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罪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清歌如觞
阿月唇角勾了勾,她求皇后有什么用,这种事不应该去求西凤帝和自己努力吗?难道她不能当上皇后祈望着能在将来当上太后么。窗外暖意融融,而她眼皮有一搭没一搭的打着瞌睡,心情到是不错。
她好像梦到了过去,那时她还在望江楼中,闲时躲懒躺在枝头喝酒赏风景,即便是浩浩黄沙中也是会有不同的景色,夕阳下成群的骆驼归来,洒在炽热的黄沙中形成了斑点的小圆,而远处就会有牧人朝着她大喊问要不要骑上一程,她与那里的牧人都是极好的朋友,就连骆驼都认得她。到了这时杜丽娘若是有空就会出来闹闹她,说她那么迷糊的一个人怎么就会爱上此地,小心哪天走丢就走不回来了。她还不是为了他们好,就是容易走丢才安全啊,否则岂不日日都要被官兵围剿。
“公子,您的信。”照料她生活起居的小祭司敲了敲门,见她将门窗都敞开着,身上也不盖着点薄毯就睡很是不满,故意将她吵醒。反正她说是睡其实警觉的很,不用叫听到脚步声就自己醒来了。小祭司也是苏映寒的人,被他给留下来安排照顾她的,若是她有什么事他能通知给其他人可以给她增援,平日就交给她来使唤的。是个挺机灵的小男孩,做事也稳妥,极会见机行事,替她守在门外也方便了不少,万一有人进来他会第一时间用暗语大声的报信,那她就有了准备。就是有一点不好,大概是苏映寒特意交代过,对她的衣食住行都太过用心,一点危险都不让她触碰,别说是危险,就是她少穿件衣服都要被念叨上许久,好像她犯了什么大罪。说什么她身子虚,主子说了只能养着,冻不得热不得,只有用补品吊着才能让人放心。他们这是将她当病人来看顾着么?没了这些她不也活得好好的,訾夙就是会小题大做。
阿月接过信打开来看,轻轻笑了起来。她还以为是谁写给她的,一封是訾夙向她贺年,问她事情是否进展的顺利,催她归期。这厮也真是够了,她的情况他还不是知道的一清二楚,在她看来他说了那么说无非就是最后那句归期。阿月没有回他,到是第二封比较有意思的是,杜丽娘邀她在除夕夜去看烟火,并要她盛装出席。
盛装出席是怎么个盛装的样子?她不禁有些懵了。看了眼身上的着装,祭司的衣服必须是黑色蒙面,她若换了其他颜色走出去才奇怪吧。阿月将信对着炭火烧烬,不再去研究此事。到是有一事她需得去做,但做之前她迎来了位客人。
小祭司将贤王领了进来,阿月恭恭敬敬行了个礼道:“见过王爷,鄙舍简陋,王爷愿亲自前来,是奴才之幸。”她说着言不由衷的话,特意让小祭司取了茶点过来招待。
凤景行到没说什么,只是他无事不登三宝殿,正是众星拱月时能抽出时间来见她,想必不会只来参观那么简单。既然他不说来意,阿月也就小心的伺候着,直到小祭司退下了他才将拿在手中的茶盏放下道:“本王今日来找你,是有一事想找你帮忙。”他这话说得客气,哪里像他的风格。
阿月心中犯了嘀咕,是什么事能让凤景行低声下气的用帮忙来找她,而非命令的语气,着实不是他会做的事,而且他如今权势滔天,就连司夜离都是他手下败将,他还会将什么人放在眼中。在他身边自然不缺少能人,难道还不能为他解决烦恼吗?
阿月在心底冷笑,面上却是另一番说词,客气道:“王爷太过客气,说什么帮忙,能为王爷分忧解扰是奴才的福气,王爷不嫌弃奴才已是大恩。”她话说得漂亮,自是让凤景行觉得舒服。
“那好,不知你可否知道皇兄正悬赏能捉刺杀朝臣之人,事后能赏其一个愿望。本王希望你能应承这件事,愿望归你所有,本王只是想由你来找出那个凶手。”他的话透着玄机,阿月未能明白是什么意思。
“凶手不是已经找到,据说是那个禁军统领?”她试探的问道。
“皇兄不肯相信本王有什么办法,这不才找你来想办法,而且此事暗中经由蕙平拾缀过后,那个司夜离看来又有死灰复燃的机会,未能将他彻底除去始终都是本王的心头大患,既然他那么想参与此事借机复位,那本王就让他死得彻底些,好让他知道什么叫做无能为力,他一介草民凭什么同本王斗。”凤景行的眼眸中有阴狠的光芒,仿佛是在对一头猎物的狙击。
阿月自不会忤逆他的话,而且他的想法与她不谋而合,还怕自己参与其中会让他有疑心,既然能让他亲自开口那再好不过,省得她再找借口。她只是没想到司夜离也会参与其中,他又为何要揽这件事,以他那性子与从前的身份不匹啊,还是说他当真就如凤景行所说想以此事在西凤帝面前邀功请赏?这不像是司夜离会做出的事,难道他真的无路可走,想急于表现自己?
