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罪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清歌如觞
“咚咚咚”震天的锣鼓再一次被人擂动,阿月耳边一阵轰鸣声,心知听到这鼓声就意味着要出战了。他们运气不错,竟这么快就能见到战事,只是不知那个所谓的西凤将军这次会否亲自迎战就犹不可知了,即使不应战也必然会在旁观战吧。她对龙虎关的地势有一定了解,也曾在那高耸的城楼上俯瞰着塞外,更是因为龙虎关重新回到了西凤,所以对于这里哪个视角最好,能将北魏和塞外一并收进眼底她最是熟悉。
拉着纳西沙哑的开口道“跟我来。”
营地里此时早已在做应战准备,纷乱忙碌,他们就趁乱躲开众人的视线往前方走,越是靠前就越是接近龙虎关,也越危险。阿月握紧了纳西的手一直在往前,此时也顾不得掌心的疼痛了。越是在靠近龙虎关时她的心中越是有种压抑的疼痛,那些被她压制的坏情绪似乎正在朝着离故土越近而越明显,她原以为她做好准备了,能控制的很完美,但她微微颤抖的指尖预示着她曾经有多痛如今就有多恨。
她努力安慰着自己,这不过是开始,总有一天她会淡然的站在他们面前,不再有情绪外泄,不再有悲伤,有的只是蜕变后的她。这么想着似乎也就没那么情绪激动了,她稳住脚步,一步步踩上低矮的作战台。这里是北魏制衡龙虎关新建的城墙,未及龙虎关高,从这里能看到站在城墙上的士兵,但要想看到里面却是不能,反之龙虎关却能看到他们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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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重生北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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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月寻了处偏僻的角落,她仔细观察了下,因隐在僻暗处要想从龙虎关看到这里也是不易,而她既掌握着龙虎关绝佳的位置,又何需再看其他,除非那个将军不出现。
锣鼓声擂停时,城门下已站了黑压压几万名士兵,冲在最前面的手中拿着刀盾,再之后则拿着箭,依次排开后是矛和箭,这两者攻击力度未及前两者强,待杀出一条血路时正好冲上前去厮杀。两边则有不少士兵合力抱着一根十几人粗的木头,用来砸城门用。士兵之后是站在战车上的将领和将军,他们身披铠甲,面色肃穆,手中紧握着长剑,剑柄在光下发出镗亮的森森寒意。而他们的城墙上则是个个都手握箭羽和碎石,随时将准备偷袭的西凤士兵给砸下去,相反西凤也是如此。
纳西许是第一次看到这样震撼的场景,一允不允的盯着城楼下的众人,紧张的连大气都不敢出,好似他自己在打仗似的。他双手紧紧互握着,哪有功夫再去同阿月讲话,脑中只想着若是他在战场上该如何去厮杀敌人。
北魏的城门开启,苏将军亲自领兵出战,他坐在马匹上,手中持着黑色的宝剑,左手高高举起。随着苏将军迎战的则是西凤的王将军,此人被提拔上来也有三年了,大小战役参加过不少,无功亦无过,有赢也又输,略于平庸了些,貌似还是输战多于赢战。
阿月对于这位王将军并不熟悉,她以前未在朝中走过,所识得之人必定是有些名气的才入得她眼。是以这位王将军的容貌也是在营中听人说的,只因每每出战必是他,说的多了也就不难认出。既然这位王将军属平庸之人,那龙虎关又怎会那么难破呢?就知道那个什么将军的不会出现,该不会是唬人的吧?
