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不知他名姓

少年心中着急，却是无可奈何。
“你错了。”
一个声音蓦然在少年头顶上方响起。少年不用看也知道是承庆。他这话是什么意思？少年只觉得心里慢慢沉了下来。
承庆说起话来和黑子很有一拼，就差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蹦了；“此阵，已成，可自行、自动。”
少年的心几乎坠到了谷底。他万万没想到，这个桃花源大阵，竟是一个自成阵。自成阵在阵法中属于最高级别的，一旦布成，几乎没有破阵之法。几乎所有的阵法，都依赖布阵之人持续的真气供给和术法支持，所有只要击败术者，往往阵法也会随之陷落。
然而自成阵则是这些阵法中的极个例。这一类阵法只要术者将阵型布成，并注入些许真气作为启动，它便会自行运转，无需术者再做其他。
既然阵法能够自行运转，那么在启动之后，术者的作用就微乎其微了。那也就是说，周游去攻击承庆的关键之处，根本就影响不到桃花源大阵丝毫！
而且，这种自成阵往往是攻防一体的，它在完成它这阵的本职作用的同时，也会启动自我防御，一旦有人企图破阵闯阵，就会被阵法本身给挡回去，甚至被阵法吞没！
少年对桃花源大阵并不算太了解，他不知道这桃花源阵法的防御机制一旦启动之后，会怎样对付破阵者？
周游静止不动的时间未免有些过长了。从这一点上来看，桃花源的自我防御机制，多半是将破阵者吞没，以滋养它的自身阵法……
少年真想冲过去，把周游从地上拽起来，可是现在的他，莫说是冲过去，即便是挣扎一下，竟也是不能。
承庆从喉咙深处发出一声模糊不清的音儿来，仿佛是在冷笑着，道：“我，代你，送他。”
少年心中一惊！只见他正前方的地下，蹭蹭冒出三四条根脉，将跪地不动的周游围拢起来，像是围成了一间局促的牢笼。瞬息之间，这小小的“牢笼”四壁内合，竟是要将被“攥”在里头的周游给“捏”爆！
苏也亦是瞧见，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往周游身边冲去，走两步便摔倒在地，可她挣扎着爬起来又要再往前去。
黑子也是着急，它从陆澄蒙密不透风的掌风里，好不容易找个空子跳脱出来，小爪子望空一挥，一道凌厉的剑气抛将过去，一条根脉应声而断。
可是，还不等黑子再去解决其他的根脉，陆澄蒙已经再次欺身而上，将黑子裹在了他暴风般的真气之中。黑子无奈，只得招架了，又和陆澄蒙斗在一处。
一根根脉的折损并不会对那“牢笼”造成任何的影响，剩余的根脉依旧四围合拢，向周游身上压去！
终于，远处与树精缠斗不休的江月心瞥见，一线白亮的水丝抛来，仿若飘摇的弱柳，又像用力挥出的长鞭，倏地甩到周游身边，绕住那柄仍插在地上的小刀，噌的拔起，顺势一挥，承庆那根脉造就的牢笼，顿时崩解！
树精与江月心实力旗鼓相当。江月心不过是略略分了这一点神，那树精便瞅到了空子，一根铁条般的枯枝从他臂间探出，噗的刺进了江月心的左肩。
江月心这身皮囊不同于寻常人的身体，他那是由水之灵息所化。因此这一刺按理说并不会对他的皮囊造成什么损伤……但是，树精那枯枝亦是饱蕴了灵息的，撞进江月心肩头，也便化去了水人此处的灵息。
就像是普通人对战时，一人用一剑削下了另一人的一条胳膊。
江月心何时吃过这样的亏！水人登时大怒，瞬时将水线往回一带，便要缠上树精那残破的身体！
只是，江月心抽回水线太急，完全忘了他水线另一端缠着的小刀。
水线撤回，那小刀便也失去了力量牵制，在空中翻滚数周，最终刀尖冲下笔直地落了下去。
正对周游微垂的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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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不知他名姓 第九章 观复（272）想见你的心如野火如野马如野草
