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不知他名姓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吃碗大锅粥
“笨!打招呼的话,那草木之力不也有了提防吗?”周游虽然教训着小白,但自觉心中也不由惊叹不已。这两人竟是同时用了水系的术法,而且无论是江月心的冰霜厉厉,还是苏也的玄冰之印,都是在水系之中暗合了金。看来,对付这草木之力,终究是需要金水相合啊。
在来时的海马葡萄镜中,虽然早已听说了江月心和那少年在大潭中的经历,听水人提及过这“冰霜厉厉”的效力,但那时也便是听听罢了,谁成想真正亲眼见到,竟是如此震撼?
还有苏也的玄冰之印,这术法周游还亲自领教过,但那时与此时相比,竟好像当时苏也完全是手下留似的……当然也不排除,苏也此时正在气头上,气息比较壮盛的缘故……
“你想的不错,”小白很不客气地读取了周游的心声,道,“还有,因为我们正处在这样一条狭窄且相对闭塞的地下通道里,这也让她们的术法无形中得到了增强……气息不容易散佚嘛。”
“我问你了吗?”周游没好气道。不过,他也认为小白说的的确是有些道理。
苏也仿佛听到周游和小白的吱吱喳喳似的,回头望了一眼,问道:“你们没事儿吧?”
“没事没事……”周游忙应了,又急忙走上前去,道,“那什么草木之力,这就算是经解决了?”
“解决才怪!”江月心冷冷道。水人一抬下巴,没好气道:“看那家伙!”
周游顺着江月心和苏也的目光看过去,只见杆儿强挡在拱券入口之前,体绷的笔直,简直笔直的都硬邦邦了。他的脸上依旧一副惊恐表,嘴巴张的老大,好像永远都不会合上了。
只有他的一双眼睛,似乎是此时的杆儿强浑上下唯一会动的地方。杆儿强的黑眼珠变的极小极小,仿佛针尖那么大一点,若不是在场这些人都是有些修为的,那一眼看过去,只会觉得杆儿强在翻白眼。
“他被控制了。”苏也沉声道。
“又玩这一!”江月心看见眼前景,不由联想起了青莲先生,心底某一处,忽觉隐隐作痛。
水人抚了抚口,依旧听不出什么绪道:“那鬼东西惯会借着人家的体躲藏逃避,这会子一看风头不对,就将自己的气息全都缩进了这小子的体里……不过,同样的伎俩,在我这里不会有任何用处的!”
“但杆儿强的况有些不同……”苏也在旁说道,“他本体亦是草木之属。”
瞅见江月心向自己投来的目光,周游领会,忙解释道:“对面这位被草木之力控制了的,就叫做杆儿强,他是草木之属中得了灵息的,本体是棵老槐树,而且……而且还一度被那树精当成备用的躯壳‘皇袍’来着……”
“这样啊……”江月心眼睛眯了眯,道,“那也无妨。毕竟,在这里的并非是树精本体,而只是一段草木之力,要对付它,容易的多。”
说到这里,江月心对周游道:“还记得我在镜子里跟你讲过的青莲先生的故事吧?”
周游点点头,不知道水人要说什么。苏也虽然一动未动,但能看得出来,亦是在凝神听他们说话。
江月心道:“那树精狡猾的很,当初就因为它藏于青莲先生体里,才让它最终逃脱……不过,今形不大相同,在这里的只有那树精的一段灵息,我们只要术法用的得当,手足够快,这东西就不会留根留种的纠缠不清……而且,与青莲先生被附那时相比,我们现在还有一个优势……”
“什么优势?”周游脱口问道。
江月心看向杆儿强,道:“他既然也是草木之属,那么,我便不会再犯当初对待青莲先生时的错误!”
周游一时没理解江月心的意思,不由问道:“你的意思是……啊!”他看见江月心望着杆儿强的目光,忽然明白了:“你是要将杆儿强一并灭掉?”
“这样最彻底。”江月心说着,手上已经动作起来,看起来像是要结印似的。
“不可!”苏也一把按住江月心的手,道“杆儿强虽是草木之属,但他是我们的同伴,不管我们要怎样对付那树精的草木之力,都不能以牺牲杆儿强为代价!”
