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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卿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枕冰娘

    这是她死过一次后得来的直觉。她直觉王俭有备而来,一个捕兽夹已经放在了她前方,只待她跨半步,就会被利齿刹那刺穿身躯。

    无处可避,生死危机。

    “皇上容禀。臣女冤枉。”瞬息之间,辛夷就做出了决断。放弃王俭,直接向皇帝李赫“求助”。

    既然她是皇权和王家争斗的靶子,那皇帝为了自己的颜面,也不会任由王俭胡来。不管皇帝是真心还是假意,只要能助她逃过一劫,就是她可以抓紧的稻草。

    然而王俭却兀地往前一步,挡在了辛夷和金銮座中间,身形如猛兽般投下片阴影,将辛夷整个笼在了黑暗里。

    “诸位臣公都来评评理。”王俭朗声大喝,声音传遍偌大的含元殿广场,似金雷炸响,“一边是帝王隆恩,感念君恩便是种‘忠义’;一边是自知本分,衣衫素净便是不忘出身。怀安郡君为了件衣衫,就选择了后者。可前几天郡君得封四品,圣意褒扬她的偏偏是‘忠义’。这前着不搭后着,实在是荒唐,荒唐!”

    辛夷衣袂中指尖瞬间刺进了掌心。

    含元殿前文武百官的也尽皆变了脸色。

    衣饰隆重,感念君恩,是“忠义”。辛夷着衣素净,哪怕有不忘本分的理由,也是违逆了这点。偏偏皇帝当时赐封辛夷,褒奖的便是她的“忠义”。

    感怀忠义,安平宇内。王俭毒就毒在,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当辛夷觉察出捕兽夹,脚步已经陷入了包围圈。

    “什么怀安郡君,不过是心思狡诈的庶女,凭些手段蒙了圣意,骗了场荣华富贵!”王俭满脸义愤填膺的样子,双目气得通红,指着辛夷鼻尖恶狠狠地啐道,“怀安,怀安,此女未有忠义,也难保安平。欺了圣意,也瞒了天下。有欺君之罪,有窃国之过。老夫身为一品大司空,当为皇上清君侧,诛佞臣,荡邪逆!来人!将辛氏拖下去,即刻杖毙!”

    杖毙。

    一言出,满堂惊。

    辛夷心底一凉。彼时再平静的眸色也乱了波澜。

    然而一切都像是最完美的预谋,还不待辛夷辩解求饶半句,立马有王家侍卫上前来,连宫里金吾卫都不放在眼里,直接气势汹汹地拖了辛夷就走。

    数百文武百官第一反应不是去细想此事合理性,而是为王家侍卫让出条路来。生怕辛夷狗急跳墙抓根救命稻草,捞上自己垫背来。

    高台之上的李赫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似乎要说什么,都被王俭硬生生地瞪了回去,放佛又做回了平日的傀儡皇帝,只是不忍地唉声叹气。




第一百九十八章 杖责
    说着,王俭就转向了辛夷,面色沉重地揖手“老夫疏于教养,让郡君平白受了委屈。老夫给郡君赔不是了。这个孽子如何处置,老夫听凭郡君做主。”

    顿了片刻,王俭又瞥了眼皇帝李赫,重复了句“全权听凭郡君做主。”

