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东郭先生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焰焐
“对对对,还是您说的对,来来来,喝酒。”
“提到今天的事情,那还真是痛快,知县大人可真是为咱们老百姓除了一害啊!”一位穿长衫的年轻人附和着说,用略微醉意的眼神看着中年男子,“老李啊!没想到平日里一向节省的你也会来此小酌一杯啊,小心晚回不了家。”
“哈哈哈!”中年男子将右腿跷到了长椅之,对年轻人的调侃并不在意,“高兴啊,这可是咱们县的大事,听说本来还要押解进京等秋后处决,还是知县大人极力的要求,面才答应就地处决,让老百姓都解解恨。你是不知道我当时的心情,当那恶霸的头滚落的那一瞬间,我只恨不得去再踩两脚。你别光说我啊,你一个教书先生不也来喝酒庆贺了吗,就不怕晚也回不了家哈哈。”男子说罢又仰头一阵狂饮。
“嗯,说得对。”旁边一位屠户打扮的人接过话来,“这些年咱们可没受这位恶霸的欺负啊。知县老爷给咱们做主,以后可以过太平日子了,你看看我,听到这个消息衣服都没来得及换,我是从白天喝到了现在啊。哈哈哈,来来来,喝酒。”
店中之人,似乎都在为白天的事情所庆贺,只有那位武者静静地喝酒,静静地倾听,没有言语,没有参与,有的只是频繁地自酌,但是又看不出醉意。在他对面的一桌和他一样,但是装束却截然不同,此人一身儒士的装扮,天气已凉,手中却还握着一把折扇,坐姿也没有那么多的讲究,透露出一身隐士的超然。如果忽略装束,二人就像是镜面一样,呆板地重复着同一动作,似乎客栈中的交谈并不能引起他们的兴趣。
夜已深,昏暗的小店随着那一道道划破黑夜的闪电晦明不定。客人们带着满足的笑意渐渐离去,只剩下二人隔桌对饮。客人只出不进,也无人再叫酒食,店小二也趴在桌打起瞌睡。
儒士看此情景,便端起酒菜起身来至对面的酒桌,坐在了习武之人的对面。对方也只是略略微笑,没有拒绝。
儒士点头回应,并将面前之杯斟满,摇起了手中的折扇。一首短诗,映入了武者的眼帘:
“丝竹诗词赋,
心念为绣之。
他日武状归,
举案齐眉时。”
而儒士静静地看着对方,折扇轻扫面容,更平添了几分神秘感。对方举杯的手在嘴角忽然停住,一瞬间眼神中透露出惊讶之色。武者很快调整了一下神情,将酒杯轻轻放下,除去惊讶的面容,双手抱拳。
“在下何政,金科武状元。不知阁下怎么称呼”
“哈哈!原来是何状元,久仰,何状元的事情在贵县可以说是妇孺皆知,在下只是个过客,碰巧听到而已,至于姓名,‘莫闲’二字。”
“莫闲这恐怕不是先生的真名吧”
“真名如何假名又如何不过是个称呼而已,就像这桌之酒肉,食之入腹还不都一样”
何政看着眼前这文雅之人,却始终猜不透他的本意,原本准备起身离开,但那首诗明显有映射之意。“先生折扇的诗似乎另有深意,不知有何赐教”
“此时夜已深,我听说了一件感人的故事,愿和何状元一起分享。”
“好,洗耳恭听!”