这一次，没有援手。
无论是江月心还是黑子，都抽不出身来去救，苏也则是有心无力，只得眼睁睁看着那削铁如泥的小刀冲着周游的脑袋扎了下去！
少年的眼睛几乎要瞪裂眼眶了。他太知道那把小刀的威力了。那刀虽小，却锋利的不同寻常，特别是对于有真气的人，那更是杀伤力巨大。更别提，现在那小刀上还附着江月心的灵息，小刀变成了长剑。
不管怎么看，周游似乎都已经死定了。以至于被毁去根脉的“牢笼”后，承庆都没有再唤出新的根脉来。
这让半蹲在那里的周游，独自受死的周游，看起来格外的孤单与无助。
就在此时，一动不动已经许久几乎化为雕塑的周游，突然有了动作。他按在地上的手掌未抬，仍旧支撑身体。而他的身子则骤然向右侧斜倒，左腿已同时抬起，向外展开又瞬时往上斜踢出去，正中那已化为长剑的小刀！
毕竟那长剑已经到了周游的跟前，饶是他这样踢开，那长剑的剑锋仍旧是蹭到了周游的腿脚，被踢开往旁边掉落时，也在周游的脸颊上留下了一道长长的血痕。
但好在人没事儿。
苏也看见周游滚到一旁站起身来，不由重重松了口气，这才发觉她自己的指甲已经深深陷入了攥着的掌心之中，掐出了血。
那少年的眼睛却依旧瞪的大大的，只是眼神中的焦虑已经被莫名的震惊所取代。
因为他认得出来……
刚才周游那一转一踢，并不是出自于他的本能反应。那是从一套剑法中化裁而出的拳脚功夫中的一式，叫做斜阳度。
这套以剑所化的功夫，只有那少年一人曾经得过传承，而他在学成之后的漫长岁月里，未曾再教授过旁人。也就是说，让周游死里逃生的这一招，周游本来不应该用的出的。
可周游还是使了出来。
仿佛是察觉到了少年滚烫的目光，周游刚刚稳住身体，便望向了那少年。
那目光格外的熟悉，又无比的陌生。
少年只觉心头“咚”的一下，像是被狂喜所击中，又忍不住要放声痛哭。那是一种太过复杂的心绪，就好比在长久的等待之后，终于得到了梦寐以求的回音之时，那种喜悦，委屈和些微的担心所混杂在一起的滋味。
不太好受的滋味。
特别是周游的眼神里还藏着那么一丝丝的困惑。
在这一刻，周游只觉得自己的身体和感官种种，似乎已经不受他本人所控制了。他还是他，但又好像被分成了两个不同的他。原本的他似乎被挤到了一个小小的角落里，有些吃惊地看着一个陌生的意识占据了他的主导……或者说是思想？还是真气？
反正周游也说不清道不明。他不知道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他更不知道该怎样描述自己现在的这种感觉。
周游看着那少年，胸中似乎有激动的火在烧着。为什么会这样？明明在这地底已经纠缠了半天，自己也是在少年的指点下用真气追入地下的根脉中……为什么现在自己看着他，就好像千八百年没见过他一样？
在这无法抑制的激动中，还有一丝未明的抗拒……和恐惧？
这算怎么回事儿？
尽管周游的理智提醒他这一切都不正常，可是周游还是按捺不住的想要欢呼，想要雀跃，只是因为他再一次看到了着少年！
“小游……”
摔倒在地上的苏也喊了周游几声，却发现周游充耳不闻，只是呆呆望着那少年，一时心里有千般滋味涌起。但眼下不是多愁善感的时候。她按下暗潮涌动的心绪，正要起身，却忽觉一道冷风对着她的侧脸袭来。
苏也下意识的一偏头，只见一根被水线切断的根脉，竟从地上弹起，擦着自己的耳朵边飞了过去。
那断根刚一落地，便迅速扎到了土地里，周围散落着的三五个断根就像是被磁石吸引了来似的，嗖嗖的飞到了这扎了根的根脉近前，乌黑的根上骤然生出些许毛根来，竟和先前那落地扎根的根脉长到了一起！
转瞬之间，这些重新组合起来的根脉竟已经飞速生长到一人高，枝条抽出，万箭齐发一般，正对着苏也冲了过来，看那架势，几乎是要将苏也给扎成筛子！
以苏也眼下的状况，别说反击，她就连躲开这些枝条，也都是完全不可能的。事实上，苏也根本就没反应过来，她一时有些发呆，只怔怔望着扑面而来的枝条的尖端，似乎有些难以相信眼前所见。
