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栖南枝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沈半闲
萧练只觉心中烦闷不已,心神大乱。此时一个侍卫上得前来,见萧练在此,仿佛找着了主心骨一样,赶紧禀报:“王爷,刺客找着了。”
萧练心绪不宁地看着那个侍卫,问道:“刺客在哪”
侍卫道:“属下在侧门发现的,已经带来了,现在在院子里。”
萧练赶紧走出门去,忽然脚步一晃,顿住了。那黑衣人并未蒙面,只是远远地看一眼,也能看清,正是何婧英!
王宝明听闻抓到了刺客,也跟着萧练走了出来:“怎么……这不是阿英吗这是怎么回事”
“母妃,这是怎么回事”徐婉瑜一走进书院,看见躺在地上身着黑衣的何婧英,大惊道:“这是怎么回事姐姐怎么在这里怎么又穿成这样”
徐婉瑜抬头看着王宝明,一脸惊慌失措的样子:“母妃,这是怎么回事,父王呢”
原本徐婉瑜作为妾侍,是不能这样称呼太子和太子妃的,但是她现在有了生孕,又是王府里独一个,地位自然与之前不同了。
徐婉瑜见王宝明不答,走入书房内一看,顿时惊叫道:“父王!”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徐婉瑜恼怒地看着侍卫。
此时绿萼带着一个人走了过来:“我方才问过这个小厮了,他说今晚太子府内来了刺客,后来又听见有人在书房里与太子争吵。还在侧门抓住了个黑衣人,咦这不是王妃吗”
绿萼虽未直接指证何婧英是凶手,却句句指向何婧英。萧练终于从一片混沌中清醒了过来。这两个关在府里的主仆,什么时候有了查案的本事了何况,太子府传出动静时,他是从太子府侧门赶过来,才能如此快。徐婉瑜这个时辰不仅穿戴整齐,还能这么快出现在太子府内。至于这其中有何关联,萧练暂且不能想清楚。只是徐婉瑜在此事中,必然不会干干净净。
只是现下的情形,竟然是个人赃俱获的情况。现下也不是追究徐婉瑜的时候。当下洗脱何婧英的嫌疑才是关键。
萧练毫不犹豫地说道:“今晚进入太子府,与太子吵架的人是我!”
徐婉瑜讥讽地笑笑:“王爷,你纵使心疼姐姐也该有个度,也不能如此包庇姐姐吧。现在姐姐可是杀害父王的嫌犯。这太子府里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呢。何况何婧英身着黑衣出现在太子府,不是欲谋不轨是什么”
萧练冷冷地道:“王妃的名字,可是你能直呼我南郡王府还有没有规矩了!”
徐婉瑜神色一僵,随即,又开口说道:“母妃,此事我已经让绿萼去报了刑部。想必刑部詹事一会儿就会到了。”
“你!”萧练眼中几欲喷出火来。
王宝明更加不知所措:“刑部”
徐婉瑜指着何婧英,言语中
第六十一章 入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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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何婧英第一次踏进刑部大牢。牢里弥漫着一股难以言说的气味,漆黑,脏污,牢门上有些未擦去的斑驳血迹。两旁牢里关着的人,个个脏污不堪,刑部天牢里关的都是朝廷重犯,难有女子。原本都是些士族,关得久了,与那些因偷鸡摸狗,奸淫掳掠关进牢狱的人,也就没什么区别,都是一般的疯癫。那些人看见何婧英一个女子进得牢里来,脸上都挂着些幸灾乐祸的笑意。更有甚者,一双眼睛毫不避讳地直勾勾地盯着何婧英看去,手上做着下流动作,嘴上吹起口哨来。
马仁毅一刀拍在牢门上,喝道:“看什么看!滚回去!”
