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儒生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梦醒半浮生
家主除了免费运送“黑石”给灾民们取暖,还有一小部分运进了乍浦镇。家主说用黏土加白土矿用黑石煅烧能产出叫什么“水泥”的东西,不过好像还没成功,正在所谓的实验中……
颜骏和兄长都很急,然而没用,人的命运就是这样。不管谁使用人,都喜欢使用身边人,能力差点可以“培养”,了解和忠心绝不是一朝一夕能得到的。无论是千古一帝还是县城小吏,没人能逃脱“任人唯亲”四个字:任何时空、任何人,只要是人就不能例外——不相信这句话的,都是傻笔。
甩甩脑袋,颜骏叹口气,若当初追随家主去凉州的是自己——
“骏哥,骏哥,水匪——”瞭望台上,一名小厮大声呼叫。颜骏心里一紧:距离梦州还有两天路程,这个时候、这个地点可不能出事。整条船一共只有三十多人,大多只是水手,只有不到十人是家丁。
颜子卿庶母、庶弟回乡探亲,自然无需委派太多人马护送,因为根本没有必要。再蠢的蟊贼或颜家的敌人都不可能把主意打在这几人身上,因为这样不但得不到任何好处,对颜家也造不成任何损害,却只会彻底激怒颜家。
可是,家主的庶母、庶弟若是遭遇不测……急促的尖哨响彻大船,水手们加满帆妄图逃离,家丁们翻出刀枪皮甲,紧张的看向来者。
“快,快跑!”颜骏命令家丁和水手们一起上浆划船,但心中已经做好最坏准备:跟来的水匪船只是速度最快的二桅梭型船,速度快、载重轻,云梦泽里没人能跑得过它。
水手们的惊呼,早就惊动了颜周氏。问清楚发生了什么,颜周氏吓得面无人色,搂着女儿浑身发抖,根本说不出话来。
颜子贤也好不了多少,从小到大没出过家门,胆小怕事的性格、涉世不深的经历,都让其手足无措。作为男子,唯一能做的就是守在母亲、妹妹身边,偶尔透过船舱看看外面,再白着脸缩回来。
听家中书童、小厮、管事们说大兄在北边怎么杀、怎么砍、怎么威震天下,确实很痛快;从堂兄堂弟哪里得知杀水匪、捡人头,确实很过瘾;可有些事临到自己头上才知道:人和人是不同的。
“道上的朋友,我们是云州颜家的船!船上都是颜家的人,没有红货……”船舱外传来颜骏和水匪们递话的声音:“……今日众兄弟给个面子,翌日我颜家必有厚报——”
“报你吗个头,今天你家爷爷连船带人全都要”话声刚落,就传来接帮的声音。紧接着,打杀声、撞击声、嘶吼声、痛苦声此起彼伏,混乱无比。
“骏哥,骏哥你没事吧!”“龅牙!”
舱外的每一声惨叫,都让颜子贤心脏一缩,更别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母亲和妹妹。
“你们这群弱鸡,接不下你家黑爷三招还敢丢人现眼,嘿嘿!小子,再挡黑爷的路,一刀砍死你!”颜骏等人明显支撑不住,三十多家丁遇到更多更彪悍的水匪,眼看就要完蛋。
“滚开,让黑爷看看船舱里有什么好货!哈哈哈哈哈——”听到这话,颜子贤差点晕过去。可惜,人不是想晕就能晕的,他依旧很清醒,只是手脚不听使唤。再看颜周氏和玉儿,紧紧捂住嘴,吓得眼泪都掉了下来。
“砰!!!——”主舱大门被一脚踢飞,就在颜子贤三人即将绝望之时,门外突然又传来声响:
 
