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宠之毒医世子妃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云玫瑰
好个畜生!难怪绿芙说这猫跟主子一个德性。
本打算远远绕过去,不想这猫却紧紧跟着她。喉咙里发出模糊怪音,很有些誓不罢休的味道。
“咦,这倒怪了。你主子见了我不过抬抬下巴。你倒比你主子还横”说着打量它半晌,慢慢蹲下身来。
离得几步远,姜瑗一手拎起宽幅袖摆,露出皓腕。
竖起两根纤长莹白,保养得宜的青葱玉指。隔空对着那猫咪两眼间择了个角度,就这般由近到远,由左及右,状似随意绕着圈子。看似毫无规律比比划划,却引得那猫咪眼珠子直转。
看它本能就要伸爪子挠人,姜瑗柔柔缓缓,高低抑扬,“阿狸很乖,对,就这么乖乖的,静下来。”
也不管除了名字,那猫能不能听懂。她只管哼出音调,间或唤它两声。微不可察,再抖动两下手腕。
便见女子腕间戴着一串缠了两圈儿,像是下一秒就能滑到小手臂上的水晶手钏。几十枚红豆大小,晶莹剔透的珠子,盈盈折射了头顶树荫透下的光晕。不多不少,一点儿不刺眼,只会叫人觉得眼睛疲惫。
那猫咪果然开始跟着半眯起眼睛,摇晃脑袋,像是来了瞌睡。
不大会儿,十分神奇的,尾巴软软耷拉下来,身子也懒懒趴在地上。舔了舔爪子,竟在她声声重复,却不完全一致,像是伴着韵律的抚慰声中,被十一姑娘起名“阿狸”的白猫,就这样蜷在石碑前,勾着尾巴,整个身子团得像弯新月。
那“月亮”迷糊看她一眼,最后蹭蹭耳朵,寻了个舒服姿势,屁股晒在日头底下,十分安心睡了过去。
“很好。”将寻她麻烦的收拾了,姜瑗满意收手。蹲着身子凑近了再瞧,其实这猫品相不差。
阿狸被十一姑娘养得白白胖胖,毛发雪白无一丝杂色。又短又翘的耳朵,十分可爱。
含笑起身绕过它去,留下阿狸独自好睡。一路看去竟险些沉迷,若不是绿芙过来催,许氏那边儿该是等得急了。
“小姐您倒是快些。陶妈妈罚起人来,一板子打下去就是皮开肉绽。”
“就知耍心眼儿!何时真让你们挨了板子”轻睨她一眼,姜瑗突然想起一事。“你刚才过来,可有看见十一妹妹的阿狸”
方才那地方空空如也,不见了阿狸踪影。
“未曾见到。便是看见也只当不知。再说那猫怎会跑到这儿来,指不定正被十一姑娘搂在怀里如何逗弄。”绿芙撇嘴,一点儿不愿提及那讨厌的畜生。埋头嘟嚷着,错过了自家姑娘眼中一闪而逝的讶异。
主仆两人才到小院儿门口,人还没跨进去,便听里面哇哇哭闹声,震耳欲聋。
“这又是怎么了”庭院当中围满了人。当中那闹翻了天的,不是十一又是何人
半大的女童抱着童氏腰身,扑在她身上涕泪俱下。伤心得直抽抽,话都说不上来。倒有力气对身旁劝慰的丫鬟拳打脚踢。实在令人叹为观止。
“小姐,您要再不回来,太太都要唤人去请。您看十一姑娘闹成这样,太太气得连房门都懒得出。不过就丢了只养在身边的玩意儿,哪里就能这样给姜家丢人。这还是在慈安寺里,被外人瞧见,更要不得。”
崔妈妈过来迎了两人进屋,对大房这事儿撒手不理。
姜瑗眉头一蹙,没想到阿狸真没回来。
许氏面色难看,见她回来,这才拉着人,近前仔细端看她神色。就怕外面那没规矩的,吓坏了府上几个自来听话懂事的。
“这趟回去,绝不能再姑息了她。这样没教养,连带拖累郡守府声名。”
姜瑗静静靠在许氏怀里,望着门外老槐树下哭闹不休的女童,再对比前世那些被父母惯坏的孩子。她这般因丢了阿狸伤心难过,真要说起来,还是稚子之心,十分淳朴。可惜了,放在大周朝,落在庶出姑娘身上,就是天大的不该。
靠在门边儿的绿芙回头看看自家姑娘,想起路上那句奇怪的问话。眨了眨眼,只将这事藏在心里。
谁都有心眼儿,谁也不是傻子。说出来会给七姑娘惹事,绿芙绝口不提。
山道上铺了石阶,姜瑗坐在暖轿里,摇摇晃晃,金步摇上一双蝴蝶振翅欲飞。一手撩起软帘,回望身后慈安寺山门,一声清浅呢喃,远远飘散开去。
“真就不见了呢……”
经十一这么一闹,众人回去早过了平日摆饭时候。许氏疲惫挥了挥手,叫各人自回院里清净用饭。童氏脸色极差,显是没料到十一能闹成这样。拧着她臂膀,没脸多呆,推攘着人,迳直回了西厢。
回去路上,春英抱着食盒,神情有些恹恹。“欢欢喜喜出门,谁想到回来还遇上糟心事。”
跟旁人不同,姜瑗脚步反倒轻快。“今日闹上一场,大老爷一家,怕是待不长的。”家里丢人跟外边丢人,这可大不相同。
世家最看重什么声名!
