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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妻良医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天听雪

    “听闻贵夫人仙逝,三爷特使小人送来,王妃特制的香脂。”

    “将此香脂遍涂尸身,可使其千年不腐。”

    黑衣壮汉一边说着,一边从衣襟里,摸出了一只白瓷小瓶,态度恭敬的,递到了朱时泽面前。

    李渊茹是朱时泽的正妻。

    传闻,他会娶这位,德平伯府出身的正妻,仅仅是为了拥有,娶了本与他有婚约的女子为妻的朱时泰,有一拼之力。

    传闻,他想与朱时泰相抗,仅仅是为了,保护他的平妻李氏。

    传闻,那位他想保护的李氏,掐死了李渊茹为他生下的嫡子,然后,被关柴房,遭人暗杀,矛头,直指朱时泰的正妻。

    传闻,自那位李氏死后,朱时泽便与这李渊茹形同陌路




第八十九章 委托
    对生活在燕京的名门闺秀而言,拟定这种宴席请柬,可谓手到擒来。

    但对柳轻心,这从未在燕京生活过,亦无半个燕京友人的准王妃而言,却是极难实现。

    为了让柳轻心,能顺利的给各家内院发出请柬,又不让人觉得唐突,翎钧特意使人请了自己一母所出的胞妹,瑞安公主,到三皇子府“做客”。

    “哥哥何时回来”

    在正堂里坐了许久,被朱翎戮这上蹿下跳的哥哥,气得脑子疼的朱尧媛,颇有些无奈的,揉了揉眉心。

    年节已过,虚岁七岁的她,已日渐展露出了,一国公主的雍容。

    在燕京名门当中,亦风评颇佳。

    “三爷去远山居了。”

    “据说,是去给什么人,送喜宴请柬。”

    “瞧时辰,应就快回来了。”

    抬头,看了看天色,管家态度恭谨的,回答朱尧媛。

    朱尧媛是与朱翎戮一起来的,到她问询为止,已在正堂等了一个多时辰。

    朱翎戮那上蹿下跳的熊孩子,已经吃了三碟点心,爬了十几棵树,把府里好欺负的马,挨个儿揪了鬃毛,此时,正在缠着冬至,帮他把那堆马鬃绑成杂色穗子,系到佩剑上当装饰。

    而朱尧媛,却安静的不像个孩子,自进了正堂,就未离开过椅子不说,连跟人问询翎钧去处,都是头一回。

    “婚期将至,忙碌自不可免。”

    朱尧媛轻轻的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便又安静了下来,继续喝茶,小案上的茶点,依然是一口也未动过。

    “尧媛,尧媛,你看,你快看,是不是跟我的佩剑很搭”

    朱翎戮的马鬃穗子已经完工,此时,已绑到了佩剑的尾端,代替了原本的穗子。

    “这手感,可比之前那个好多了,啧,这才配得上我的剑嘛!”

    朱翎戮一边说着,一边抽出佩剑,自鸣得意的挽了个剑花。

    然后,小跑着,凑到了坐在正堂里喝茶的朱尧媛身边,伸手,从她的碟子里,抓走了一块点心,塞进了自己嘴里。

    “剑如贤臣,得遇良主,才堪发挥锋锐。”

    “无锐之剑,犹蒙尘之珠,美亦美哉,然只可得世人嗟叹,雄心难全。”

    “昔卧龙先生,得刘玄德三顾,助其三分天下,世人称颂。”

    “然良主辞世,幼君临朝,贤臣依旧,却止步于蜀地,便同此理。”

    朱尧媛没有阻止朱翎戮偷拿点心。

    她只是浅浅的笑了笑,把目光,落在了他手里的佩剑上,意有所指。

    “说得好!”

    门外,传来了翎钧的叫好。

    “若媛儿生为男子,定是安邦之才!”