二人端起酒杯,清脆的碰杯声,在客栈中回荡。
“先生,门外有客人求见。”小童蹑手蹑脚地进了沈怀恩的书房,见沈怀恩正在抚琴,纠结中发出了胆怯的声音。
沈怀恩看了看身旁的铜镜,停下了抚琴之手,拿起了桌的折扇,又端起茶杯轻轻吹散了茶叶,一口香茶润喉后问道:“看在你早帮我做饭的份,来者何人啊”
小童一看沈怀恩没有生气,连忙快步前,显示出焦急的神情,“刘县令求见,说是有要事找先生相商。”
“刘县令,隔壁青县的刘县令”
“正是。”
“人在哪里快,带我去见客。”
沈怀恩匆忙放下手中的茶水,也顾不得穿着体面,快步向正厅走去,进厅就看见刘明在厅中不停地徘徊,焦虑不安。
“刘县令,请坐,请坐,小童不知礼数怠慢了刘县令还请恕罪。”此时,一旁的小童已经快步前沏了两杯香茶,“乡野村夫,没有什么招待之物,还望刘县令不要嫌弃。”
“先生说得哪里话,我是一方父母官,怎么能说嫌弃。今天不得已登门拜访,却有要事相商。”
“不知刘县令前来所谓何事”
“哎!你可能还不曾听说,就在昨夜app下载地址xbzs,本县扈府发生了一起命案,死者为扈老爷的独子扈琏和他刚过门的儿媳妇云氏。”
“扈府”沈怀恩重复道。
“没错,这个扈府是我们青县的大户人家。扈泽畅二十年前以丝绸买卖为生,后规模逐渐扩大,成为了今天远近闻名的丝绸大户,但是扈老爷却没有什么架子,为人和善,经常帮助穷苦人,在青县有一定的威望,于是在接到报案后,不敢怠慢,立刻带衙役赶赴现场,可是现场确实比我想象的更加惨烈。”
第一百二十二章 对簿公堂
现场位于后堂的卧房之中,门外还挂着新婚之夜的红灯笼,窗户还贴着大红的“喜”字,原本喜庆的红烛洞房,没想到竟成了新婚夫妇的墓场。刘明哀伤地摇了摇头,轻轻地推开了房门。一进门,刘明身后的随从看见眼前的一幕便觉得肚中翻滚,慌忙跑出屋外。刘明忍住腹中翻腾的酸水,强忍着刺鼻的血腥味,小心的从门口向尸体慢慢走去。
扈琏的尸体位于中心圆桌旁的地面之,尸体呈仰面之状,死者胸口中刀,应该是致命的伤口,并且在死者的右手握有一把带血匕首。而新娘的尸体位于床榻之,一半的喜帘压在身下,同样是胸口中刀,也同样在右手出现一把带血的匕首。房间里非常凌乱,台的红烛,床的喜帘,桌的盘碟,墙的铜镜都胡乱散于地面,除了凌乱的现场外,地面发现了两排带血的脚印,刘明先命人将脚印拓下,后命仵作将尸体移出检验,他则独自看着两把匕首,陷入了沉思。
现场勘查进展地非常顺利,经过仵作的检验,两名死者均是被利器刺入胸膛致死,而现场发现的两把匕首经证实是杀害二人的凶器。调查过程中,刘明根据扈云两家的情况得知了一个惊人的秘密,云家小姐云溪从小和何家少爷何政指腹为婚,二人从小青梅竹马,虽然两家没有明说,但是二人心中也早已有了对方。何家乃前朝武将出身,虽然早已没有前朝的风采,但是家境还算殷实,和云家也算是门当户对。当初虽是一句玩笑,但两家早已默许了这庄婚事,只待何政赶考归来便拜堂成亲。谁知就在何政进京之际,何家突遭变故,何老爷病逝,何夫人也一病不起,这对于何家无疑是雪加霜。就在此时,扈家突然登门云家提亲,并对云老爷晓之以情动之以理,最后云老爷便同意了这门婚事,就在两家定亲之日,何夫人也撒手人寰,待何政归来之时,面对得却是一件件噩耗。
得知这个消息之后,刘明心中似乎已明白大半,他马升堂,传唤何政,面对威仪的大堂,何政没有惊慌,表现出来的却是无尽的伤痛。
“大人,不知传唤在下所谓何事”何政强烈抑制住自己内心的悲痛,苍白的脸显出憔悴,两眼无神地看向刘明。
也许是多日未曾休息,何政已经失去了往日的神采。他衣衫凌乱,发髻松弛,垂头耷肩,完全看不出一丝的练武风范。
刘明一声叹息,右手一挥让衙役给何政搬了把椅子,何政谢过之后便坐下听审。
“何状元,你可认识云溪”刘明开门见山,从云溪切入。
“当然认识,她是我指腹为婚的妻子。”何政的回答异常坚决,就像是早已将云溪视为自己的妻子。
“那你可认识扈琏”
“全青县有谁不认识”
“你可知昨晚在扈府举行的一门亲事”刘明步步紧逼,慢慢接近案件。
何政在接连的回答中头已经慢慢地低下,双手紧紧地攥着白袍,由于用力过猛两臂微微颤抖。
“知……知道。”何政在一阵犹豫中说出了答案。
“好,那想必你也已经知道本县传唤你来所谓何事。我希望你如实回答本县的问题,不能有丝毫的隐瞒,只有这样,对案件,对你自己都是有利的。你可要想清楚了,昨晚亥时至丑时之间你在什么地方在做什么”
何政深吸一口气,慢慢抬起头来,双眼此时已经噙满了泪花。“回大人,我当时就在扈府。”
此言一出,在场的所有人都为之震惊,扈云二家纷纷将仇恨的目光投向了何政,大堂之外也是窃窃私语,刘明拍了一下惊堂木继续问道:“你在扈府意欲何为”
“只为当面问问云儿,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何政喉结下移动后,又说,“我觉得此事另有隐情!”
