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勒胡马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赤军

    相比史书上所记载的历代雄主来说,裴该未免显得过于仁厚了一些。对于百姓,他不论晋、戎,尽皆抚安;对于豪门,往往虽破其家而不杀其人……

    ——裴嶷是没见到裴该在徐州清除地方土豪时的举动,虽曾耳闻,终究缺乏直观印象。既入关中,实力雄强,那些小土豪自然无须裴该亲自动手啦,而对于各郡大姓,为了保持局面的稳定,暂时也只能采取温水煮青蛙的方法,徐徐图之,难免给人以心慈手软之感。况且裴该始终觉得,对于腐朽的世道,要抹除的是某个阶级或者阶层的经济基础,而非具体到阶级或阶层中每个人的性命——裴嶷对此自然难以理解。

    自古以来,从**上消灭敌人,就是取胜最简捷方便的手段啊,至于由此而产生的后遗症,一般人根本就不可能预见得到。

    所以裴嶷才担心,裴该会不会对于篡夺司马邺的帝位,心存不忍呢他也曾经用言语试探过几回,裴该却总是以天道作为敷衍——“何谓天意天意即大势与人心也,但从大势,顺人心,则无往而不利;若逆大势,悖人心,虽强必毙。叔父何忧啊”那意思仿佛是在说,一切顺应大势即可,不必要预作特殊的布画。

    裴嶷心道,我曾经跟你说过的“争天”之语,难道你忘记了吗取大势,定天下,要与天相争,这权柄、名分么,也得与天相争啊。老子固云“以其不争,故天下莫能与之争”,但谁也不肯把到手的权柄、名分,主动让给你吧司马邺虽然愚顽,终究不是燕王哙,况且即便子之,也肯定在暗中做了不少工作,才能盼到受禅之日。

    当然啦,子之最大的错处,就在于只肯做上层的工作,而忽略了下层;不如陈氏,自下层而至上层,乃得代齐。裴该目前就等于是在做下层的工作,关中乃至虢洛,士民无不归心,但若不迈出那最后一步,撑死了也就做周文王罢了。

    裴该或许愿意等,裴嶷却等不了。终究裴俭年纪太小了,要等他成长为周武王或者魏文帝,裴文冀墓木早拱矣——裴该或许只考虑天下苍生,最多考虑一下裴氏家族,裴嶷却需要考虑先兄遗下的二子,说白了,他这裴颖的分支能够在新时代分得多大块蛋糕。

    裴嶷已然年过五旬了,时日无多,一旦撒手人寰,裴开、裴湛能力平平,就很可能被边缘化。他人还则罢了,裴黎分支的裴诜,实在是个劲敌啊。

    而且正如梁芬所说,一旦羯赵覆灭,巴氐不足为患也,天下就等于重归一统了。乱世之中,臣权凌驾主上乃是常理,若待太平,君主的威望就会直线上升,加上人心思定,不乐翻覆,再想迈出最后一步,难度必会无形中提高。如昔日司马昭灭蜀,声威一时无两,但若司马炎不篡,却又灭吴,一统天下,说不定名声反倒要向曹氏转移了……

    此前梁浚、梁允密书前来,说如今洛中形势复杂,司徒公既去,缺乏统筹之士,希望能够把李仲思再送回洛阳去,裴嶷当时并不以为意,还嘲笑梁氏无能——也就梁芬老头儿有两把刷子,其后辈则全是因人成事之徒。如今形势丕变,他担心即便梁芬还在洛阳,恐怕都很难引导时局了,那么,要不要如二梁所说,让李容去主持其事呢

    乃与裴粹密议,裴粹摇头道:“李仲思未必能够主持大局啊……”

    他认为,倘若将李容秘密遣去洛阳,必将束手缚脚,难以从心展布;而若实命于中朝,终究那家伙是被祖氏从尚书省内逐出来的,祖氏未必乐见其归,而即便因为种种理由作出妥协,也必然严密监视之,李容照样玩儿不出什么花样来。

    况且:“李仲思之心,可同我等否此事若谋之于众,未必稳妥。”

    李容既是梁芬的故吏,又亲归长安来投效,他肯定是倾向于大司马的,但是否乐见大司马更进一步,甚至于愿意为此做出努力,人心隔肚皮,那就不好说了。倘若召李容返归长安,再加试探,直至明言,浪费时间不说,还容易使消息败露——此等隐秘之事,岂可谋之于多人啊

    裴嶷就问了:“则舍李仲思外,尚有何人,可以当此重任呢”

    裴粹微微一笑道:“能行阴谋诡计,只手翻覆者,谁如‘毒士’”

    “毒士”王贡,实话说裴氏一族没有谁乐意亲近他,觉得对于此等危险人物,还是敬而远之为好。但王贡的能力,大家伙儿是全都认同的,于其心意,经过裴诜对洛阳谣谶的反复调查,最终指向王贡,也可不问而知。

