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勒胡马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赤军

    裴该付之以淡淡一笑。他知道对于自己审核账目喝退孔蒉,以及阻止支屈六出城去攻打晋军这些事儿,程遐是绝对不敢隐瞒的——因为就算他不说,支屈六也会说啊。你与其隐瞒,还不如提早说,以免落于支屈六之后,本是题中应有之意,但——你有必要主动跟我提起来吗?啥意思,表功啊?你以为我会感激你吗?

    等候时间不长,便见旌旗招展,大军凯旋。留守将吏纷纷向前,朝石勒道贺,全都一口一个主公,石勒听得甚喜,那张丑脸上就跟开了花儿似的,连嘴都老半天合不大拢。

    裴该则趁隙揪住张宾,开口便问:此番入洛,张君可曾为萧相国乎?张宾要愣一下,才明白他说的是什么意思,当即苦笑道:明公终非刘季,未获首登之功

    那么裴该的话是什么意思呢?萧相国自然是指的兴汉名臣萧何。据说当年刘邦攻入咸阳,诸将全都大肆抢掠各府库的财物,刘邦则直接住进了秦宫,把宫女们陆续扯上自己的卧榻。只有萧何一人,匆匆忙忙跑去搜集相府所藏的各种典籍公文地图,从而使刘邦能够准确地掌握第一手的地理和户籍资料,为他最终攻灭项羽取得天下打下了牢固的基础。

    所以裴该的问题虽然拐了个弯儿,特意用史事来做譬喻,张宾还是能够听得懂的。裴该是在问,张先生你是中国士人,跟那票胡人大老粗不同,你既然进入洛阳,破灭晋室,那有没有仿效当年的萧何,把那些官方典籍都从战火中拯救出来呢?

    张宾听明白了他的问话后,不禁摇头苦笑——我们不是第一拨进的洛阳城啊,首先入城的是王弥,哪儿轮得到我去搜集典册?裴该略略一皱眉头,旋即探问道:王弥虽不学,亦宦门之后也,非刘曜可比

    王弥本是汝南太守王颀之孙,出身不能算很低,但他并没有跟祖父似的仕晋为官,而是打小任侠游荡,后来跟着惤县县令刘柏根发动叛乱,刘柏根死后独自领军纵横青徐两州,旋即跑去投靠了老朋友刘渊。刘渊当时已经建号称尊,当即拜王弥为镇东大将军领青徐二州州牧都督缘海诸军事,并封东莱公。

    因此虽为宦门之后,但当时普遍认为王弥几乎没啥家学渊源,也就粗通文墨而已——所以你瞧,他就连字都无人知晓,若不称以胡汉国中官位,那就只好直呼其名了。裴该话说半段,意思是你说先进洛阳的是王弥,想那王弥虽然没啥学问,终究也是官宦家庭出身,他总跟刘曜那种胡人不同吧,他应该想到保存下晋室的书籍典册吧?

    张宾长长叹了一口气:便即有学,又能如何?始安王(刘曜)亦通经史,擅书法文章你别当刘曜是个大老粗,他跟他养父刘渊一样,那也是有学问的胡人啊,然而——因怒王征东(王弥)先入洛阳,遂尽杀太子诸王,及公卿百官,并士民三万余人,发掘晋室诸陵,焚宫庙官府皆尽

    裴该的脸色当场就变了,瞠目道:然则彼与项羽何异?国家典册,各府珍藏,难道全都付之一炬了吗?是知胡人不可信也,非止杀戮中国士民,且欲毁荡中国文化,断圣人之言教

    张宾赶紧伸手去捂住裴该的嘴巴:裴朗慎言!咱们如今全都身处胡营之中啊,你怎么敢开口胡人不可信,闭口胡人多混蛋你不要命啦!

    裴该去扯张宾的手,却当不得张宾力气大,竟然一时间没能掰开。他们这么一肢体冲突,附近的人全都察觉到了,就连石勒也探头朝这里望,问说你们俩怎么回事儿,在说什么呢?