“那你想怎么办?”江月心停下动作,看着苏也问道,“你有什么好办法,既能灭掉树精留下的那一段草木之力,又能保全这个什么强?我提醒你,这树精鬼的很,根本不会让你轻易分离出来!而且,你别忘了,这个什么强,如你们所说,他亦是草木之属,他的气脉灵息是可以与那树精的灵息完全兼容的,换句话说,那段灵息进了他的体,就不可能分解的出来!”
“别说那么绝对,”苏也不为所动,“一定会有两全的办法的。”
“你太天真了!”江月心忽然冷笑了起来,“你不是想知道我为何被阿玉关在地下千百年吗?好,我告诉你,就是因为我太想两全了!”
苏也愣了一下,不由松开了压着江月心的手,低声道:“此话……怎讲?”
尚不知他名姓 第九章 观复(180)夜深沉心绪繁杂而庞芜
江月心是被那少年用冰石法困在地下的,虽然以江月心的本体来说,在地下多少年都无损于他的生命,甚至,如果江月心能静心的话,地下不受干扰的安静环境,反倒有利于水人的修为的精进,但是,那毕竟是一种紧闭,是完全被封禁在地下深处,若不是遇到体育场那场混战引动地层震动,以至于封着水人的“冰箱”从地缝里露了出来,又恰好碰上周游拥有那少年的真气……这江月心还不知道要在地底下呆多少年呢!
因此,被关在地下千百年,几乎没有能重出天日的机会的江月心,对于这一段经历绝对是耿耿于怀。而导致江月心被关的肇因,那也一定是水人心中的痛。
被自己倾尽全部真心的人不理解,被那人亲手推开,被他封锁在完全隔绝的时空之内,水人究竟是意难平。
至于导致水人被那少年决绝地关入地下的事件,周游一直很好奇,一路上几次想让江月心讲讲,却都是因为这样或那样的原因,可惜被打断了。此时听见江月心颇有要讲出那番经历的意思,周游不由凝神敛息,认真听着。
只听江月心道:“我之所以会被阿玉狠心关到地底,是因为我一时性起,灭掉了一座村庄,那庄子里大大小小百十余口人,尽皆丧命。”
周游听了不解道:“我记得你说过,你只是在还身为晴空之石时,会引发水灾以伤人命,但后来那家伙把你放归长河后,你就答应了他,不再随意伤人了?”
苏也亦问道:“这跟你现在要把杆儿强一同杀死有什么关系?难道你只是为了证明,你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
“我若真是恶魔,阿玉他怎么会愿意与我同行?”江月心反问一句,不快道,“你们听我把话说完!”
周游和苏也都没说话,反倒是对面僵立的杆儿强从喉咙里发出一串水泡破裂似的咕噜咕噜声,仿佛在对江月心的话有意见似的。
“那树精又要缓过劲儿来了,我就简短节说吧。”江月心道,“我承认我大开杀戒是过分了,但是如果阿玉他能了解我为什么会那样做的话,就算给我惩罚,也不至于会将我关到地下,几乎永世不再相见……而且我相信,他后来潜入两通者的地下宫殿,就是因为发觉对我做的有些过分了,他一定是有些后悔了,一定……”
明明刚说了要简单些,可这没说几句,就眼看着又要进入情感抒发之中了,这要不拦着,又要没完没了了吧?苏也想了想,道:“听你的意思,你所杀的那些人,都是两通者?而小哥哥并不知道,因此而误会了你?”
“嗯……可以这么说吧,”江月心看了苏也一眼,道,“也赖我,没有告诉他实情……”
“为什么要对他隐瞒呢?”周游问道。
江月心瞪了他一眼,道:“当时那些两通者家伙们,还没有获得这个明确的称呼,他们都是试验品,都是刚刚被造出来的,有些成功,有些不成功……但是有一点,他们都是那树精造出来的……”
江月心没说完,周游却立刻明白了,“哦”了一声,没再说什么。可苏也就不懂了,她追问道:“那又怎样?这是你瞒着小哥哥的理由吗?”
“因为那树精,在他还是在种子状态时,我本来是有机会将他彻底湮灭的……”江月心说着,眼前不由出现了青莲先生倒卧在水中月的样子,水人微微一叹,道,“可是那个时候树精的种子正附在一个人的身体里,我若是要彻底湮灭那种子,他所附身的那人,也定将被灭寂于无限痛苦之中……当然,那人的身体遭受了种子的侵蚀,是注定要死去的,但是我那时着实不忍,不忍让一个注定要死去的人还要承受那种堪比千刀万剐的痛苦,所以……”
“所以,一念之仁,你保全了那人,令他没有痛苦地死去?”苏也看江月心微微点了点头,不由疑惑道,“这你做的没错儿啊!”
