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有神女兮山之阿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长矢
两段记忆重叠,两个意识似乎开始融合,让我有些害怕,我害怕丢失自己。
不会幸好师父似乎猜到了这一点,在昏迷中,我听到他苍老而又带着厚重的声音,他说,“不要执着,你既是碧落也是杜若。名字不过是一个代号。抛开这个,碧落与杜若就像是你人生的两个阶段,只是这中间的变故令你的心性大变了而已。”
那封印早已残破,其实从我踏上翼湖湖底祭坛开始它便已松动,后来在三途河畔的彼岸花海之中,它便走向了不可逆转的破损之中。而上次我在那三重梦魇之中,与心魔同归于尽那一刻,那封印便已摇摇欲坠了。
即便今日师父不教我那解封印的方法,下一次再遇到类似的契机,那封印也会自行消散。
虽说我从前也记起了不少事,但一直觉得那些事与自己无关,很难产生认同感。碧落更像是一个熟悉的陌生人。
但现在,当那些记忆碎片像是被大风席卷着朝我涌来时,我突然便有了一种明悟。
我曾担心,解开封印,过去的记忆苏醒,我便会变得不是我。属于杜若的那一部分会被湮灭,而原本属于碧落的那一部分也会变得不纯粹。
然而事实并非如此。
当我仰起头,无数细碎的记忆碎片和无数支离的声音汇成一股进入我的脑海时,我感觉自己像是被天河中的水彻底冲刷了一遍一般。从前挡在我面前的迷雾都被洗了个一干二净。而本来被迷雾遮挡住的真实,就那样渐渐的清晰起来,填补了无数我觉得遗憾的空白。
那张被封存的人物的肖像,那张灵动的脸,终于显出来了真容。
眉毛,眼睛,鼻子,嘴唇,脸庞。
和我一模一样,但又比我多了几分娇俏。
但那不是别人,那就是我。
那是碧落,也是我。
一切都那样自然,没有一点生搬硬套的痕迹,就像春日里树杈上抽出一叶嫩芽,花苞绽放,雨雪从天而降,江河日夜东流。初时的那种害怕与担忧已完全烟消云散。
那崆峒印也从我的识海中飞出,环绕在我身侧,我能感受到它同样激动的情绪。
我有些想哭,这种感觉就像迷路的孩童,忽然找到了家门,那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快去吧!”这时候我听到师父的声音。那声音像是由虚空传来,让我觉得有些不真实。
我下意识的叫了一声“师父。”
下一刻我只感觉天旋地转,像是被吸入了漩涡一般,瞬间便陷入了黑暗。
再次醒来,我依旧在那南月岛的草屋中,我揉了揉眼睛,有种幻如隔世的感觉。
那男子依旧在喝酒,见我醒来,放下手中的杯盏,斜斜的看了我一眼,道:“醒了”
我轻声答了句“嗯”,便起身朝他施了一礼,道:“多谢太白叔叔救命之恩。”
他见我这般叫他,神情依旧,似乎并不觉得惊讶,只是轻笑道:“看来你已经解开了那封印。”
胖虎和小黑也连忙拥上来。那胖虎见我的眼神明显有些奇怪,他试探的叫了句,“姐姐”
我点了点头,顺势将手搭在他毛茸茸的头上,“胖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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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忆(二)
c_t;离开草屋,我随即便捏诀唤来一朵云,找准了靠南的方向,便匆匆飞过去。
说来这南月岛上的景致倒是不错,可惜了我今日是没有任何兴致赏景的。
这岛上没有凡人,再加之日头灼人,所以我飞的不高,只是贴着树丛匆匆掠过。
可能是此处灵气逼人的原因,这岛上有不少珍稀的飞禽走兽,就连那最普通的海鸟也似乎极有灵性,非但不怕我,反而绕着我盘旋飞舞,看起来是有意亲近。
不过那叽叽喳喳的鸣叫确实让我有几分烦躁,毕竟刚刚恢复记忆,我脑子里的信息太多,需要慢慢梳理。
因此我加快速度,很快便将海鸟抛在了脑后。
很快我便已飞到了南月岛靠南的尽头。那一片是一片白色的海滩。
我收了云,寻了个阴凉地坐下。目光尽处只见一条水平线,天和海在那里交界,云和浪在那里汇集,微微的海风带着海水的味道迎面扑来,我觉得心中稍稍明朗了一些。
只是,我与青云该如何说起呢
我听师父说,他虽生于上古,但在六界扬名却是几千年前的事。也是在那个时候不久,东海的蓬莱岛上,忽天降瑞气百鸟齐鸣,一株仙草竟自行修炼成了仙胎,随后天帝便命人将这仙胎接上了天,那仙胎便是我。
