虹国记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叶惆夜怅
“你以为是个人就可以成为哀家的心腹吗?如果你真的这么想,那就太单纯了。
哀家刚才已经说了,你没有天赋,你的头脑太不灵光。哀家可不想自己身边竟是一些不会用脑的单细胞生物,不会做事,却只会拉后腿,真是叫人头疼又厌恶。”
太后说着,嫌恶地瞟了涞润冲一眼“没有实力也就罢了,如果能有一颗忠诚心,哀家或许还会让你活下去。
但现在看来,留你在这个世上只会成为哀家的负担、成为虹国未来的负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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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二章 抵死谩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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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太、太后陛下!”涞润冲突然站起身,抓住了铁栏杆,将手从栏杆之间的空隙中伸了出去。
“是草民一时糊涂!糊涂!我只是受了匡聚那小子的挑拨,但并没打算追随他。太后您也看到了,今年年初我们涞洲并未参与那个上谏团……”
涞润冲说着更加努力向前伸着手,就像溺水之人拼命将手伸出水面,期盼得到别人的救助一般。眼神中满是惊恐,因为他不知道自己能抓到什么。
他继续道“只有太后的儿子、只有涟延陛下才是虹国正统的君王!
草民保证绝不会再违抗太后的!太后说什么草民都会听、都会做!草民会一直追随您!也会忠实于陛下,会成为他忠实的臣子!真的!所以、所以请不要、请不要杀我!”
涞润冲带着哭腔乞求着,但太后却不由分说地侧过了身去。
这小小的动作几乎让涞润冲背过气去,他知道对方已经拒绝了他的请求。
“……太后……请不要放弃草民!”
涞润冲仍旧朝着太后伸着手,想要抓住那连渺茫都称不上的希望。
不过一切都是徒劳的。太后始终侧着身,视线不知投向了哪里。
涞润冲的恐惧已经达到了顶点,心中的不安与躁动在不断膨胀,找寻着突破口。
终于,求生的本能让他勇气大增。他用力抓住了铁栅栏,将整张脸贴了过去,眼神坚定了许多,甚至夹杂着些许怒气。
“太后,既然您不打算救草民,那么草民也只能去相信陛下了!”
听到这句话,太后刚才仿佛游离的注意力一下子收了回来,她转过头来,饶有兴趣地看着牢房中的胖男人。
“草民要去明洲,草民会向陛下坦白一切!草民相信陛下的公正!”
“坦白一切?向陛下?”
“是的!”
像是给自己打气一样,涞润冲又用力抓了抓铁栅栏,回望着太后向他投来的问询目光。
“那么你想向陛下坦白什么?你在涞洲犯下的种种罪行?”
说着,太后用袖口掩嘴,轻笑出声,道“哀家不知道你到底枉杀了多少人,但哀家清楚你打着给百姓治疗的幌子,把涞洲十五万的百姓都活埋坑杀了。
这些就算你不向陛下坦白,陛下也是知道的。你知道,陛下自己潜进涞洲,可是把一切都看在眼里。陛下虽然年轻,但是非明理,心里清楚得很。
哀家跟你一样,也相信自己的儿子一定会公正对待你的。”
就如被小雨淋过一般,涞润冲脸上尽是汗珠。太后刚才的话就像根根利刺一样插进了他的心里。就如处在崩溃边缘一样,他仍不愿放弃挣扎。
“草民自知罪孽深重,世人皆知,但还有一些这世上之人不知道的事情、丑恶的事情!”
如挑衅一般,涞润冲眼睛直盯着太后的脸,但对方脸上看不到一丝变化。
太后也直勾勾地盯着涞润冲的脸,重复道“世人不知、丑恶的事?”
“是的,是草民和太后都十分清楚的事!那件事太后一定不会忘记吧?!
如果草民把那件事告诉陛下、告诉众官、告诉虹国百姓、告诉天下的人,那么世人又会如何看待太后呢?”
涞润冲咽了咽口水,在心中又给自己打了口气息并不十足的气,继续道“如果知道自己的亲生母亲,曾经杀死了本国一百一十二万无辜百姓,陛下又会作何感想?”
太后眯起了眼睛,注视着这个正在威胁自己的胖男人。
而涞润冲紧张得能够听到自己口腔中上下牙打架的声音,他咬紧了牙关,拼命对抗着太后身上所散发出来的强大气场。
不发一语的太后让他感到恐惧异常,他在等待对方的声音,却感到自己的呼吸变得越来越急促。
“你是说那场洪灾吗?”
一阵沉寂后,牢狱中终于又有了声音。
“没错!是十年前舞河决堤的事!”