第114章 有朋远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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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梁山”的王伦哥哥殷勤满天飞、如火如荼讨好颜家三口的火热不同,今年的杭州很安静。
原本该张灯结彩的正月,明显没有往日的喧嚣。合该喜气洋洋的春节,因城外难民汇聚,粮价、物价飞涨,让气氛减弱了几分。高门大户也不敢太过张扬,只能关起门来大鱼大肉。
颜家照例拿出大量钱物、杂粮,赠送给孤寡、老幼,今年额外加了一种东西:黑土。往年杭州城是没有“黑土”的,只因挖掘、运送的成本太高,不值当。今年颜家大规模开采,让阴冷的寒冬多了一丝热乎气。
颜绍恭去了雷泽岛,把颜绍敬替换回来过年。据颜绍敬所说,今年秋粮入库,一百五十万石,当然,大部分都属于骑卒们。增添四万多人后,雷泽岛今年冬天种下了一百二十万亩冬小麦,大部分是骑卒和水军们的,只有少部分是颜家的,其他一切正常。
杭州这边的灾民已经不再增加,往雷泽岛的输送也就停滞下来。灾民们都是有丁口可查的,大量消失明显会被有心人探知。
珍宝岛那边的鸟粪陆续开始起运,每天大量的“化肥”通过风云集这个中转站,被运往云州颜家所属的下田,虽然木薯对土壤养分需求不高,但化肥撒下去,终究是能增产的。
拦江岛那边最近陆续好几股水匪打算“搬家”住进去,被颜家水军清剿,又多出几百“劳改犯”,只要官府存在,水匪这种东西是根本剿不完。
风桥镇那边没能重建起来。倭奴在泉州府闹的实在太厉害,加上风桥镇人口损失严重,只能暂时维持,明年再说。颜子云也撤了回来,看起来成熟许多:经历挫折是锻炼人的最好方法。
对普通大户来说,过年前是最忙的时候,但对颜家来说,过完年依旧很忙。
年前,颜沈氏从颜康那里接过账本的时候,根本不敢相信账本上写的。往年的颜家,天天算计着过日子,紧衣缩食到了年底才能有十几万两银子结余。今年的数字……这还只是颜康手里这本,颜福手里还有另一本。
“儿哪,要不我们把欠韩白两家的两百万两还了吧”颜沈氏终究是传统思想,欠别人钱,一晚上都睡不着。颜康、颜福也看着颜子卿,只要颜子卿一句话,马上颜家就不再欠外账。
颜子卿自嘲:和他们比自己算是心黑手毒。仁义礼智信的年代,比起后世真就是纯净的天堂。曾几何时,借钱的甚至要跪在地上才能要回原本就属于自己的东西。
“不用,母亲!合约上写清了明年归还,就是明年,咱们要遵守约定!”把提前还钱说成不守约定,颜沈氏和两个老人看着颜子卿,无话可说。
“三百多万两银子,怎么才能花光”颜子卿自言自语的话,听得颜福和颜康面面相觑。听颜子卿语气,说得好像是三千两。以两位老人贫穷的想象力,这确实是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颜沈氏好一点,毕竟出自沈家。对于颜子卿的所有决定,她都无条件支持。
绝对信任,让她有些盲从:挣不挣钱、挣多挣少其实无所谓,最关键是颜子卿决定的事,她都支持,因为这个家终究是属于儿子的。
就算是败家,也只能由颜子卿来败。
“去看看云梦俩州哪些地方有好的白黏土矿、石英矿,徐州雍州那边的黑土矿、白土矿;交州那边出产木材的山林、花圃;对了,云梦泽那边的云梦石也多买些回来!
最好赶在三月前完成,不用太计较价格!三月后西湖完工,流民们没活干,要找活!”