    张宾朝石勒使个眼色,二人君臣相得,心意相通,石勒竟然当场就大致明白了,于是笑一笑:裴郎,我知卿所怒者何也,且先入城,再向卿详细分说。

    张宾凑到裴该的耳边,低声说道:裴郎稍安勿躁,我虽非萧相国,终也抢得十之一二矣。晋室所藏图书,没被刘曜一把火全都烧光喽,我抢救出来了一些,所以你别太光火啊,咱们先进城吧,进城再详细谈。眼瞧着裴该的神情略微放松了一些,他这才敢松开捂着对方嘴巴的右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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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入城之后,石勒便立起大帐,分派诸将各归屯所,安置军兵——现在还早,等晚上咱们再大排宴席,庆贺此次攻洛的胜利。然后他就把张宾和裴该召进帐内,请二人分左右落座。

    石勒一开口就是:裴郎,卿为我照管留后事,程子远已具文告知,我得信后不胜之喜。随即躬身朝裴该一揖:有劳裴郎了。

    裴该面无表情地还了一礼。

    石勒看他一副爱搭不理的样子,倒也不以为忤,便即正色道:此番焚晋宫室,不肯迁都洛阳,非我不愿

    张宾听到这里,赶紧伸手朝石勒摆一摆,插嘴说:裴郎恼怒,非为此事,而为府库所藏图书典籍,多为始安王付之一炬耳。

    石勒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哦,我还是理解岔了原来裴该你是为了这事儿生气啊——户籍账册舆地图谱,始安王已先搜去

    裴该两眼一翻,毫不客气地咆哮道:彼等胡儿只知户籍账册舆地图谱,而不知华夏千古传承,在于圣人之教先贤著述!古来朝代更迭九鼎易主,然而中国仍为中国者,只因不失典章制度,薪火可以代代相传也。昔始皇收天下书藏咸阳宫,项羽入咸阳,焚尽故典,使汉之初立,制度不完,叔孙因而重制汉礼;汉季董卓西迁长安,亦焚典籍毁图谱,使三国簸荡,历五十年始得一统。与今而三,并为浩劫!圣贤言教在,学人传承在,则中国在;圣贤言教灭,学人传承绝,则中国亡!汝等还敢大言不惭,说什么只为晋室残虐百姓而不得不竖义旗,复兴前汉么?分明欲灭绝我中国,使中国人都做蛮夷犬马,世世代代做汝等的奴隶耳!

    他越说越气,一开始还说彼等胡儿,仿佛只是在咒骂刘曜,而把正对面的石勒给隔过去了,后来干脆直言汝等——你们这些胡人都是一路货色,不管是纯胡还是杂胡,根本就想要灭绝我中国的文化,还打什么吊民伐罪的幌子,还扯什么汉字大旗?你们就是打着灭亡中国的目的来的!

    只可惜俏眉眼做给瞎子看,他的话文白夹杂,还引经据典,石勒学问有限,起码一半儿有听没有懂,当下只好把目光移向张宾——张先生你给解释一下呗,裴郎这说的都是啥啊?他干嘛那么光火啊?

    张宾轻轻叹了一口气,想了一想,就对石勒解释:我曾经对明公说过,孔子有云:‘夷狄入中国,则中国之;中国入夷狄,则夷狄之。’石勒点点头,说对你是说过,还详细跟我解释过其中含义,那么然后呢?

    那么何谓中国?继承先世的典章制度,遵从圣贤之教诲,上下各安其序,敬天法祖,是谓中国。可是那些典章制度圣贤教诲,又是怎么传承的呢?靠的是书籍啊。裴郎不恨晋室覆亡——司马氏有罪,合丧社稷——独恨始安王焚烧宫室,使得典籍尽化劫灰。典籍若丧,断了传承,则中国就不能再算是中国了,夷狄也只好永远都是夷狄

    石勒伸手一扶额头,不禁瞪大了双眼,盯视着张宾,提高声音问道:竟然有这么严重吗?!随即眉头一拧:张先生何不早早与我言说,我必要阻止始安王,不使他铸成此等大错!

