虹国记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叶惆夜怅
这位老将军因为年岁大了,才没有被撤换走,可以说是吕骨守军中,唯一能领兵作战的将军。
但早年丧子的他,现在连唯一的孙子都失掉了。可想而知,这件事对一位老人的打击有多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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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三章 吕骨兵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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悲痛欲绝的老将军数次请求甲故征讨征洲军,都没有得到回应。
但他麾下的士兵,却不像他们的城守那般愿意忍气吞声,时常会和对面的征洲军起冲突。在半个月的时间里,已经发生了数起斗殴流血事件。
一直想要息事宁人的甲故,刚开始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认为士兵们只要发泄发泄就会将这件事过去。但实际却与他所想背道而驰,双方的冲突不但没有平息,反而越演越烈。
小规模的斗殴已经蔓延到了整个军队,双方的冲突以致数十人死亡,上百人受伤。
甲故坐不住了,除了竭力安抚老将军和他麾下一众将士,还给对方去了信,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地希望征洲方能为之前的行为解释道歉。
他自认为文笔不错,怎么也能打动对方将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但令他文人颜面尽失的是,这道歉没等来,却得来了对方的兵戎相见。
即使如此,他还是极力想要平息,这场因打猎而引起的武力之争。他心中一百个不情愿在自己任期内发生这种事,但又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而就在这时,一封密信也从眉蕉城送到了他的手上,看完信之后的甲故更是冷汗直流。
他想马上叫老将军过来商议,但又立刻停止了自己即将喊出口的命令。不用商议,他也知道老将军的答复,而那个答复却又是他想极力避免的。
他在城守府中来回踱着步,脸色也越来越白。突然外面一阵骚动,才将他已经木讷的神经抖搂出来一些弹性。
“怎么回事?这么吵?”
实在无法保持镇静,他推门而出,看到府中小吏在慌乱地走动着。
“大人,老将军带着一万人出城去了。”
回答的小吏一脸惊恐,而他上司的脸色更是煞白。
“又打上了?”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老将军擅自带军出战了,只是带兵的人数越来越多,每次都让甲故的血压抬高一个档次。但不知为何,这次他更加惶恐不安。
“征洲那边也是过分了,不但不知悔改收敛,这次更是主动挑衅。所以这次不止老将军咽不下这口气,他的部下也都气愤难挡,跟着一起出城了。”
“什么!?赶快派人去给我叫回来!”
虽然焦急,但甲故自己都觉得,这句命令一点底气没有。平时他根本不管军务,都交给老将军一手打理,军中根本不会有人理睬的他的命令,更何况是现在这种双方都打红了眼儿的时候。
在焦急、失落、惶恐的折磨下,甲故回了屋,又拿起了他看到一半的书。他想要冷静,拿书的手却在颤抖。
冥冥之中,他转头看了看那封放在桌上的秘信,难道上天已经给了他答案?想到此,甲故居然笑了出来。
上午的争斗一直持续到了太阳下山,直到大半夜才有人回报。甲故也是一天不吃不喝,等待着这场争端能够早日完结。
但他等来的,却是他内心最不想要的讯息——老将军战死!
听到这个消息,甲故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不过,消息还没听完,小吏看着他们城守那双茫然失真的眼睛,继续道“跟着老将军一起出城的畏校尉、电校尉也都战死……”
“啪”的一声,前一秒还站着的甲故,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声音颤颤巍巍地问道“征洲军攻进来了?”
甲故想要再站起来,但脚下却像被千斤重石压住似的,猛地又向前栽去。
“大人!”小吏赶紧上前搀扶,才免得他的上司来个狗吃屎,将他搀回座椅上后,继续道,“不是的大人,您忘了老将军出城时只带了一万军吗?我们吕骨城好歹有二十万守军,征洲那边不可能这么容易就攻进来的。”
似乎恢复了一些理智的甲故,抬眼望向小吏,脸上写满了不解“可是老将军他们都……”
“征洲军在城外设了埋,看来他们这次是来真的了。”
说话的小吏也是一脸愤恨,对征洲留存的那一点退让也已经消退了。
甲故想着心事,他怎么也不明白,在有同盟约定之下,征洲为何要挑起事端?
不过马上,他的思维就跳脱了,比起琢磨这个他想不透的问题,还是另一个直接关系他安危的事情更重要。
“那么现在状况如何?”甲故几乎是蹦了起来问道。
“征洲军已经退军了,我们那一万军折损三成,剩下的人马已经返回了。”
“哦,那就好!那就好!”听完,甲故又慢慢坐回了椅子上,突然他又抬起头问道,“不是所有将领都战死吗?是谁收编的军队?”