“没错儿……”江月心冷笑一声,道,“我那时的确认为我做的没错儿,但是!就因为这一时心软,让那树精的种子逮住机会逃走,让他慢慢成了气候,甚至养了许多两通者,导致了日后这一系列的事情,以至于酿成今日之事!而且,因为我这样做违背了阿玉给我的指示,我一直不敢将实情告诉他,所以,所以……”
苏也叹息道:“所以你在发现树精秘密制造两通者的时候,也是不敢明言,这才导致了小哥哥对你的误会?”
“嗯。”江月心重重点了点头,道:“所以,这一次我绝不会再让那树精逃走,再不会犯与上次同样的错误了!”
“可是,月心,你有没有发现这里有一个问题?”半天没说话的周游顾不得看苏也的眼神,只急急对江月心道,“那家伙……就是阿玉,他是极不赞成你为了消灭树精而牺牲其他人生命的!”
“何出此言?”江月心问道。
周游道:“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你只需知道,你之所以被他关入地下,还是因为你不分青红皂白大开杀戒!所以说,那家伙最看不过的就是为了所谓正确的目的而牺牲掉无辜的人!”
两通者虽然不算是完全无辜的,但是从张小普的前世记忆来看,当时那些“信徒”们之所以会投奔树精成为两通者,他们只是为了长生的目的,并不知晓自己被利用了,更是与树精疯狂的计划是没有关系的。从这个角度来说,那些两通者也算是无辜的。更何况,由于江月心的隐瞒,在当时那少年眼中,这些被杀的两通者,也只不过是普通人。
那些人何辜?
周游叹道:“这样的他,今天若是在此,也绝不会赞成你将杆儿强一并杀灭的。”
江月心似笑非笑,看向周游,道:“你说的有道理。不过,我也提醒你一点,当初,决定将青莲先生与树种一并杀灭的,甚至要我在青莲活着的时候使用太白飞金之术的,也正是阿玉本人!”
江月心往周游跟前走了一步,道:“他绝不是你们所想象的那样多情的人!所谓多情,不过是你们自作多情罢了!”
尚不知他名姓 第九章 观复(181)音乐的燥大抵是因为内心的乱与闷
听见江月心所言,一直跟水人抬杠的苏也,却在旁幽幽道:“墙里秋千墙外道,墙外行人,墙里佳人笑。笑渐不闻声渐悄。多情却被无情恼啊……”
江月心转向苏也,赞道:“这话说的妙!他就是这样的,叫人伤心了,他自己反倒一副无辜的样子,想骂他又骂不出口……唉!苏家姑娘,你这番话,许是你有感而发,却也说出了我的心声。”
苏也苦笑一声,道:“这话的确妙,却不是我说的,而是出自苏轼之口。”
“苏轼是谁?”江月心问道,“也是那家伙的……朋友吗?”
“谁晓得呢?”苏也似叹似悲,“我现在才发现,自己是多么的不了解他……”
江月心走过去,轻轻拍了拍苏也的背,顺势搂住了她的肩膀。好奇妙的感觉,刚才还在像互怼抬杠的两人,此时却仿佛亲姐妹一般相互依偎,相互安慰,相互……取暖。
周游在旁摇摇头,自顾自道:“不对。”
“什么?”江月心和苏也回头看他,疑惑问道。
“他才不是无情的,他只不过是……只不过是……”周游缓缓道,“只不过他的情感太过丰沛,丰沛到已经无法用多情来形容他,丰沛到连他自己都无法承受……所谓无情,不过是因为他情深到了极致罢了。”
“得了,他给你什么好处了,叫你这样给他洗白。”苏也才懒得听周游瞎扯,只往前走了一步,有意无意的与江月心拉开些距离,只望着木偶般的杆儿强,道:“说了半天,我们到底该怎么对付他?”
毕竟还要赶路,总不能让杆儿强总堵着门啊。
“我以为我已经说的很清楚了,”江月心道,“用太白飞金之术啊!”
“可那样会将杆儿强杀灭啊!”苏也摇头道,“不可以这样的,我以为我们已经讨论过这个问题了。”
“的确是讨论过了,不过结论是什么呢?”江月心越说越有些不耐烦了,“我也以为我说的够清楚了,必须要将这个什么杆儿强和控制了他的草木之力一并剿杀,否则那草木之力就会逃脱,哪怕这里只是一段草木之力而非树精本体,叫他逃脱了也依然会附身到其他人身上,给我们造成麻烦!”