黑子距离苏也最近，见状一惊，“吱”的尖叫一声，可还没等它抽身去救，陆澄蒙一掌横扫而来，掌风霸道，加上黑子又正分神，这一掌可就结结实实地拍到了黑子身上。
黑子又是“吱”的惨叫一声，重重摔倒了地上。
不用陆澄蒙再出手，那落地生根的根脉枝条倏地分出了数条，贴着地皮儿蜿蜒而来，像大张着嘴巴的毒蛇一般，就要将地上的黑子给擒了去。
就在这紧要关头，又有数根根藤破土而出！
苏也和黑子，几乎已经是那些根脉抓在手掌心里的猎物了。
然而，令人没想到的是，后来的这些根藤，不仅没有去追杀苏也和黑子，反而迅速分开，一部分高高昂起团成一团，将利箭一般向苏也袭来的枝条完全挡了下来！
另一部分，则扬起一个抛物线，率先一步卷起了地上的黑子，将它稳稳放在了苏也肩上。
苏也这才略回过神来，看着挡在自己面前的，宛如铜墙铁壁一般的滕根的团块，不敢相信道：“杆儿强？”
保护了苏也和黑子的滕根们，俱是青色。
苏也本来就真气有损，此时受惊，更是体力不支，晃了一晃，又要摔倒在地。
此时此刻，杆儿强仿佛土行孙一般，倏地从苏也背后的地下钻了出来，一把搂住了苏也。
这边动静太大，江月心分神望了一望，顿时又急了：“杆儿强！不是叫你看着这个树精吗？你跑那边做什么？”
“我有重要发现！”杆儿强匆匆应了江月心一声，却来不及跟水人详细解释。他一手抱住苏也，另一手手腕迅速转起成环，立刻，护在他和苏也身前的那些青藤瞬间散开，几枝冲散了那些尖锐如箭的黑枝墨藤，几枝则急转向下，没入地面之下，直抵那断根所植之处。




尚不知他名姓 第九章 观复（273）低徊一寸心
听见杆儿强说有重要发现，江月心和树精都是有些分神。两人虽然仍在缠斗不休，但都不约而同往杆儿强这边靠近了一些。
这两人都是灵息极高的，对手往旁侧侧了那么一步半步的，他们岂能没有察觉？发现对方也在关注着另一边，江月心和树精立时顿下脚步，又互相阻拦了起来。
江月心一直担心树精会带着那少年偷偷溜走，自然不会让他靠近那少年一点儿。
而树精担心的则是那桃花源大阵，他要确保这阵不会被杆儿强干扰了才是。
但是，他们两个的担心，却又不愿意让对方看出来，便只好遮遮掩掩的在杆儿强不远处停了下来，手里头紧过着招，眼睛却不由直往旁边溜。
只见杆儿强的青藤倏忽之间化解了苏也的危机，更一路潜行，也不知用了些什么法子，从承庆断根所落之处腾的蹿出来，地上那些黑色根脉竟寸寸断落，掉在地上，尽皆化为灰烬。
杆儿强看了一眼怔怔的周游，见他一时并无危险，便没理会，只轻轻揽着苏也坐在了地上，随手往前一挥，眼见着围绕他和苏也的一小片地上，遍生萋萋青草。
苏也一时有些恍神，若不是光线较暗，她还以为自己在梦中，和杆儿强出来郊游了呢。
杆儿强瞅见苏也神色，道：“这是我们草木之属的简易防御法，叫做一寸心，能暂时阻隔其他草木的侵袭。”
“一寸心？”也不知道这三个字触动了苏也哪根心弦，只往前扫了一眼，复又低头望着无风自动的青草翠色，幽幽道，“低徊一寸心，不敢怨春风……”
杆儿强叹口气。苏也的心事如何，他虽然不能知晓，却也能猜出个八九不离十来。在他们的前头，除了相对而立，呆呆对视的周游和那少年，再没有其他人其他物了。
当然那两通者是个例外。看见这个家伙，杆儿强就是一阵阵的闹心。不过，杆儿强刚才的重要发现却也正应在这两通者身上，尽管闹心，却还是不能不理他。
杆儿强烦恼地揉揉眉心，对苏也道：“小也，你现在……还好吗？”
苏也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时，眼神尽管疲惫，不过一扫之前的茫然和怅惘，清明了许多：“我还好，刚才……刚才是你救了周游吗？”周游适才脱身时的动作极其出人意料，那绝不是他本人的实力，他能及时避险，多半是在其他人的帮助下才能做到。因此苏也自然而然地想到了用最快速度出现在这里的杆儿强。
哪知杆儿强摇了摇头，道：“不是我，是周游自己做到的。”