不管怎么说,无论司夜离是什么想法,她都会做好自己的事,绝不会让他有机可乘,也不会轻易就让他重新复位,他与凤景行,一个都别想逃。
阿月接下圣旨的时候依照惯例会被请去面见西凤帝。华延宫中高高在上的帝王正居高临下的看着跪地的阿月,阿月微微低着头,恭顺行了礼后将自己的意思说给他听。帝王对她似乎还有些印象,说道:“你就是先前在勤政殿外管教十一皇子之人?”
阿月应道:“正是奴才。”她声音不卑不亢,谦卑有礼,低沉的嗓音中有几分女子的柔和,但在西凤帝听了却是别有一番谦顺,是个做事之人。低调且有内涵。
“十一皇子近来功课如何?”西凤帝转了个轻松的话题问她。
“回皇上,十一皇子天性聪慧,只是贪玩了些,性子也过于骄纵,这于他得天独厚的出生有关,但没关系,只要能耐心的加以引导,相信是能矫正的。”阿月的回答很中肯,并未添油加醋的说凤翳好,也不将他全盘否决。
西凤帝点点头,让她起身。从阿月的角度看过去,在多年后再见这位帝王,印象中看起来面容清觀,当初还在宴会上调侃过她,虽是寥寥几面,但他们之间因着那段过往关系拉近了不少。可是这次见他却是早就不似当年,就连精神都不怎么好,眉宇间皆是晦涩的黯淡,看起来着实病的不轻,就如外界传的那般,他身子抱恙才会让各方势力都想夺权,只不知真有那一日,这西凤的江山由谁来坐。但往深了想,若换成是旁人心情自然就不会好,先是两位皇子夺权,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已经开始在皇权路上斗得你死我活,甚至连皇位都在算计其中。大皇子凤云殊是她的表哥,他身后有整个宁氏家族与玄月宫做坚强的后盾,若非他实在太过愚蠢是个扶不起的阿斗,被人利用,今日西凤的朝堂又会是另一番局面,而他们宁氏家族也不会落得个满门抄斩的下场。一切的因果循环自有定数,他也为此付出了惨重的代价。先是他这位皇后的嫡子,后又是凤衍这位西凤帝从小亲自教导出的儿子,为了他可以说是排除一切困难,他已然是太子,就算凤云殊想要抢得此位,必也要惹得天怒人怨,到最后可能还会被史书诟病,然而他却是不懂得珍惜,非要毁了西凤帝对他的宠爱和信任,不知是太过任性还是当真那么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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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9.她来讨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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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位皇子是如此,朝中大臣亦是如此,就连西凤帝一向宠信的兄弟也在背地里当着两面三刀之人,看似是位闲散的王爷,与世无争,就连将太后气死都要支持着这位皇兄,怎能不令人感动,继而将他留在身边感受下亲情温暖。可是凤景行蛰伏多年,外表看似无害,内心实则早已谋划许久,韬光养晦只为了能有一天一着铲除异己,等到再无人能与他抗衡时,看西凤帝还能拿他怎样,而他就能顺利的得到他想要之事,而且将名正言顺的拥有。杜丽娘曾跟她说过,凤景行的府中养着一位人彘,所谓人彘者,手脚皆毁尽,将其放在一口大缸中,毒其口鼻五官,使之口不能言,眼不能见,只余耳能听。他为此乐在其中,说只有当一个人没有了左膀右臂孤军奋战时才是他最好的时机,欲杀欲求才是由他说了算。那种心态怎么说呢,或许凤景行认为自己是太后嫡子,他偏执的认为只有名正言顺才符合他的身份,他可以在暗中做任何事却容不得史官与悠悠众口对他有任何的诋毁。所以他必须要将事情都做得完美,才会等到现在直到杀尽最后一个敌人,露出自己的野心来。对于没有更好的人选来继承皇位,西凤帝内心可想而知会有多痛心疾首,他的病也才会一直反复都好不了,向着更坏的方向发展。