小吏想了一下,道“就是那天和老将军的孙子,一起上休山打猎的那个年轻人。听说在那之后,他就一直跟在老将军身边做事。老将军一直夸赞他有将才,似乎还想要提拔他做校尉。”
甲故稍稍在有些混沌的脑中回想了一下,他已经记不得这个年轻人的样貌了。不过,他似乎像是得到了一根救命稻草,忙吩咐人去把那年轻人叫了来。
刚刚回营的驰笙,还没来得及卸甲,穿着还带血污的铠甲就赶到了城守府。
年轻人单膝跪地,行了一礼。看着这幅瘆人装扮的来人,甲故不禁微微皱了一下眉头。他伸手掐了掐自己的额头,希望自己能够快速适应眼前略带冲击力的画面。
甲故仔细打量,这个一头胡桃色头发的男子,并没有出众的外貌,中等的身材,可以说毫无特点可言。只有他那双赤茶色的眼睛,射出狡黠而坚定的视线。
“你就是驰笙?”
男子点了下头后,突然把头低了下去,大声道“请大人为诸位将军报仇!”
说着,驰笙的眼泪便掉了下来。甲故本想心平气和地,将事情的前因后果弄个清楚,没想到这突然一幕,让他更加慌乱了。
从驰笙的说明中,让甲故感到了征洲的阵阵恶意。他们似乎早就得知,此次出城的是吕骨城的部将领,也知道只要杀了那个老将军,吕骨城守军便会群龙无首。
显然征洲那边,并没有把甲故这个城守放在眼里。虽然这是事实,但听在当事人耳中,还是显得有些突刺生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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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四章 边境告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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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说,所有的事情都是征洲那边策划,就是为了挑起和我们由洲的征战?”甲故半信半疑,“我们和征洲有盟约在先,现在又值乱世,两洲反目毫无益处。”
“大人此话差异,”驰笙快速擦拭了一下脸上的泪痕,“虽然小的不应该这样说,但现在的征洲军实力确实比我们雄厚。小的已经在吕骨守军中待了三年,这三年时间不长,但征洲军的实力却是大增。横璧城的守军也从最初的五万,增加到了现在的二十五万。
如果他们真的重视和我洲的关系,是不会在边境填注这么多兵马的,应该把精力都放到拥护王室的那几洲身上才是。”
驰笙所说,甲故也不是没注意到、没想过。只是他总有一种侥幸心理,不愿把事情往最坏处想。但经别人这么一说,又不禁想到那封密信,冷汗再次涔出,而他也不得不承认事情的严重性了。
“现在士兵们的状况如何?他们都想与征洲军开战?”
甲故眼神有些畏惧地看着驰笙,似乎很害怕听到那个他早已猜到的答案。
“大人,就算现在我们收手,闭门不出,但征洲那边已经是上了弦的箭、出了鞘的剑。他们今天一直在叫嚷,是我们害死了他们的士兵,叫嚣要把吕骨城踏平。”
“什么!?他们最先挑起的事端,还反过来赖在咱们头上了!真是……”
甲故差点骂出来,但他秉持文人矜持,愣是把后面的话咽了下去,差点没噎死。虽然是生气,但心中的恐惧还是更占上峰。
“不止如此,他们还说,已经征调四十万大军,正在赶往这边的路上。”
甲故这次连发出声音都没做到,只是任凭冷汗直流。他哆里哆嗦的掏出手绢,狠狠在脸上抹着。虽然嘴上没说,但心里可是不住骂娘。
“……看来甸将军是对的……”
半晌,甲故才出声,但又听不出他在对谁说话。他颤颤巍巍,拿起桌上那封密信又看了一遍,然后交到了驰笙手上。
年轻人快速看了一遍之后,眼中泛光,抬起头来看向甲故“大人如何打算?”
甲故一时没有说话,只是望着年轻人,似乎在做最后的心理挣扎。
此时外面又响起一片聒噪,激动的叫嚷声冲破重重阻碍,微微传到了甲故耳中。他惊恐地朝窗外一撇,刚要张口询问,就听见屋内的声音响起。
“大人,那是将士们在抗议”,甲故迅速转头,看着驰笙那双已经露出威慑视线的双眼,“老将军不在了,现在已经没有人能阻止将士们了。”
甲故觉得驰笙的话中带着明显的胁迫,不管是征洲军、自家兵,还是那封密信,都在威逼着他。
他忽然觉得自己没有选择权了。
“……事已至此,那就卖给甸将军个人情吧……”
年轻人立即领会了甲故的意思,将头再次深深地低了下去。
“驰笙,本官命你暂领吕骨军。如果你能守住吕骨城,本官定向洲侯力荐你正式统军。”
“驰笙领命!”