    听凭郡君做主。那就是王家听辛夷的,皇帝李赫也必须听辛夷的。

    百官的目光刷刷投向了辛夷。那坐在绣墩上腿脚还流着血的女子,瞬间成了大明宫的中心。

    然而,辛夷只是不动声色地泛起抹冷笑。

    王俭越过皇帝,直接让王文鹰向她告罪,看似是为她做主,实则是将个烫手山芋扔给了她。其厉害棘手之处,丝毫不亚于掷了把利剑过来。

    王文鹰是王俭嫡子,官至御史大夫。是世家天骄,也是三品重臣,且不论他是真冤枉还是假背锅,让他向个外命妇求罚,他姿态做得越低,辛夷往后可能承受的“歪曲”就越黑。

    偏偏王俭还看似“大义灭亲”地凭她做主,甚至“逼迫”皇帝都全权听她主意,实在是退也不得进也不得,生生把辛夷往死路逼。

    越是想通了这点,越是看透王俭笑面后的刀锋,辛夷的脸色反而愈发沉静,好似暴风雨前无声的闪电,沉默着就劈开了天际。

    等着看戏的文武百官眼睛都瞪酸痛了,才见得那女子从绣墩上起身,抚平衣衫的皱纹,拭净裙角的血迹,不慌不忙地往宴席中央来。

    她先向高台上的皇帝行了一礼,向王俭行了一礼,然后才转过身,在黑压压的诸臣围观下,向王文鹰屈膝一福“拜见御史大夫。”

    郡君秩正四品。御史大夫位正三品。尊卑规矩,官阶礼节,辛夷这一拜,拜得令诸人微诧,却是拜得理所当然。

    王文鹰擦了把鼻涕眼泪,下意识地道“怀安郡君不必多礼。”

    “谢御史大夫。”辛夷起身,眸色幽微起来,“这一礼是作为怀安郡君,依九品尊卑之典。然而从现在起,小女子便只是辛夷,只依一个‘理’字。”

    语罢的那一瞬间,诸人只觉得女子的气势,忽的就变了。

    放佛把从绵山润水里养出来的长剑,正一寸寸地拔出剑鞘,散发出令人心悸的剑意,剑刃钝极并不锋利,无声无息却可血染浮屠。

    水至柔则至刚。温柔最是如刀。

    “仅凭衣衫,吹毛求疵,污蔑本郡君犯欺君之罪,有误国之过,依君子信德之理,理当有罚。来人!将御史大夫拖出去,杖责一十!”

    辛夷故意提高的音量,字字如惊雷在场中炸开,炸得诸人瞬时变了脸色,炸得王俭再是老道也不禁脱口而出“杖责”

    “怎么,难道司空大人不是说听凭本郡君做主,绝无二议么”辛夷语调淡然,字里行间却是股不容置疑。

    王俭蓦地拉下脸色来“怀安郡君好大的口气。吾儿不过是犯了点小错,就要行杖责之刑,是不是小题大做了”

    “怎么,杖责十板,难道很重么”辛夷毫不掩饰自己的冷笑,听得王俭耳朵如针扎般疼。

    杖责一十。不算重,不算轻,最多皮肉疼痛,不至伤筋动骨。一十板不是关键,关键是这板子打的是谁。

    而辛夷要的,偏偏就是要让世人瞧清,这打的是谁。

    文武百官都倒吸了口凉气。这一板子打下来,长安城的地面都要抖一抖。

    “就算不是重罚。但杖责个御史大夫,是不是也不合时宜”王俭恶狠狠的盯着辛夷,眸底杀气几乎凝成实质。

    “怎么,若讲上下尊卑,本郡君方才一礼已讲清了。如今依的只



第一百九十九章 建熙
    辛夷双手托起手中玉印,高举过头,浑身都散发出天生上位者的气魄,威仪浑然天成,端严如皎月璨日。光风霁月,天地一人。

    那玉印是帝赐,是身为郡君的权印。顶级的昆仑白玉雕鸾鸟流云,“怀安郡君”刻字笔力遒劲。

    举玉印,彰四品。承帝恩,尊九州。

    满朝文武百官都不禁在心底响起一个声音。

    从此天下再没甚寒门庶女,只有个御封怀安郡君。桂栋兮兰橑,辛夷楣兮药房。

    四品,殊隆恩,郡君,名辛夷。

    含元殿广场陷入了片刻的寂静。只听见晚风呼啦灌,隐约传来不知何处,秋夜一支笛。

    辛夷也就高举玉印,默然伫立于百官前,耐心地等待着,秋风吹凉了她的小手,却抚不平她灼热的心跳。

    立威。她要的就是这两个字立威。

    就算郡君这封赏的由来,她千百万个不愿回想。然而既然已经手握这权印,她就一定会握得牢牢的。

    棋局之中,命若蝼蚁。小哥哥用命送她的不只是功勋,也是种力量。而力量的名字,叫做“权”——

    她会用它来染红,自己白骨铺就的前方。

    辛夷的眼角渐渐泛红,各种复杂又滚烫的心绪,撞得她胸膛跳得意外的快,撞得她水眸深处的最后丝精光破茧而出。

    “金吾卫何在!将御史大夫王文鹰拖下去,杖责一十,以儆效尤!”