从前旁的神仙总是告诉我,我是一棵灵参吸够了天地灵气自行修炼成了一个小娃娃,但后来长大后,我偷偷潜入天机阁,才知晓并不是这么回事。
青云是我师父的老友,幼年时期我以为他不过是一方外散仙,除了年轻一些,和我师父其他的朋友并无区别,因他与我师父是一辈,所以我自然唤他一句叔叔。
只是后来我偶然在天兵天将口中得知妖帝青云堕魔的传闻,我便隐隐开始怀疑了。虽然我总是告诉自己,青云叔叔不可能是那罪恶滔天的妖帝,可我那师父的异常还是让我不安。自青云叔叔失踪后,他便总是独自坐在采薇宫前的高台上喝酒,甚至总是闭门谢客。那个时候我不过是个及腰的小娃娃,虽有些没心没肺,但也是会看脸色的,我知道这肯定有问题。
等到我一千二百岁,在天界也算是成年的神仙了,也是时候下凡历练了,我才从天帝口中得知,妖帝青云失踪,妖界大乱,不少妖物流窜到人界,已完全扰乱了人界的秩序。
可惜我此番下凡是为历练,按规矩来说,必须要抽走一身法力,不然我到了人界少不得要做些为民除害的事。
师父说:“你只有像一个凡人那样生活,才能够体会众生疾苦。碧落,快去吧。”
虽说我千百个不愿意,下凡历练倒是无妨,可抽走法力又保留记忆,这无疑是最痛苦的事。明明是个神仙,却要承受和普通凡人一般的命运。对于修炼初成的我而言,无疑是最痛苦的事情。
可我没有选择,人有人的命,神仙有神仙的命,人没法选择,神仙也是。
我初下凡降落的地方是东洲一个叫做余杭的小城外,幸亏当时是晚上,不然被哪个凡人看到从天而降一个大活人,指不定会将我误认为哪个女妖。
我如今是个法力尽失的弱女子,若是被人误抓了去,那可就百口莫辩了。
这东洲是富庶的鱼米之乡,因此人界多数的凡人都聚居在这里。人多的地方妖自
回忆(三)
c_t;这一夜我自然没有睡好。
倒不是躺的树枝硌人,而是这一夜东南方向的那座山头一直轰隆隆的响,狼的惨嚎声一直没有断过,地动山摇,电闪雷鸣,若非不是我有些武功底子,恐怕早就摔下树了。
莫非是哪个妖怪的雷劫我虽说是个神仙,但这妖物渡劫却是头一次见,只觉得这阵仗未免也太大了,天界处罚那些犯了重罪被处以雷刑的罪仙时也没有这般威势。
虽说我有些害怕,但这生来便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自然战胜了畏惧,待天大亮,我便收拾了一番匆匆往那座山头赶去。
这东洲地势平坦,就连这山丘也不似西洲的险峻,我虽有些恼恨失了法力没法用那飞行术,但这山路平坦,倒也甚合我的心意,不过半个时辰我已站在那座山丘下了。
也不知昨夜那雷电是有多大的阵仗,总之这座山头几乎已被夷为平地,山上的树也被烧的焦黑,冒着浓浓的黑烟。
原本上山的路早已被毁去,四处都是碎乱的巨石,我走的自然有些艰难。心中也打起了退堂鼓。
但我又实在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我虽法力尽失,但既是下凡历练,自然要哪里是地狱我便如哪里,就如师父说的那般,体会终生疾苦。
想到这里,我便坚定了决心。
这座山即便是龙潭虎穴我也要闯他一闯。
我走的小心翼翼,速度自然不快。
如今已是日上三竿的时辰,阳光照下来让我有片刻的恍惚。
越往上走,碎石越多,我也能看到碎石上的点点血迹了。
我猜的没错,肯定是有妖物在此渡劫。
不知为何,我心中也莫名多了分急躁。因此脚步自然加快了几分。
越走下去血迹越多,我已隐隐可以看到不远处的空地上躺着的一个白色的兽物。
说是兽,是因为他太过于庞大,看着像一条狗,但又比狗大得多,倒像是我曾在天界见过的水麒麟那般大。
我猜他渡劫失败,已身死道消。
倒是可怜,看这样子应该也修炼了几千年吧。
我不禁慢慢的靠近他。走近后才发现,这兽竟是一条偌大的白狼。
他身上的皮毛已完全焦黑,身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口,那些伤口已完全泛白,看来是失血过多。
从前我在天界时,除了我师父,其他神仙说起妖魔鬼怪时,都是把他们形容的恶贯满盈罪恶滔天,可今日见了这白狼,我却有些同情。
如今他这般惨状,我自然不怕,因此又往前靠近了一些。
若是他没死就好了,我还能将他收服,点化他做我的坐骑。他寻常时候的模样定是极其帅气微风的。
我不禁又生出一些惋惜。