    翎钧眉目含笑,缓步进了正堂,一袭贴身黑袍,与堆在院子道路旁边的积雪,对比鲜明。

    “听母妃说,兄长重伤未愈,需好生休养,媛儿本是不信的。”

    “今日见了,果还是母妃,更了解兄长一些。”

    见翎钧回来,朱尧媛笑着从椅子上跳了下来,缓步上前,把手递给了他。

    “没外人的时候,兄长还是省些口水,有事说事罢。”

    “瞧你这脸色差的,再不好好养着,可如何扛得住,婚宴的敬酒”

    届笑春桃兮,云堆翠髻,唇绽樱颗兮,榴齿含香。

    朱尧媛的样貌,与他们的母妃,李氏,有七八分相像,举手投足,却更似已故的孝恪太后,虽然,在她出生之前,孝恪太后便已作古。

    “你瞧,你瞧,我就说,她生得跟母妃一个德行,整天就知欺负我,挤兑我,我在宫里,都要活不下去了罢!”

    见翎钧回来,朱翎戮高兴的一蹦三尺高,未入鞘的佩剑随手一丢,扑上去,八爪鱼般的,扒到了他腿上,一脸委屈的,跟他“哭诉”道。

    “十句话说不完,就开始给人讲道理。”

    “什么德行。”

    “什么识礼。”

    “什么,什么……”

    朱翎戮还是个孩子心性,最讨厌听人讲道理。

    加之寻常,翎钧又爱惯着他,不强迫他非摆出一副谦恭有礼样子。

    因此,只要有翎钧在面前,他便会瞬间变成个彻头彻尾的泼皮,谁都不敢招惹的“混世魔王”,连他们的母妃,李氏,都毫无办法。

    “有些事儿,总得心里有数。””

    “该装模作样的时候,莫让她下不来台,遭人挤兑耻笑。”

    翎钧一边说着,一边笑着伸手,将朱翎戮,从自己腿上“撕”了下来。

    曾经,他也是爱笑的,尤其,是生活在西北大营的那几年。

    但后来,回了裕王府,他的笑,少了,回了燕京,他的笑,更少了。

    他的表情,日渐严肃冷硬。

    他的笑,亦慢慢的,成了奢侈,成了武器。

    燕京名门出身的少爷们,暗地里以“煞星”的绰号来称呼,做事全凭心情,喜怒无常的他,他听了也不恼怒,只是做起事来,越来越令人摸不着头脑,与人相处,越来越使人摸不清套路。

    若不曾遇上你,我的余生,都会是这般无聊罢

    本能回头,看向江南方向,想起柳轻心的翎钧,唇角,不自觉的扬起了一抹浅笑。

    此生遇你,真好。

    真好。

    “听宫人私下议论,说嫂嫂的母族,非燕京名门。”

    “兄长唤媛儿前来,可是为了,助嫂嫂拟定请柬和座次”

    朱尧媛脸色不变,仿佛,自动过滤了,不守礼数,跟翎钧耍赖胡闹的朱翎戮。

    她称柳轻心为嫂嫂,而非准王妃,其态度,不言自明。

    “后院之事,我不便插手。”

    “你在燕京长大,自比她更懂得,该如何应对那些,吃人不吐骨头的玩意儿。”

    “她过几日,会来燕京小住。”

    “你多与她走动,有什么需要的,只管着府里人准备。”

    翎钧始终觉得,名门世家的后院,是最脏污腌臜之地,尤其,是那些妻妾成群,子女不可胜数的府宅。

    他有意为柳轻心立威,让那些夫人闺秀们,不敢给她添堵。

    但为了以防万一,他还是决定,双管齐下,让自己的妹妹,瑞安公主朱尧媛,先在柳轻心和这些名门出身的夫人和闺秀们之间,做一个缓冲之人,先帮她在燕京立足。

    “媛儿定不负兄长所托。”

    朱尧媛安静的听翎钧把话说完,认真的思考了一下,他的真正意图,然后,才轻轻的点了点头,跟他表示,自己明白该怎么做了。

    “哥,哥,我问你,我问你啊!”

    “住在你隔壁宅子的主人,是不是跟嫂嫂有过节啊!”