    张宾又叹一口气:非我不肯向明公言说,奈何始安王恼恨王征东,下手实在太快我费尽辛苦,也不过才抢出来三车书籍而已。若然说于明公,则明公必与始安王相争,徒惹其恶,于事也并无补益啊来不及了呀!

    石勒转向仍然气哼哼的裴该,欠身说道:我是个粗人,不怎么识字,更不读书,书上的道理,都是张先生对我口述的故此不识书籍之珍贵,不能及早进言始安王,请他打消烧宫的念头或者先把书籍都搬出来再烧。确实是我的错,在此诚心向裴郎致歉。说着话,竟然伏下身来,朝着裴该就大礼叩拜。

    裴该貌似吃了一惊,赶紧口称不敢,也伏身下去:我既从主公,君臣名分已定,哪有君向臣谢罪的道理呢?是裴某一时气恼,口不择言,得罪了主公适才听张先生说起,才知道错都在王弥刘曜,而不在主公

    石勒推开几案,膝行几步,来到裴该面前,伸手搀扶:裴郎请起。想那王弥,本来无学,而始安王学问比我大,我还以为他是懂得天下大义的,不想一时气恼,竟然酿此大错。我生而为胡,但始终仰慕中国文化,希望能做个中国人,故此当日听张先生说‘夷狄入中国,则中国之’,欢欣鼓舞,感觉圣人之言,就如同天上日光一般,照亮了我的前路!那么要如何才能入中国而中国之呢?怎么才能做一个堂堂正正的中国人呢?还请裴郎和张先生辅佐我,教导我,导我以正途,休犯始安王一般的错误。

    裴该眼含热泪,点头道:敢不从命?如主公真欲做中国人,传承圣人言教,该愿附骥尾!

    石勒脸上终于展露出了笑颜,其实心里在说:‘愿附骥尾’又是啥意思了?你们这些中国的读书人啊,就是喜欢掉书袋

    一天乌云,貌似就此散去。石勒重新归座,又再寒暄几句,就问了,咱们下一步应该怎么办,张先生裴郎,你们可有以教我吗?

    张宾先注目裴该,裴该想了一想,回答道:向东。

    为何向东?

    此地不可久居,西不可往,北不可归,南不能下,若不向东,还能往哪里去?




第三十三章、向东
    当日王弥抢先攻进了洛阳城,刘曜地位最高,又身为主帅,竟然落后一步,心里面就很不爽。随即王弥建议,说洛阳在天下的正中,四周有山河之险,城池宫殿也都完整,应该向汉主刘聪进言,从平阳迁都到洛阳来。刘曜却并不赞成,说天下尚未平定,洛阳四面受敌,很难防守,目前还不适宜迁都啊。

    到此为止,还都是正常的同僚间的政策争论,但刘曜因为恼恨王弥,心说你要是隔过我去上奏,完了刘聪那傻小子听了你的话,真迁都到洛阳来了,那我多没面子啊!干脆,我把洛阳宫殿放一把火烧了,让你们没得迁!

    于是纵火焚烧宫室,导致崇文院东观石渠阁等处所藏大量图书典籍也就此化为灰烬王弥怒不可遏,咒骂道:屠各子,岂有帝王之意邪?——屠各是匈奴部族名,据说此部最贵重,历代单于都出于此部——然后干脆引兵东向,跑到项关去屯扎了,分裂之意极其明显。

    这些事裴该从前在史书上都读到过,他心伤西晋永嘉年间的这场文化大浩劫,使得很多古代典籍就此失传,后人只能从别书中搜到些零星篇章——比方说《竹书纪年的原简,比方说《鲁诗,以及很多汉儒对儒经和《汉书的疏注有一种观点,东晋南朝之所以清谈之风大盛,除了政治黑暗,动辄得疚,学者不敢妄言外,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就是前代典籍大多亡佚,导致学者缺乏学术积淀,那就只好空口白话去胡扯,或者专注于神神叨叨的老庄之学了