刚才那一阵沉默似乎让涞润冲积攒了过多的能量,他的话几乎是喊出来的,仿佛不这么做,他就不敢再往下说了。
“太后肯定不会忘的,那种可怕的事就算想忘也是忘不掉的!
太后您知道吗?发生了那种灾难,草民连着一个月都在做噩梦,梦到那些枉死的人在向草民索命……”
涞润冲情绪激动得有些喘不上气,他一直封存的记忆却被他自己主动打开了。如开闸泄洪般,冲击力太过猛烈,他一时招架不住,不得不停下来,将冲进脑中的信息重新整理。
稍事缓了缓,他张开口,憋在心中十几年的话,终于有机会说出来了。
“一到雨季,舞河就会有决堤的危险,所以涞洲和赜洲的历代洲侯都在治理。虽然还未完解决,但也绝不会突然决堤。但是、但是太后您……”
说着,涞润冲一脸恐惧地看了太后一眼,继续道“太后却下令要草民扒提!为的就是那杀死逃到赜洲昼抗城中的,起义军首领甘锋。
因为太后您察觉到了甘锋背地里和明丞相有所勾结。如果甘锋起义成功,以他的背景和功绩,肯定是会被推举为洲侯。
如此一来,涞洲的势力势必会跟着落入丞相之手。所以太后就借草民之手,利用人为的舞河决堤来杀死您的敌人,从而遏制丞相的势力。
草民一直以为,太后是为了杀死甘锋以及他手下那六万人马,才不得已用这种破坏力极强的手段。但事后想想,杀不杀那六万人马都对太后没有任何影响,太后实际想要的只是甘锋一人的性命……”
说着,润冲不禁用袖子擦了擦从脸上流下来的汗水,仿佛又让他看到当初惨烈一幕似的,身体抖个不停。
“只为了一个人的性命、为了在权力斗争中取得优势,就可以搭进去百万条人命。草民事后才想明白这些,但大错已铸成,无法挽回了。所以、所以除了把它抹杀在记忆里……”
“哦,这么说来,你是后知后觉了?你果然是头脑不太灵光。”
太后依旧眯着眼,看着处于恐怖回忆中的涞润冲,脸上风轻云淡,不置可否道“哀家记得你当初可是不假思索地接受了命令,难道你当时就没有想过,如果照着哀家说的做了,会有什么后果吗?你就没有一丝犹豫?”
太后嘲笑般地冷哼一声“看来你的眼光的确短浅。告诉你一件事,如果你当时能够断然拒绝哀家,哀家一定会留下你并让你在哀家身边做事,不过你的选择却很让哀家失望。”
说完,太后又干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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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三章 死心落地
【】(iishu),
“失望?!”
涞润冲不断喘着粗气,太后的笑声让他既愤怒又恐惧。他狠了狠心,接着说了下去“就算草民不答应太后去做这件事,太后也一定会找别人去做的不是吗?
那一百一十二万涞洲和赜洲的无辜百姓,以及那六万起义军也一定会死在太后手下的!
而草民只是杀死了十五万有可能患有不治疫病的百姓,不知我们两个人的罪行到底是谁的更重一些?”
“哎呀,你把这些事向陛下说出来,向高翅城中那些即将审判你的官员说出来,对你会有什么好处呢?你认为你坦白一切就会被免死吗?或是比起哀家的话来,陛下他们会更加相信你?”
太后突然抬起眼盯着涞润冲,但对方在接触到这视线的一刹那就迅速避开了。
“……草民相信陛下的判断……”
涞润冲的声音变得比刚才小了许多,他的心在不断动摇。
看着如此窘态的涞润冲,太后不禁又笑了起来。
“虽说哀家的玹儿即位还不到一年,现在就有人这样地信赖他,哀家这个作母亲的真是为他感到高兴。哀家想,今后不光我这个母亲会更加爱他,虹国的人都会爱戴他的。”
太后笑着,视线直视涞润冲,“你不觉得自己的孩子能被别人承认,是一件很幸福的事吗?在众人的期待中不断成长、向前迈进,作父母的也一定会感到很骄傲。”
看到涞润冲若有所思的样子,太后突然将脸凑了过去,一脸诡异地压低了声音。
“对了,哀家听说你也是有孩子的,好像两个女儿已经病故了,真是可怜啊。不过,你还有一个小儿子在身边的吧?”
涞润冲的脸瞬时变得煞白,发不出任何声音的他,只得睁大眼睛看着太后。
“哀家前些日子见到他了,哎呀,叫什么来着?”