    辛夷放佛用尽了浑身力气地清喝。王俭已经交代全凭她做主,那么她甚至可以不用请示皇帝,她的判决此刻就是圣意。

    这次,意外的没有任何凝滞,便有大明宫的金吾卫从旁上来,毫不犹豫地拖了王文鹰就走。

    王家的侍卫傻了。王文鹰吓木了。王俭猛地一掀御案,打碎了满桌的碗碟杯筷,乒里乓啷听得人心惊。

    “怀安郡君辛夷。老夫记下了,我王家记下了。”王俭恶狠狠地盯了辛夷半眼后,也不管皇帝是何态度,直接就扬长而去。

    惩戒王文鹰,全凭辛夷做主。话是王俭放下的,砸了自己的脚,却没处喊痛,再是不走老脸都挂不住了。至于此后辛夷和王家的结,倒便是后话了。

    王俭一走,王家的人也坐不住了,纷纷找了些借口,跪安离席而去。在满朝文武的各色地注目下,混像群打了败仗还拔了毛的斗鸡。

    然而辛夷却是微微一警。她明显感到,有股凉得瘆人的目光,已从御座高台上锁定了她。

    “难不成是王皇后”辛夷下意识地看向了王皇后,后者虽眸含怒意,但并不明显,更多的是种复杂,教人瞧不清名堂。

    “难道是我多心了”辛夷摇摇头,刚要收回视线,却是刹那间准确地捕捉到了目光的主人。

    她猛地转头望去,原是名坐在王皇后身旁的女子,此刻正用双寒电般的眸,毫不客气地盯死了她。

    女子年芳二八,玉脂雪肤,丹凤眼含威而娇,樱桃唇鲜妍如火。着绯色泥金燕子百合万福孔雀罗襦裙,胭脂红喜鹊登浮光缎对襟半臂,香囊荷包宫绦都以金线织就。

    最奇的是女子云鬟高耸,戴着一顶卷檐虚胡帽,白毡外翻,绯绫宝相联珠面子,周遭缀着十二颗青碧剔透的宝珠,各自用猫儿眼攒了鸾鸟凤头,喙中衔着二寸来长的翠色绿松石,一股浓浓的西域风情扑面而来。

    “那是王皇后所出,六公主建熙。平日最喜西域的玩意儿,瞧她戴的胡帽,明日准在贵女中时兴起来



第二百章 送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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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郑斯璎一连声让丫鬟拿来件衣衫,水红色雀鸟簇花银貉裘,还外罩了浅绯如意菱格纹裼衣,看半眼就知华贵非常。

    “哟,这种好料子。我若彼时准备洗净还你时,都不知从哪儿下手洗的。”辛夷顺口打趣了句,郑斯璎一连嗔她“嘴儿愈发利了”,一边却亲手把裘衫儿给她套上,嘱咐着“衣衫外物而已,若方便就还,若不方便就算送你了”。

    “有你这句话,那我干脆不还了。”辛夷眉眼一弯,又和郑斯璎嬉笑着打闹成团,丝毫没注意走进前来的男子。

    “怀安郡君。”那男子对辛夷微微揖手,噙笑道,“郡君今日仪态大方,威慑宵小,实在让在下佩服。”

    辛夷一愣。这才注意到不知何时凑近来的男子。此人二十五六,面若冠玉,星目点漆,剑眉斜飞入鬓,衬着身玄色羽纱面白狐狸里的鹤氅,好个长安玉面郎的模样。

    辛夷还在猜测男子身份,郑斯璎带着娇嗔的笑声已为她解了惑“斯瓒哥哥!你不去找你的知音喝酒,来凑我们女儿家热闹作甚”