    见翎钧只与朱尧媛说话,不陪自己玩耍,朱翎戮顿时便急了。

    上前,抱腿,半是邀功,半是讨好的,跟翎钧“问询”了一句,自己的“新发现”。

    “我刚才爬树,不经意发现的。”

    “恩,那院子里,有个穿了一身白的女人,正在使鞭子,抽一个稻草扎的假人。”

    “那假人,穿着大红色的喜服,脑门儿上,还贴着一张,写了沈氏字样的黄纸!”

    “就像这样,这样!”

    说罢,朱翎戮松开翎钧的腿,跑到正堂门口,从一个正在打扫的仆侍模样的人手里,抢过扫撒用的掸子,回来正堂里,冲着一个摆放花卉的木架,掐着嗓子,模仿起了他在树上的所见所闻。

    “贱人!”

    “凭什么是你!”

    “去死!”

    “去死!”

    “去死!”

    朱翎戮的模仿,让翎钧霎时变色。

    脸上虽笑意仍在,但身上散发出的气息,却让人本能的,想与他保持距离。

    危险。

    &



第九十章 敬初
    时值正月,迎客的商铺本就不多,几乎不可能有生意的乐器铺子,更是鲜有开张。

    而这听弦坊,却似与旁家不同。

    窗明几净,熏香袅袅。

    在前堂里待客的,是个穿着藏青色贡缎长袍,束着冠发的男子,十指纤长,眉目如画。

    他正在给一张琴调音,时而眉头紧锁,时而舒心浅笑,仿佛,这尘世都与他无关,唯丝竹,堪与他共鉴天地,同赏朝夕。

    “这便是,先生输给我的琴么”

    缓步上前,朱尧媛微笑着,在距离男子五步远的位置站定,尚余三分稚气的嗓音,让人有一种心都被猫儿抓挠的酥痒。

    听到朱尧媛问话,男子微微一滞。

    抬头,看到来人是她,才颇有些尴尬的红了耳垂,微笑着站起身来。

    “不知公主到访,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男子自琴案旁移出,后退半步,态度恭谨的对朱尧媛行礼。

    “先生不必拘礼。”

    朱尧媛平移一步,没有受男子的礼,脸上的微笑,却是比寻常时候,有了几分不同。

    “输赢乃兵家常事。”

    “尧媛能赢,也是凭了七分运气和先生的三分轻敌。”

    说罢,朱尧媛缓步上前,绕过男子身边,伸出右手,轻轻的抚了下琴弦。

    声若滚珠。

    清似醴泉。

    便是与他父皇赠她母妃李氏的那张相比,也毫不逊色。

    “此琴,可有名字”

    朱尧媛一边说着,一边把手指,附上了没有一丝雕饰的琴身。

    它很干净。

    或者说,纯粹。

    纯粹的容不下任何,琴弦之外的东西,在它身上落下痕迹,一如,传说中的名琴“望月”。

    “听弦。”

    男子的肩膀,稍稍颤抖了一下。

    许久,才慢慢的,从喉咙里,挤出了两个字。

    琴名,与铺名相同。

    这意味着,此琴,是这家店铺里的,镇店之宝,纵是店铺关张,亦不会售卖。

    “琴如其名。”

    朱尧媛显然知道这惯例。

    她稍稍迟疑了一下,将手收回衣袖,转身,看向了男子,略有些单薄的背影。

    “过奖。”

    男子的声音里,已经有了些许哽咽。

    若非朱尧媛还在,他定会忍不住,落下泪来。

    他的琴。

    自他出生,就伴他左右的琴,竟是,竟是要因他的一时糊涂,易手旁人,他……

    “先生可愿再与尧媛赌一局输赢”

    朱尧媛很喜欢这张琴。

    但比起这张琴,她更喜欢看到,这位好看的先生颔首浅笑。

    所以,她打算割爱。

    不,确切的说,是打算,把笑容,还给这位,她连名字都不知道的男子。

    “以何为注”

    “如何定输赢”

    男子不曾转身,自无法看到,朱尧媛的神色举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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