她眉宇慢慢拢起,猛然抬眼间竟有些恍惚,却是真有故人入梦来。而那人一身风华,白衣出尘,清隽的脸上不带一丝笑容,紧抿双唇冷然鄙睨着城下众人。他的神情淡然,就那么冷淡一眼便足以让人不能直视。有的人天生就有王者之姿,什么都不用做,就能让人心生畏惧。而像他那样的人即便是在人群中也能让人一眼就认出
出,那种矜贵的华彩再配上他倾国的容颜,岂是常人能睨视的。
眼见他走来,城墙上的众侍卫向他行了个礼,他淡淡点头颔首便不再看任何人,站在那处最佳的位置观看着底下众人。他依是从前的模样,只是清瘦了些,眸底深沉,旁人永远也无法堪透。
流锦站在他身后,暗中打量着四周,还是对他护卫的极好。
阿月紧握的指尖狠狠收紧,自见到那人的那刻起她的心情就起了狂风般的波澜,往事如潮水般浮上心头,让她情难自控,恨不能手中有把箭射向他。哪怕她现在眼睛并不好,她也能清晰找准他的位置,将他一箭毙命。那个人早已融入她的骨血中,便是闭着眼都不会忘记他的容颜,曾经有多爱,如今就有多恨。她发誓只要她不死,就一定要亲手将剑插进他的胸口。
掌心氤氲出点点血迹,指尖陷进血肉里,可是比起她心里的疼来这些又算的了什么,早已没什么能摧毁的了她。曾经的宁朝夕早已死了,死在映月阁的大火里,死在赫承郡了,如今留下的她是阿月,而她只是阿月,背负着血海深仇的阿月。
此生她都不会忘记那日在赫承郡他与另一女子的谈话,和他言词间的温柔相待,那份小心翼翼深怕大点声就能伤到她,是他从未有过的柔情。也是,只有她死了他才能同他爱的女子双宿双飞,她相国夫人的位置本来就是给她留的,自始至终都未曾改变过,不过是她自作多情罢了。而今只有她的离去才能彻底将那个位置清出来,才不会污染了那位女子的清华,否则怕是始终都有根刺留在她心中罢,而为了不令她难受他竟连她活着都容忍不了了。她也是现在才明白那个映月阁根本不是给她的,送她不过是为了将她葬送在此,他可以为了那个女子再造一座更豪华的映
月阁,反正都被她住过早就玷污了。
她才是最傻的那个罢,一直在被利用,而他们的故事她由始至终都未曾参与进去过,也从未有过她的位置,她却为了那个人一败涂地,至死都死不瞑目。
将眸中深浓的恨意敛起,她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已然是
是个真正的阿月。阿月是北魏人,与西凤毫无瓜葛,又怎会有恨意呢!从她哀求着人救她时起她此生活着就只为了一个目的,为了这个目的她可以做任何事,包括出卖自己。
那是三年前,时光倒退回去。昏昏沉沉间她听见远处有马车声驶来,她也犹豫过害怕会有人将她认出,可她如今这副尊容任是谁都不会再认得的,且那人已走远,她就不信还会那么巧再遇到,便挣扎着去拦马车。最后她听到马车上走下一人将她扶起,她想开口求他救自己,但她喉咙被灼伤说不了话,急的手脚并用,深怕那人不明白她的意思。但显然那人很聪明,一语点破她的心思。
他说“让我救你很简单,你有什么可回报我,或者说我凭什么救你?我虽不是商人,但亏本的买卖却是不做的,这世间本没有那么容易的事。”他的话云淡风轻很是好听,带着点儒雅的韵味,却是句句直戳人的心脏。然而他说的没错,她没什么可回报给他的,她已然一无所有。
“这样吧,我可以救你,也能一点点将你医治好,但我每完成你的一个请求时你也必需要让我看出你的价值,才算等价交换,如何?”他慢条斯理解下身上披着的斗篷盖在她脏乱的身上,啧啧,明明是个女子却弄成这样,都快不成人样了,但他到是挺敬佩她想活下去的勇气的,既然如此他又何妨做回好人。
朝夕哀求他的身子一顿,明知他话中的陷阱却是不能不跳,否则她不知自己是否还能撑到再有人出现来救她。一个人不可能每次都有好运,她能倚仗的唯有自己才最牢靠。况且他的条件很合理,她曾经是商人,对于男子所谓的利益交换反而很放心,只有利益牵扯才是世间最好的关系。
见她将手伸过来,他满意的让随从将她扶入马车,点点头道“至于我的条件你将来就会知道,但是想要完成我的条件,你必需要站在云上之巅,否则我一样能将你打入云泥。”他的话淡然如风,却似一把尖刀插在她心里,时不时就会提醒着她,想让她忽略都难。
就这样她随着这个商人装扮的北魏人一路回了北魏,到也没怎么为难她,
,将她安置在一处远离繁华的林子里,找了个郎中给她医治。而那位男子自此后就鲜少再出现,到如今她眼睛能视物也就见过他两次,到是他的随从会每隔几个月带着他的命令前来一次,直到两年后她的外伤都休养的差不多——脚伤基本已痊愈,声音虽沙哑却是能开口说话,眼睛恢复的慢,有时看东西依旧有些模糊,至于她脸上的伤,因本就有旧疾长时间内都未必能治的好,毕竟是烧伤,只配了药膏让她慢慢涂抹。于她来说这位郎中的医术已算好的了,必定不是普通的郎中那么简单,只是人家为了不泄露身份基本很少与她说话,只在她声音恢复的那段时间交流过。她也习惯了凡事都亲力亲为,那两年是她生活过的最简单的,心境反而沉淀了不少,直到随从再次来时带来了那人的口谕,该是她兑现承诺的时候了。她没有忘记自己的价值,那个人为何没有让郎中将她全医治好,并非是郎中的医术,而是怕她达不到他的预估值,让他白白浪费了两年的财力人力,他在等,等她价值体现的那天才是她真正伤好的那天。这点她一直都知道,他有所保留没什么不对,而她所能做的就是要取得他的信任才能借着他的财势得到她想要的。那句云上之巅和他这两年花在她身上的钱财早将他不凡的身份暗示与她,或许他们目的不同,但想相互依附的计谋却是相同的。
