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妻良医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天听雪
第五十八章 李渊茹
朱时泽离了成国公府正堂,被管家丑伯半押着回了西院。
这一路,他走的很慢。
他需要时间谋划,怎能在不得罪德平伯府的情况下,继续留在成国公府。
这一次,他谋划有误,着了朱应桢这小崽子的道儿,他认栽。
但下一次,下下一次,却未必,还是他输!
他院中客卿,曾在离京省亲前,给他留了一句话。
他说,人可以输,也可以一直输,但只要最后一次赢了,之前的诸多败局,就都会被一并抹去,不复被人提起。
朱时泽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
名门世家,从来只讲成王败寇。
手段光明也好,阴损也罢,唯有最终胜者,才会被认为是正统。
换句话说,不管朱希忠现在以何种态度待他,只要最终,他能斗败其他兄弟,承袭爵位,朱应桢,这让他吃了诸多暗亏的小崽子,便不足为惧。
毕竟,自永乐年以后,孙承祖位这种事,就成了名门世家的禁忌。
虽然,律法并未明文规定,不允这种情况发生,但大家的心里都明白“行情”。
莫说只是成国公府这种,血脉疏远的同姓国公府,便是当今圣上的胞弟,也未必敢,把规矩当儿戏。
帝王,不怒便罢,怒,便是覆巢之祸!
行至院门口,朱时泽停下了步子,转身,客气的向管家丑伯行了一礼,感谢他送自己回来的同时,也谢绝了他继续跟随。
管家丑伯受命,将朱时泽送回院子。
“送回”这个词儿,看似简单,意思却可以有很多种。
送至院门,叫送回,送至房门,叫送回,送进屋里,也叫送回。
“老奴这就回去复命了,七少爷。”
丑伯能做到成国公府管家位置,自不会是个蠢人。
他客气的朝朱时泽作了个揖,就停下了脚步。
宅院之争,胜负难辨。
最聪明的人,未必,就会是最后胜者,开始输了的人,也未必,就没有东山再起机会。
他只是个管家,深知“得饶人处且饶人”的道理。
成国公风头正盛,年前时候,才代帝王巡郊,行祭祀之礼,他没必要过早站队,为了主子们的争端,断自己活路。
……
朱时泽在院门口站了一会儿。
待想明白,自己该怎么做了,才缓步进了内院。
像大多数名门望族一样,德平伯府,只将自家女儿,当做缔结联盟关系的工具。
之前,德平伯李铭肯答应,将嫡女李渊茹,嫁给他做正妻,是因为他是成国公府嫡子,有望继承爵位。
为了得到德平伯府的支持,他跟德平伯李铭许诺,若他能继承成国公府爵位,定立下文书,将他与李氏嫡女所生的儿子,确认为爵位继承人。
若他休妻再娶,他和李氏所生的儿子,便不能再被视为嫡子,也就不再具有,继承爵位的权力。
介时,德平伯府定会收回,对他的所有帮助,甚至,将他置之死地。
若他不肯休妻,他的父亲,朱希忠,则会将他逐出府门。
到那时,德平伯府自不可能,再在他这毫无价值的人身上,投入精力和财力。
如果没什么意外,德平伯李铭,会让他的正妻,李渊茹,与他和离,带上他的两个儿子,一个女儿,回德平伯府去。
这两种结果,都是他不想接受,也不能接受的。
他不想失去所有。
办法,只有一个。
让他的正妻,李渊茹,在未被他休弃的情况下,死于“非命”。
依大明律,李渊茹于正妻之位亡故,其所生的子女,仍应被视为嫡出。
纵是三年之后,他再娶旁人为妻,那女人,也只能算是续弦,即便育有子女,继承权,也在他与李渊茹所生的,这两个儿子之后。
他知道,只要,他对德平伯府的许诺不变,李铭根本不会在意,是不是死了一个嫡女。
若他去对李铭说明情况时,李铭表示,对他的许诺放心不下,他也可以跟他约定,三年之后,他续弦的正妻,还交德平伯府安排。
“渊茹。”
缓步进门,朱时泽面色不变的,唤了李渊茹一声。
他们自成亲至今,一直相敬如宾。
但也仅仅是,相敬如宾而已。
他不曾心仪于她,连诞育子嗣,都是为了履行承诺,不得已而为之。
“今天的事儿,成了么”
见朱时泽进门,李渊茹忙快步上前。
朱应桢是当下,他们最急需除掉的对手,若不是有他从中作梗,此时的成国公府里,与朱时泽同辈的嫡出子女,至少,得折去半数。
用李渊茹的话说,朱应桢不死,他们大事难成。
“成了。”
朱时泽已打算除掉李渊茹,自不可能告诉她实话,让他对自己有所提防。
“父亲很生气,已遣人去请家法。”
朱时泽一边说着,一边缓步走过李渊茹身边,在桌子旁边,坐了下来。
“你的意思是,还没开始打”
听朱时泽说,朱希忠只是遣人去请家法,并未执行,李渊茹本能的拧了下眉,之前满意于心的欢喜,也瞬间,消弭了干净。
世间之事,最不可防备的变数,叫人心。
只要家法不曾开始执行,确切的说,朱应桢还没被打死,他们的谋划,都算不得完成。
“我急着回来,告诉你消息,怎有闲心,留在那里干等。”
见李渊茹面露不虞,朱时泽忙陪着笑,哄了她一句。
“你帮我取文房四宝来,我给岳父大人写信报喜。”
李渊茹没动。
她死死的盯着朱时泽,仿佛,要把他看出几个窟窿来。
“你瞪我作甚!”