    辛夷眸底的戒备消散,亦是含笑回礼“原来是斯璎的胞兄,郑斯瓒郑公子。屡屡听斯璎提起你,今日一见,果真是翩翩佳公子。”

    “郡君客气。只要家妹没在背地说我甚难听话,在下便感激不尽了。”郑斯瓒笑着刮了刮郑斯璎鼻子,显然两兄妹关系甚笃,“瞧你俩说话说得开心,都不知道宫宴已经散了还不快快回府去,真要呆到金吾卫来催你们么”

    辛夷和郑斯璎同时一愣。这才发现不知何时,皇帝李赫已经退场,千叟宴接近尾声,文武百官都在宫女太监的引导下,陆陆续续辞去离宫。

    辛夷噗嗤一笑“多谢郑公子提醒。不然我俩真要闲话到天明儿去了。时候不早了,也该回府和亲人喝几杯茱萸酒了。”

    郑斯璎看了眼郑斯瓒,噙笑点点头。一行人说笑着离去,身影片刻就湮没在无边的夜色中。

    然而千叟宴上的风波却无法被夜色湮没。

    第二日。在秋阳把第一缕日光洒遍九州时,“裴妍真封赵王妃”的圣旨就同时传到了万里国土,同时,比这道圣旨还要瞩目的是一个名字,“怀安郡君”。

    怀安郡君怼了王俭,还打了御史大夫王文鹰十大板子,偏偏王俭吃了闷头亏,带着王家势力愤然离场,连叱骂都没个底气。

    长安大街小巷,说书人把板子拍得啪啪响,说那怀安郡君如何个英明神武,巾帼不让须眉。

    此后月余,“怀安郡君”成了天下最时兴的谈资,谁不拉扯上点就是痼旧落后,连长安百姓路过辛府,都要停下脚步打个千儿。

    百姓盯着怀安郡君,朝堂却是盯着晋王。只因晋王李景霆在怀安郡君的事儿上,公然站到了皇帝一方,惹得龙颜大悦,破例允晋王再议封地。

    内迁晋王封地。不日后,圣旨就下来了。百官艳羡红了眼,百姓也道晋王识时务,最后那缕“晋王为甚要为个外命妇出头”的风月流言最终消弭了下去。

    九月中旬。赵王李景霈迎娶裴妍真。十里红妆,盛世繁华。

    九月底。新封王位的诸皇子陆续离京,去往自己的封地。长安的棋局延伸到了九州,最后的大局开始缓缓铺开。

    这日。秋日凉,白霜凝,瑟瑟萧风起。

    长安城门。一大列宛如长龙的车马停在城外,华盖遮天,旌旗蔽日,百余名婢女捧香炉拂尘,千余名侍卫执利剑长戟,派头大得连官道都堵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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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一章 离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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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遥知兄弟登高处,遍插茱萸少一人,九月饮茱萸,宜于亲朋共。

    “这一杯,谢王爷相救之恩。”辛夷向李景霆举杯致意,“王爷,请。”

    一举杯,感君出手相助,恩情不忘。

    李景霆的眸色起了波澜。他缓缓接过酒杯,冰浸的白瓷在他的指尖滚烫一片。他仰头一饮而尽,市井间廉价的茱萸酒,喝来却是比御酒都要香甜数倍。

    “这一杯,愿王爷路途平安,顺利到达封地。”辛夷再次斟酒一杯,“王爷,请。”

    再举杯,愿君一路平安,风雨无阻。

    李景霆默默仰头饮尽,他喝得很细致,没剩下半滴,酒水划过他的喉肠,一股暗香袭人在肺腑间蔓延开。

    “再一杯,祝王爷前程似锦。”辛夷最后斟酒,“王爷,请。”

    最后一杯,祝君如愿所偿,名扬天下,鹏展翅于九霄,蛟戏水于瀚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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