马仁毅一路带着何婧英走进最里面的一座牢房,将何婧英手上的镣铐解下,说道:“委屈王妃了。这间算这里最干净的了,也清静。你就委屈一下。”
何婧英打量着这间“上房”,那牢房里有个小小的窗户,有丝丝阳光从窗户上透进来。何婧英笑道:“谢谢马大人。”
何婧英站在牢里,看着阳光从那小窗里落了下去。她并不担心自己。首先,杀害太子的人的确另有其人,她相信萧练能帮她洗清冤屈。只是,她担心萧练一时冲动,失了分寸,让事情更加复杂。
太子一倒下,幕后黑手必然就会将矛头对准萧练。萧子良失了一个萧子懋,他们更是失去了太子。何况以前支持太子的那帮老臣,未必会全部都转而支持萧练。这便让他们的处境更加难了。
原本她们若能收集够萧子良的罪证,还能助太子扳倒萧子良,一旦太子的地位稳固,他们自然也就安全了。可现在已经失了先机。
马仁毅刚走不久。一个狱卒带了个人到何婧英的牢门前,交代了几句便走了。那人转过身来,何婧英才看清那人的样貌,一脸的络腮胡子,竟是颜小刀。
颜小刀手里抱了一捧干草,将自己的脸都遮住了。
颜小刀一边将干草往牢里塞一边小声说道:“王妃,今日我正和大孟在喝酒,就接到消息,说太子府出事了。刑部牢里今夜值日的,我正好认识。就给您送了些干草来。王妃您别嫌弃,这干草虽然粗糙,也不比棉被保暖,但是干燥。这牢里阴冷潮湿,棉被放在这里面,用不了多久就湿了,反而不如干草铺厚点舒服。”
何婧英将干草接了过来:“太子府那边怎么样”
颜小刀说:“我不是大理寺的也不是刑部的,太子府内我去不了。目前案子还在刑部,王爷想要接手此案,要等明日奏请了陛下,拿下朱批才行。”
何婧英点点头:“如此,便谢过颜捕役了。”
颜小刀笑道:“在雍州我们也算一起出生入死过一回了,王妃不必跟我如此客气。王妃不必担心,王爷自会救您出去的。”说罢,颜小刀恭敬地拜了拜,才出了牢房。临走时特意跟牢头交代了两句,塞了些银子在牢头手里。牢头自然是将银子揣进怀里,满脸笑着答应了。
颜小刀刚走。对面牢里的黑暗之处,发出几声“哐铛,哐铛”的响声。一个人拖着长长的铁链缓缓从黑暗中走出:“嘿,今天倒是好日子,还看到了女人。”
何婧英看了对面那人一眼,那人头发花白,瘦骨嶙峋,眼窝也深深地陷了进去,手上脚上,都带着沉重的镣铐。这人似乎已在牢里关了许久了。
那人看着何婧英,对着何婧英怪叫一声,忽然向前一扑,铁链又是“哐啷哐啷”一阵乱响。这人对着何婧英呲着牙,露出一口泛黄的牙齿,口里含糊不清地发出“嘶嘶嚯嚯”的响声,模样甚是可怖。
何婧英微微皱了皱眉,仔细地又看了看那人,发现那人倒不是发什么病,大概是被关得太久了,有些疯癫,就是想吓吓她而已。
那人“嘿嘿”一笑:“小丫头,你不怕的”
何婧英道:“小时候也常有野狗这样对着我呲牙。一般野狗做这个动作的时候,并不会咬人,只是吓唬吓唬而已。
第六十二章 萧子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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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婧英一愣,犹豫了半晌说道:“豫章王在今年年初薨逝了。”
“死了!”那老伯整个人僵住,方才那脸上的些许喜色,还未完全褪下,忽然转变为了疯狂的大笑:“哈哈哈,死了,死了好,死了好!还是死了!”忽而那老伯又哭起来,用头一下一下地撞着牢笼:“死了!怎么还是死了!”
何婧英看那老伯状似疯癫,连额头都渗出血来,赶紧劝道:“我听说豫章王是因急病离世的,去时并无多少痛苦。豫章王薨逝后,皇上也对豫章王府多有抚恤,极尽荣宠……”
“呸!假仁假义!”那老伯怒目圆睁,瞪着何婧英:“你倒是很清楚的样子,你到底是谁”
何婧英怕那老伯又发起疯来,只好实话实说说:“我是南郡王妃。”
老伯眼睛微微一眯:“萧法身的夫人”
何婧英点点头:“你是……”
“那你也算不得敌人。我告诉你我是谁也无妨,只是你不可告诉第二个人。否则,那便是诛灭阖族的大罪。”那老伯顿了一顿,仿佛下了很大决心似的:“我是萧子响。”
何婧英惊道:“鱼复侯可你不是三年前就……”
“死了”萧子响自嘲地笑笑:“鱼复侯他居然给了我这么一个封号。鱼弗郁兮柏冬日,蛟龙聘兮放远游。哈哈哈,想放我远游哈哈哈,真是好笑。假仁假义!自欺欺人!”
萧子响原本是齐武帝的第四子,年龄与萧子卿相当,此时应正当壮年。可如今对面牢中那人,看上去竟似已过了花甲之年一般苍老。
关于萧子响的事,曾经也是轰动京城,何婧英身在京中自然也有所耳闻。传闻永明七年,萧子响在荆州谋逆。齐武帝派萧顺之起兵讨伐,将萧子响诛杀在江边上。传闻萧子响死状极惨,头颅滚落长江,只有一具无头尸骸被带回京。萧子响原本已被除籍,齐武帝见其尸首心中悲恸,才又复萧子响为鱼复侯,以侯位之礼葬之。
“他们是怎么说我的”
“什么”何婧英不解。
“他们说我谋逆是怎么讲的”
何婧英道:“传闻说,你在荆州诛杀朝廷命官九人,勾结荆州蛮族意图自立为王。又杀了皇上派遣去荆州劝降的游击将军尹略。萧文纬奉命讨伐,你负隅顽抗,最终死在长江边上。”
萧子响手握着牢门,五指关节一根根的凸显出来:“一派胡言!我身为皇上之子,又被过继豫章王府。有什么理由要自立为王反叛谋逆心怀不轨的人根本就是萧文纬与萧云英!”