“哦？”苏也惊讶地抬起了眉毛，“他自己？”这怎么可能？周游怎么可能有如此高超的身手？莫说是周游，即便是小哥哥，连他也没有如此的身手功夫啊！
“的确是他自己，我在地底下看到，的确是他的真气突破了包围……”杆儿强本形为草木之属，因此他既能以人的皮囊看到地面之上情形，又可以通过根脉查看在地下的种种情形，因此周游的真气在地底根脉的苦斗，杆儿强是完全看在眼里的。
杆儿强按照江月心的吩咐，要盯紧了树精，找出树精和两通者暗地里搞的小动作，所以他将根脉深扎地下，灌以灵息，将地下的情形瞧的是一清二楚。
杆儿强主要追踪的是树精的根脉。树精灵息强大，根脉也隐藏的极好，但他只要在和水人争斗，只要使用灵息，根脉就不可能完全遁形藏踪，哪怕只是毫末之间的微小动作变化，也总归是有迹象的。杆儿强就是靠着这些蛛丝马迹，一点一点地摸到了树精的根脉行踪。
叫他吃惊的是，从根脉迹象上来看，树精的确是没有准备金蝉脱壳逃走。但是，他的根脉却一直在往那两通者身边延伸，看起来，就像是急着要与那两通者会合。
树精说过他急着赶路，所以偷偷与两通者会合，自然是要带着两通者以及那少年赶紧上路。但是，水人不是那么容易被甩开的，树精也不会不清楚这一点。那么，他的根脉往两通者这边凑又有什么意义呢？只要江月心还缠着他，他就算根脉绕了过来，水人照样会把他绊住的啊。
一定是两通者这边有了什么布置。这样想着，杆儿强便循着树精的根脉行迹，一路跟了过来，想要到两通者附近打探打探。谁知刚到这边，还没来得及仔细分析，杆儿强就一眼看见了被根脉围困的周游，确切的说，是周游的真气。
杆儿强当时见到的周游真气，打个比方，就好像是被一群狮子围住的一只小绵羊，简直已经成为了那些根脉的盘中餐，弱小无助又可怜。杆儿强见状自然不能见死不救，暂且将江月心的嘱咐撇在脑后，急忙驱动自己的根脉上前，想要给周游解围。
哪知，就在杆儿强马上要到达那些堪称穷凶极恶、包围了周游的根脉近前时，一股突如其来的大力将他推了出去，差点儿让他在地底下翻个跟头，根脉打了结。
这种巨大的排斥的力量，分明是在对根脉的自然之力和灵息重组安排后，人为所造成的。换句话说，这是阵法的力量。
眼下在此地，已知的阵法，也就是桃花源大阵了。可是……
杆儿强心中疑惑，按照刚才江月心的说法，以及距离推算，桃花源阵本不应该在这里啊！以两通者站立的位置为圆心，划出大阵的范围，其边缘当是从这里再向东十余步的地方。可为什么杆儿强在这里就触碰到了阵法的边缘呢？
就算杆儿强百思不得其解，他也还是决定试一试。桃花源阵是有了名的复杂高级，杆儿强也是第一次见识，他铆足了劲头，将灵息充满根脉，向着那桃花源的边缘冲刺而去。
然而，还不等杆儿强的根脉碰触到那阵法边缘，只见组成阵法的无数的根脉齐齐挥来，将杆儿强的灵息重重挡了回去，若不是杆儿强见势不妙急忙撤回灵息，他那根重要的根脉几乎就要不保了。
和桃花源保持了一定的距离后，杆儿强才发现，组阵的那些根脉竟是在不停向前动着的，像是一只慢慢向前蠕动的巨虫！
杆儿强吃了一惊，他不由猛的后退几步，正巧看见周游的真气从根脉包裹中脱颖而出，就像是挣脱了花瓣束缚的蜜蜂，冲出重围，直上地面而去。
若说是冲出来，有些不准确。更恰当的描述是，仿佛有什么奇异的力量，将周游的真气从根脉的包围中拽了出去，直上地面。
那个时刻，正是周游展现出不凡身手避开直落的小刀之时！




尚不知他名姓 第九章 观复（274）想要守护所有人的心是世界上最孤独的角落
“真的是他自己做到的，”杆儿强道，“不过，他用了什么方法做到的，我就不得而知了。”地底所见情形很是古怪，杆儿强没有时间跟苏也一一描述，况且，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苏也帮助呢。
“小也，你知道怎样破自成阵吗？”杆儿强满怀期待又焦急不已地问道。他本人于阵法并不精通，对于自成阵更是只有耳闻未曾见识，想要破阵，只有将希望寄予物道苏家的传人——苏也身上了。
