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勒胡马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赤军

    裴通上下打量二女,不禁面泛喜色,目露贪光,赶紧命人送入后寝,随即笑对苏峻说:“将军如此情厚,裴某何德何能,受此厚礼啊若有所求,自可明言。”

    苏峻拐着弯子把自己的想法说了,裴通当即拍案道:“陶士行好无理,身为枢密使,竟不能知国中兵数,乃将三万之众,止编一旅么难道要将冗余遣散不成彼等亦皆壮士,既从军,皆欲为国效力,若骤遣归乡,岂不寒了壮士之心!”

    苏峻随声附和,随即就恳求:“还望公为我上奏,向天子剖明情事,增至三旅。”

    裴通想了一想,就说:“此事倒也不难,我可即书奏……”但随即话锋一转,说:“苏将军啊,将军身处嫌疑之地,若骤得三旅之任,恐怕是祸非福,将军可知道么”

    苏峻闻言愕然,急忙拱手:“还请公明教我。”

    裴通便道:“此前祖公上奏,劾卿在兖北逗留不进,遂使羯奴北蹿,请求天子严惩之……”说到这里,突然间“嘿嘿”一笑——“然而亲疏之别,天子自然心中有数,卿乃我家旧部,祖公又能何间之啊只是青州军较之关中军,却又未免疏隔了一层。

    “是以卿若将三旅,关中旧将又如何想他人我不知也,甄将军必因此而恶将军。彼等皆在天子侧近,若进谗言,将军何以自明”

    苏峻闻言,不禁吃惊,急忙诚恳求计。裴通就说了:“我今有三策可教将军。其上策,以退为进,唯不争而无人与之争——将军可将冗余兵卒,交付于我,留镇兖州,唯选精锐为一旅,奉命东守徐方。如此,则谤言必息,谗语不进。我料司马睿必不肯从华,则将军异日渡江而南,建杜成侯(杜预)、王武侯(王濬)之功,不为难也。”

    苏峻假模假式考虑了一下,就问:“其中策为何”

    他根本就不打算听从裴通此言,因为这所谓的上策,其实不用人教——我若肯如此做,还用巴巴地跑来献媚,求你帮忙想主意吗

    裴通便道:“其中策,我可上奏为将军求三旅,将军亦须书奏,与我奏同发。将军于奏中,剖析忠悃之心,请朝廷别遣将为三旅之帅,而将军以徐州都督之任总统之。此外,还须任子……”

    苏峻追问道:“必须任子么”

    裴通笑道:“将军不求世代富贵么任子可充宿卫,侧近天子,岂非佳事”

    “任子”一词,其实有两种解释,一是人质,即为了取信于对方,而把亲近子侄送去做人质;二是汉代的任子制度,即高级官吏(二千石以上)任职满一定年限,可以保举子弟一人充任郎官。

    汉代的主要选官制度为察举制,魏晋为五品中正制,唐宋以降为科举制,但这都只是主流而非全部,事实上数千年封建社会中,任子制,或者说荫子制,乃是一直存在的。也就是说,对于高级官吏,朝廷恩降其子孙,可以给一个甚至于多个直接做官的名额。

    尤其汉代以来,凡任子都不是随便放某个犄角旮旯里去做小吏,而是充任郎官,主要责任是守备宫门、出从车驾,甚至于备天子咨询。这些郎官位近宫掖,比较容易得到天子的注意甚至是赏识,乃是进入中枢的最便捷途径。

    汉代郎官本属郎中令(后改光禄勋),其后逐渐成为内廷尚书台的重要来源,逮至尚书、中书等诸省成为正式的外朝机构,任子充郎之制也便逐渐萎缩。如今裴该肇建华朝,乃沿用前例,允百官公卿任子以充宿卫——跟充郎只是换个名字而已。

    华朝的宿卫分为两部分,其一是裴该旧日部曲,后改名警卫营,由文朗统领,主要负责守备宫门、警护车驾、随同出入;另一部分,则以群臣任子为主,除亦负有执戟守卫之责外,还参与部分宫廷内外的行政工作,由裴轸统领。

    总而言之,此任子制度共有三个作用:一,取人质;二,恩泽臣下,使其子弟有天然的晋身之阶;三,便于皇帝直接亲近和培养那些官二代,可以作为将来的侧近班底。

    所以裴通才说:“任子可充宿卫,侧近天子,岂非




第十二章、吃闲饭的
    李骧、李始,那都算是老牌的“投降派”了,从前就曾经多次奉劝李雄去帝号,从晋朔,以免贪慕虚名而身处实祸。

    你以为天子谁都能当的既践其位,冠其号,便自然会受到四方英豪的敌视,还不如关起门来当王,要来得稳妥一些。中原既乱,群雄并起,不管是先前的晋帝,还是后来的汉帝、赵天王,乃至华帝,肯定都得先挑着同样称帝的势力打,然后才能轮得到割据称王者,那咱们又何必特意凑上去找人捶呢先窝在后面观虎斗不好吗

