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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马王爷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东风暗刻

    时候已到了掌灯时分,村道上也无行人,高峻还是依照前法,离柴房还有些距离,就下了马,把马拴在一条小巷口内的小树上,举步往柴屋走来。远远看着屋内还有灯光,心中一暖,也不多想就抬脚走近柴门,猛然听得门内是罗得刀的声音,只好闪在旁边的黑影里,听他讲些什么,罗得刀似是在做最后的劝说,“柳……柳夫人,在下实在是奉了高大人的令来办这件事,昨天因我言语间对夫人稍有不敬之处,已遭了高大人的窝心脚,夫人若不考虑,高大人的驴性一发,我的腿就保不住了,还请柳夫人再想想,才不辜负我家大人的诚意。”

    又听柳玉如在门边道,“罗管家,小女子与你家高大人实是不识,因此也就不存什么辜负的意思了,对高大人与罗管家的美意,小女子已然心领,但搬家的事小女子倒是闻也未闻,也不会去的..时候已经不早,我要饮马,且要休息,罗管家有劳你了。”

    话音未落,虚掩的柴门随即拉开,罗管家走了出来,就见他回身,诚惶诚恐深掬一躬,若有所思地低头走入夜幕中。

    高峻待罗管家走远,举步走到柴门前,心里寻思着以个什么由头接近柳氏,在柴门前忽觉脚下的一只靴子里进了石子,更兼还是想不好怎么开口,于是在柴门外蹲下来,一边除下右脚靴子整治,一边寻思着由头。此时隔间的炭火忽然兴奋起来,拼着命地长嘶,蹄下也不闲着,“嗒嗒”地刨地。

    高峻弄好靴子刚站起来,冷不防柴门打开,原来是柳玉如听着炭火在隔间里折腾,遂端了原就准备饮马的水盆出来,门外黑灯瞎火的,突见一人从地上站起,柳玉如收势不住,一盆水由高峻顶上灌下。柳玉如吓得像只小鹿似地跳开,手捂着胸口惊疑地问,“是谁!”起初还以为是罗管家未走,再看之下心头像是打个响雷似的,有些站立不住,手扶住门边,失声道,“侯骏……侯……”她看到一个酷似侯骏的人身着了墨绿官袍,正以手抹着额上的冷水,头上的水顺着下巴滴嗒着淌下,衣服也湿了半边。

    柳玉如,是乍惊乍喜想起亲人,高峻是突见柳氏,情不自抑,因而两人对视的一瞬,彼此看到对方都是眼圈湿润。高峻对柳氏道,“你先饮马吧。”

    柳玉如听他这样说,像木偶般打开马棚,重又取了水,却看到马棚里炭火已经安静下来,只是还在不停地喷着鼻子,那个人此刻正用手梳理着炭火的鬃毛,而炭火对来人十分的温顺和亲热,低下头在他的官袍上蹭着,不




第012章 刘武夜谈
    ,。

    高峻不想打扰刘牧丞的好梦,轻手轻脚地在刘武的身边躺下来。心想,自从西州回来以后,只去了柴屋两次,柳氏的气色和精神也比上一次看到时好了许多,这样他就没什么不放心的了。

    以后自已就是高牧监,只要在牧场里站稳了脚跟,要照顾好柳玉如的生活应该不成什么问题,村子那头是自己辛辛苦苦盖起来的柴屋,而村子的这头是一幢还算别致的独门小院,这座小院不消自己动手,只是动了动嘴,就有人给办好了,难道权势之利,尽在于此吗

    他知道晚上去柳玉如那里时,自己的行为举止、言语并不严谨,以柳氏这么冰雪聪明的一个人,事后绝不会没有察觉,不过高峻并不在乎。而且他坚信:就算是自己在柳玉如的跟前暴露出再多的马脚,她也不会站出来指证自己是个冒牌货。

    她一见到自己时就直觉地叫出了“侯峻”两个字。但是紧接着就仔细地、一口一个高大人地给自己解释着什么是永业田,还额外讲解了职份田。嘿!这个女人是真傻呢是假傻呢还是当局者迷的临时傻呢

    高峻相信:今晚自己露了面,柳玉如对这个高大人的身份或早或晚会有所怀疑。而高峻心里暗自期待着,她会用什么样的方式来继续验证自己的身份而自己是不是间或给她设置一点小小的**阵,也算是对她以往费尽心机地“残酷迫害”自己的小小的惩戒。想想这个彼此心照不宣的游戏,高峻不由在黑暗中笑了。