“结果呢”
“我等到子时,待宾客走得差不多后,我来到了那间婚房,可是当我踏入那间卧室的时候,他们两个已经死了!”何政的眼泪终于不受控制夺眶而出。
刘明思考之后,便将仵作换来,并当场脱鞋检验,不出所料,当晚进入现场的正是何政,刘明沉思片刻心生一计,于是当场宣判:“何政,你因爱生恨,得知自己的未婚妻将嫁与他人,而自己的父母也因为此事离世,于是心中生恨,趁二人新婚之夜潜入扈家,将二人杀死,随后逃之夭夭,事到如今,你还有何话讲”
刘明的突然宣判令在场的所有人都表现出不同是神情,刘明都暗暗记下。没想到何政听完宣判马起身喊冤,并提出了自己的看法:“大人明查,我和云溪青梅竹马,在下出现在扈府,只是想寻求一个答案。就算真如大人所说在下夜入扈府,再杀掉扈琏之后完全可以带着云儿远走高飞,没有必要,也不忍心将云儿杀死。再从凶器来说,如果是在下所为,也没有必要带两把匕首行凶,在下进入现场之时,二人的确已经死亡,请大人明查。”“扑通”一声,何政双手抱拳跪倒在地。
刘明听完何政的辩解也对两把匕首产生了怀疑,本想退堂,改日再审谁知却被扈泽畅打断。
“刘县令,草民认为,此案已经非常清晰,何政就是凶手。我们扈家和云家结为亲家,是征得双方的同意,扈家并没有强迫云家之意,两个app下载地址xbzs孩子也没有做出反对的意愿,可以说是明媒正娶。一定是何政因爱生恨,在杀死小儿之后本想带云溪逃走,却遭到了云溪的拒绝,因此杀意冲昏了头脑,又将云溪杀害,为了逃脱罪责,才用了两把匕首杀人,再说了,何政从小习武,又是金科武状元,身有多把匕首也不稀奇,可能在行凶的过程中遇到了什么突发事故,不得已才用了两把匕首。”
刘明又看向云老爷,云老爷也点头回应。
“我没有杀人,请大人明鉴!”
“好了!”刘明再次拍响了惊堂木,“鉴于此案还有部分疑点,还需继续调查取证,待证据确凿之后,本县定会给死者一个公道,退堂!”
第一百二十三章 江上遇险
沈怀恩听完刘明的陈述之后,将双手交叉枕于后脑,仔细思考着刘明的每一句话。刘明擦了擦额头的汗,等待着沈怀恩的反馈。
“刘大人,”少顷,沈怀恩开了口,“何政现在何处”
“目前被关押在县衙大牢。”
“好,刘大人,此案有多处疑点,何政是本案的关键人物,我需要和他面谈。另外现场和凶器我也要进一步查验,所有相关人员在破案之前都不得离开青县半步,事不宜迟,要尽快破案,咱们这就出发吧。”
“好,没问题,我这就回去安排!”
