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妻良医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天听雪
听柳轻心跟自己问起,自己的“前妻”,茶隼的拳头,不自觉的捏紧了起来。
他恨沐德纯,也恨那个,那个狠心的害死了他们未出世的孩子的女人,比很沐德丰,还恨。
“那,你想让她死么”
给翎钧包扎好所有“伤口”,套上中衣,柳轻心便把目光,转到了斜倚在小榻里的顾落尘身上,唇角微扬,示意他靠近些,等着换药。
前一天晚上,顾落尘发了低烧,她跟语嫣、立夏、翎钧一起,守了他大半个晚上。
喂水,喂药,擦身,直忙活到天将亮,顾落尘不烧了,才换着班儿,眯了一会儿。
她担心顾落尘再烧起来,睡不踏实,一个时辰不到,硬是惊醒七八次,到后来,更是干脆就睡不着了,翻来覆去的,在床上打了一通滚儿,就懊恼的起了身来。
这会儿,瞧顾落尘脸上总算是有了些血色,才是彻底放心了下来。
“不想。”
“死,太便宜她了。”
茶隼沉吟片刻,才费力的,从牙缝儿里,挤出了两句话来。
而就只是这么短短的两句话,却宛然,耗尽了他全身力气。
无爱,何来恨
那女人怕是永远都没机会知道,作为一个杀手,茶隼,需要鼓起多大勇气,才敢对她提“爱”字,又需要经历多少心力交瘁,才敢,娶她为妻。
但现在,一切都过去,都不再重要了,她再也不是茶隼的软肋,再也不是,会害茶隼不惜一切的人。
“要让一个人生不如死,可比让一个人死容易。”
“你若需要,随时来找我说,不用害羞。”
久等不见顾落尘靠近,柳轻心不禁拧了下眉。
这家伙,真是越来越爱撒娇了。
难道,她真是天生的“母性体质”,谁跟她相处的久了,都会变得孩子气
翎钧,语嫣,顾落尘,啧,还真是,一个都不落!
“我教了饕餮做虾饺。”
“你乖乖过来换药,换好了,我就去给你端来。”
对付小孩子,就得用,对付小孩子的手段。
柳轻心侧身往小榻上一坐,打开自己的荷包,从里面,摸出了一只白瓷小瓶来,“还有今天早晨,新出锅的糖,哎,也不知道,味道……”
未及柳轻心把话说完,顾落尘便半点儿犹豫也无的,凑到了她的身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取走了她手里的白瓷小瓶。
然后,把白瓷小瓶的糖往嘴里一倒,一闭眼,一扭头,孩子气的,把有伤的那只手臂,伸到了柳轻心面前,示意她,可以“动手”了。
在茶隼的概念里,顾落尘,一直是神一般的存在。
他鲜少受伤。
即便受了伤,也从不会因伤变色。
但今天……
茶隼用力的摇了摇头,嘟囔了一句“非礼勿视”,便消失在了原地。
他一定是看错了。
没错儿,一定,绝对,是看错了。
……
待锦衣卫给沐德纯等人收了尸,“惊魂未定”的沐睿便跟着三皇子府的侍卫们,去了德水轩。
李岚起想要同行,却跟了一路,都未得邀请,直跟到了德水轩吊桥的旁边,才悻悻然的告辞离去。
“沐少爷稍候,王妃正在给三爷处置伤患。”
将沐睿在一间雅间里安置了,摆上茶点,得了柳轻心
第一百一十六章 地皮
听到有第三人说话,沐睿忙收了放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摆出了一副正人君子模样,谦恭的微笑着,回转身,看向了门口位置。
抬头,目光遇上柳轻心,沐睿的眸子稍稍凝固了一下,继而,便尴尬的躲了开来,信口拈了柳轻心之前说的那几句话的出处来,以掩饰自己的失礼之举。
“韩愈的《马说》。”