在颜子卿心中,钱就是用来花的,花出去才是钱,花不出去只是银色的石头。颜家手上的钱大多都是银票,区区一张纸,让颜子卿有种随时会真变成纸的假象。
只有花出去,变成真正的矿山、森林、花圃和田地才能产生价值,因为钱是没有价值的。
说起西湖,颜沈氏满肚皮执念:“儿呐,西湖边上那二十多万亩膏腴,真的换出去”那二十多万亩肥沃到极点的水田从天而降,这是颜沈氏一辈子做梦也不敢想的。
但还没落到手里就要被颜子卿换出去,颜沈氏想起来就心疼的五脏俱焚。
“那二十万亩地太扎眼了,娘!西湖完工之前必须转手出去。”人在见到极度渴望的东西面前,往往会失去理智,颜子卿庆幸自己不是土生土长的云梦人,否则也难以拒绝这个诱人的毒饵。
西湖一旦梳理完成,沿岸所有膏腴归属颜家的事马上就会被群起而攻之,只有多拉些人一起“上船”,才能真的确保颜家的利益。“换地的事,现在就可以进行,云东、云南的下田优先!”云西、云北民间已经被韩、白家划拉过一遍,大块抛荒的下田估计不多。
“是!少爷,到底花多少”颜康是大管家,一辈子大多数时候只负责攒钱,不负责花钱,面对三百多万两银子的“生意”,实在拿不定主意。
“全花光!”如今光是卖粮食一项,颜家每月收入都在五十万两以上,比抢钱都快。
“全——花光。”三百万两银子能买来多少矿山、林地、苗圃,颜康疯了也想不出来。要知道,这个年代的所谓矿山、林地不是按储量来交易,是按面积来买卖。
因不能产粮,官府的税也少,山地的价格基本比下田还便宜。黑土矿山多少还好点,白土矿、石英矿这种能让粮食绝收的山地,价值低到难以想象。
“云梦石拿来干啥”颜福
第115章 谁坐第一
戚元俭、伍云易、麻贵、李子茂和卢堂五人年前接到兵部行文,年前赶到京师。这个级别是够不上当今亲自接见的,兵部尚书会见之后,命令五人火速南下。
刘廷、邓子龙隶属水师,直接赶往隶属水师驻地、云中城下属县城申城。申城在杭州北面,因此无需至杭州。
伍云易五人沿运河南下到银江后,原本该直接去云中城找朱子清报道,但伍云易提出往杭州一行。伍云易带着女眷、赶着骏马,直接去云中城会被人当成傻子。
兵部给的时间是一月底前到任,时间充裕。而且五人初来乍到,有伍云易的关系,能搭上颜家这样的地头蛇,绝对于抗倭有益。特别是戚元俭,将来还要背靠杭州府吃饭。
而且,众人都没见过名扬天下的花魁大赛。若是能看看云州的花魁表演,也不枉来此一趟。若是去云中城早了,朱子清让离开,走是不走
于是众人一拍即合,掉头朝杭州而来。
这也能看出军人和文人区别。换文人,知道颜家和朱子清关系,绝对是死也不会来杭州;一众中郎将不同:老子爱和谁交往,甘你鸟事
合上伍祐的信件,颜子卿叹口气。“儿行千里爹担忧”,伍云易性子,当爹的再了解不过。和打了鸡血的伍云易不同,伍祐这种一辈子军伍的老油条,一生都泡在营盘里,什么烂事没见过
南方的倭乱为什么几十年不断只因为南方兵弱以伍云易莽撞性子,说不定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没颜子卿照看,当爹的能放心!
颜子卿没说伍祐在信上写了什么。就算没有这封信,颜子卿也决不能放着伍云易不管。在晋阳,无论伍祐还是伍云昭都没少照顾颜子卿。别的不说,光凭方鸣石和方惋惜的关系,颜子卿也不能坐视。
伍云禄和方惋惜自然有颜沈氏和颜二妹招呼,加上表妹,后宅热闹无比。
男人们,自然由颜子卿招待。
地点设在拜月楼。但凡有引发误会的可能,颜子卿都尽量避免。和苏小小的八卦,杭州城满城飞扬,颜子卿尽量减少旁人闲话的机会,这样对苏小小好。
颜子卿很少请客。自从上次被颜子云几人拉到拜月楼后,就再没来过。颜子卿一行的到来,麽麽喜出望外。有机会讨好颜子卿是意外之喜,若是颜侯一高兴,做出几首诗词来——麽麽明显想多了。
因来得及,提前没预约,当颜子卿提出要最大包间、请柳霜霜等人唱曲时,麽麽又显出了尴尬。
