勒胡马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赤军
这分明就是要谋夺我的兵马啊,看起来,北兵你们是要的,对于我这个降将,你们却打算过河拆桥了是吧!
于是苏峻聚会诸将商议,说:“南人不我信,王导唯倚王敦之势,庾亮琐碎忌刻,晋王不过傀儡而已。今彼等不但不肯用我,反谋夺我兵,而即便肯用我,似这般国家,如何能够足食足兵,使我扼守江防,阻华人南渡啊
“不如兵入建康,杀王导、庾亮等,而拥戴晋王登基。据传百僚皆请晋王践祚,大王却不肯,为沿江无备,心不自安之故。若我等能入建康,环卫王宫,复抄取各家财产,以完外郭,增筑石头,不必半岁,建康便成坚固不拔之势,则大王还有何虑啊必肯践帝位,而我等为从龙之功臣,倚天子之势,足以与王敦相拮抗。
“以汉季之势作比,我奉天子在吴,可比孙权,王敦在荆州,可比刘表。孙刘若合,足御北兵,若分,则事不可为矣——料想王敦不会如此不智。要在王敦垂垂老矣,去日无多,而其身边又无‘刘备’,候其死,我乃可望兼并荆、江,恢复东吴旧业。
“此事或许不易为,然若施行才有一线生机,否则必为南貉所害——卿等以为如何啊”
参军任让说:“时势如此,恐无生路,唯有起而一搏了。”众将亦皆首肯——关键这段时间被江左将吏欺负得太惨啦,人人都怀着一肚子的怨气,既然苏峻肯给个发泄的机会,而且还有望铺开一条光辉大道,谁又会不乐意呢
再者说来,造反这种事儿吧,确实既害名声,又未必能成事,人不被逼急了,多半不会行此下策,一定要去硬拚国家暴力机器;然而只要造过一回反,就好比赌博一样,不管是输是赢,都会把兜里蹦子儿再往外掏的,此前的心障已经彻底突破了呀。
于是苏峻一方面敷衍着庾亮,一方面派人去跟马雄联络,商定时间,两军一东一南,直向建康杀去。
建康宫城原本是东吴旧都,昔日晋军入城后把违制的建筑全都给拆了,把城墙也给削低了,防御力就此变得极差,虽说王导、庾亮等人尝试增筑,但因为人力物资匮乏,多少年都未能完工。
宫城北倚覆舟山而南凭淮水(秦淮河),官署多在淮水以北,而淮水南面则东为丹阳郡城,西为贵人聚居的乌衣巷、长干里。整座建康城,理论上应该北起覆舟山麓,东抵丹阳郡城,西到运渎和建初寺,南达聚宝山,这规模也相当不小了;奈何东吴时代,外郭即不完全,被扒过一遍后,如今只余数处土垒,多半还只是插着竹篱笆而已。
“永嘉之乱”后,中原士庶南渡,建康及其附近地区一口气拥进来好几十万人,多数挤不进城里去,只能客居于南塘。当时南塘虽然就规划和建筑来说,就跟个贫民窟似的,实际上富豪无数——所以祖逖、祖约兄弟才会假扮盗贼去半夜行抢。然而中原规复后,有钱人陆续渡江而归,剩下的全是些赤贫,或者才刚变成赤贫的……
由此盗贼纷起,比当初祖氏兄弟搅出来的乱子还要大得多,甚至于三天两头有人偷偷扒开竹篱,跑去乌衣巷偷东西,或者跟街角打闷棍。王导、周顗等人一方面加强门户,同时也期盼着赶紧训练出一支兵马来警护淮水两岸。
其实当初刁协、刘隗就想练兵来着,却被王敦一场“清君侧”,全盘计划彻底泡汤。完了王敦留下数千兵马警护建康城,却又受到贺循、薛兼等南士的疑虑,想尽办法,把主力远远支走,光留下几百人当“兵种子”。
光有种子自然不够,于是庾亮就献计从南塘的破落户里募兵助守。然而那些破落户多半游手好闲——肯靠卖力气换饭吃的,早就被周边豪族拉去做佃客啦,还留在南塘的,原本都非普通农户,因为家财荡尽才沦落至此,既不会种地也不屑去种地,更不肯与人做奴——当兵只为骗口饭吃,根本就不肯认真训练。
再加上分管军事的纪瞻其实也是二把刀,眼高手低,难以御众,结果花了好大功夫,仅仅募得四五千兵,即便充当逻卒巡役都不够资格,哪里有什么战斗力啊。
正因如此,王导才病急乱投医,听信了诸葛恢、纪瞻的劝说;而苏峻派人去侦察城内形势,造乱之心也才会熊熊而起——这么好一地方,被你们糟蹋成这样,与其等将来华人来取,不如我先拿下来整顿一番吧!