    刘武忽然开口问道,“高大人,你又有什么高兴事啊”

    高峻被他突然发声吓了一跳,刚进来的时候就觉着刘监丞躺在那里一点声音都没有,原来这家伙根本就没有睡。?“刘大人,我哪有什么高兴事,不过是在想咱牧场里的一些事情。”

    刘武一听心里想,高大人以往对公事一惯是不闻不问的,如今大半夜的,竟说是在想牧场中的事,他随即来了兴趣,躺在那里也不起身,把头转向高峻道,“什么事让高大人如此放心不下”

    高峻这一日来一直放心不下的其实就一件事,就是柳氏进入牧场后会做什么活,但是现在不好直接说,毕竟柳玉如表面上与自己没有任何关系,冒然说出来,刘武指不定怎么想。于是说道,“我去拣草间一趟,看到许多弊端。”

    刘武想,自己一直以来是柳中牧里面实际上的大总管,岳青鹤、陆尚楼、高峻三位牧监以往没有一人提到什么弊端,听高大人猛然间提出,刘武心中不由得紧张起来。

    他在床上欠起身子问道,“不知大人有什么发现”

    高峻瞧出他有些紧张,也知道他紧张的原因在哪里,“我看到在牧场中人浮于事,大白天的其他间、房的管事竟然离开本职去别处鬼混,也不知是怎么搞的。”

    刘武听到此,果然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脸有些红的道,“高大人你看到了什么!不妨对卑职说说。只因这场大雪,卑职只顾着善后,果真对场中杂事疏于监管”。

    “刘大人认为手下人不守本职、擅离岗位,更有的去与拣草间新任女管事鬼混,这样的事也是杂事”

    刘武一听,脸上竟然冒了汗,结结巴巴地说,“竟有这事大人所说的是谁卑职一定察明,严加责罚”

    “这个先不提,我且问你,万士巨万团官卯时不到场里管事,本官业已留意,他竟然一天都不知所踪,是刘大人别有差遣吗”

    刘武脸上忽晴忽阴,忽然脸憋得通红,“他是岳大人的小舅子,下官……下官实在为难!”

    “请问刘大人,你说为难,难在何处!大人领取俸银的时候可曾感觉到难”

    “这,这,”刘武一个四十多岁的人,被这位二十来岁的顶头上司问得脸上有些挂不住,整个是要哭的架势,高峻已经知道他还算是个务实的官,不忍心过分挤兑,“我知道你还算得上勤勉,试看这里大小官员,又有几个是甘心宿在这里的这里只有你我兄弟二人,牧场里有多少弊端,你当哥的心中比谁都清楚,不妨对小弟明讲,我们兄弟齐心协力,将这些弊端一件件革除才是当务之急。”

    听高大人一讲,刘监丞心头一热,这些年自己活没少干,罪没少受,被岳大人排来布去,倒是像个童养媳,非但如此,连岳大人的舅子、职位在自己之下的万团官,事实上也不把自己放在眼里,以致自己一直以来勉力维持,说不尽的艰难。

    方才高峻短短一席话,里面似是恩威并至,有着拉拢的意思,今后自己路要如何走,不表个态,恐怕日后除了岳、万之流外,还得再加上高大人了。于是急忙说道,“高大人,下官不懂得机巧变通,遇事无人做主,许多事操作起来步履艰难,大人有此意,下官怎敢不唯大人马首是瞻!”

    当下一五一十,将一些牧场中的问题竹筒倒豆子,对着高峻讲了出来。刘监丞说,“这些日子正是收牧草的时刻,那个万士巨想是去外县了,因为是他主管草料这一块。”

    不知不觉的,天光大亮。刘武还是意犹未尽,对高大人说,“卑职知道村后有家酒馆,平时我不回家常去那里,口味还算可以。”

    于是两人出来,分骑了马往村中而来。高峻看到罗得刀、罗全正与村正的儿媳妇站在道边,似有些纠缠不清。近了正好听那女人说,“我又与你们不熟悉,凭什么你们说去我就要去而且还去柳中县,我长这么大都没去过,你们把我卖了怎么办”

    罗得刀和罗全两人起早就开始张罗高大人的事,又不知村里哪个女子才合适,于是到村正家打听,两人一看到陈九媳妇,当即拍板就让她去。



第013章 微服察访
    ,。

    出谷不远就有两架满载苜蓿的牛车缓缓驶来。待车至近前,高峻看车上的苜蓿良莠相杂,夹了许多稗草,更有的想是前几天掺了雪,已经现出腐烂的迹象。刘武说,“这样的牧草除了另费人工拣过之外别无他法,不然马若是吃了会闹病。”