“该不是府台大人又在隔壁吧”颜子卿很少开玩笑,但这次这玩笑一点都不好笑,看麽麽难看的表情,颜子卿感觉见了鬼了。
城外五十万灾民忍饥受饿,城内七十万百姓嗷嗷待哺;物价飞涨、人心不稳;倭乱横行,官场混乱;作为知府,这得多大的心才能在正月初八跑到花坊来听小歌、吃火锅
见不见面颜子卿觉得,苏和仲再大的心,这个时候估计也不愿看到自己。就像后世在娱乐场所看到上司搂着小姑娘一个道理,你若跑上去叫领导好,回头保准被整的满头包。
其实颜子卿冤枉苏和仲了,准许颜家来客,就不许苏和仲来友可惜,没人能站出来解释。
“如花、如玉、如霞、芙蓉、凤姐……快来接客了!”“麽麽——爱药哦,客官你们来了”
……
严格说,拜月楼的饭菜是真的不错。
若想花坊开的长,除了名声响、姑娘靓,饭菜味道也得棒。小盘四个:炝虎尾、炝班肠、二龙抢珠、长鱼羹;中盘四个:乌龙抢蛋、翠珠鱼花、翡翠烧麦、水晶肴肉;大盘四个:龙凤呈祥、松鼠鳜鱼、沙锅野鸭、清炖蟹粉狮子头。
每俩人一个小方桌,十二个菜放得满满当当。城外有灾民,颜子卿不想浪费,但没有办法。有的时候,人吃的不是东西,是脸面。
八个小桌、围成一个大圆。交州八人占四桌,以宋师承为主;宋师承很谦逊,把主位让给了五名中郎将。
五名中郎将首位就有点怪。按说职位相同,该以年龄排序。卢堂四十余岁,面白长须,温和儒雅,年龄最长,本该坐上首,可偏偏坐了第二;麻贵出身固阳麻家,世代将门,三十出头、正当壮年,长得粗豪大气、浓眉大眼,坐了第三;伍云易第四,和麻贵坐一起;戚元俭比颜子卿还一岁,妥妥一个白面鲜肉,坐了第五,和颜子卿表弟沈丛文凑了一桌。
坐第一的是李子茂。认识李子茂的人不多,可其父李汝契却是天下耳熟能详。李汝契以一介布衣之身,官职一品大将军、燕国公,镇守天云关二十年保其不失,是当世唯一非世袭国公,说是今夕大汉第一武将也不为过。
可即便如此,也轮不到李子茂坐首位。论家世,麻贵、戚元俭都是世袭,远高于众人;论老爹,伍祐也官至一品、军功封侯比李汝契只差一线;论资历,卢堂从军二十多年,从大头兵一步步上来的。李子茂凭父荫升官……还就坐了第一位。
李子茂马脸丹凤眼,身材魁梧、浑身肌肉,却摆出一副稳重大气的斯文样,坐在那貌似沉稳有度,不知到底在学谁!
当然,今日能坐在此处的五人绝对没有一个是废物。卢堂、麻贵不说,就是最年幼的戚元俭,继承父亲职位后,两年来在天云关一线也立功无数,绝对当得起青年俊杰称呼。
颜子卿独一桌,不动声色、没问原由招呼众人座下。五人有了默
第116章 再遇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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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桌上么,不熟悉的人坐一起,几杯下去自然就熟悉了。几杯共同科目下肚,个别酒量大的就开始不安分起来。颜子卿长得白白净净、斯斯文文,明显不像是能镇住场子的角儿。
“颜侯,十九岁军功封侯,您为当时第一,我敬你一碗!”李子茂把杯子换成碗,对于二十多度的水酒来说,一碗半斤多,也不算少。
面对李子茂意味声深长的眼神,颜子卿笑笑,换成同样的碗,遥空一碰,干了。
伍云易眼神一亮:“颜兄,我也敬你,来换大碗!”在晋阳,能把伍云易治得服帖的人不多,颜子卿算一个。吃了无数亏,这次他打算在酒桌上找回来。
“盛饮!”酒到杯干,颜子卿笑笑再饮一碗。
麻贵最是爱酒,北方的酒浆大多苦涩辣口,哪有这南方好酒清冽甘醇,几杯下去后也感觉不过瘾,换成大碗:“颜侯,麻某也敬你一碗!”
“麻兄,请!”颜子卿再干一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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