“老爷,已经三天了,少爷可不能一直就躺在县衙里吧”
“我明白,刘大人已经离开县衙一天了,没有人知道他的去向,他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
“老爷,现在一切都在咱们的掌控之中,就算何政能够翻案,咱们还有后手。”
“我就是担心,刘大人的突然离开,肯定和案子有关系,据监视人来报,只看见刘大人走水路朝东南方向而去,东南方向可是牟县啊!”
“老爷,牟县又如何证据确凿,刘大人就算把他请来也是无力回天,何政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不可能翻案,小的已经打理好了,只要他不说话,一切就都没事!必要的时候……”
“只可惜,我失去了我唯一的儿子。”
“老爷,大局为重!”
“不过,还是要谨慎。刘明毕竟还是要回来的,你在他必经之路埋伏好,一旦发现那个人,就把他解决了,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小的明白。”
一叶孤船快速行驶在平静的江面,虽已入深秋,可两岸依旧绿树葱葱。连绵不绝的山峰之巅,不时的还有飞禽而过,传来了几声高亢的呼鸣。沈怀恩手持折扇,立于船头,他没有心思欣赏两岸的美景,脑海中不断的回味着刘明的话语,思索着整个行动计划。
“先生,喝杯热茶吧。”小童从船舱中端出了刚刚煮好的茶水,并将一个斗篷披在了沈怀恩的肩,“先生,外面冷,还是进船舱休息休息吧。现在顺风顺水,天黑之前定能到达。”
沈怀恩喝了口热茶,将肩将要滑落的斗篷又提回原处,默默的观察着周围的环境,淡淡的说:“不会那么快的,我之所以和刘大人分开行动,就是知道,有些人是不会让咱们这么顺利的。”
沈怀恩话音刚落,两岸的丛林中便发出窸窣的杂声,紧接着便惊起大片林中之鸟,几声哀鸣后,飞向远处的山峰。
说时迟那时快,数支羽箭从不同的方向朝江心射来。然而,沈怀恩早就做好了准备,他顺手将斗篷扯下,迅速在身前抛出一个圆圈,将来箭卷入斗篷中。
“快,把好船杆。”
沈怀恩大声命令着小童,而话音还未结束,便有数名蒙面黑衣人从两岸踏江而来。
来者各个手持长剑,身怀绝技,行走于江面之,如履平地。
“你只管掌握着方向,其他的交给我。”
沈怀恩眼疾手快,迅速将斗篷卷住的羽箭掷出,瞬间命中最近的黑衣人,黑衣人一声惨叫沉入江中,江面顿时浮起一丝血水。
然而,此举并没有减退对方的攻势。眨眼功夫,利剑便向沈怀恩的眉心而来。沈怀恩慌忙偏头,将折扇撑开,数把锋利的刀刃从扇骨中伸出,而来剑正好点在了扇骨之。沈怀恩顺势改变折扇的方向,以掌心为圆心,扇长为半径,平行于船面向对方旋转而去。由于船空间狭小,沈怀恩的折扇又是特制,长度要比普通折扇长出许多。对方无处躲闪,只得收回长剑抵挡。哪知沈怀恩的刀刃削铁如泥,长剑在他的面前轻松被斩成两半,对方还未及反应,脖颈处便被割开了长长的血口,血溅三尺,黑衣人顺势倒入江中。
忽然间,沈怀恩只觉得脚下不稳,未见风浪,船身却摇晃剧烈,周围的江中也出现了异常。
江下有人。
而此时,沈怀恩却来不及顾及江下情景,已经有三人来到了他的面前。三人呈三角之势,从不同的方向朝沈怀恩攻来。沈怀恩轻轻脚踏船边,翻身船顶。他右手持扇,左手抓住船舱,以向心力让身体迅速改变方向,将全部的力量集中于腿部,顺势将黑衣人踢入江中。就在此时,孤船颠覆的更加厉害。从江中忽然腾起几名身穿水靠之人,巨大的力量让船的一角腾空水面,小童使劲儿把着篙杆,才勉强控制着船身再次回到江面。
几名水靠之人,分成两拨,一拨向继续攻击沈怀恩,一拨快速向小童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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