“萧云英!”
“萧云英现在恐怕已是司空了吧”萧子响讥讽地笑笑。
“现在已经执了尚书令了。”
萧子响冷哼一声:“我若不死,他一个小小司徒,哪里可能做到尚书萧云英现在在朝中的势力怕是可以与太子抗衡了吧。”
何婧英沉默半晌,低声说道:“太子薨了。”
萧子响一愣:“太子死了什么时候的事”
何婧英道:“今晚。”
“今晚你是因为这件事被抓进牢里来的”
何婧英点点头。
“你杀了太子”
“不是我。”
“那你为何进来”
“太子死时,我正从太子书院走出,被一个黑衣人打晕了。醒来便有人指认我杀了太子。”
萧子响嗤之以鼻:“宵小之辈!现在连女人也要利用了!只可惜太子一世英名,最终败在这个小人手上。”
何婧英皱眉道:“你知道是谁”
萧子响笑道:“你不也能猜到吗”
何婧英沉默不语。是了,除了萧子良,太子死后,谁还能得到好处呢
“丫头,你和法身成婚时,我还来送了礼呢。”萧子响瘦骨嶙峋的背脊紧紧贴着牢门,缓缓说道:“萧文纬当初为太子府詹事,我与太子交好时,曾与他见过几面。此人心思颇深,且心术不正,太子不喜未曾重用他。他就投靠了萧云英,一手帮萧云英策划了西邸,还将他的第三个儿子送入西邸。”
“你说的是鬼面郎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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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 萧子响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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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躁动从前方传来。
萧子响听见后,朝前方看了看,一言不发地向后退去。就像一只老龟藏进自己背壳里那样,缓缓地隐入了牢里那一片黑暗之中。仿佛那牢里从未住过人一样,既无活人气息,也无死人气息。
前面的牢房中发出一阵阵抱怨。
“什么东西啊!全是水!”
“这菜是放了多久!都臭了!”
“狗都比老子吃得好!”
牢头拿出刀在牢门上一下一下地拍着:“吵什么!吵什么吵!爱吃不吃!养着你们这群人渣白吃饭,还有意见了!”
牢头走到何婧英的牢房前,送来的也是一碗看不出是麦子还是粟米做得粥,一碗已经发黑的菜。
何婧英皱着眉看着那两碗东西,真是半点食欲也没有。那牢头神秘兮兮地笑着,从怀里拿出一个油纸包来,打开来一看竟然有只烤鸡。牢头笑着说道:“这是颜捕役特别交代的。”
等那牢头一走开,萧子响又不声不响地从那黑暗里走了出来。他低头若有所思地看着何婧英牢门前那只金黄的烤鸡。
何婧英愣了愣,小心翼翼地问道:”他们一直就给你吃这个饭吗”
萧子响端起那浑浊的粥喝了一口:“偶尔也会有一片肉。”
何婧英将烤鸡拿起:“这个,你要吃吗”
萧子响晦暗不明地看着何婧英:“你要给我吃”
何婧英看了看那只烤鸡,又闻了闻:“挺香的,你别嫌弃。”
“嫌弃”萧子响笑道。“好,你拿给我吃。不过你请我吃烤鸡,我总要拿什么东西谢谢你的。”
何婧英将烤鸡用油纸包好,准确无误地抛到了萧子响的牢门前:“我还不一定能出去呢,你拿什么东西给我都没用。”
萧子响将烤鸡拿起,笑了笑:“你肯定能出去的。”
“你怎么知道我就算借你吉言了。”
“你等等。”萧子响回到他那龟壳一般的牢房中,摸索了一阵,也拿出一样东西,抛给何婧英。
何婧英接过来一看,竟然是一块玉佩。玉佩雕成一朵花的形状,模样不如何好看,玉质也不算上乘。“拿这个换烤鸡,你亏大了吧。”
萧子响“嘿嘿”一笑,露出一口黄牙:“我三年没有吃过这么香的肉了,不亏。”
何婧英又拿着玉佩摸索了一阵:“不过,这图案倒是很是特别,这玉佩有名字么”
“这个我待会儿再告诉你。我先问你几个问题。若是萧云英对你们出手了,你们可有办法应对”
“萧云英已经对我们出过手了。”何婧英将雍州之事讲与萧子响。萧子响听后大笑:“你砍下了王奂之的人头哈哈。我倒是小看你了小丫头。”
萧子响似乎很开心终于有了食欲的样子,扯下一块鸡腿放到嘴里细细咀嚼起来。“萧云英这个人就是个伪君子。一心想要夺太子之位,却又要在表面上装成文人的清高模样。脏手的事情都可以推到别人身上。不过这次他失算了。他太心急了,根基还不稳,就杀了太子。你可知道如何对付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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