    裴嶷叹息道:“可惜,王子赐尚在关东,不克遽至洛阳……”说到这里,心中猛然间一动,不禁斜睨裴粹,心说老兄原来你是在打这种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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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窃据平州
    十数日后,裴熊快马驰往晋阳,去见裴该。

    他此前受命北上草原,拜访贺兰部大人蔼头,索取郁律二子,蔼头在经过反复考量后,最终把翳槐交给了裴熊,而将郁律另一子什翼犍交给了拓跋头遣来的使者——俩鸡蛋分开,各放一篮。于是裴熊护持翳槐南归长安,由裴嶷安排人抚养,他随即怀揣一厚摞的书信、公文,疾往晋阳,再去护持裴该。

    裴熊出身段氏鲜卑,比起中原士人来,更看重主从之情,将自身等若裴氏家奴——对于游牧民族来说,君即主,而臣即奴,君臣双方的人格是绝对不可能平等的。是以裴该何在,裴熊自然何在,虽曾一度受命出使远方,但等差事交卸后,他却雅不愿久居长安,而空候其主裴该归来。

    其实千年之前,中国人原亦如此,“臣”字的本意就是男奴。其后经过周礼的洗涤,进而儒家的教诲,士人逐渐将自身人格逐渐与人君扯平。是故孔子云“道不行,乘桴浮于海”——我不可能把自身生死荣辱,唯系之于一人;孟子也说“民为重,社稷次之,君为轻”——民既重于君,则非君之所可妄决其生死,况乎于我呢

    所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父要子亡,子不得不亡”,不过是明清两代皇权高涨后,重又沉渣泛起罢了。况且清朝制度,本来就保留了相当多原始的部族制残余;即便明朝,上起朱氏,下至士人,也一度深受蒙元影响……

    拉回来说,裴熊不肯在长安城内久留,执意北上,要跟随在裴该身边,于是裴嶷、陶侃等便趁机将相关公文托他带去,此外自荀崧父女以下,亲戚、友朋,也有不少书信,同样尽数交到了裴熊的手中。

    裴熊既至晋阳,觐见裴该,奉上公文和书信。裴该命他下去好生歇息,随即花了一整晚的时间,处理相关事务。对于大军东出,增援祖逖之事,枢部尚在谋划,唯于并州局势,陶侃、裴嶷都有些个人的见解,遂落之于文字,备悉上呈裴该阅览。

    陶侃认为,原本计划于太原暂取守势,以防羯赵大军卷土重来,然而如今赵军主力南下兖州,直取洛阳,则对于我北线的压力,自然就减轻了。在此种局面下,他建议裴该在力所能及的前提下,可以稍稍东出,一方面牵制乐平、上党的羯军,不使增援河上,另方面也施加压力,使得前线的石勒难以安心与祖逖决战。

    晋人收复太原、西河两郡,以及部分新兴郡,也已经一个多月时间了,大批牛羊、粮秣自平阳乃至河东络绎输至,基本上算是把局面给稳定了下来。距离汾水河谷较远的县乡,仍有盗贼——部分是战败的赵兵,部分是饥饿的百姓——啸聚,却已不为大患。而且裴该一方面以粮食为饵,树旗招兵,以期将境内青壮尽数掌控在手,不使生变,另方面对那些失去生产工具的贫农,依照旧法进行民屯,也使得谷不滥赈,而民多能得食。

    计点收降的各城戍兵,以及新招之卒——当然啦,多数只能算作是辅兵,除日常训练外,多发去修补城防,建造工事——已有二三万之数,而刘央、北宫纯等部正兵,也在两万左右。在这种状况下,除非赵军自冀、幽增援上党,大举来攻,否则太原、西河一带的防御,基本上还算是稳固的。

    而至于东迫赵境,似乎力有未逮,却也不防稍稍尝试一下。裴该计划使北宫纯、陈安等率精骑两到三千,自阳曲东出,逾寿阳山而进扰乐平郡北部——彼处虽多山地,但势不甚险,且山间多有小块平原,可资骑兵纵横。此外,是否还可以考虑以财帛贿赂雁门郡内的拓跋别部,使其出兵相助呢

    裴该就此事和续咸、裴开等人商议良久,最终决定——游牧民族是惯会抢掠的,一旦召之南下,很可能避过羯兵,却专杀赵人,须知羯之所谓“赵人”,也就是往日的晋人啊!所以还是算了吧,不如只赍财货去,与彼等互市,换取牛羊、良马、皮毛等物为好。

    此外,裴嶷在来书中还建议,既云石勒发倾国之兵南下,则幽州必然空虚,明公不妨行文辽西的刘司空和慕容部,命其西向,攻伐幽州,以抄羯贼之后。裴该面对这一献言,不禁踌躇……