拜别了随从,这一刻起在她成为更有利用价值的人之前他们之间再无瓜葛,她是好是
坏都牵扯不到他,只有等到她该站上的位置他自然会来找她谈条件,所以她必须尽快的让自己往上爬,她等不了再一个三年。那种痛已深入骨髓,疼至灵魂,她每日都在受锥心之痛,若不拔除迟早会将她吞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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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月,你手怎么流了这么多血,快让我看看。”纳西翻涌的激动情绪原是想对身侧的阿月说,却见阿月一直观望着对面的城楼,她面色凝肃,双手拽成了拳。纳西一开始以为她也是激动,可后来自他垂放在地上的指尖摸到了粘腻的感觉才意识到阿月的反常,他也是粗心前面她的手就被车柄给磨破了,现在怎么越发的严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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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重生北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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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事。”阿月自他掌中抽回手心,回答的很是云淡风轻。她早已习惯受伤,这双原本细嫩光滑的白净纤指如今已是布满了老茧的风霜之手,不仅细纹横生,因长期的长冻疮连指关节都变得粗大,又黑又粗糙。本来也是,这里的气候不好,一直被浸在冷水中的手能养的好才怪。
摊开的掌心中是一片模糊的血渍,有些泛白的皮肉翻滚夹杂着血块,被倒刺勾出的血丝横在掌纹中,看起来触目惊心。她都没感觉到疼吗,如果他不说她是否要任着不去管?将身上的粗布撕扯一块下来替她裹住,看着她满是伤口的手心纳西有些感慨,她既会识字又聪明,想必从前家道应是不错,究竟是何原因会令她变成这样满腹心事的?
阿月看了看被简单包扎的手掌,抿唇往城楼下走。
“阿月,不再看了吗?仗还没开始打呢,你去哪里?”纳西在身后摸着脑袋纳闷的唤她,就看到她头也不回的离去,不是说好了要观战来累积经验,怎么说一套是一套的。
就在阿月转身的刹那对面城楼上射来一道冷锐的暗芒,男子眸色深沉,眼底蕴藏着幽深的波浪,他鄙睨而站在城头,看似随意的梭视,实则早将战局观看清楚。暮然一道走动的身影映入他眼帘,在这种一触即发的紧张时刻鲜少会有人轻易走动,因多是被分派好了哪个位置,不免让他多看了两眼,但他并未去在意,显然也不知先前那个位置同样有人用那种沉寂的眼神观看了他们许久。
身后走来一道聘婷的倩影,女子身着一袭白色丝质纱裙,以鲛纱覆面,迎风而立,端的是一副蹁跹美人。耳畔的几缕墨发静静飘荡,女子身形高挑纤瘦,气质出众,站立在他身旁时,两人似是从水墨画中走出的神仙眷侣,竟有种让人不敢睨视的错觉。
紧跟在她身后护卫的结魄和幻术幽幽一笑,退开一步,恭敬守候在一侧。他们都是司夜离身边最得力的暗卫,随他时日不算短了,能得他们如此相待的女子,与他们相爷当真是匹配无双,也令他们打心底认同的主子。
男子并未转头,一直纵观着城楼下
下的局势,淡漠的声音随风响起“外面风大,怎么不到里头待着。”他肯定的语气中透着浅淡的关心,女子心中动容,微微侧头看了看他,但看他神色依旧,心底升起的异样又缓缓平静下来,她勾了勾唇,不是早就习惯了这样的他,看似亲近实则疏离,永远也摸不透的心。
随着他的视线望向城楼下,那里黑压压布满了人,也难怪他不让她出来,战事面前谁能保证万无一失,纵然有结魄和幻术保护着,可也有个万一护不周全的地方,想到这里她心下了然,不再纠结往事,是她的最终还是会回到她这里,谁都抢不走,哪怕她也曾害怕也曾辗转难眠过,但于她来说他身边来而复往的女人根本无人能威胁到她,这份信任是他们彼此间长年培养出来的默契,也是一份誓死的誓约。正如此刻能站在他身边,也唯一能有资格站在他身边的,必然是自信的她,过往追究无意,她不是那种小气的女人。
我想陪着你,哪怕前路危险荆棘,这些年我们分开的太久了,我等的太久,无数次都在梦中幻想着能有一天再不和你分开,所以我又怎会放开这样的机会呢!
