虹国记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叶惆夜怅
“相信我不会伤害你的,但你一定要留下!”
“放手!”苾子想要挣脱子册的手,拼命挣扎着,“你们这种为了自己愚蠢的目的,可以杀死自己亲人的人说的话,谁会相信?!
明明强行把我带到这里,还有脸说是为了我的安。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你们是想利用我去威胁玹羽哥对不对?!”
“……没错,我无法否定你所说的事不会发生,但你说想要回家又是回到哪儿?回到虹国去?你以为那里是你的家?你以为虹国的人都会像玹羽那样,真心把你当成自己人来看待?”
“你到底想说什么!你想说玹羽哥也会像你们尭国一样做出……”
“为何不能!?就像你认为的那样,你身上流着尭国王族的血会招来祸事一样,你身上也同样流着虹国王族的血。你认为虹国人不会去利用你?甚至是杀了你吗?
这种你看起来卑鄙无耻的事,难道只会发生在尭国?既然你用自己的手打开了真相这扇门,那就要把一切都看清楚!这个世界并不像你想象得那样单纯、那样美好!”
“不要再说了!不要再说了!”
苾子用双手捂住了自己的耳朵,大声叫嚷着。但子册却抓住了她的双肩,一脸认真的看着她。
“听好了,苾子,我知道我们尭国所做的事,旁人无法接受。但这种毫无人情、卑鄙无耻的事在任何国家都会发生。
你现在已经看到了尭国的卑鄙,但也不要说想回到虹国去这种傻话,因为你还没有看到虹国的阴险。
为了国家的利益,他们会在充分利用完你这颗棋子后,再毫不留情地将你舍弃。所谓的国家、所谓的政治就是这么一回事。”
“你说虹国利用了……”
苾子突然抬起头,用惊恐地眼神看着子册。
子册苦笑了一下,道“太傅没有对你说吗?叔父隐姓埋名了二十多年,为何会选在尭虹大战之时,重新出现在世人面前?叔父收养了玹羽,他和虹国太后之间不会没有联系的。”
瞬时,苾子睁大了水蓝色的眼睛。那日盛承太后来到妖林,跪求敬出出手相救的一幕,清楚地再现苾子脑海之中。
一时之间,苾子脑中一片空白。她身子一沉,没有意识的躯体向下滑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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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章 拒忧向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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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册扶着她,但苾子的身子犹如带着幽怨的千斤重石。子册皱了一下眉头,他现在身子有些虚,手臂也有些发麻。不得已,子册扶着她,两人顺势都跌坐在了地上。
苾子心痛至极,突然加快的心跳让她痛苦不已,一股恐惧袭上心头。
盛承太后跪在地上央求敬出去救玹羽,那滚落下来的眼泪是那样焦急担忧,没有人会怀疑那时太后眼泪的真实性。也没有人会怀疑那时的太后,抛弃了一国太后的尊贵与矜持,只是一位普通的母亲。
她所做的一切只是为了救自己儿子性命,而绝非是为了政治目的而要将一个人逼上绝路。
那时的苾子看到盛承太后伤心无助的样子,对她是无限同情,同时怨恨自己父亲太过冷漠薄情,毫无顾忌对玹羽的父子情分。
她还质问过、指责过敬出。说如果玹羽有什么事,他以后一定会后悔,而自己也不会原谅他。
苾子摇了摇头,她不愿相信慢慢浮出水面的真相。劝不得敬出,苾子本想去和盛承太后说说话,宽慰她,想要向她表达他们这妖林一家对玹羽的挂念与关爱。
但敬出像是早就看出她的想法一样,坚决不允她和盛承太后单独接触。所以,那几日,苾子除了打招呼,根本没有盛承太后说过一句别的话。
而之后,敬出像是逃离一般,急忙带着她离开了妖林。还有在季岁城的那一晚,父亲久违露出的笑。
这一切都是不自然的。
本来已经看出了端倪,但为何就让这些带着深层含义的异状,从自己眼前流过?
在心痛之外,一股懊恼与不甘也开始折磨起苾子。她的一条胳膊被子册扶着,而另一条胳膊则混乱地撑在满地瓷器碎片的地上。
“……我爹到底做错了什么?”
不知过了多久,苾子才张开了嘴,但她的声音却在颤抖。
子册语塞,他无法回答,他怎么都无法张口告诉苾子,她父亲的存在就是个错误。
“……子弼哥真的还活着吗?”