“你说你想接手朝中大臣被杀一案?”西凤帝看向她质问道。她确实是个不错的人选,对凤翳也尽心尽责,会那么问一来是西凤帝已经在私下里考验过凤翳的水平,二来则是想从她的话中看她的人品,若她当真是个可靠之人,那交由她也无妨,可若她是帮着谁,那这样的人岂可用之。
“可有什么线索没有?”他接着问。
帝王是在试探她,故意兜了个圈子来问她对叶裴的看法。阿月诚实道:“回皇上话,暂无头绪,还需先将人犯审问一遍再整理事情的始末,再者,为防万一在明日的除夕夜还需加强守卫,未免先前的事重蹈覆辙,就算凶手当真已抓到,尚有帮凶也未可知。”
她的建议甚好,除夕夜家家户户都会在吃过年夜饭后去逛庙会,节目一叠堪比一叠高,不仅有歌舞演出还有戏剧说书等余兴节目,寻常的游戏自然也少不了,热闹过后则是烟火祈福活动,到时连城中的贵胄富庶都会出动,赶着能在午夜时到天觉寺烧柱头香,顺便赏玩一番。每年的天觉寺也只得这日才对外开放,自然吸引了不少人。到时若是有人想行凶那岂不易如反掌,而且那么多人都未必能抓到人,反而引起恐慌,造成不必要的麻烦,甚至会引起踩踏,让事情往更不可控的方向发展。想到这些西凤帝的头更疼了,好好的过个年也是不易,每年到了这时总是御林军与禁军最忙之时,今年叶裴出了这等事,皇宫的守卫就无人统管,看来要先替换个人来当了。可朝中现在到处都是凤景行的人,想要换个可靠之人也是不易。
“那此事就交由你去做,务必要给朕个满意的答案。”西凤帝命令道。
阿月颔首领命,心里却在暗暗的下决心要帮叶裴脱罪。凤景行临走时暗示过她,要她找机会给叶裴定罪,而相信禁军统领这个职位很快也会被人所替代,凤景行想做什么他的野心已昭然若揭,就算是连西凤帝也未必能阻止,况且是区区一个禁军统领的三品官。可这关系到整个皇宫的安全与西凤帝的最后一道防线,若是此道防线破了,外又有何惧,皇位必然在他的掌控之中。她想西凤帝未必没能感觉出来,只是不好去谴责凤景行,毕竟现在朝中是他在监国。
阿月知道西凤帝在将此事交给她后,就算凤景行的消息可靠,司夜离也是在暗中进行调查,她必须要赶在司夜离之前查清,否则这份功劳会被他给领去。日暮西下,阿月领了令牌前往刑部。现在她能自由出入皇宫,也算是好事一件。打算等会回皇宫的路上折转回阙仙楼去找杜丽娘,不过眼下还是正事重要。
刑部大牢她并不陌生,当初玄月宫下罪时就都被关在了此,再回故地换了重身份,心情也有所不同。她一一看过这里的陈设后坐入到审犯的牢房中,无论是天门府还是刑部对于不肯招供的犯人都会有刑罚想办法让他们招,这种屈打成招的方式阿月并不认同,她不知道他们是否对叶裴用了刑。他堂堂一个禁军统领,虽不说风光无限,可什么时候轮到过这种待遇,未免让人唏嘘。
牢头将叶裴提审过来,当大门打开,看到曾经的故人身上被打得皮开肉绽时她还是倒吸口气,不免就想到了大理寺,那里虽是皇亲国戚关押之地,但对于审犯人的程序都是一样的,不会因为曾经的身份而让他们手软,那司夜离进了那里怎么出来时到像个无事人般,令人看不出有任何的不妥呢?说起来她当时只是觉得他行动缓慢了些,他那身黑色常袍在光下泛了些亮泽,脸色也惨白虚弱了些。难道说他当时是受了伤,泛出的亮泽是血迹?阿月晃了晃神,挥去了心中的想法。
牢头对待叶裴很是粗暴,几乎是将他丢进审讯室的,阿月只来得及将他扶住,扶坐在椅子上。他的唇角有些裂开,再无往日熟悉的意气风发。但那股温润清雅却还在,眉眼间也还都是柔和之色。阿月想起那年她赴死时听到的曲音,与眼前之人重合,她躺在主刑台上,那时尚未想到是他,今日却是记起来了,也只能是他,还记得送她一程。
她将叶裴扶坐下后他道了声谢,再看她的衣着打扮不由有些发怔,疑惑道:“阿月?”那个推术师?
阿月点点头,道:“皇上让我来审理你的案子,你有什么都可以同我说,我不会将你屈打成招,如果你有冤都可向我申。”她的话强有力的向他阐明了个观点,她与那些人不同。
“你不是贤王的人,为什么要帮我?”凤景行可是一口咬定是他,要将他定罪的。
他到是说得对,凤景行在这件事上确然矛盾着,他好像也隐隐觉着此事与他无关,才会让她去调查此事,可又想趁此机会将叶裴给除去,后者还能理解,前者他又是如何断定的?而且他在此事上显得有些过于紧张,不知是否是她的错觉。
“我不是帮你,我只是在帮自己,皇上向外悬赏,而我想得到皇上的器重。”这个解释他可否信服?