这些话她终是没说,不想给他任何负担,他们之间无需再说其他,她的心他都懂,而他的心她也懂,他并非是个儿女情长之人,至少摆在他们眼前的路还不足以让他们能轻松下来,所以有些话就留着以后慢慢说给他听罢,总有的是机会。
这么想着,不觉就笑了出来。是啊,他们之间还很长,有什么好担心的,该走的都走了,余下的都不是障碍。
红唇半阖道“我来这里的目的不就是陪在你身边?”她半是玩笑的话半是认真,到惹得他不由转头。
眉眼间俱是温柔色,抿唇点了点头,她到是也学会打趣
人了,可这话却是半分毛病都挑不出,她本身就是奉旨而来照顾他的,不出现在他身边反而说不过去吧。拂了拂她被风吹乱的发丝,从流锦手中接过他的斗篷披在她身上,玄色的斗篷自他指尖拂过,打了个结,将她一身风华同时也遮掩下。无奈的叹息了声,“你啊,牙尖嘴利,我是说不过你。”带着宠
溺的语气将她逗笑。
斗篷披在她身上很是温暖,似带着他的体温暖和着她。两人眉眼间皆是笑意,气氛很是美好,与底下即将要开始的战争形成强烈的对比。
女子敛起笑意温声道“这场仗再过两月能打好吗?我怕是不能待那么久。”说起此事不免略有伤感。
司夜离眼眸幽深,纵观全局冷静道“依照以前的形势只怕是持久战,但我既然来了就绝对不允许他们踏过龙虎关掠夺一座城池。魏帝之后会是他们,他们虎视眈眈一直不行动,就想不费吹灰之力夺下西凤,想的太好,我焉能让他如愿。但眼下还不是我们同他们交锋之机,他们实力雄厚,没有把握的事我不会做。若不让他们得逞,那龙虎关必须守住。放心吧,最迟不会超过两月,我会速战速决,一切按计划行事。”
女子点点头,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到时再说,反正有他在她到也没什么不放心的。就是家中之事隐隐让她有些忧心,这万一以后真要打起来,她怕最终还是会牵扯上阿爹,这件事她又不能同他说,增添他的烦恼,想了想也就作罢。
沉默良久后他寡淡的声音响彻在她耳旁,“是该到结束的时候了。”那样从容淡定的好似一切都在他掌握之中。也许就是因为他冷漠的不近人情的一面,才能坚定着他从始至终的信念,谁都不可能成为他的阻碍。
女子清浅一笑,他是个心志坚定之人,幸好她不是他的阻碍,才能有一天最终站在他身边,成为那个独一无二。旁人是谁都不行,论她多聪明,论她多灵气,他需要的并非是个璀璨耀眼集光环于一身的女子,就像曾经的宁朝夕,她是望月时就已让世人忌惮,可那又如何,她费尽手段一样要从他身边跌落,那是因为王者始终只有一个,只有懂得敛尽锋芒才有资格同日月争朝辉,她的智慧也不过如此。
阿月同纳西回到军营的时候听说前方的战事已经停歇,这次苏将军似发了猛力,两边战事胶着,谁都未能击退对方,打了个平局。这让士气低落的北魏士兵一时欢呼不已,想来那个什么将军的也不过是只纸老虎,摆摆样子唬人看的,也
就刚开始两天确实是用兵神速,打的他们措手不及,连还手的余地都没有。但渐渐地北魏调整队形,不再让他们看出战机,他们也就没了优势,攻城之日必定指日可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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