就在子册被苾子的问题搅得心痛不已时,苾子下一个问题伴随着她期盼又焦虑的眼神一齐传了过来。
子册下意识地迎上了那视线,但苾子的脸色却是出奇地发白,仿佛下一秒就会倒下。
察觉不对的子册向下移动了视线,不知何时,苾子一手拿着一块瓷器碎片,正在划着自己的另一只手腕。鲜血已经将整只手染成了红色。
子册惊慌失措地一把夺下了凶器,掏出手帕,缠住了苾子流血不止的手腕。
“你冷静一下,苾子!”
苾子自然不会任凭子册为她包扎,挣扎乱动着。
子册情急,狠狠攥住苾子的手腕,大声道“他还活着!”
听到这句话,苾子的动作就如静止一般突然停了下来,她有些茫然地看着子册那张憔悴的脸。
“真的?”
子册点了点头,抬起了有些沉重的头“我知道你喜欢子弼,但我更确定自己要比你更加爱他,所以也就更加怨恨他。
我们之间的事还没完,如果尭国王族真的被上天诅咒,我们兄弟总有一天会再见面,就像你父亲和我父亲那样。”
听完这些话,像是有一股气从苾子身上抽走一样,让她身子再次一沉,眼泪无声地落下,怎么也止不住。
子册不愿去看苾子这张哭泣的面容,他微微低下头,继续为她止血包扎。
“我会保护你的,请你相信我。只要我还活着,我不会让尭国的任何人伤害你。所以暂时不要回到虹国去,在一切都安定下来之前留在这里。
在获得完的安后,你想去哪里都可以。只要还活着、只要还活着,你一定会见到你最喜欢的子弼的……”
安慰完苾子之后,子册站起身,用脚将地面上散乱的物体碎片扫了扫,呼唤着外面的人进入屋内。
志丰和一群宫女听到召唤后迅速进入屋内。
“把房间收拾干净,危险物品一律清除。去叫太医来,好好照顾苾子,不得怠慢!”
看到宫女们点头应答之后,子册走出了房间。不过刚一踏出门槛,他整个人就向下滑了下去。
志丰见状赶紧奔了过去,但子册就如一具躯壳,毫无意识。
听到太子再次晕倒,太傅马上赶了过来。在听了太医们那些不痛不痒的解释之后,元墨摆了下手,脸色也沉了下来。
“难道老夫还不知道,情绪激动或是运动加大会加速毒素扩散,这个你们不知道说了多少回的东西吗?!”
元墨眉头一皱,“老夫就问你们,解药能不能做得出来?”
太医们顿时冷汗直流,深深低下了头。不管他们怎样努力,解药的事还是毫无进展。做出解药可能要比让他们去救活一个将死之人更加艰难。
元墨叹了口气,朝他们挥了挥手,太医们如释重负般赶紧退了下去。
“太傅大人”,看到退下的太医,志丰鼓足了勇气,“殿下的状况很不好,我们除了等待太医做出解药,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请恕小人无礼,如此下去殿下他、他……”
说完,志丰深深地低下了头。
“看来那些太医还真是靠不住……”,元墨苦笑着走到志丰身旁,拍了拍他的肩,“如果一切都能按规矩来,那么现在不仅不会有这些麻烦事,说不定我们已经攻下了虹国……”
面对元墨像是自说自语的话,志丰只能保持沉默。
他有些疑惑地抬头望向了元墨,不知他刚才的话中是否隐藏着自己想要的答案,但元墨脸上仍旧看不出任何慌乱的迹象。
“我们现在最大的敌人,恐怕是已逝的出殿下”,望着窗外的元墨突然转过身来对着志丰,“回去照顾好太子殿下。”
“可是,太傅大人……”
“记住现在你所能做到的就是让殿下静养,不能让他太过激动。至于你所说的‘别的办法’,就交给老夫来处理吧。”
志丰下意识地点了下头,不知为何他就是觉得元墨的话完正确,而他也完相信,相信眼前这个老人会解决一切的危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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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一章 严阵以待
【】(iishu),
时间已至八月中旬,游康城内显得异常闷热。就连街边柳树上的蝉,也像中了暑似的,断断续续地叫声有气无力。
已经逐步恢复秩序的涞洲府,官员们都在埋头工作。
湿热的空气中充满着一股既紧张又有活力的气息,让置身于其中的人们,把热浪都转化成了向前的动力。
虹国地位最高的两个人现都身在涞洲,让洲侯府中的官员们对王室有了重新认识,不再认为自己是被抛弃的。他们个个精神饱满、干劲十足。
洲侯府一隅的阴暗牢房中,湿气更加沉重,置身其中之人总是一身黏湿,处处散发阴潮霉味。还要与到处乱窜的潮虫为伴,时时惊心动魄。