于是几乎不费吹灰之力,乱军便即扒开竹篱,汹涌杀入城中,四五千守军一哄而散。权贵们只得放弃乌衣巷的家业,在家丁护卫下狼狈逃入宫城,倚壁而守。当然也有跑的慢的,全都落到了乱军手中——比方说王彬,比方说诸葛恢。
诸葛恢被绑着来见苏峻,马雄倒是顾念其昔日看顾之德,向苏峻请示,说道明先生是好人,你看是不是把他给放了哪苏峻乃亲解诸葛恢之缚,假惺惺地问道:“我等实无意谋叛,为王、庾挟持晋王,复欲夺我之兵,害我性命也——先生可知此事否”
诸葛亮赶紧撇清:“此皆庾亮之计,与某无涉……此前亦全不知情。”
随即又把王彬绑来,王彬叩头
求免。苏峻冷笑道:“我所恨者,唯令兄茂弘与庾亮也……茂弘公想亦是一时糊涂,道明先生曾言,此皆庾亮之谋。则我愿入宫城,觐见大王,恳请铲除奸佞——只杀庾亮,于令兄亦不加害。卿可肯为我去劝说令兄,打开宫门啊”
王彬满口应承,他心说只要能够脱离魔爪,逃进宫里去,那我就还有一线生机啊。只可惜苏峻没那么轻信,更没啥好心眼儿,他下令把捕获的士女及各家眷属千余人,以王彬为首,全都用绳子绑成一串儿,逼他们前去叫开宫门,顺便为我挡箭。
再说这票青州乱兵,原本也是精锐之卒,但
第四十四章、龙喉下有逆鳞
苏峻于四月间发动兵变,杀入建康城,因为路途遥远,这个消息要到五月份才被送至洛阳。群臣大喜之下,多数建议即刻发徐州兵南下,趁乱以取江左。
然而郭默却道:“苏峻不过万余众,且无根基、无声望,破之不难,然恐王敦自武昌顺流来伐。我若遽发兵,仓促间难以规划,能渡者多不过万人耳,倘若王敦、苏峻并力先御我,则势将困穷。以臣之意,不防密觇建康形势,待等王敦杀至,与苏峻争锋时,再遣兖、豫之卒掩袭武昌,别调兵马南下荆襄,趁其虚弱,可保必胜。”
裴该点头道:“卿此番谋划,甚合朕意。”
陆衍时任徐州及豫东二郡都督,主力驻在合肥,别部四千人屯广陵和舆县——因为晋军主力都在武昌,建康空虚,所以不担心对方会从徐州方向发起进攻。倘若这个时候仓促渡江前往建康,郭默说“能渡者不过万人”,其实是高估了,因为粮草尤其是船只的限制,短期内也就派几千人过去而已。以华军的素质,又是攻城战而不是在山林池沼间行军,打苏峻、马雄一万多,即难取胜,应该也不至于大败吧。
然而苏峻作乱,王敦不可能干瞧着,必然大发舟师,顺江而下。别说一旦王、苏二人先联起手来以御北军,则形势危殆了——南渡之兵,很可能匹马不归——倘若当面正逢武昌舟师,你怎么过江都是个问题。
还不如让他们鹬蚌相争去,华军尝试坐收渔人之利,聚集兵马,向江、荆两州发起进攻。最好能够夺取武昌,一刀下去,把长江切成两半,从此天险我与敌共有;退一步,即便王敦留下能将强兵固守武昌,也必然无力再增援荆襄了——就王廙那废物,在外无援救的情况下,打他还不是跟玩儿一样吗
其他官僚叫嚣着趁机攻打建康,是觉得时机大好,不可错失;唯郭思道久守枢部,于战略规划上经验丰足,才能够拿出来切实可行的应对方案。
然而文、武两大重臣,裴嶷和祖逖,却全都反对仓促发兵。
裴嶷说了:“陛下此前不明申司马睿为叛逆,骤兴讨伐之师,一为中原未定,不宜南征,二则以其胜朝遗绪,不忍加诛,而望其幡然改悔也。今若趁其内乱而往攻其城,固然时机大好,奈何苏峻本国家罪臣,南渡不久便行此诞妄之事,一旦天兵继之,南人或以为苏峻实