    这事儿虽然很令人痛心,但以裴该目前所处的位置,他根本就阻止不了浩劫的发生,而且来自后世的灵魂也告诉他,再往后还有唐末之劫宋末之劫明末之劫然而中华文化始终顽强地千古相传,并且逐步演进,真不至于刘曜放那一把火,就能把中国给烧没了——就连蒙古人都办不到的事情,他刘曜算老几啊?

    所以裴该根本就没考虑过张宾会从火场里抢出什么书来,之所以着急地当面询问,然后又跳脚大骂,完全是别有考虑不过听张宾说他还真的抢出了三车典籍,倒真是意外之喜。等到进了石勒的大帐,仿佛怒不可遏,破口大骂胡儿,也纯粹是在演戏——他又不是不会白话,也知道石勒是什么文化水平,若真想让石勒听懂,哪会夹杂那么多典故和文言啊?即便貌似矛头不是专指石勒,你要真骂得他句句都懂,他也非当场蹿了不可;可他若是听不懂,还得去请张宾给解释,就不那么容易光火啦

    再说了,你不正高兴我在许昌帮你做了不少事么?不会那么快便转喜为怒吧。

    裴该冷眼以向石勒,心说终究不是文化人,你这演技就差着档次呢。你瞧我做戏,就连张宾都瞧不出来,你这一做戏,还装模作样什么竟然有这么严重吗,就从骨子里透出个假字来。你又不是小鲜肉,表演水平这么拙劣,谁肯捧场啊?!不过呢,目前你是君,我等是臣,张宾肯定会捧你的场,还得接话碴儿帮你圆活儿,我也不得不假装热泪盈眶,好象从此真的对你心悦诚服了一般。

    石勒想做中国人,这裴该是相信的。这年月中国文化辐射四夷,恐怕除了远在北鄙的那些鲜卑蛮子,就没几个胡人不痛悔自己未生在中国的——就连最野蛮的拓跋鲜卑,后来入主中原没几代,北魏孝文帝不也上赶着施行汉化政策吗?可是石勒做中国人的心,绝对没有做君主的心来得大,倘若要在中国将军和夷狄君主里选一个,他肯定会选后者。张宾是想导石勒为中国之主的,问题这条道路太过艰难了,想做中国之主你能不识中国字吗?刘邦和朱元璋出身再寒微,后来也都虔心向学,粗通文墨了吧?

    然而根据史书所载,石勒一辈子全都是听说书,从来就不肯自己去学学认字

    所以啊,你根本就做不成中国人,而我也不会辅佐一个自甘蛮夷,或者起码有机会向学却自甘文盲之辈!

    双方都是在演戏,区别是石勒和张宾以为裴该是真心光火,后来又真心臣服,裴该可知道,起码石勒对于典籍的烧失,并没怎么放在心上,纯是装象。等到这出君明臣贤的戏文演完了,谈话才始进入正题,石勒问咱们下一步该怎么办,裴该一开口就全都是废话:

    此地不可久居,西不可往,北不可归,南不能下,若不向东,还能往哪里去?

    他对石勒说完这番话后,转过身就恳求张宾,说你抢出来那三车典籍,能不能给我啊?我要好好整理一番。张宾连连点头:论起学问来,我等必然都不如裴郎,那些典籍,自当归属裴郎。裴该摇头道:书籍传承学问,怎可属于一人?我不过暂时管理,期待将来有机会传抄广布罢了。

    石勒还打算说什么,却被张宾暗中使个眼色给阻止了,随即二人便向石勒告辞,退出帐外。张宾叫来部下,让他们把那三车典籍交付裴该,裴该神情貌似有些兴奋,忙不迭地就跟来人走了,张宾这才折返帐中。

    就见石勒还跟那儿皱着眉头,仰面朝天,在想事儿呢。见到张宾回来,石勒赶紧招手,让他靠近过来,就在案前坐下,然后低声问道:我方才态度很诚挚吧?我看裴郎怒气也已尽消,还以为他真心臣服于我了呢,怎么问他前途,他却只说‘向东’二字?他仍然不肯为我谋划么?

