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妻良医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天听雪
介时,朱时泰那一脉嫡系,于成国公府一家独大,必遭其他嫡系联手打压。
唯有这样,才能为他扳回今日之局,让朱应桢那小崽子,变成众矢之的。
“依成国公府规矩,你,定遭刑讯。”
“你可有准备,死咬牙关”
提起成国公府的私刑,朱时泽本能的打了个哆嗦。
他亲见过,成国公府的侍卫,将私刑,加之于刺客身上,那刺客硬挺了一个时辰,便将幕后之人,悉数招供了出来。
目的,只是为了求死。
“我会招供。”
“说夫人之前与那张氏关系甚密,前些日子,还曾与那张氏品茶,说是要自什么人手里,买下城外的一处庄子。”
“见我去送点心,便突然闭口不谈了。”
“我猜测,定是那张氏不满,夫人将庄子独占,才下此毒手。”
双雀儿是个聪明丫头。
李渊茹对她,也从不藏着掖着。
她知道,李渊茹会于今日中毒身亡,定与她请朱应桢“入瓮”的谋划有关,。
她家夫人败了,败给了那比狐狸还精的朱应桢。
她走的,是她仅剩的路。
或者说,是她,唯一能接受的结局。
“你去罢。”
双雀儿的话,让朱时泽忍不住露出了一抹苦笑。
不愧是李渊茹教训出来的丫头,连拖人下水的手段,都这般毫无瑕疵。
成国公府私刑虽重,却难免,有死忠的下人,拼了性命,为主子谋福。
若话说的太满,必遭怀疑。
倒是双雀儿这般,模棱两可的说辞,更易引人遐想。
前几天,李渊茹确曾邀张氏品茶。
至于,她们是不是在品茶时,说起过城外庄子的事,只要双雀儿不吐口,便无处可查。
今日,朱希忠只因朱应桢一句反问,就定了李渊茹有过。
待来日,便是为了堵德平伯府的嘴,他也得,让朱时彤把张氏,这疑似与李渊茹同谋的人给休了!
“双雀儿走了。”
“老爷保重。”
双雀儿缓缓起身,扭头,又看了一眼屋门。
临行,突然跟朱时泽说了一句。
“夫人荷包里,有一指大明珠,乃老爷昔日所赠,夫人视为珍宝,苦厄时,亦不舍拿来典当,盼老爷勿夺她所好,允那明珠,与她同葬。”
说罢,双雀儿疾奔出门,只留朱时泽滞愣院中,茫然无措。
他此生,只曾将明珠,赠与一人。
那人,是他今生挚爱,于理,已于多年前,惨遭李渊茹毒手。
……
朱时泽的心思,仿佛被拖回了多年之前。
那时,他初入军营,年少轻狂,满心只想着,建功立业,名扬天下。
奈何人心险恶,他遭同袍出卖,虽拼死一搏,斩首了敌将,却终力竭坠马,因伤重,不得不返京。
朱希忠为他请来数名御医,可那些御医,都是些胆小货色,无一人,敢为他切开皮肉,接筋续骨,他错过了最好的治疗时机,变成了只能乘坐椅车的废人。
壮志难酬。
他开始自暴自弃。
直待后来,一位美若天人的夫人,为他带来了新的希望。
他被送到燕京城外的一个庄子住下,一个老头儿,为他治好了双腿。
除了那老头儿,庄子里,还住着一个比他年纪略小的姑娘,据说,是那老头儿的外孙女儿。
他与那姑娘日日相处,渐生情愫,临要离开,便将夺自敌将冠冕上的明珠,赠给了她,做定情信物,并与她约定,待自己回返燕京,便娶她为妻。
而后,他重返南疆,手刃叛徒,夺敌军三城,得帝王嘉奖。
然,待他返京,欲赴执手之约,方知,那老头儿,因没能救活中毒的裕王妃,而遭当时还是裕王,如今已是九五至尊的隆庆皇帝报复,被举家流放到了西北。
他疯了般的直奔西北,找了大半年,才找到一个,带着那女孩玉簪,已被毁容的姑娘。
姑娘说,他外公已经死了。
她,不认识他。
他不顾父亲反对,将姑娘娶为平妻,一心盼着,以余生善待她,履昔日执手之约,纵她不能生育,也未嫌弃过她分毫。
本欲将嫡女嫁与他为妻的定国公府,责他未娶正妻,便迎平妻,怒将原本许给了他的徐氏,嫁给了他的大哥,朱时泰。
那徐氏进门后,处处与他平妻李氏为难,他的父亲,朱希忠,原就瞧不上他取了个平民做平妻,对他的抗议视而不见,他逼不得已,不得不另寻靠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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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色令智昏
听闻朱时泽正妻,德平伯府嫡女,李渊茹中毒亡故,原本还充满欢快气氛的成国公府正堂,温度瞬间降至冰点。
时值正月,府中生丧,本就不吉。
更遑论,这死了的人,还是同为武勋家族的,德平伯府嫡女!