    然而李骧之子李寿却反对乃父之见,说:“若阿兄先前不听范老……先生之言称帝,或者于晋时即去帝号,受晋封为王,还则罢了,今践祚既久,岂有因一纸诏书,便即改号之理啊如此必使蜀中人心动荡,群臣皆以为阿兄懦弱,则恐怕连王都称不长久了。

    “且如阿爷、大兄所语去帝号,不过为了暂时保障北线,以使我军可以顺利南取宁州而已。只是而今华、赵方激战,必无暇西顾,当面威胁我者,唯汉中周访。周士达年届花甲,去日无多,必欲伐取我国以建功,无论去不去帝号,总归是要被兵的。除非华主易汉中之守,且好言抚慰我,加阿兄王爵,否则何必急去帝号呢”

    李雄难以决断,向来以为任回多智,可惜不在身边,于是便问司徒王达与太尉李云:“我家之人主意不定,卿等外姓,看法想必更公允一些——卿等以为如何啊”

    王达道:“前晋祚几覆,全赖华主扶持,乃得烬余重燃,则华之力,较晋更强无疑矣。此前陛下便有去帝号而奉晋朔之意,何况今日当从太傅、太保所言。”

    李云却道:“不然,臣以为征东将军(李寿)所言,才是正理。且今华虽受禅,建康司马睿、武昌王敦,未必肯从命;若荆扬等处亦从华朔,我等或者只能退步隐忍;若彼不从,陛下又何必降号呢不如遣使建康、武昌,东联王敦,共抗周访,以待天下形势之变。”

    李雄颔首道:“此言有理,我本晋人,承阿爷基业,帝于西陲,即便去帝号,也当仍从晋朔啊,岂能改从华朔若丹阳王、王处仲等欲绍继晋业,论理自当相助,论势也可守望。”于是还是让李骧出面,致信华帝裴该,表示自己无意相争,希望能够和平共处,随即盛情款待华使,请他将书信带回洛阳去。同时遣使去联络司马睿和王敦。

    司马睿和王敦自然一口给回绝了。最关键的问题,晋朝如今无皇帝,而只有一位晋王,倘若写信来的是成都王,即便不奉晋朔,咱们也能暂时联合一下,这李雄你还称着帝呢,我们怎么跟你论交啊,岂不屈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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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话暂且不提,且说汉中周访,本年已经六十一岁了,深知去日无多——当年陈训说我下寿,这六十多还算下寿吗肯定是老天嘉我志向,已经在寿数上给打了富裕了——考虑到自己于晋还算有功,于华却无勋劳,因而不顾群僚反对,坚决要发兵伐蜀。

    ——我得趁还活着,打出个标名凌烟阁来,将来子孙才好永继爵禄,山河带砺不替!

    计划是扬声东向梓潼,以迫成都,其实南下巴中。

    女婿陶瞻劝谏说:“蜀道难行,大人与其西向蜀地,不如东还荆州。否则若方伐蜀,而王敦袭我之后,又如何处啊”

    周士达慨叹道:“我岂不愿杀王敦么奈何东出便临沔水,王敦终究坐拥数千舰,凭水争雄,我未必有胜算……不如伐蜀,王敦身在武昌,欲来攻汉中,路途遥远,若遣王廙等来,则无可惧。即由道真留守南郑,为我保障后路可也。”

    随即问诸将,谁愿从征,谁肯担任先行啊

    诸将纷纷请命,就中站出一人来,身高七尺,腹壮三围,朝上拱手道:“某亦国家重将,周将军何以不命我为先行”周访一看此人,不禁暗自蹙眉——你跳出来捣什么乱哪!