此番童氏带人跟着许氏上香,不仅给郡守府丢人,连着姜氏门风也受她拖累。
姜家大老爷如今该担忧的是,回去南阳郡,老太爷若是知晓此事,还能不能耐得住脾气替他谋出路。
桃花坞里很快恢复了融洽,后院厢房却阴郁沉沉。大老爷听闻此事二话没说,当即指着童氏,怨怪她太骄纵了十一。又招呼丫鬟赶紧收拾包袱,明儿一早就去主院道个别。脸皮没了,骨气还是要的。
自然,向二房伸手讨银子这事儿,还是得催催。
太隆郡行馆,郡守姜大人小啄几杯,如今已是面有霞光。被人送到门口,离去时客客气气,略微带着些小心,对京里来的管大人恭敬辞别。
“下官定然安排妥当,恭迎世子大驾。”
“姜大人还请慢走。”管旭笑看他离去,再回身,只觉今日当真是峰回路转。
姜七姑娘在碑林那会儿,世子爷也是在的。不过他一行却是站在大雁塔上,居高临下,正巧看见那女子如何安抚了白猫,之后拖着长长的裙摆,姿态洒然,漫步而去。
 
172
半个时辰后,太隆郡行馆。
管旭摇着折扇,看着立在世子跟前,形单影只之人,只觉今日怪事连连。惊讶得连手中棋子儿也忘了放下。
“周大人这是……空手而归”自从打探出周准往郡守府“请人”,他便好奇赖在屋里,就等这周准带了人回来,看看那法子是否管用。
如今看来……很有那么点儿意思。
周准深锁眉头,眼中隐有淡淡戾色。临到了行馆门口,他才恍然惊觉。主子交代差事,他竟莫名其妙,头一回失了手!
不久之前,他明明进了她屋里,眼看她更衣拾掇。之后……任他如何回想,也只记得自个儿回了行馆门前。抬眼便看就正门外悬挂的烫金匾额,这才惊觉事有不对!
更古怪的,他脑子里有一事十分清晰,却是那女子轻轻柔柔留下句婉拒:
“夜半三更私会外男,有违闺训。还请大人莫要为难。倘若大人事出紧急,还请大人寻个两全的法子,届时姜七必不会推辞。”
说不出是窝火或是憋屈,周准从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栽在妇孺手中。
轻敲棋盘,催促管旭快些落子。对面那人,除了眼中最初惊异,这会儿却是丢开了手,丝毫没有盘算落空的怒气。
“无妨,你且将今晚见闻说来听听。倒要看她如何了得。”
一时间屋里除去棋子儿磕在棋盘的脆响,只闻周准细细回禀,极尽详细。
许久过后,斜倚榻上那人支肘坐起,摆手叫人撤去棋盘,闭目略做思量。
“她诱你盯看锦屏,其间几番出言试探”
毕竟是国公府世子,自小受的教养不可小觑。参照那日在高塔所见,抽丝剥茧之下,竟被他窥出些端倪。
“原是那时候就起了算计之心!”这话火气极重。周准惊怒,自认待那女子也算客气,没想到早早便被她摆了一道!
“却是看轻了她。”下地汲上木屐,男子浅笑着向内室行去。“此事作罢。她既有心叫你传话,便是打定主意,不肯屈从。”
很冷静的性情,是个有主意的。与她温温婉婉的表象,有些不符。
“既能叫你吃瘪,容她缓上两日,倒也值得。”
眼见世子身影消失在软帐之后,周准面色冷然,在管旭捉弄目光中轻哼一声,拂袖而去。
今日那人给他的屈辱,他必牢记在心,迟早要向她讨回!