实为伪降之间者也。
“江上来报,苏峻既入建康,即纵兵大掠,侵逼士人,穷凶极暴,残酷无道,南人无不切齿痛恨之,而欲餐其血肉、寝其皮毛。倘若误以为是朝廷授意,则南人终不肯降,且王师申讨时,亦必坚拒,所过难免屠戮,恐失陛下仁恕之意!”
苏峻做得实在是太过分啦,咱们若是趁机伸手,被南貉误会是一拨的,从此深恨北人,这对于统一大业,尤其是收服江南的人心,没什么好处。可不能因为一时小利,就罔顾大义,更影响到底定江左的大业哪。
裴该听他所言有理,不禁捻须沉吟。随即祖逖也出班奏道:“臣亦以为,不应趁机南向,而当继续巩固中原,恢复生产,以待将来。国家方定河北不久,慕容氏虎踞幽州,拓跋氏又叛服不定,沿边戍卒不得休息,倘若此时南下,发兵少则得利少,既取荆州,亦当命中原之卒久戍,虚耗钱粮;发兵多则恐动摇大局,倾空府库。
“昔羊叔子(羊祜)请伐吴,而树机能方肆虐边鄙,以是晋武不许——今日之势亦然。北方若定,中原稳固,则十万之众渡江不难;江左人心散乱,复经苏峻之变,将更孱弱,收之易也。然若谋一时之小利,使中原之卒北守幽、并而南斗荆、襄,万里转运间,国必虚疲。
“要在南人不能渡江而北,鲜卑却可驰骋南向;尸居余气,枯守之徒,无需先伐,戎狄无信,却宜先定。且陛下此前规划,要先使陶公定蜀,再三路发兵夹击建康,如昔晋伐吴故事,可以事半而功倍。如今岂可因一时之忿,而为事倍而功半之劳呢陛下三思。”
裴嶷从政治上,祖逖从军事上,都极言不可南征,裴该从善如流,当即首肯其言。于是便命华恒、祖纳等以私人身份写信给王敦,申明苏峻之乱与朝廷无涉,并且表态当其东征定乱之时,绝不会从背后去捅一刀——当然啦,信与不信,都在王敦,倘若王处仲接到这些信后反倒心生疑虑,不肯全师以攻苏峻,导致战事拖延,那说不定对华朝反倒更为有利呢。
然而三日后,又有急报传来——这回递出消息来的,乃是王贡安插在江南的奸细——说司马睿既已逃遁,苏峻乃胁逼吴兴王践祚称尊……
王贡既然想在建康城内安插耳目,当然不会放过吴兴王府这个最合适的潜伏场所了,即便在裴该称帝、南
北对立之后,仍然不时有相当重要的情报从王府中秘密传递出来,于府内主持其事的,就是管家裴仁。
裴仁本名王陵,还是王导送给裴该为仆的,裴该北渡时并未相携,把他留给了裴氏。其后裴氏又将共过患难的贴身侍女芸儿许于裴仁之子为妻,就此彻底收揽了其心。那么既然裴氏日夕思念其侄裴该,裴仁当然愿意帮忙为裴该搜集情报和传递消息了。
所以这份情报的内容非常详细,说苏峻当日入府,是如何逼迫裴太妃的,太妃如何宁死不从,苏峻乃将王彬等所俘士女押至府前,命军士逐一虐杀,以恐吓太妃。太妃终究心肠软,等杀到第四个人的时候——内中没有王彬,地位如此显赫之人,苏峻不到万不得以,还真不舍得宰——终于被迫低头。
据说裴太妃当时抱着司马冲放声大哭,说:“汝父不肯归从王化,复信诸葛恢等而召苏峻,此汝父之罪也,父罪只能子偿。汝今被逼从贼,将来无论华军来,还是王处仲来,恐都不能容汝,我亦难以救汝,唯与汝同死而已!”