坐在主位的朱希忠拧了下眉,端起手边的茶盏,浅浅的喝了一小口,抬眼,看向了跪于门口,已哭成了泪人的小丫鬟双雀儿。
以德平伯府李铭的脾性,这事儿,是一准儿会闹到隆庆皇帝那儿去的。
中毒身亡。
跟当年的裕王妃,一样死法。
隆庆皇帝,是个念旧的人。
若是由这事儿,联想到当年,同是死于正月,同是死于中毒的裕王妃李妙儿,成国公府怕是……
“进来说话。”
睨了一眼双雀儿,朱希忠缓缓起身,不怒自威。
他历事三朝,先后六十六次代皇帝出城祭天地,若无气势,岂能胜任
双雀儿早有准备,面对这满堂恶意。
她一边哭,一边从地上爬起来,跨过门槛,走进了正堂,朝朱希忠盈盈一礼。
“见过国公。”
双雀儿是李渊茹的陪嫁,自她进了成国公府门儿的那一刻,就已归成国公府所有,与德平伯府,再无关系了。
于理,她该称朱希忠为“老爷”。
但此刻,她却没那么做。
她称朱希忠为“国公”,这是外人,才会使用的称呼。
双雀儿的称呼,让朱希忠微微一滞。
之前,他责朱时泽于李渊茹和成国公府之间,做出选择。
若李渊茹之死,是因朱时泽给她写了休书,她想不开才……
想到这里,朱希忠顿觉,自己的后背,冷汗满溢。
这世上,怎会存在,这般痴傻的世家女子!
被丈夫休弃的世家嫡女,不是该乖乖回返娘家,等娘家给她们安排择婿改嫁么!