    “这样的牧草我们也收吗”高峻问。

    “这就是现官不如现管,卑职说过万团官,但他有岳牧监撑腰,总是白说。说多了还甩我一顿脸子。”

    “岳牧监难道不懂这些”

    “哼,不是下官背后嚼舌头,岳牧监所做的就是将“检草房”改成了“拣草房”,嘿嘿,一字之一差。但是所用人工比以前多费了几倍都不止,万团官到了外边还是该怎么收就怎么收,一点不知道收敛。”

    高峻心说,看来这个万团官,根本不只是懒惰和懈怠可以解释了,若是懒,牧场中有的是轻松差事,岳牧监大可给他安排,他这样明目张胆地慷牧场之慨,与草商之间定有勾打连环之事。

    刘武说,“以前有六、七家草商可以竞争,专门将各村零散的牧草收集起来卖与牧场,如今针对柳中牧的草商只剩下了一家了,这也成了万士巨胡乱购进的说辞。”?他们逆了草车的来路,又往东北方向走了大约三十多里,刘武道,“前边就是了,正好也是我家所在的村子。”

    三人走近,看到这处村子规模大得很,各地挑担赶车的送草人熙熙攘攘,村上房屋错落,沿街饭馆酒肆也有四五家,比个中等的镇子还大。村口的一处宽大场院里堆了成垛的牧草,两杆大抬称正在忙着收草称重,院里在装着车。

    一人手托了帐本,看过称即喊着,“麻贵牧草两担,定二等,记钱三文——”高峻看那担草成色不错,却给定了二等,而紧接着又到了一车,明显不如麻贵的草好,那人却看也不看,直接喊成一等,心头不禁冒火,有些动气地问道,“这个杂碎是谁”

    刘武和冯征摇头说,“按理说收草这么重大的事情,本该牧场中的人来做,可我不认识他。”高峻的话恰被那个托帐本的听到,歪头看着这三个人蛮横地道,“谁在那边嚎丧,活腻歪了是不”此人生得白白净净,一开口却十分呛人。

    冯征见对方人多势众,自己三个人又是微服,抱拳对这人说,“这位哥哥,我们是外地来的草商,也收了些草,先过来看看。”

    “草呢在哪儿看你们乱说话,定个三等。”

    “我们的草不想往这交,想直接往牧场里送,这次只是看看行情。”高峻说。

    那人一听就把眼瞪起来,“我看你们根本就不是什么草商,是给贾大爷我找茬儿来了,兄弟们,都出来。”话音一落,一下子不知从哪里冲出来十多个人,个个横眉立目,手里提着草叉、称砣、木棒,一下子就把三个人围住。

    若说打架高峻一点都不怕,这些人都捆在一起也不够他一指头。只是原来有些文弱的高牧监要是忽然之间能打架了,在刘、冯二人面前不怎么好解释,于是忍住气说道,“你也应该是个牧场管事的,这样良莠不分胡乱定等,不怕我们告到万团官那里去吗”

    “嗬!你还知道万团官,兄弟你也不打听打听,柳中牧的万团官和我们贾家是什么交情,你要找万团官是不是告诉你,万团官正和我爹在村子里喝酒呢,有胆子你就去。”

    高峻不与这伙人纠缠,拉了二人骑上马就往村里走,身后那人说,“小子,万团官骑的是一匹黑马,亮银的马镫,别找不到——”一阵狂笑。高峻三人也不理会,在路边一家酒馆里传出了猜拳行令的嘈杂之声,高峻看看整条街也就这里最热闹,其他几家多是一些零散的卖草人在吃饭,显得相对安静些。

    他看看最热闹这家酒馆,门首并没有那人所说的那匹银马镫的黑马,冯征也说,“万团官的马的确不在。”他们假装进去吃饭,在最里边有两桌围了十几个人,一桌上主座空着,刘武悄声说是桌上有一位柳中牧场里的录事,姓王;另一桌则是牧场里随来的几个牧子、力工。看样子酒已经喝得差不多了。想来空着的座位就是万团官的,现下不知道去了哪里。

    三人坐了下来吃饭,也不惹人注意,只想等这个万团官回来,高峻自从西州回来之后还没有见过万团官,一时又找不到有关万团官的记忆。这伙人酒已半醺,话语不整,一个作陪老者脑满肠肥,忽问道,“团……官大人怎么……怎么还不回来,”一人接话道,“贾老爷你又不是不知,团官在这村有个相好,怕是不回来了。”一桌人不怀好意地笑起来。

    高峻三人一出店门,从村口呼呼噜噜来了好些人,拥了四位黑衣衙役,刚才那个托帐本的人一眼看到高峻三人,对衙役道,“刘捕头,几位差哥,就是他们没事找事扰乱治安”。

    那位刘捕头一挥手,另三个执了铁链过来,不由分说往三人脖子上一套,“跟爷到交河县衙走一趟吧……敢跟贾老爷作对,我看你们活得不耐烦了!”