裴该见得此报,不禁暴怒如狂,当即鞋也不穿,就直冲向前殿,要召祖逖、郭默来,当即派发大军,渡江去讨伐苏峻。
皇后荀氏见皇帝衣冠不整,光穿着袜子就往前殿跑,吓得赶紧冲上去,一把揪住,问道:“陛下每常戎服见臣下,仆射等以为无礼,反复劝谏,今日为何连戎服都不肯着,便欲召见臣子啊此大失体统事,天子如何可为”
裴该平常跟内宫里穿着是很随意的,怎么舒服怎么来。只是与此前所谓的名士们不同,名士们多着宽袍大袖,以求襟带当风,表示潇洒不群,裴该却为了方便活动,习惯窄袖短衣,甚至于暑热时,干脆只着短袖衫和短裤——这在后世很常见,在此世就跟只穿内衣裤没啥区别了。
 
第四十四章、龙喉下有逆鳞
苏峻于四月间发动兵变,杀入建康城,因为路途遥远,这个消息要到五月份才被送至洛阳。群臣大喜之下,多数建议即刻发徐州兵南下,趁乱以取江左。
然而郭默却道:“苏峻不过万余众,且无根基、无声望,破之不难,然恐王敦自武昌顺流来伐。我若遽发兵,仓促间难以规划,能渡者多不过万人耳,倘若王敦、苏峻并力先御我,则势将困穷。以臣之意,不防密觇建康形势,待等王敦杀至,与苏峻争锋时,再遣兖、豫之卒掩袭武昌,别调兵马南下荆襄,趁其虚弱,可保必胜。”
裴该点头道:“卿此番谋划,甚合朕意。”
陆衍时任徐州及豫东二郡都督,主力驻在合肥,别部四千人屯广陵和舆县——因为晋军主力都在武昌,建康空虚,所以不担心对方会从徐州方向发起进攻。倘若这个时候仓促渡江前往建康,郭默说“能渡者不过万人”,其实是高估了,因为粮草尤其是船只的限制,短期内也就派几千人过去而已。以华军的素质,又是攻城战而不是在山林池沼间行军,打苏峻、马雄一万多,即难取胜,应该也不至于大败吧。
然而苏峻作乱,王敦不可能干瞧着,必然大发舟师,顺江而下。别说一旦王、苏二人先联起手来以御北军,则形势危殆了——南渡之兵,很可能匹马不归——倘若当面正逢武昌舟师,你怎么过江都是个问题。
还不如让他们鹬蚌相争去,华军尝试坐收渔人之利,聚集兵马,向江、荆两州发起进攻。最好能够夺取武昌,一刀下去,把长江切成两半,从此天险我与敌共有;退一步,即便王敦留下能将强兵固守武昌,也必然无力再增援荆襄了——就王廙那废物,在外无援救的情况下,打他还不是跟玩儿一样吗
其他官僚叫嚣着趁机攻打建康,是觉得时机大好,不可错失;唯郭思道久守枢部,于战略规划上经验丰足,才能够拿出来切实可行的应对方案。
然而文、武两大重臣,裴嶷和祖逖,却全都反对仓促发兵。
裴嶷说了:“陛下此前不明申司马睿为叛逆,骤兴讨伐之师,一为中原未定,不宜南征,二则以其胜朝遗绪,不忍加诛,而望其幡然改悔也。今若趁其内乱而往攻其城,固然时机大好,奈何苏峻本国家罪臣,南渡不久便行此诞妄之事,一旦天兵继之,南人或以为苏峻实
实为伪降之间者也。
“江上来报,苏峻既入建康,即纵兵大掠,侵逼士人,穷凶极暴,残酷无道,南人无不切齿痛恨之,而欲餐其血肉、寝其皮毛。倘若误以为是朝廷授意,则南人终不肯降,且王师申讨时,亦必坚拒,所过难免屠戮,恐失陛下仁恕之意!”