“你家主母,何时没的”
虽心里七上八下,朱希忠还是强抑懊恼,佯装冷静的,跟双雀儿问了一句。
主母。
未被休弃的女子,才有资格被成为一院的主母。
朱希忠这般跟双雀儿问,其实,有很大成分,是在盼着,她能给自己肯定答复。
“回国公的话,奴婢也不清楚详细时候。”
双雀儿在正堂正中,缓缓跪下,给朱希忠磕了个头,“请国公,为我家夫人做主。”
“你们,先都退下吧。”
将双雀儿只是跪着抹眼泪,并不跟自己细说彼间情景,朱希忠便明白,她这是有话,不便在大庭广众下明说。
坐回主位,朱希忠深深的吸了口气,挥手,示意堂中子孙回避。
朱希忠这一家之主发话,自无人敢怠慢。
约莫半盏茶工夫,正堂里的百十号人,就都走了个干净。
“你既还称李氏夫人,便该称我老爷。”
抬头,看了一眼,从出现,就一直在哭个不听,眼圈都红肿了的双雀儿,朱希忠缓缓起身,走近她身边,俯身,递了一条手帕给她。
“丫头,你叫什么名字”
“回国公话,奴婢名唤双雀儿,本是我家夫人的陪嫁。”
“夫人仁德,年前时,刚撕了奴婢的卖身契约,允奴婢自择夫婿。”
双雀儿一边说着,一边本能伸手,接了朱希忠递给她的手帕。
没了卖身契,双雀儿便是自由身。
只要她不自成国公府领月银,她便不算是受雇于成国公府,亦不算,成国公府的下人。
这么说来,她称他“国公”,并无不妥。
“你刚才说,你家夫人中毒亡故,是什么时候的事”
朱希忠老当益壮,年近花甲,仍喜广纳妾室。
双雀儿这丫头,长得也算灵巧,之前,只因一直跟在李渊茹身边伺候,从不到别的院闲逛,才能在成国公府居住数年,未引人多顾。
但今天,她自己跑来前院正堂,结果,可就不一样了。
古人喜用“梨花带雨”,形容美人垂泪。
朱希忠向对此嗤之以鼻。
在他想来,人哭时候,皆丑陋至极,何来美好可言。
然今日,他见了双雀儿,心里的某根弦,突然,就崩断了。
自幼跟在李渊茹身边,经过苦厄磨难,见惯人心险恶,双雀儿又怎会看不出,朱希忠,对她生了什么念头。
但对她而言,李渊茹的死,无异于天塌地陷,她此时心情,唯万念俱灰一词,可以形容。
一个连死都不怕的人,又怎会怕遭人觊觎
就此时的双雀儿想来,若只拼上自己清白,便能让李渊茹得偿所愿,她,纵是献身于眼前的这老头儿,也没什么大不了!
“夫人生性淡薄,从不与人结仇。”
“奴婢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人,对夫人痛下杀手。”
双雀儿用朱希忠递给她的手帕,擦了擦脸上泪痕,哽咽着,诉说了早就跟朱时泽编排好的台词。
“就在刚才,奴婢去给夫人送茶的时候,她还好好儿的,还跟奴婢问,想嫁什么样的夫君。”
说到这里,双雀儿停顿了一下,吸了吸鼻子,抬头,看向了站在她面前的朱希忠,“奴婢说,想嫁个驰骋疆场的将军,听他讲铁血戎马……夫人笑奴婢痴心妄想……怎知,音犹在耳,她却就,却就……”
眼泪,再一次奔涌而出。
台词是假的,双雀儿的悲伤,却真的不能再真。
“渊茹,是个懂礼数的孩子。”
“嫁给老七这几年,生了两个嫡子,也算,与成国公府有功。”
利令智昏。
色使人愚。
在双雀儿面前,朱希忠之前的坚定,渐有松动。
“之前,听应桢说,他受人指使,欲害府中子嗣,我讶异至极,责老七去跟她问询,不想……”
双雀儿已不是成国公府下人。
依大明律,纳自由平民为妾,需得其父母应允,下三礼为聘,无父母者,需得本人同意。
朱希忠不知,双雀儿有没有父母,但在他想来,即便她有父母在世,以自己身份,对方,也断无可能拒绝。
他需要的,只是双雀儿自己点头。
他不喜欢强抢来的姻缘,对双雀儿,这只看了一眼,就让他身陷的姑娘,更是如此。
所以,为了讨双雀儿欢喜,朱希忠刻意更改了,自己之前的说辞。
“七爷怕是没机会,跟夫人问清缘由了。”
双雀儿一边说着,一边用朱希忠递给他的手帕,擦了眼泪。
她的声音里,满是遗憾。
“你的意思是,老七,未曾与她见上”
听话听音。
双雀儿的话,让朱希忠心头猛的一亮。
一种名为庆幸的心情,顷刻间,满溢于心。
“七爷不喜院里人,大白天睡觉。”
“奴婢本在院子里,给石凳扫灰,远远的见七爷回来了,便去唤夫人起身,恐她遭七爷训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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