这个令人不愉快的地方,只有一点可取之处。它的密封性很好,又处地下终年不见阳光,温度还是很凉爽的。盛夏酷暑难耐,在这里倒是可以身心地冷静下来。
不过,此时一个人却怎么也是无法静下心来,觉得这牢房闷热难忍,汗水不住地从他身体各处涌出。也许是身体中多余的脂肪吸收了过多的热量,他觉得自己仿佛被置身烤炉,整个人都快被化成一滩水。
他将自己的领口撑开,不住地用潮湿得已经发酸的袖口,擦拭从脸颊上滚落的汗珠。
这个牢房当中只有他一人,但他就如挤在人口众多的蒸笼之中一样躁动不安。他十分想沐浴更衣,想洗尽一身汗臭。但他是个犯人,还是个罪大恶极的罪人。过往的奢华,不过是浮华梦一场。
不过,他还不想认命。
像是在等待什么似的,这几天他一直心神不宁,只要醒着,眼睛总是紧盯着通往牢房出口的石阶。
直到有一天,从台阶的方向传来了“哒哒”的脚步声,让他不由自主地站起了身,双手抓住了牢门的铁柱,注视着走下台阶的人影。
来的是天使还是恶魔,都无关紧要。因为这是他翻身的最后机会。
当来人的脸渐渐变得清晰起来后,他重重地跪在了地上,不管膝盖上传来的痛感有多强烈,他都没有意识去理会这一切,只是条件反射地将头紧扣在满是尘土的地面上,任由灰尘钻进自己鼻孔。
“……王、哦不、太、太后……”跪在地上的男人身体不住地颤抖,就像是得了癫痫的肉坨。声音也同将身体弯曲成无数曲线的线虫一样,钻进人的耳中。
“涞侯,我们真是多年未见了啊。哦不,你现在已不是洲侯了,不过是个被万人唾骂的贱民。”
不带任何感情却带着恶意嘲讽的女人声音,飘进了牢房之中。只能让牢中人将头压得更低,整张脸都贴在了地上。
“……是、是的,和太后已经有七年多未见面了……”
“确切来说是七年两个月零二十八天未见过了。”
“太后真是好记性,罪臣早已记不得这些了……不,是草民早已记不得这些了。”
盛承太后的第一句话就让涞润冲出了一身冷汗,连多少天未见过面都记得。可见太后这七年里是恨他恨得牙根痒痒的,恐怕天天都想弄死他。
“嗯哼~”,太后干笑着,“你当然记不得了,这七年来你一直在这里舒舒服服地作你的涞侯,快活得很呐,也不来明洲觐见,恐怕是连哀家这个一手将你推上侯位的人的脸,都记不清了吧?”
“怎么会、怎么会忘记太后您呢!太后是一国之母,雍容华贵、母仪天下。见过的人都不可能会忘。”
涞润冲在惊慌失措之下,一串儿赞美之词脱口而出。他认为只要是女人,没有不喜欢这种溢美之词的。
他悄悄抬起了头,想要看一眼太后的反应。
此刻,站在铁栅栏外一身华服的太后,正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盛承那如蜜桔一样的发色如今也掺杂进几丝银发,当年水嫩的肌肤也黯淡了许多。从前靓丽的容颜虽然老去,但只有那股气质还如年轻时一样让人不能轻视、不敢怠慢。
从盛承身上散发出来的那股戳戳逼人的气势,让涞润冲不由自主地又将头低了下去。
“没忘?!那你这七年来到底在做什么?”太后的声音突然凌冽起来,“叫你往东你往西、叫你往南你往北,哀家的命令就那么令你厌恶吗?还是说你厌恶一个女人的命令?或者是厌恶哀家这个人?”
“不!不!那是没有的事!我怎么可能会讨厌太后呢!没有太后的提携,就没有我涞润冲的今天,我、我真的是、真的是很感激太后的……”
涞润冲的心“砰砰”的跳着,汗珠更是马不停蹄地从脸颊上低落。因为心虚,他的声音显得是那样微弱,连他自己都觉得假得可笑。
“哎呀,十年前提携你,本想把你培养成哀家的心腹。但没想到,不过五年你便生出异心,想要单飞。不过你要弄明白一件事,单飞也要有条件和天赋的,而你这两样都不具备。”
说着,太后脸上又露出了似是而非的笑,继续道“如果七年前你能够正确选择自己该走的路,你就不会有今天这样的下场。
虽然哀家不能保证你还能坐在洲侯的位子上,但至少能保证让你有尊严的死去。”
“太后陛下!”涞润冲又猛地抬起了头,眼中充满了恐惧,看着眼前的女人,“太后的意思是说,不管草民选择您还是背叛您,前方都是死胡同儿吗?!”
太后笑了,笑这个跪在她面前的男人到现在还没有意识到,早在七年前,他的命运就已经决定了的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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