这确实是最好的解释,叶裴不疑有他,既然她这么说了那就不会帮着凤景行来陷害他。叶裴放下心来告诉她道:“这几人并非是我杀,我只是凑巧撞见了那个凶手,最后一次他逃走时我追上了,但被他一脚踢中,我来不及走就被萧苋给抓住,后来就将杀害朝廷命官这事扣我头上。”
“那么你杀害他们的动机是什么,又为了什么理由杀人?”
“是啊,为了什么理由?”叶裴抬起头来看向她,轻轻的笑出声。
他这一笑好像又回到了从前那个熟悉的叶大哥,而她也回到了那时的宁朝夕,他们与晚晚三人并肩前行去游玩的场景,只是岁月匆匆,再回首已物是人非,他与晚晚好像也始终都未能在一起。
“我想杀人者必是有理由动机的,或者你想想他们这几人有什么牵连,若是存在着某种联系,指不准能有利于破案。”
对于阿月的这份信任叶裴是感激的,“我只知道他们都是贤王之人,会不会是替贤王做了什么事惹怒了他人而被杀?”
这分析道理是有,可凤景行最大的仇人不就是她与司夜离么,而且就算做了什么惹怒也是会去杀凤景行,杀几个无关痛痒的人耗费那么大心力,那人的脑子除非不怎么好,否则怎么会干。莫非是凤景行身边有太多人保护着,无从下手,才想借此来警告?那就不难解释为何凤景行会情绪有恙了。被他这么一提醒,阿月到有了调查的方向,拿了瓶外伤药给他道:“那就暂且先委屈你在这里待着,等我将事情查清了必能还你个公道。”
叶裴神色有一瞬间的晦暗,但他很快就恢复过来,待送走了阿月后,稍倾便有一人进来。他目光看向了叶裴手中的伤药,似是若有所思,他想起了过去。隔了好一会才问道:“你觉得她的话当真?”
叶裴猜到他在想什么,他方才也想到了那人,回神道:“一半信一半不信。”
“没关系,只要她能按照我们想要的走,结果已无需她来操心。”他的话中透着深意。
叶裴点头道:“你觉不觉得他有些像一个人?”明知那会触动到他,他还是将心中疑惑讲了出来,他知道他也是这么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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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她来讨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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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吗?或许吧,这大千世界所像之人何其多,可唯独谁都不会是她,也无法取代。
“我只是想提醒你,往事不可追,惜取眼前人。”临走前叶裴的声音在身后响起道:“我不是要劝你,但你应该能明白什么才是最好的。”不为了任何目的,只是在芸芸众生中能有一人陪伴着一同前行,已是不易。他眼神黯淡下来,他是在劝他,又何尝不是在劝自己呢。过去的已经过去,未来还是要继续,总是要失去过才明白原来生活就是在不断的告别,能在相遇时就要懂得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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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月折道去阙仙楼时天幕已黑尽,她这身行装太过招摇总归不大好,小祭司将马车停在了后院,她偷偷溜进去看了看杜丽娘。能从她的信中看出来她最近心情颇好,能令她心情这般好的通常就无非几件事,然而阿月想来想去不觉得能有什么影响到她,到是听说前段时间她去贤王府时被凤景行发现踪迹差点受了伤,如果她没记错消息的来源是说荀子墨替她挡了那一箭。所以他现在正在阙仙楼中养伤?还是他们两个和好了?啧啧,从前她无论怎么为他们制造机会也没见得死灰复燃,这个荀子墨磨叽了那么多年难道是想通了?他用什么办法令杜丽娘抛下仇怨来重新接受他的,总不能是彻底将过去给抹了,让她重新再失忆一次吧?这个想法荀子墨想得出来,只是不知他那技术如何?阿月正这么想着,到真有打算去询问他一番。
待她进门后,远处墙角跟随着他们的黑影也悄悄闪躲起来,令人全无发现。
杜丽娘正在自己的楼中喝茶,见门口有道身影闪过,警觉地拉开门去查看,直到看到阿月将蒙着面的黑纱取下,才笑着将她拉进门。阿月身怕荀子墨也在,左右张望下才安心的解了身上大氅,放到一边给自己倒了杯茶喝起来。
“你看什么呢?”杜丽娘不解的问道。
“你说呢?”阿月反问回她,顺便将她桌上的点心也一起吃了,累了半天肚子好饿。
她睨了眼她,那一眼中包含了不少含义。杜丽娘自是懂得她是何意,面上微微赧红,狠狠瞪了眼她。两人眼神来回交流了一圈后,阿月终于调笑道:“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你交代还是不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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