许是我靠得太近的缘故,那白狼的眼皮分明动了动。
一开始我以为是这日头太大,我看花了眼,于是我又往前挪了两步。
这一回,那白狼直接睁开了眼。
那眼神没有温度,但又不让人感到害怕,漆黑的瞳仁快要失去焦距,看样子也是强弩之末了,我就这么与他对视着,竟然忘了后退。
“你…你没事吧”我不禁问他,说出口又后悔了,如今这般境况,问他有没有事不是多此一举吗
他就这么看着我,没有回答,甚至连眼皮都没有动一下。
 
回忆(四)
c_t;我将那巨坑中的碎石清理干净,又垫了些枯枝落叶在里面,随后我又走到那白狼身边。
我有些无奈,如今我没了法力,连力气也小了许多,这么大一条狼少说也有几百斤,我又该怎么把它挪到那个巨坑中呢
我叉着腰,有些为难的对他道:“我本想将你藏在你身后的巨坑中,只是我力气太小,恐怕挪不动你,可把你一人丢在这荒郊野外我又实在放心不下。”
那白狼似乎听懂了我的话,又努力的动了动爪子,看样子是想起身。
这一动又牵扯到了身上的伤口,原本泛白的皮肉又隐隐的渗出了血液。
我急忙阻止他。“你如今的情况还是不要妄动为好,我既决定救你,自然会想出一个万全之策。”我安抚住他,又茫然的往四周张望。
那白狼又躁动起来,一双爪子磨得那地上的碎石哗哗响,扬起了不少尘土。
那时候的我正一筹莫展,心中焦灼的紧,自然没有注意到那白狼是想表达什么,我只当他是伤口疼痛,难以忍受。我虽有些烦躁,但看他样子可怜,立马轻声安慰,“如今这情况我也不知如何是好,不过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让你死的。”
说完这句话,我心中忽灵光一闪,有种恍然的感觉。谁说千年的人参找不到,这儿不就有个现成的上万年的灵参吗
那灵参自然是我。
那时候我还不知晓自己真正的身世,天界的神仙都说我是灵参吸足了天地灵气化成了仙胎,我自然是深信不疑的。
想到这一层,我立马从我头上的发髻里抽出一根簪子,咬了咬牙,便扎在了自己的中指上。
手指上传来的疼痛让我瞬间清醒过来,细细想来,我与这狼妖素未谋面,仅凭这一时的同情心便不惜伤害自己来救他,这实在有些说不过去。要知道那个时候的我对于妖物的印象多来自于道听途说,至少在我看来,妖物都是与邪恶相关的。
我有些犹豫,但却没有注意手指上的伤口。那伤口不大,却有些深,不过一息,鲜红色的血液便涌了出来,顺着手指的弧度,那滴血滴了下去。
也许是天意,那滴血不偏不倚,正好落入了那狼妖微张的口中。
不过,却如石沉大海一般,与我原本的设想不同,那滴血并没有带来任何变化。
难道是一滴血太少了
我索性就着那个伤口,用手中的簪子用力的划了一道。
按理说,血液是身体的精华,而那精血更是血液中的精华。这中指血虽比不得眉间精血,但也算得上身体中比较上乘的精血了。可为何我滴了数十滴指尖血进那白狼口中,却无半分动静。
可若说没有任何效用,但那白狼的神情分明有些惊疑,似乎看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物一般。
他轻轻的抬了抬爪子,似乎想抓住什么东西,可他的伤势仍就那般严重,因此他的爪子也只是无力的在空中晃了晃,下一刻便直直的落了下去。
我实在有些不解,为何我的精血于他伤势并无半分效用。
难道是我下凡之前师父在我身上动了什么手脚可我又隐隐觉得这有些说不过去。
总之我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我摇了摇头,看向那白狼。
方才自我给他喂了自己的血液后,他便一直直直的盯着我,一双晶蓝的眸子看不出情绪。我看向他,
回忆(五)
c_t;那片树林尽头是个供行人来往歇脚的驿站。我虽身无分文,但身上好歹还有些金银做的首饰,如今这般饥饿,自然毫不犹豫的拐进了这家驿站。
兴许是日头正高的原因,这驿站中坐了不少歇脚的路人。
见我进来,那些人皆不约而同的朝我这方看来。那个时候我不过是初来乍到这人界,与凡人从未打过交道,自然不能理解那些人看到我时明显带着惊疑的古怪神情。
我虽有些觉得莫名其妙,但扫了那些人一眼,确认没有危险的感觉后,便径直坐在了离自己最近的桌椅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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