    张宾朝石勒一拱手,笑着说道:臣为明公贺,明公已得裴郎之心矣!

    石勒一挑眉毛:哦,何以见得?

    张宾说了:人皆有欲,唯知其欲,然后可以得其心。臣之欲是什么?愿为张良陈平,辅佐明君,做一番大事业,则明公气概恢弘英武能断,自然便可使臣诚心辅佐。那么裴郎之欲又是什么呢?为救其姑母,只能使裴郎留下,却不能使裴郎真心为明公出谋建策,臣也一直在考虑,要怎样才能赢得裴郎之心。想不到始安王一把大火,却帮明公解决了这个难题

    石勒似懂非懂:请张先生再说得清楚明白一些。

    听裴郎从前的言辞,颇不值晋室,但也不喜欢胡人,这般心理,大概只有归乡隐居一途吧。但他却以身为中国人为荣,以身为读书人为荣,绝不愿中国的典章圣人的言教毁于一旦。因此始安王焚宫烧书,才会使他如此愤怒。但等明公一说欲为中国人,欲保全和传承典章言教,裴郎之心,自然便与明公相贴近了

    原来如此,石勒不禁喜上眉梢,这也多亏了张先生抢出那三车书来。

    张宾淡淡一笑道:我只是因为喜欢读书,而非世家出身,家中藏书本来不多,故而那日途经石渠阁,才临时起意,拉了三车书出来而已不想倒因此而能为明公收拢裴郎之心。这难道是天意在关照明公吗?因此臣才为明公贺啊!

    既然如此,石勒笑容突然间一敛,裴郎又为何只说‘向东’二字呢?

    这是臣的过错,张宾略一俯首,出征前臣与裴郎相谈过天下大势,因为只是随口而言,故此并未详细禀报明公。裴郎曾说,许昌四战之地,抑且历经兵燹,难以久据;向西去道路险狭,而且关中尚在晋人手中,巴蜀又为李氏窃据,轻易难得;北上不用提了,都城所在,哪里还有发展的余地呢?至于南下,此前明公谋据襄汉失利,已经证明了此路不通。因此只有东进一途

    那他为何不肯细说,只说什么西不可往,北不可归,南不能下,若不向东还能往哪里去?

    张宾笑道:许昌不可久据,西北南之不可去,裴郎既已对臣说过,必然以为臣禀报了明公,故而不愿赘言——彼世家子,自然有些傲气。至于向东,如今王赞苟晞拦路,都是晋将,他曾说‘降石不降汉’,不肯设谋与晋军交战,才刚归心明公,自然不便出尔反尔——假以时日,必肯明言。

    石勒闻言,不禁哈哈大笑:世家子就是花花肠子多,我若没有张先生,哪里能领会他简单一句话中,便有那么多含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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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宾向石勒侃侃而谈,貌似将裴该的心理摸了一个透。当然他也有所隐瞒,裴该曾说:邯郸襄国,赵之旧都也,依山凭险,是真正形胜之国,可择此二邑而都之。这句重要的话,张宾就压根儿提都没有提。

    为什么呢?一则裴该这一设想,恰与张宾暗合,他不愿把建言的功劳全都被裴该获取,而想留待合适的机会,自己向石勒提出这一重要建议;其次,如今大军尚在许昌,河北所在遥远,当地形势不明,也不是提议的好时机。否则若石勒问起来:你说去邯郸襄国,那该怎么去啊?咱们先打谁后打谁啊?张宾又该如何作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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