对名门世家的出身的人而言,控制自己的情绪,让自己喜怒不形于色,可以算是,安身立命的根本。
沐睿深深的吸了口气,再抬头时,自然收了脸上羞红,又复一副谦谦君子模样。
“我还是觉得,沐公子刚才那以本性示人的模样,更可亲些。”
柳轻心嗤嗤的笑着,缓步走到了桌子旁边,与沐睿面对面的,坐了下来。
她以“我”自称,而非尊号。
依着大明律,她已得帝王赐婚,虽还未同翎钧拜堂,却已是实实在在的王妃之尊,于理,与沐睿这种,既无爵位,又无官职在身的世家少爷交谈,该以“本妃”开头,才算合乎礼法。
而如今,她这般以“个人”身份,与沐睿说话,其可能,通常只有两种。
欲以“平等身份”,与沐睿交往。
或,已得翎钧授意。
“呃,王妃这么说,倒是让沐睿有些为难了。”
“不知……陆博,樗蒲,握槊,打马,骰子戏,骨牌,王妃,更擅哪种”
柳轻心的这行头,价值不菲。
而现在,并不开门纳客的德水轩,除了她这个准王妃,还有谁,穿的起这么一身,行走的“金元宝”
沐睿是个极擅察言观色的人,虽之前时候,因……失了几分礼数,但现在,冷静了下来,怎还会,犯相同错误
上前半步,恭敬的行了个揖礼,沐睿坐回桌边的时候,已是大大方方的收了拘谨,恢复了之前时候,那略带了几分放肆的笑。
既然,柳轻心都已明言,让他不要客气,他又何必矫揉造作,惹她烦弃
“三爷说,让我来找你聊聊围棋。”
沐睿不会下围棋。
这事儿,翎钧一早就跟柳轻心说过。
前些日子,他们自顾落尘那里,得了黔国公府的密辛,翎钧使人给沐睿送的时候,便是以邀他下棋为托词,给了他提醒。
所以,这会儿,柳轻心跟他说,受了翎钧托付,来找他“聊围棋”,沐睿怎还会不明白,她是要说些什么
“三爷的伤,无碍了”
翎钧于围猎中受了“重伤”这事儿,如今的燕京名门,已是无人不晓。
虽然,沐睿刚才在山里时,已自他安插在沐德纯身边的亲信那里,得知了此事为假,但有些事儿,纵是知道了是假的,也得当成是真的来对待,以防谋划出现疏漏,来不及应对。
“怕是得休养几日,才下得了榻。”
“所幸,伤的是左臂,不耽误下棋,不然,可该急坏他了。”
知沐睿欲问何事,柳轻心也不跟他支吾磨蹭,虚耗光阴。
只勾唇一笑,便将她跟翎钧商议好的答复,告知了沐睿知道,“只是不知,经今日一事,那些上蹿下跳的猫狗,可还敢如往日般猖獗”
“若无王妃给备的手礼,他们,兴许还会有些顾忌犹豫。”
“王妃即是给睿备了手礼,想必,也是深谙,狗急了,才会跳墙的道理,这会儿,又跟睿问猫狗习性,是不是有些不合适”
沐睿一边说着,一边从腰间的皮制口袋里,摸了六个骰子出来,在掌心里晃了几下,往两人面前的桌子上一丢,然后,盯着满桌子乱滚的骰子,放肆的笑出了声儿来。
骰子在桌子上滴溜溜的滚了几圈,便停了下来。
六个六点。
捡起。
再摇。
再丢。
还是六个六点。
再捡,摇,丢,连续七八次……
仿佛,这六个骰子,只能摇出六个六点。
“沐少爷的这六个,灌了水银的骰子,倒是瞧着有趣儿,不知,是寻了哪儿的匠人做的”
灌了水银的骰子。
这种“奇巧”玩意儿,在“古人”看来,自难琢磨通透,但对柳轻心这种“未来人”来说,却是压根儿算不上稀罕。
她低眉浅笑,对沐睿的反问听而不闻,但态度,却是明朗,“谁言一片寒傲骨,奈何翻作面面心,沦落宅院遭点染,数载抛掷到如今。”
“不知,过几日,沐少爷的骰子,可会再增加两个”
寻常人玩的色子,都是木头做的。
有个别富家子弟,也会用兽骨或象牙。
但沐睿整日掐在手里,用以抛掷玩耍的这六个骰子,却是人骨所制,而且,有新有旧。
“若一切顺利,应会再增三个。”
“睿待亲眷,向一视同仁,从不因嫡庶,男女有差。”