苏也听见“自成阵”这个名字，也是一惊：“难道说，那个桃花源阵法，竟是个自成阵？”
杆儿强一听苏也竟知道桃花源，不由心中升起一线希望，急忙道：“对！桃花源是自成阵！小也你知道如何破解吗？”
苏也却摇摇头，道：“我只是刚才听小游提起过桃花源才知道……”
一听苏也对桃花源大阵并不知晓，杆儿强刚燃起的希望，顿时像被兜头浇了冰水，给浇的一点儿火星儿也不剩。
正垂头丧气间，杆儿强忽听苏也又道：“桃花源我是不知道，但是自成阵的话，我倒是还了解一些……”
杆儿强又重新被燃起了，登时充满了希冀看着苏也。
苏也道：“自成阵较为复杂，我也只不过操作过两次而已，所以也谈不上太熟知……不过，既然是自成阵，它们的大致规律应该是一样的……”
自成阵虽然有特殊的布阵方法，但只要是属于自成阵，就会有相类似的地方。通过这相似之处，就可以举一反三，说不定这就会成为破解桃花源这个自成阵的关键。杆儿强正是因为想到这一点，才特意来寻求苏也的帮助。此时听见苏也话里的意思与他所猜测的差不多，杆儿强登时感觉心中的希望又多了几分。
苏也瞥了杆儿强一眼，道：“你别高兴的太早，想要破自成阵，没那么容易。这一类阵法既然能叫做‘自成’，那它们就有相当程度的自动化，所以一般的破阵方法，还真拿它们没办法。”
“那……”杆儿强提心吊胆问道，“你能有办法吗？”
“我只能说试一试。”苏也微微仰了头，回忆着自己曾经面对过的那两个自成阵，道，“说起来，这种自成阵有点儿类似机器，一旦在运转起来之后，可以自行维持，但是在运转之前，却还是需要由术者经过特殊的方法予以发动，就像是机器发动需要一个开关一样……”
杆儿强立马领会了苏也话里的重点：“也就是说，我们只要找到自成阵的开关，把它关掉就成，是吧？”
看见苏也点头，杆儿强又道：“对于一个阵法来说，开关也好，关键也好，通常应该就是施术者本人吧？”
“对于自成阵来说，不是这样的。”苏也道，“因为要维持阵法的自运转，关键的开关要放在阵法之上，而非是术者。”
“阵法之上？”杆儿强不由皱起了眉头，“这样的话，就要和具体的阵法结合起来才行吧？”阵法不同，关键之处也肯定不一样，也就是说“开关”的位置也会阵法的不同而有所区别。这样一来，如果不知道阵法的运行，就很难得知开关的具体位置了。
“可是，就连我也不知道桃花源是如何运转的啊！”杆儿强很是为难道。
苏也看着不远处的周游，道：“这个桃花源阵法，是很关键的吗？”
“嗯，”杆儿强道，“我有些怀疑，这个阵法，就是那树精要带着咱们想要救的那个家伙逃走的方法。”
“这样的话……”苏也听了，想了想，道：“刚才小游蹲下的地方，应该是小哥哥指给他的，那个地方……”
“那里就是开关了？”杆儿强又是眼睛一亮。
苏也沉默了片刻，道：“我猜，那个地方并不是这桃花源的开关，不过……应该是这阵法另一个关键之处。”
“什么意思？”杆儿强似乎听迷糊了，“这个地方与驱动阵法的开关有什么关系吗？”
“凡是阵法，都会设有生门，为的是给敌手一线生机，以合上天有好生之德之意。”苏也说的话多了，略有些喘息。她顿了顿，才又说道：“当时小游一心想要用蛮力打开这个桃花源阵法的壁垒，小哥哥担心他受伤，所以一定会把生门指给小游，而非这阵法的开关。”
杆儿强看了一眼被捆的严严实实的少年，怀疑道：“他又不能说话，你怎么能肯定这个地方就是……”难道就只是从那家伙爱护周游的心情来推测吗？这未免也太……
杆儿强咂了咂嘴，没把话说的太满。
苏也似乎微笑了一下，又仿佛轻轻叹息了一声，道：“一定是的……除此之外，还有一点是绝对没错的，你注意到小游所在的位置了吗？他一直呆在阵法的外面，未曾打破壁垒进入到阵中。对于一个阵法来说，如果是关系阵法运转的开关，一定是在阵中或阵上，绝对不会在阵法之外。能延伸到阵法之外的关键之处，只能是生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