太后微微仰起脸,认真思考着,但这个举动却让涞润冲剧烈地哆嗦了起来,摇起了头。
“对了,是叫岁兆”,太后可没有一丝要理会这个胖男人的反应,自顾自地继续道,“真是个可爱的孩子,长得也不错,跟你可是一点都不像,也很聪明。哀家在想,要不要把他带回玄景宫去,安置在陛下身边作个侍童。”
“太、太后陛下,您到底想要说、说什么?!”极度的惊恐不禁让涞润冲打起了磕巴。
“你前几天应该见到他了吧?怎么样,哀家照顾得还不错吧,他的病也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哀家虽然没有亲手养育过自己的儿子,不过如何培养小孩,哀家还是很清楚的。
那么小的孩子如果总是遭人白眼、受人欺凌,一定会在心中留下阴影的。”
涞润冲心中一沉,双眼紧盯太后,惊问道“太后是说岁兆他一直在被人欺负?”
“哀家听说前不久,一个涞洲的小孩知道了岁兆就是你的儿子后,一把把他推到了,而且还想狠狠揍上几拳。
幸亏被人及时拉开了,要不然那么细皮嫩肉的孩子一定会被揍得皮开肉绽的,要知道涞洲人现在可是恨透了那孩子的父亲啊。
小孩子动手还好说,要是碰上个没轻没重的成年人,那可就说不好了……哎呀,真是可怜啊。”
“岁兆他、他……”
涞润冲的眼睛已经睁到不能再大,仿佛想要马上见到儿子般,意识有些飘离。
“幸好他现在还住在涞洲府,要是日后随着他父亲去到明洲受审,不知还会受到什么样的待遇。
也许陛下出于同情心会保护他,但想要他父亲命的却大有人在。
因为他父亲非常喜欢一种叫作连坐的刑罚,心中怀着仇恨的人一定想要他父亲也尝尝这种刑罚的滋味,才能化解仇恨给他们带来的痛苦。”
太后说到这儿停顿下来,似乎在给听者一些时间来消化琢磨。不过停留的时间并不长。
“如果就这样死了,或许对那孩子来说还是一种解脱,因为活着将要一生背负着父亲的恶名,那孩子的前途还未开始就已经毁了,真是太可惜了……”
“太、太后……”
涞润冲不知是体力不支,还是真心想要向眼前的女人下跪,他的双膝又一次着地,双手颤颤巍巍地从铁栅栏的缝隙伸出,这次他抓住了太后长裙的下摆。
他扬起头,此时眼神中已没有了刚才的坚定和怒气,就像从不曾拥有那种模样似的,用几近崩溃的眼神看着太后。
盛承太后一脸鄙夷地俯视着他,道“有你这样的父亲,岁兆那孩子还真是倒霉。”
“是!是!没错!千错万错都是我这个作父亲的错,和那孩子没有半点关系!他还那么小,什么也不懂啊!太后,我求求您,可怜可怜那孩子。他已经失去了母亲,而草民也无力为他做什么了。不求他能够大富大贵,只求他能够健康成长。”
太后没有做声,只是眼睛直勾勾地注视着涞润冲那张充满不安和焦虑的脸。
突然,她甩开拽着她衣服下摆不放的那只胖手,向后退了几步。
“错!你明明还可以为自己的儿子做些什么的。”
“我?!草民现在除了自己这条命还能……”
说着,涞润冲再次睁大了眼睛,嘴巴张得大大的。
“对啊,就是你的命啊。”
太后声音诡异,眯起眼笑了。
涞润冲用衣袖擦拭了一下被汗水覆盖的脸,像是水洗一般令人不快的粘稠感扑面而来。
“怎么?这可是为了你心爱的儿子,难道你舍不得?”
“不!不!不是!为了岁兆,草民什么都愿意去做!”涞润冲用一脸赴死的表情抬起头,“太后要草民怎么做?”
“下定决心了吗?”
“是的!但是太后要答应草民,一定要让岁兆好好活下去!这是草民最后的心愿!”
说完,涞润冲对着太后再次扣头。
太后哼笑了一声走了过来,从怀中掏出了一个黑色盒子,交给了他。
打开后,里面是一打信纸还有毛笔和墨水。
“前些日子,汁大人一直在问哀家,能不能给你提供纸笔,说你想给儿子写信。
现在你可以好好地给儿子写信了,不过你要清楚,不可以给小孩子灌输多余的东西。一定要教育他有忠诚心,这样内容的信哀家才好交到你儿子手上,不是吗?”
看到不住点头的涞润冲,太后又伸出手去将盒盖盖上了,道“不过在给你儿子写信之前,你还有别的东西要写,你知道哀家的意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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