啧啧,这是周大人恼羞成怒,携愤而走与他共事许久,看惯他冷脸,第一次见周准失态,管旭晃着折扇,除了没能见到姜七姑娘的遗憾,心里还有那么点儿痛快。
“世子,下臣也告退。离去前,还请世子容在下多唠叨几句。姜七姑娘那边,不两日便能摸清她底细。在此之前,您便是再不耐烦夜里惊梦,也请尽量多歇息,全当静心养气也好。”
此次离京,世子身边最得用公孙先生另有要事要办。这留心主子平日起居的差事,便只能落到他身上。
里面那人淡淡应了声,管旭行礼退出门外。想了想,将耳朵贴在门板上细听,许久也不见动静。
这哪里是应他,不过是烦了他打搅。无奈摇了摇头,下楼去寻侍卫统领,世子这厢,夜里还需留个人添茶侍奉。
敞亮内室中,男子斜倚靠坐床头。一腿笔直舒展,搁在床沿。一腿屈膝落在地上。正耐心翻看今早燕京送来的邸抄。
指尖划过太尉府三爷巍山的名讳,男子目光沉了沉。随即挑起边角,翻页细读。
正看得专注,屋里骤然响起一声仿似讨好的猫叫,却是他脚下靠着的一只白猫。
侧身俯视,男子好看的眉眼起了变化。将大半身子倚在他脚背上的懒猫向外踢了踢,却被它蹭蹭脚踝,亲昵着贴得更紧了些。
碧绿的猫眼一眯,冲他瞄瞄叫唤,异常乖巧。与直面姜瑗时龇牙咧嘴讨人嫌弃,全然换了副样子。
挑眉睨它一眼,男子弯腰拎它起来,将半空中团成一团,洗得干净的白猫凑近了细看。
“她唤你作阿狸。”拎着左右审视,给了句挑剔品评。“丑了些。”
明明这人态度冷淡,阿狸却乖乖任他摆弄。便是被人拎得脚不沾地,也温顺收敛了脾气,没见它如何张牙舞爪。
或是看够了,男子顺手将它抛向床尾,阿狸在榻上滚上几圈,肥硕的身子撞进角落叠放的锦被中,这才戛然止住了身形。
修剪过的爪子摸摸耳朵,眼珠子四下转溜一圈儿,终于摸清了方向。也不知为何,偏就爱往他身旁凑。
做贼似的,阿狸呜咽两声,溜一下窜到他腿边,脑袋磨蹭几下,撅着屁股,靠着人乖乖趴伏下来。
“难怪她收拾你。该。”
继续翻看邸抄,手掌抚上它柔顺的毛发。男子眉目舒展,面若冠玉。
寂静夜里,屋里一人一猫静默伴着,竟显出几分与清冷调和的安宁。
同样的夜晚,桃花坞里姜家七姑娘却是心事重重,辗转反侧。
方才确信那人离去,她赶忙到外边探看值夜的春英。试了试她鼻息,该是没有大碍。这才又推开房门,到院子里耳房查看崔妈妈绿芙等人的情形。几人睡得很熟,面上看去没有受过惊吓的痕迹。
姜瑗轻手轻脚折回屋里,不由暗自震惊。整个儿桃花坞,上下七八名侍从,竟是被那人不知不觉全数施展了手段。
在她看来,那人功夫了得,该是一指点在玉枕,叫人无从防备。
好在那人没存歹心,众人这才安然无恙。
放下心来,总算叫她得了空闲,细心琢磨。怎地偏偏是她,遇上这等匪夷所思之事
苦思冥想,白日里只惟独一事,或许埋下了祸根!她因阿狸挑衅,不耐烦与它纠缠。莫非,当时还有旁的人在
捂着被子懊恼不已,事情若真被她料中,那人是见猎心喜,还是另有所图好在今夜她逃过一劫,万幸对方不是蛮干的人。
拒得了一次,第二次,同样的法子再难生效。那人本是疏于防备,才叫她短时间内得了手。
身为业界精英,她深知怎样的人,绝难被人诱导。两世经历,甫一遇见,便能令她觉得棘手之人,不巧今日就碰上一个。
倒不是夜闯深闺那俊俏男子,而是他背后那位,与她算不得谋面的主子。
慈安寺山间小道上她撞进的那双眼眸,除了沉静,短短一瞬,印在她脑海,只剩下难以言述的戒备和冰冷。或许还有更多深埋的情绪,她却不愿再做探究。
这样的人物,往往经历复杂且对外界抱有极大的警惕。那人既然派了近侍,欲要趁夜挟持她出府,想来不会轻易作罢。这也是她为何留了话,替自己谋求退路。
姜瑗蝉蛹似的裹在被窝里,蜷着身子独自思忖。阿狸,是否也落在那人手中
隔日一早被春英唤醒,揉揉眼睛,姜瑗只恨不能赖着不起。昨晚更鼓过了三更,她才累得迷糊闭眼。看春英等人毫无异样,神采奕奕前后忙活,突然就觉得,一个人隐藏秘密,着实辛苦。
 
173
“府上几位爷和姑娘可要列席”
郡守府上大爷姜楠,二爷姜昱,三爷姜果,俱在太隆郡西面,香山书院求学。是以一月里只回来三五日,这会儿却是不在的。
若然世子尊驾到了,说不得还需几个小的全数迎出来。许氏便要安排人去香山书院告个假,接了人回府才好。还有些旁的些琐事需要交代几个姑娘,这些都得提前办妥。
姜大人搂着她肩头,一手慢慢解着盘扣,念及那位喜静的性子,终是有了决断。
“世子此来未曾对外声张。虽则不能大张旗鼓的迎人,却也务必礼数周全。明日去书院接人回来,寻个借口,莫泄露了世子行踪。另外,家中几个姑娘,依着规矩,见礼之后立了插屏,用饭还是摆在后堂。”
许氏颔首应下,抬手替他解了腰间系带。净房里一时春色融融,浅唱低吟。
翌日一早,姜瑗带着人过去主屋向许氏问安,听闻此事,莫名的,心里就是一跳。
“太太,来人可是都尉大人,或是监察使大人”
太隆郡下辖七县,品级最高的地方官员,却是郡守、都尉、监察使,各领郡内政务、军务、监察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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