    倘若刘琨与慕容氏合兵,真能趁机夺占幽州,或者哪怕只是收复部分郡县,都必将给羯赵政权造成强大打击,给前线的羯兵以沉重的心理压力,这确实是一条良策。但问题是,行台所辖,并不包括幽、平二州,而他裴大司马固然名义上总天下之兵权,实际于中军就不可能直接下令调动,况乎于刘琨所部呢

    刘越石久在并州,复遁向幽州,与朝廷疏隔已久,其麾下兵马的独立倾向必然严重。而且刘琨之为晋朝重臣,尚在祖逖之前,论资历,裴该本人是远远及不上的,即便名声,自己也是在最近几年才得以飞速超迈之。他既与祖逖为友,对于刘琨的性情也有一定了解,此公心高气傲,虽然屡屡受挫,未必便能改其夙志,倘若自己直接下令,反倒容易引发对方的不满吧。

    既然不满,乃可以路途悬远,情势不宜为辞,拒不受命。而即便刘琨奉命西进,他心里既存了疙瘩,还能够实心任事,一往无前吗

    因而在经过反复考量后,裴该最终写下一封言辞恳切的私信,剖析形势,劝说刘琨和慕容廆联兵而向幽州。仍旧命裴熊赍此信北上,交给其舅父拓跋头,请拓跋头转送辽西——所经或敌境,或塞外草原,还可能要通过宇文氏的辖区,则以拓跋氏致信,比较稳当一些。

    因为道路悬远,裴该自然不清楚,其实这个时候,刘琨和慕容部已然动兵了,只不过所向不是西面的幽州,而是东方的平州。

    刘越石连番丧败,被迫东徙至昌黎郡,平州刺史崔毖闻报,当即发兵抵御,全靠了慕容氏的从中说和——其实是威逼恐吓——崔毖这才被迫让出宾徒县来给大司空歇马。

    刘琨自然不会因此而感念崔毖。一则崔毖乃王浚余孽,两家怨仇甚深;二则就理论上来说,他是朝廷大司空,则大司空入于汝境,汝不肯倒履相迎,反而陈兵以待,最终也只吐出一个县来,如此羞辱于我,岂可不报!

    温峤、崔悦等人都建议,应当向慕容氏借兵,东逐崔毖而取平州,乃可以平州为根据,徐徐积聚,西抗羯贼。否则的话,就刘琨如今兵不过数千,地不过百里,全得仰赖慕容的扶持,一旦慕容氏因为种种原因,不克来救,则幽州发一支偏师来,我都将难以抵御啊!



第十四章、疑忌
    崔焘被温峤斥退后,又跑去游说慕容廆,说愿意献出钱帛、牛羊若干,甚至于割让昌黎郡,以换取慕容氏退兵。慕容廆一口回绝了,还叫崔焘带话给温峤,说:“为令叔计,降者上策,走者下策也。”

    崔焘狼狈逃归襄平,禀报崔毖,崔毖无计可施,旋即得报,慕容兵已然踵迹崔焘之后,杀到了襄平城下……于是崔毖抛家弃小,独于十数骑东投高句丽去了。崔焘乃与前尚书郎高瞻一起打开城门,降于慕容氏军前。

    慕容廆进城后,便即纵兵大掠,欲将士民、财帛,全都掳回老家去。温峤奉了刘琨之命,前去求恳,说:“平州虽下,句丽尚在其东,此前崔毖在时,便即岁岁侵扰。倘若将军尽取掳获而西,留空城于大司空,大司空必然难以守御,难道要待句丽兵临城下之时,再向将军求援不成吗则是将军虽逐崔毖,而将平州不与大司空,却与句丽也。”

    慕容廆砌辞狡辩道:“我乃东夷,所部掼劫掠,不易禁止,并非不愿大司空安居辽东啊。”乃将所掳人、货,释其半以归刘琨。

    ——至于慕容翰,既下玄菟,也大肆劫掠,刘琨、温峤就压根儿没招了。

    刘琨既得平州,即遵从前诺,表慕容翰为北平郡守,慕容皝为辽西郡守。他命崔悦守昌黎郡,刘群守辽东国,刘演守玄菟郡——至于半岛上的乐浪、带方,连崔毖都伸不过手去,遑论如今才刚入州的刘大司空了。

    渤海蓚人高瞻,字子前,少有俊才,光熙中补尚书郎,值永嘉乱起,返归乡梓,与其叔父高隐率数千家北徙幽州,依附王浚。继而因为王浚政令混乱,乃依崔毖,从之于辽东。在原本历史上,高瞻既降慕容,慕容廆命其为将军,高瞻却称疾不受——估计是自恃门高,不愿附夷——旋因宋该劝慕容廆除之,他心不自安,忧惧而终。但在这条时间线上,高瞻得到温峤的举荐,遂归刘琨,被任命为参军。