苏峻做得实在是太过分啦,咱们若是趁机伸手,被南貉误会是一拨的,从此深恨北人,这对于统一大业,尤其是收服江南的人心,没什么好处。可不能因为一时小利,就罔顾大义,更影响到底定江左的大业哪。
裴该听他所言有理,不禁捻须沉吟。随即祖逖也出班奏道:“臣亦以为,不应趁机南向,而当继续巩固中原,恢复生产,以待将来。国家方定河北不久,慕容氏虎踞幽州,拓跋氏又叛服不定,沿边戍卒不得休息,倘若此时南下,发兵少则得利少,既取荆州,亦当命中原之卒久戍,虚耗钱粮;发兵多则恐动摇大局,倾空府库。
“昔羊叔子(羊祜)请伐吴,而树机能方肆虐边鄙,以是晋武不许——今日之势亦然。北方若定,中原稳固,则十万之众渡江不难;江左人心散乱,复经苏峻之变,将更孱弱,收之易也。然若谋一时之小利,使中原之卒北守幽、并而南斗荆、襄,万里转运间,国必虚疲。
“要在南人不能渡江而北,鲜卑却可驰骋南向;尸居余气,枯守之徒,无需先伐,戎狄无信,却宜先定。且陛下此前规划,要先使陶公定蜀,再三路发兵夹击建康,如昔晋伐吴故事,可以事半而功倍。如今岂可因一时之忿,而为事倍而功半之劳呢陛下三思。”
裴嶷从政治上,祖逖从军事上,都极言不可南征,裴该从善如流,当即首肯其言。于是便命华恒、祖纳等以私人身份写信给王敦,申明苏峻之乱与朝廷无涉,并且表态当其东征定乱之时,绝不会从背后去捅一刀——当然啦,信与不信,都在王敦,倘若王处仲接到这些信后反倒心生疑虑,不肯全师以攻苏峻,导致战事拖延,那说不定对华朝反倒更为有利呢。
然而三日后,又有急报传来——这回递出消息来的,乃是王贡安插在江南的奸细——说司马睿既已逃遁,苏峻乃胁逼吴兴王践祚称尊……
王贡既然想在建康城内安插耳目,当然不会放过吴兴王府这个最合适的潜伏场所了,即便在裴该称帝、南
北对立之后,仍然不时有相当重要的情报从王府中秘密传递出来,于府内主持其事的,就是管家裴仁。
裴仁本名王陵,还是王导送给裴该为仆的,裴该北渡时并未相携,把他留给了裴氏。其后裴氏又将共过患难的贴身侍女芸儿许于裴仁之子为妻,就此彻底收揽了其心。那么既然裴氏日夕思念其侄裴该,裴仁当然愿意帮忙为裴该搜集情报和传递消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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