江月心喘口气,又道:“我不管你们和那杆儿强是什么关系,反正我是不会因为顾忌他的死活而停下脚步的!阿玉还等着我去救呢!”
说着,江月心就要开始结印,眼看就要喝出口诀,使出那“太白飞金之术”了。周游见状,急忙飞身上前,一把握住了江月心的手,急急道:“月心,慢着……”
在这个瞬间,江月心抬眼向周游狠狠瞪去。不得不承认,江月心在不说话的时候,的确算是个完美的绝色佳人,尤其是那一双眼睛,明明只是带脾气地瞪人,可看在周游眼中,却分明多了几分撒娇般的嗔怪,叫人看了,心中无法不变得柔软起来。
而且,在这个短暂的对视瞬间,周游忽然还生出了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就好像,自己曾经无数次见过江月心流露出这样的眼神这样的神情,并且无数次沉溺在这双眼睛里。
“你想干什么?”江月心眉毛都竖起来了,对着周游大喝一声。正常说话这家伙好像完全听不到,没办法,江月心只能是把声音抬高了吼他。
“你犯什么花痴?”苏也更实际,直接上手揪住了周游的耳朵,“你攥人家手干什么?”
周游打个激灵,急忙把握住江月心的手松开来,自己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自己这是怎么了?
刚才那种感觉到底是怎么回事儿?难道自己真的对江月心动了心?不可能啊!
周游使劲儿晃了晃脑袋,现在可不是走神的时候,得专心,专心啊!
更何况,苏也看自己的眼神也越来越像刀子了呀!周游连忙定定神,道:“我是想说,杆儿强是我们的朋友,也是那个家伙的朋友,杆儿强他此来也正是为了搭救那家伙……我好像跟你说过,杆儿强在草木之属中原本是极受重视的,甚至还做过那树精的备用‘皇袍’,他能来到这里救人,那是几乎与整个草木之属为敌,他几乎是背叛了他的种属才站到这里的!我们,我们若是把这样的人杀灭掉,难道不会伤自己人的心吗?难道,不会让那些原本还在摇摆在中间的草木们,瞬间站到我们的对立面吗?这种境况,难道是我们要救的那家伙愿意看到的吗?”
周游一口气说了许多,却不敢看江月心的眼睛,只是装作专注的样子望着杆儿强,但口里还是对着江月心说道:“对于你被关在地下这事儿,你不是说你要找到他问个明白吗?若是被他知道你为了找到他而牺牲了他的一个朋友,你觉得,他会不会再次做出与千百年前同样的决定呢?你会接受这样的结果吗?”
“不要……”江月心喃喃道,仿佛被周游说的失掉了魂儿。
苏也看着周游,只挑了挑眉毛。
江月心低下头,捏了捏眉心,略有些烦躁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到底该怎么办?那草木之力眼看就要恢复了啊!”
“要恢复了……”周游看着杆儿强那张惊恐脸上的眼睛,针尖大小的黑眼珠正在一点点恢复原状,忽然有了主意,“对了,刚才你们用了水系的术法将那草木之力压制住了,那我们故技重施,依旧把它压制住,然后趁着草木之力被冻结的功夫,从他旁边过去进入通道便是。”
“然后呢?留下一个定时炸弹在我们身后,好在我们在前头遇到那树精的时候,让这家伙在后头来给我们来过前后夹击包了饺子?”苏也大摇其头,“这根本行不通!”
“对!”江月心亦附和道,“而且你都没好好听我说话!我说什么来着,这个杆儿强本身也是草木之属,那草木之力在控制他的同时,几乎与他本人的气脉完全融合,已经是难解难分的了!我只要一用术法,那狡猾的草木之力便会缩进杆儿强的气脉里,相当于把杆儿强推到前头当挡箭牌……刚才我和苏家姑娘的那一下子,是了给草木之力外放出来的那些气息不小的打击,但是那鬼东西的大部分实力仍是缩在杆儿强身体里,也可以说刚才相当大部分的打击,都招呼在了这个杆儿强身上……”
“啊?是这样?”周游不由愣了愣,“也就是说,如果我们再来一次,不管什么术法,都会伤到杆儿强?”