    不由分说把人夹到高峻他们骑来的马上拉起就走。冯征想亮明身份,就冲他们喊道,“差官你弄错了,这位是我们柳中牧的高牧监……”

    不待差官说话,那个生得白白净净的上来问,“哪个是高牧监”他看了看高峻的打扮,“牧监做伙计,那你们这位掌柜就是监牧使喽”说罢冷不丁抬脚踹在高峻的腿上,“我还是贾牧监呢!你要是牧监,万团官怎么不请你喝几杯”

    “带走,到了县衙好好招待!”

    有道是民不与官斗,眼下三人一身平民打扮,不好硬来。刘、冯二人心中十分不安,但是看到高峻若无其事的样子,于是也不反抗。交河县衙离得倒不远,不一会就到了。刘捕头把三人带到一间屋子里,高峻仔细打量这间屋,除了一张宽大的木桌外别无他物,窗户上挑着



第014章 杨柳依依
    ,。

    原来西州长史赵珍,是奉了大都督郭孝恪的命令,到交河县视察三年一度的户等核定一事。

    自贞观九年起,天下户等由三个等级改为九等,此后每隔三年,即以仲年(子午卯酉年)对各家各户的人口、财产进行全面的核定,以此做为当期征收赋税的依据。

    贞观十七年是癸卯年,腊月过了一半,西州其他四县都已定户完毕,只有交河县尚未做完,户部一直在催办,郭都督这才派了长史下来察看。

    而刘文丞正因为本县定户的事拖了西州的后腿,被赵长史一见面就没头没脸地一顿好撸,此时的腰杆子比面条还软,数次捶胸顿足下了保证,赵长史才答应回去后不会添油加醋。但是严厉地对刘县令道,“三天定完,再晚自已去和郭都督说。”

    所以刘县令把赵大人送出来的一路上,心里一直在生闷气,又不敢发作,面皮上一点点的笑也是硬挤出来的。

    今天当了赵长史的面又演了这么一出,得知事情出在草商贾富贵这里,气得几乎疯掉,心说定户之一事,要不是你姓贾的千方百计想定个三等好少纳税,何至于我吃这回瘪。

    两股火前胸、后背这么一烤,合该刘捕头倒霉。就算贾老爷在这儿,刘父母也定是要发作。一县之令冲上去抡圆了胳膊“啪啪啪”一连打了刘捕头十几个大耳刮子,刘捕头一句话也不敢说。?这一阵赵珍一直在旁观,心说没想到这个高大人如此难缠,当真是得理不饶人。本想多看一会,但是有公务在身,急等着回去向都督复命,开始在一边劝慰高峻。刘县令也把父母官的脸面往屁股后一丢,一个劲地对着高峻三人作揖。

    贾公子何曾见过这种阵势,平时在自家的一亩三分地胡作,以为天下无敌了,今天才知道自己捅了大马蜂窝。他看到平时连自己老爹都要曲意奉承的刘县令都如此表现,当下傻在那里,几乎尿在裤子里。

    而高峻看看这一阵折腾天都快黑了,心中挂念起柳玉如来,也不知这一天她那里如何,且赵长史还陪在一边,心想再闹下去就过了。

    于是说道,“赵大人,刘大人,再怎么说我与两位大人都是朝延命官,只不过两位大人是为民,下官是喂牲口罢了。【 .】今天光天化日的,被姓贾这小子当众踢了一脚,丢的真的不只我一个人的脸面,想想我都没脸走出这交河县衙了。”

    刘县令见高牧监终于说话,恨声说,“他哪只脚踢的,看我不削了它!”

    “不必,不必,平时我的牧场中有哪头牲口不听话,我也只是踢一脚了事,今天只把这一脚还回来,高某绝不深究了,二位大人以为如何”

    刘县令乜斜着看了看跪在地上发抖的贾公子,“畜生,你还等什么,是不是等本官扶你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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