年轻人没有半分推脱,似乎一直在等待这句话。
边境告急的消息传到由洲都城——眉蕉城时,是在涟延元年七月底。拆开这封加急信的,不是由侯而是侯府中的太夫人。
看完信的太夫人,脸色难看得简直要哭出来。侯府中主事人还没有找到,现在又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儿。从不染政的她,觉得自己的人生之路已经通向万丈深渊了。
攥着信愣坐了会儿之后,太夫人才颤微着开了口,问道“由侯还没有找到吗?”
由洲的太夫人奎千芹,字谦采,是奎侯奎千庞的妹妹,她是上任由侯由陆的第九任妻子。而她口中所说的这位由侯,既不是她亲生的,也不是在她之前那八位夫人所出,而是从她哥哥奎侯那边过继过来的儿子。
“回太夫人,洲侯大人现在还未找到。”
回话的坛渠,是随千芹嫁到由洲的近臣,此时的心情也不比他的女主人好到哪儿去。
想想自己在由洲将近六载,扶植女主人一路走过。好不容易将奎洲的血脉,安植在了由洲的至高点处,但这位新晋由侯,却并不像他的女主人那样容易掌控。这洲侯位子还未坐稳,就不知跑到哪儿去浪了。
本身这位新由侯就不是由洲人,反对者颇多。现在他人不在,不出事都觉得新鲜。
想到这儿,坛渠的脑袋就像炸开了花儿似的疼。在这种大环境下,真是没一件顺心的事。
“我就说嘛,上谏这种事儿怎么能让上儿参与,高翅城是什么地方,你们居然放心让他去?就算非要去,由洲这么多人,难道还找不出个得力的?”
“太夫人,您都劝不住他,我们这些人能劝得住?不过由侯大人并没有抛头露面暴露身份,只是混在由洲的上谏队伍中,应该没什么问题……”
今年年初,由匡洲发起的八洲上谏,由洲也参与其中。但由侯说什么也非要亲自走趟高翅城,众人拗不过,只得同意。但没想到这一去,由侯竟不复返。
上谏不成,涟延王即位,但由、奎、征、佖这东面四洲,并没有就此离开高翅城。由洲是王室的分支血脉之一,这四洲也因此有别于匡洲,抱团订立了盟约。
上任由侯由陆是根独苗,他又天生克妻,每任妻子与他生活都不足四年,短的才不过一个月就病死了,也没有给他留下一男半女。
奎千芹是藉由奎洲与由洲的联盟关系,才成为了由陆的第九任正妻。她六年前嫁到由洲时已经年过四旬,她之前成过亲,只因自己命硬,把夫君和三个孩子部克死,或许由陆也是看上了这点,才会把一个并不年轻的寡妇娶回家。
虽然由陆身边不乏女人,但他这根独苗也只能是根不长芽的独苗了。眼看四年之坎就要过去,而他自己也能终结克妻的历史,不承想,这次是他被比自己还命硬的妻子克死。
而在由陆死前的前一年,他刚刚过继了一个儿子,就是现在的由侯,由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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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五章 由洲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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轩上出身奎洲,自然是得不到由洲各界的认同,但由洲这支王室分支,不管左扒拉还是右扒拉,都找不到和他们有一丁点血缘关系的世族。可谓是天要绝你,你也只能接受了。
轩上是奎侯长子,因为其姑母千芹早年丧夫丧子,一直把他当成自己亲儿子一样疼爱。而轩上则是幼年丧母,所以他和千芹亲如母子。
奎千芹嫁到由洲后,非常想念这个侄儿,经常在老由侯耳边念叨,这也是轩上进入由陆视线的开始。
经不住千芹的耳鬓厮磨,轩上就这样来到了由洲,和他姑母团聚了。奎千芹的意愿本没有任何杂念,但由侯的部下们并不这么想,这也让他们对奎洲开始处处提防。
起初由陆也心生抵触,有所防范,一直不肯答应夫人的请求。但在轩上抵达由侯府和他相处一段时间后,他便喜欢上了这个精通音律,弹得一手好琴的年轻人。
从轩上身上,由陆感觉不到一点外界所说的野心,因为这个年轻人除了弹琴,最大的兴趣就是和女孩子们谈情说爱。且他的嘴很甜,会讨人欢心。没用多少时日,就将从未尝过人父滋味的由陆哄得服服帖帖。
由陆开始让他接触政务,而轩上也用行动证明了自己的实力。虽然由陆的部下反对的仍有很多,但此时的由陆已经没有当初的那种谨慎了。况且他的年岁渐大,想要以王室后裔名号和玄景宫分庭抗礼,后嗣必不可少。既然早晚要过继个儿子,不如挑个可心的。
奎轩上正式更名为由轩上,成为由陆养子是在两年前。但自从轩上来到由洲后,由洲的反对之声就没停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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