寻常人,很难分辨人骨和兽骨。
所以,听柳轻心嬉笑着表示,他的骰子是人骨所制,沐睿的眸子,稍稍暗了一下。
能明知是人骨,还如此面不改色,这女人,恐远比他预想的,更不可测。
是继续试探,还是,就此收手
“沐少爷终究心慈。”
“只取这些人,一小截骨头,使其不能全尸入葬,就恕了他们昔日恶举。”
起先,柳轻心只是瞧出,这些骰子,是人骨所制,并不能确准,沐睿是取自何处。
而今,听沐睿亲口承认,是于其亲人身上获得,她还怎会想不明白,自己该如何与其应对
第一百一十七章 手礼
立夏的回答,像是并未得柳轻心欢喜。
她柳眉微拧,沉吟片刻。
突然,朱唇微启,跟立夏问道。
“那不肯卖的,是什么人家”
“是否京中望族”
“于别处,可还有院落宅子”
自始至终,柳轻心都保持着温婉安然,一副大家闺秀模样,连跟沐睿讨论人骨骰子和骨灰沙漏的时候,都未例外。
就好像,这世上,并没有什么事,是值得她露出讶异神色的一般。
“回王妃的话,不肯卖的那处宅子的主人,是德平伯府上的一位嫡小姐,自多年前,德平伯府还在辅佐翎釴殿下的时候,就在对三爷纠缠不休。”
“因三爷一直对她厌烦至极,她便于多次围堵三爷车驾不得后,买下了隔壁的宅子,而且,还曾多次翻墙,试图爬上三爷床榻,将‘生米’煮成‘熟饭’。”
“管家为了防她,往院墙上钉了许多铁蒺藜,院墙底下,也特意种了荆棘。”
对这位住在隔壁的德平伯府嫡小姐,立夏显然厌恶至极。
她眉头紧拧,像是恨不能于下一刻,就将那恬不知耻的女人大卸八块才好。
“惦记我家夫君”
“嗯,甚好,正巧了我这几日,闲的骨头都僵了!”
听有人对翎钧“图谋不轨”,柳轻心的眸子,非但没因此暗下去,反蓦得,较之前时候,明亮了几分。
这是兴奋的表现。
这种表现,让沐睿觉得熟悉无比,却又想不出,曾于何处见识。
他低头碾玩起了,掐在手里的六个骰子,一边细细思量,是曾在何处,于何人脸上,见过与柳轻心相似的表情,一边安静的等着瞧,她会以何种方式,对待那个德平伯府出身的嫡小姐。
直觉告诉他,她,一准儿不会让自己失望。
“你去一趟德平伯府,给李岚起送个口信儿,说明日晌午,三爷请他德水轩对弈。”
“然后,去一趟城西,寻任意一家沈家商铺,让掌柜的,火速给周庄送信去,邀鸿雪哥哥来德水轩,与我商谈,前些日子说的生意。”
说罢,柳轻心稍稍停顿了一下,扭头,看向了与她一桌之隔的沐睿,“我要做的这生意,利钱丰厚的很,沐少爷,要不要掺一份子”
“睿在黔国公府,无甚地位,莫说与王妃做合伙生意,便是日常花用,都得自己想法子。”
沐睿颇有些尴尬的,抿了下唇瓣,掂了掂自己手里的六个骰子,脸颊微红。
在燕京豪门的“圈儿”里,沐睿一直是黔国公府耻辱的代名词,他听人当面指着鼻子骂,都不曾心生尴尬,但今日此时,当着柳轻心面儿,说自己没钱与她“合伙做生意”,却是让他从脸颊,一直红到了衣领。
生平第一次,觉得一个女子有趣。
生平第一次,觉得当真想娶一人为妻。
生平第一次,觉得没有钱,是这般尴尬难堪的事。
生平第一次……
沐睿突然觉得,今天,他经历许多个第一次,比他以往,虚度一年光阴所历,还多……
“谁说,做生意,就得投银子”
之前,柳轻心已自翎钧那里,听闻了沐睿于黔国公府,于燕京名门中的尴尬境地,也仔细思量过了,该如何与他相处,才不会使其心生抵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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