江月心点头道:“的确是这样。而且,所用术法效力越强,杆儿强受伤就越重。所以,你们说有什么好办法?”
“办法,我有。”忽的一个细小的声音响起,让在场众人俱是吃了一惊。
尚不知他名姓 第九章 观复(182)道理我都懂只是意难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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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谁在说话?”江月心霍然转身,往通道里四下打量着,却见,除了那几只灵物,并无其他人在。
周游却认出了这声音:“黑子?”
只见小老鼠黑子仿佛是从地底下钻出来似的,突然出现在了众人面前。他三窜两跳蹦上了周游肩头,道:“寻根!”
“寻根……这是什么意思?”周游慢慢领会着黑子传递到他脑子里的信息,“找到那树精的主根?可是,这个办法我们刚才已经试过了,切断了主根又怎样?他还不是躲藏到了杆儿强身体里?这草木之力是树精留下的,端的是诡计多端,惯会躲藏。而且,这草木之力,哪怕我们能破坏它千次万次,他只要留下一口气在,就能借着人家的躯壳,再度卷土而来,那简直是没完么了啊!我们现在要做的,必须是一击得中!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江月心在旁听了,着实没有耐心,一伸手,将黑子从周游肩上捞了过来:“这耗子魂魄有伤,交流起来有些问题,周游你又笨,还是让我来吧!”
“我笨……”周游心中很是不服气,但他转念一想,为了大局考虑,交给江月心的确是可以提高些效率,所以,他咳嗽一声,忍了。
黑子最听不得“耗子”一词,正要乍毛呲牙,没成想江月心手快的很,不等他反应过来,已经被这人攥在了手中。
黑子正要发怒,忽觉一股清凉水意萦绕周身气脉血脉,原本焦躁的情绪,竟渐渐静了下来,这种心平气和仿佛平湖秋月般的感觉,似乎许多年不曾有过了。
“哪怕过了这么多年,你自认为已经适应了这副皮囊,但当初移魂时所受的伤,终究不能完全愈合。魂魄上缺了的,少了的,是永远补不上的,你必须要接受这一点。”江月心的声音似乎随着那清凉水意,萦绕在了黑子的周身和内里,无处不在。
“你……是什么人?”黑子用自己的意识追随着那仿若清风仿若微雨的清凉之意,追随着江月心那粗粝却不失温柔的声音,不禁问道,“你好像……并非人类?”
“嗯,我本形为水,”江月心道,“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现在……”黑子对自己周身的气脉和真气略过了一遍,惊奇道,“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感觉良好!”
黑子不知道该怎样形容自己现在的感受,他的真气并没有增加或减少,依旧一如既往,但是身体内外却是感觉大不相同,一种无法言说的舒适感充盈了他的全身。如果非要说这是种什么感觉,那大概就是,一直穿在身上拧着的别扭裤腿儿,终于被正了过来!
“谢谢你!”刚一见面时的看不顺眼,此时早被黑子丢开,只留下了衷心的谢意。自从移魂之后,不适感就一直伴随着黑子,直至此刻江月心用自己的水形灵息将伤处弥融,黑子的不适才终于得到了改善。而且,江月心的那一番话,对于此时的黑子来说,更是有种醍醐灌顶之感。
这些年来,黑子,或者说是刘若明始终接受不了自己“占据”了小老鼠的身体这个事实,无论他的哥哥怎样开导他,他始终是钻进了牛角尖走不出来,整个人就像他和哥哥所生活的风雨桥,隔绝,且一直被阴影所遮蔽。
可是,如今这个叫做江月心的水人只不过一两句话,再加入身体感受上的调理,便令黑子终于有了领悟,这不得不让黑子对江月心产生了感激之情。
江月心的水意在黑子身体内外游动,二人无需言语便能自由沟通,此时接收到黑子的感谢,江月心却只是呵呵一笑,并不居功:“你用不着谢我。这么多年了,其实道理你都知道,所欠缺的,不过是一个真正接受的时机。而今天,就是这个刚刚好的时机。”
水人的声音和缓而清澈,仿佛永远不会停歇的奔流:“我虽然还不知道你的来历,但是今天能出现在这里助那周游,而且看起来还很不惜命……我若猜的不错,那就是我们今日所要救之人,就是你如今心病的肇因。你此刻能顿悟,多半也与你觉得你终于要面对你这般宿命的根源,有了归源之感有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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