    再说慕容廆才归本部,就接到了从拓跋部传来的裴该的私信,不久之后,远在襄平的刘琨也接到了又从慕容氏转来之信。刘琨不禁慨叹道:“惜哉,裴文约望我甚殷,但我初得平州,今岁安有余力西复幽州啊”

    高瞻读了裴该之信,却不禁双眉紧锁,他提醒刘琨道:“大司马致私信于明公,此非尊重明公也,恐怕是暗怀疑忌之心……”

    刘琨闻言,不禁诧异,就问:“裴某亲笔奉书,言辞甚为恳切,虽无敬重尊长之礼,也持同殿为臣之数,卿怎么说是暗怀疑忌呢”

    高瞻拱手道:“臣言或不恭敬,还望明公勿罪。”

    刘琨道你放心大胆地说吧,我不会怪罪的。

    于是高瞻便解释道:“固然,明公论官途,先于大司马;论年齿,忠厚长者;即论名位,二大、三司,相差亦止一线……”

    晋初所命八公,基本顺序先是上公(太宰、太傅、太保),次为二大(大司马、大将军),然后三司(太尉、司徒、司空)。如今上公唯有太宰司马睿,中原自然以裴该为尊,刘琨为卑。然而论秩都是公禄,论位皆列一品,这点点差异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也就一群高官出来,依例谁站前面,谁排后面罢了。

    按照高瞻的分析,刘琨论资历、年岁,都比裴该要高,即便在朝堂上必须站在裴该下首,若私下行礼之时,裴该先致意也是应该的。然而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明公先挫于并州,复陷失幽州,方踞平州不久,而大司马则北伐而收伊洛,复自长安尊奉天子,设行台于关中,总督天下兵马……”裴该的功绩、名望,可是远远在你之上啊!

    话说刘琨歇兵宾徒县之时,消息相当闭塞——因为他和慕容氏这个联合集团三面皆敌,北方是草原大漠——裴该收复太原之事,本在刘琨攻取平州之前,他却要等到进入襄平城后,方才得信。消息还是先东传到青、徐,再通过卫循所组建的商船队,经过海路,绕一个大圈子才送至平州的。

    刘琨当日闻讯后,脸色就很不好看,还慨叹道:“今生无缘再归晋阳矣。”他自己丢掉的土地,结果让别人给夺回来了,那自己还有资格,还有脸面再回去吗或将成为终身之憾也!

    所以高瞻才说,两相比较,明公你如今比裴大司马差得太多了,他又总督天下——起码是中原——兵马,那么依照人之常情,直接给你下命令,要你西复幽州,才属正常。为什么偏偏要写封私信来,用商量的口气,建议或者说怂恿你西向呢

    “明公久疏于中朝,又屡遭败绩,大司马乃疑明公有颓唐之心,或存割据之志,以是不便直命,而要私信相付。其何所异于羁縻啊”

    就好比对待那些受羁縻的外族政权,一则你不纯然在我体系之内,二则怕你叛服不定,所以即便朝命也得客客气气的,唯恐因此而生出不必要的龃龉来。

    刘琨闻言,不禁苦笑道:“裴文约以我为王彭祖乎”王浚那是真怀割据之志,其心路人皆知,但我对中朝始终毕恭毕敬的吧虽然久疏供奉,那是因为战败……我又不是有意的!

    转过头去问温峤:“泰真曾数次南向洛阳,乃至长安,曾见过裴文约,彼究竟何如人也”

    温峤也正在低着头,琢磨高瞻的话呢,听问想了一想,乃道:“大司马宽仁之士,或不如子前所言……”高瞻摇头道:“乱世之中,岂有宽仁之士可以建功立业如大司马者”随即拱手请求刘琨,暂时摒退众人,独留他和温峤二人问对。

    等到闲散人等全都退出去了,高瞻乃压低声音道:“臣在襄平,常有海商自青、徐乃至扬州来,臣乃相问中原局势。扬州之人,多云丹阳王唯垂拱而已,王氏实掌大权,于江南几同割据。而青、徐之人,多颂扬大司马,甚至言语中透露,大司马实执国政,中原一人独大,即便荀、祖、梁等,亦驱

    策等若家臣——能定天下者,唯大司马也,司马氏何功啊”

    刘琨、温峤二人听闻此言,无不大惊,温峤忙道:“子前,此非君所可妄言者也!”

    高瞻急忙俯伏谢罪,然后解释说:“此乃青、徐人心所向,至于他处,非臣所敢妄言。然而青、徐既如此,想来关中亦无不同,则天下虽大,大司马已得四分之一的人心,复拥重兵,建奇勋,其势若此。恳请明公易位而思,若明公在长安,会作何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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