    此人非他,正乃关中旧将高乐,前年奉了裴该之命,到汉中来协助周访练兵。且说初见高乐,周访还对他礼敬有加,寄望甚殷的,希望他能够将关中军精练的秘法,倾囊相授;然而相处了一段时间,却发现这位高将军基本派不上什么用场。

    关中军为何善战一是因为裴该注重生产,能够足食,所以训练强度较大,武器装备也精良;二是裴该重视思想教育,复有置司马等一系列划时代的组织革新。于此,高乐虽然久随裴该,也仅仅知晓皮毛罢了,或者知其然而不知所以然,不能因应具体情况加以运用。而至于具体训练和行军布阵,基本上还是祖逖和陶侃的那一套,没太多新东西,周访也是一时名将,又哪儿用得着高乐来教啊

    所以高乐在汉中几乎无所用,每日唯醇酒妇人,受周访的供奉罢了,倒是把肚子吃大了一圈儿。

    而且周访对于高乐的人品,逐渐也不大瞧得上了。重点就在于前日华使抵达,周访要先看王敦的向背,一时不肯下决断,结果高乐打包行李,竟然打断悄悄落跑……好在陶瞻事先有所防范,生怕高乐逃回长安、洛阳去告周访的刁状,导致自己从华的主张终化泡影,所以派人把他给硬生生堵回来了。

    周访心说即便我不从华,咱们表面上还算有交情,我未必会杀你,你跑什么呢忠臣猛士,就不应该怕死啊。而且你起码也得先找我来劝说一番,我不听再落跑,才合乎道理嘛。裴文约这是有个废物无可安置,所以才特意轰我这儿来吃闲饭的吧

    不过今日高乐主动请令,倒也使周访刮目相看了,心说这人虽然没脑子,看起来倒不怕死,还有上阵建功的志气……

    高乐原本胆怯,还在徐州的时候,甄随就曾多次当面骂他是懦夫,等到一路征

    战而至关中,大家伙儿也全都瞧清楚了,此人实不可用,裴该顾念旧情,不忍遽罢,这才把他排除出军队核心,赶到汉中去。高乐一开始还挺高兴,反正我已经是五品将军啦,复得封侯爵,人生无憾,就此远离沙场,保全性命,岂不是好

    然而此番华使到汉中来,拜他正四品上校,封武强亭侯,他却多少有点儿不平衡。因为跟使者一打听,当初“风林火山”四营营督,甄、刘封了中将,陆衍封了少将,全都比自己高;不仅如此,各营副手,



第十四章、因一小儿妄动刀兵
    祁氏问华使,说先单于郁律有子翳槐,听说被晋人接往中原,不知如今何在啊可能归还我国么

    华使回答说:“先代王郁律亲善中国,多次发兵以攻胡、羯,中国人莫不感其德。因知其子养于舅家,故往访求,教以中国诗书、礼仪,以期两国永结盟好——如昔沙漠汗故事。”

    祁氏当然不能说郁律是我杀的,而且我还想杀光他的子嗣,你们赶紧把翳槐给送过来——虽说于此事,对方也心知肚明——只能扯谎道:“先单于病逝,唯留此子,自当迎归盛乐,以统其父所部……”

    华使笑道:“女国使说笑了,先代王与贺兰氏本生二子,其一入中国,其二自可归统旧部——反正都是未成年的孺子,有何区别啊”

    祁氏反复恳求不得,不由得恼怒道:“我家本从晋,今晋既改为华,若想延续旧盟,除非将翳槐送来,否则我儿自在草原做单于,何必与汝家做代王!”乃命驱逐华使,然后召集各部,聚兵平城,打算南下侵扰华地。

    你不肯给我翳槐是吗那好,我就打得你给!

    还命拓跋头尽起其部,充任先锋。

    消息报至洛阳,裴嶷便启奏道:“妇人无见识,竟因一小儿而妄动刀兵,陛下何不趁此机会发兵击破之,以收复雁门、新兴各县呢”

    自刘琨守牧并州以来,并州士绅普遍对鲜卑人抱有好感——因为是盟友啊——百姓则未必了,因为胡贼来了自然杀掠,鲜卑兵虽为友军,但不攻城邑而已,既入并州,亦常蹂躏乡间。而于裴嶷等人,两种感情因素全都欠奉,反正非我族类,归从王化或可相安,既敢犯境,那是必然要将之打出去的。

    尤其他们也都知道,裴该的理想是规复汉代以来故土——当年裴该力主屯高奴、击虚除、复上郡,就是打的这种旗号——则拓跋鲜卑昔日因刘琨所奏,割占了雁门和新兴两郡不少城邑,那是必定要找机会命其吐出来的。

    华朝虽受晋禅,但并不是说对于晋的政策就要全盘接受,晋人割地,华朝也必须承认。好比后日北京政府在法理上绍继清祚,之所以承认列强加之于满清的各种不平等条约,纯属有心无力,或者心生卑怯之故;换了新中国,那就一概不认了——何况这两千年前,在中国人眼中只有蛮夷,哪有什么列强啊。