“执行家法这种事,得齐招内院观摩,以儆效尤,我便是待在那里干等,也不可能,让家法执行的更快半刻,何不趁着这工夫儿,给岳父大人把喜报写了,也能省得待会儿,再跑一趟!”
说罢,见李渊茹仍站在原地,不肯移步,朱时泽不得不又编了一句瞎话骗她道,“你快些去把文房四宝取来,待写好信,咱们还得往前院去呢,若是晚了,惹父亲责备,岂不是给别人机会,挑咱们不是!”
李渊茹没转身出门。
相反,她缓步上前,在朱时泽的对面,坐了下来。
“你不用骗我了。”
“那事儿没成。”
李渊茹说的坚定郑重。
就仿佛,对在正堂发生的事儿,她亲眼所见,而非只是猜测一般。
“你被朱应桢反咬一口,为求自保,便将罪过悉数推到了我身上。”
“国公责你于我和留在成国公府间,做一选择。”
“你不甘多年殷勤付诸流水,亦不敢赌,离开成国公府后,我父亲还会待你如初。”
“所以,你打算以我之死,成全你当日对我父亲许诺。”
李渊茹没有哭闹,甚至,连脸色,都未改变分毫。
她非常平静。
仿佛,自己会有今日之果,早在她意料之中。
“我可以成全你。”
“但你需答应我,为我做两件事。”
手握主动,便有话语权。
李渊茹以一种,听似商量,实则不可拒绝的口气,对朱时泽,提出了要求。
“你说。”
朱时泽没有选择。
名门世家,可不在乎子女生死,却不能不在乎,家族名声。
知谋划败露,他若不答应,李渊茹将事情闹大,他必会被德平伯府和成国公府同时视为眼中之钉,朱时泽不自觉的攥紧了拳头,硬着头皮,跟李渊茹问起了要求的内容。
“我死后,将我尸身入棺,送去城外,我的嫁妆庄子。”
“头七过后,再将我以嫡妻之礼入葬。”
“那是我心喜之地,于人世最后光阴,我盼,能在那里安度。”
李渊茹一边说着,一边打开腰间荷包,从荷包里,取了一只瓷瓶出来,放到了朱时泽面前。
“我的嫁妆,
第五十九章 双雀儿
双雀儿轻轻的点了点头,对朱时泽,恭敬的行了个礼,才快步进了卧房。
抬头,看了一眼双雀儿的背影,朱时泽不禁轻叹一声。
这名唤双雀儿的丫头,是李渊茹的陪嫁,虽相貌平平,却颇得李渊茹喜欢。
朱时泽喜听她唤自己“老爷”,而非与成国公府里的其他下人般,唤他“七爷”。
许是觉得,双雀儿这般唤自己,有盼自己继承爵位的喜气,对双雀儿这讨喜的丫头,朱时泽一直颇多赏赐。
若不是没有更好选择,今日,他定不舍让这双雀儿背罪。
双雀儿入屋片刻,便快步自其中走出。
没有像预想中的尖叫,相反,这快步行至他面前的双雀儿,冷静的让坐在石桌上的朱时泽,有些毛骨悚然。
“夫人死了。”
双雀儿行至朱时泽面前,慢慢跪下。
她声音很小,却满含悲伤。
自李渊茹嫁入成国公府,做了朱时泽正妻,双雀儿便改了口,不再唤她小姐。
对此,朱时泽曾好奇的跟她问过一次,她只笑着跟他回答,是夫人吩咐。
“夫人嫁入成国公府前,曾跟奴婢交待。”
“若将来有一日,她死于中毒,让奴婢跟老爷商议,如何让她的死,对老爷有益。”
说到这里,双雀儿突然哭了出来。
她知道,自己死期将至,但她的眼泪,却不是为自己而流。
她在为李渊茹哭。
为与她一起长大,苦厄时,将仅剩的一个馒头,分了一半儿给她的李渊茹落泪。
“她,这般对你说的”
双雀儿的话,让朱时泽的身体僵硬了一下。
之前,他只觉得,李渊茹死的太过痛快,太过决绝,像是对此早有准备。
此时,听双雀儿说,她竟是在嫁他之前,就有了这般打算,他,如何能不心惊!
“奴婢与夫人一起长大,情同姐妹。”
“如今,夫人已死,奴婢,也不想再活了。”
双雀儿轻轻的点了点头,解开腰间荷包,取出了一把钥匙,递到朱时泽面前。
“这是夫人的大库钥匙,老爷务必收好。”
说到这里,双雀儿稍稍停顿了一下。
因泪如泉涌,她的声音,有些断续不清。
“请老爷示下,奴婢需死咬何人,需如何做,方能为夫人保全体面。”
朱时泽缓缓伸手,自双雀儿手里接过钥匙。
他只觉,这钥匙,重似千钧,压得他手腕,都有些生疼。
“我会给你厚葬。”
朱时泽鲜少对人承诺。
对下人,这更是头一遭。
“稍后,你哭着跑去前院,让父亲做主。”
“你就说,渊茹喝了老九平妻张氏差人送来的茶后,觉得身子不爽利,差你寻我不见,就先睡下了。”
“刚才,你见我回来,怕我责她白日里衣冠不整,就先一步进屋报信,怎知,她已于梦中亡故。”
朱时泽深深的吸了口气,给自己算计出的,最合适给李渊茹陪死的人,编了个嫌疑。
现在的朱应桢,是他动不了的。
既然,动不了朱应桢,那就釜底抽薪,将英国公府出身的张氏拖下水。
李渊茹已死,若英国公府出身的张氏,也一并殒命,成国公府的他这一辈儿嫡子里,就只剩下朱时泰的正妻,朱应桢的生母,定国公府出身的徐氏,还是武勋望族出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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