    本来想等先灭羯,复定蜀中、江南后,再考虑解决北方的历史遗留问题,但既然人家打上门来,那不正好趁此机会,把问题给彻底解决了吗

    裴嶷因此说:“祖元帅兵向河北,石勒丧败之余,必召上党军往援,所留残余,本不当王师之一击。然即便暂且置之,亦不足为祸,彼等安敢东出以扰太原啊不如命刘央等全力北上,以破拓跋而规复失地。”

    中书左仆射王卓也道:“拓跋既不肯从于王化,须防王师东征上党、乐平时,彼等南下侵扰,甚至与羯贼相勾连。今上党、乐平空虚,羯贼不敢出,正好先破拓跋,免除后顾之忧。”

    当年西晋之所以又是割地,又是封王,如此厚待拓跋鲜卑,那是希望求取援军,以对抗胡、羯;如今胡寇近乎殄灭,拓跋鲜卑距离河北太远,影响不到祖逖伐羯的战局,那对于中原王朝来说,顶多羁縻,就没有费心拉拢的必要啦。

    裴该之所以加封慕容廆为辽王,也有这方面的考虑。原本肆虐中原的是胡汉,主力在西,于河北地区则没有太强大的势力,故此为拮抗胡军,必须拉拢拓跋,而不关慕容之事;如今太原规复,石勒却窃据幽、冀,为国家大敌,拓跋就没用了,慕容的作用反倒相对凸显了出来。因为有拓跋“代王”之封在前,所以华朝若低封慕容,恐其不肯出力,只得亦酬以“辽王”——否则你以为裴该很舍得封外族为王么

    终究华朝甫建,群臣的心气都比较高,就没人提出说左右不过一孺子,倘若舍弃便可却拓跋兵,那还是送回去为好啊。

    裴该便问陶侃:“独就军事而言,拓跋可却否卿有何见地”

    陶士行举起笏版来,缓缓说道:“拓跋可却,然暂不可深入其地……”

    随即解释,说原计划两路攻打上党、乐平,枢密省正在规划方略,统筹粮秣,计划南路出一旅,西路出一旅,顶多发两万人往攻——因为大批粮秣物资运向河北战场,旧关中军所可以调用的,实在剩下不多啦。

    就此陶侃分析道:“石勒世之枭雄,张宾亦善用兵,蘷安、孔苌,非莽夫也。羯贼虽在荥阳战败,地亦跨州,残兵不下五万,若于河北大征募,十万可致。因此臣以为,祖元帅虽为当世之杰,所部亦多猛将,其卒精练,然恐难以速胜;倘若因为粮秣不继而致退兵,其军上下必然生怨,不利于朝廷将来收编之。

    “自然,为防万一,长安、洛阳府库,不可无积储……”总不可能把粮食全都给了祖家军,朝廷却没多少富余吧,那么一旦祖军战败甚至于生乱,朝廷就全无制遏的力量了——当然这话不能够说得太明白,相信天子和重臣们都心里有数——

    “是以枢密省规划,物资多输河北,或留以备用,所可别输者不多。倘若即此断河北之粮,王师可五万出太原,必能规复雁门、新兴失地;若仍须供输河北,则最多出兵两万,且难以持久。

    “鲜卑兵甚勇,拓跋为其翘楚,今若各部齐集,挟忿而来,恐怕不易当。若刘将军等统驭得法,有望败鲜卑,然最远追至原平,不可深入。平城为拓跋南都,必然死守,倘若深入而近平城,前不易却敌,后粮秣不继,或有反胜为败之虞啊。”

    裴该不禁有些跃跃欲试,就问群臣:“朕久不临阵,乃欲亲征拓跋,可乎”

    重臣们自然众口一词地谏阻,说陛下贵为天子,岂可轻出啊况且才刚践位不久,哪有这就撇开中枢自己跑前线去打仗的道理呢

    陶侃便道:“若陛下不放心并州战局,臣愿鞭策老骨,为陛下破鲜卑。”

    裴该自穿越以来,就见天儿听人说鲜卑兵厉害,而深知后日历史的他,也知道

    原本时间线上,将来统一黄河流域的是拓跋鲜卑——虽说拓跋珪之前的拓跋氏,和之后的拓跋氏,或许无可类比——所以这回对阵拓跋,他多少也是有点儿不大放心的。

    那么既然自己不能亲赴前阵,可以寄托方面之任的,也就只有陶士行了吧。虽说陶侃最擅长的还是步兵战、临水战,但终究跟着自己在关西厮杀数年,于骑兵战、平原战,多少也积累了点儿经验,则对阵拓跋,唯陶士行亲往,才能让自己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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