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品闲人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蜀山1288
这条文房街,因为四大才女的声望,早已成为了风流文人雅士聚集之地。古色古香的雕栏玉彻大门外,平日车水马龙,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宁放身上虽然只有十几文钱,却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
苏园是一个仿古式建筑,进去迎面一个假山流瀑,旁边是一个牌楼,老鸨五娘在门口笑脸相迎,和进来的每一个客人打招呼。这里牌楼内是些普通的烟花女子,自然便宜些。而四大才女都住在后面的独门小院里。除了达官贵人富家公子,一般平头老百姓是见不到的。
宁放平时都是找一个叫霍小玉的歌姬,霍小玉虽然不如四大才女歌艺,但也别有一番韵味,弹得一手号曲儿。他和老鸨打声招呼,上的楼来,直奔霍小玉房里。
一间清雅干净的房间,室内点着檀香,窗边摆着瑶琴,幕帘低垂,一个眉眼略含忧伤的绿衣女子正在帘后抚琴。她坐的位置正好看见楼下的动静,自然也看见宁放上楼来。
宁放摆摆手,示意霍小玉继续抚琴,他在旁边坐下,闭上眼睛放松身心,进入了状态。多年来,闭上眼睛听着这个叫霍小玉的姑娘唱旧曲儿,他总有种回到过去的感觉,不禁回忆起很多往事,那些往事像风中的柳絮漂浮……看不见抓不着……,思绪便信马由缰,失去控制。以前父亲还在世时,宁放来苏园也是直奔后院四大才女的主儿,现如今落魄如斯,想来心酸。
霍小玉虽然是歌姬,但也卖身,是最低等的青楼女子。宁放有时也在这里留宿,今日他却没兴趣,只是靠在桌边闭目静静地听。
正当宁放进入状态时,楼外面忽然传开了一阵喧哗声。
“外面出什么事了”
“宁公子,是李姑娘出门了。”
“哦”宁放淡淡应了一声,却立即跑到窗边,让霍小玉停下来曲子,向楼下看去。
苏园四大才女中的李念奴出门了。
李念奴正从后院款款走了出来,只见她身段婀娜,胖瘦适中,柳眉含黛顾盼生姿,回首一笑百媚生,端的是个美人胚子。看见李念奴走出来,楼上所有的男人全都跑出来,尖叫呼喊,兴奋地打着口哨,女人们则嫉妒地看着,眼神恨不得杀了李念奴。
而在苏园门口,正有一乘软轿停在哪里,轿子前面站着一个肥胖臃肿的富家公子,满脸陪笑眼巴巴地望着走过来的李念奴。
四大才女名扬齐州,来往的非官即贵,别说寻常老百姓,就是一些普通富二代想一近香泽都难上加难。宁放看着那肥胖臃肿的富家公子,便问霍小玉是何人。
“是熊家公子”
霍小玉淡淡说道,宁放哦了一声,对这位熊公子他自然听
第五章 训诫
宁放走到胡同外面,碰到了邻居齐大壮夫妇,齐大壮夫妇正挑着蔬菜也准备去东城。
“宁公子,怎么你也要去卖菜了”
大概齐大壮夫妇几年来从未见过宁放挑筐卖菜,多少有点好奇。
“齐兄,我这不是给商会的吴会长送点菜去。”
“哦,宁公子真仁义啊。”
齐大壮自然知道宁放和吴家的关系,赞叹说道,却不知宁放差点要翻白眼,如果不是吴家经常接济他,打死他也不愿意去哪里听老家伙絮絮叨叨地数落自己不务正业。
齐州府,位于大德朝北方某处,此地古时本是河滩,黄河流经此地,经千年沉积渐渐形成城镇,日后黄河几经改道岁月演变,形成了今日繁华的齐州府。分东南西北四城八门,府中人口有十万兆,是北方一个重要的城市。
宁放挑着筐子上路,奈何他从来没干过活,走了不到半里路肩膀疼痛,叫苦不迭。
齐大壮夫妇看他可怜,就轮流换着帮宁放把一担蔬菜挑到了东城。
路上,齐大壮夫妇挑着蔬菜沿途吆喝叫卖,不免耽误了时间,等进了东城,已经是午后了。
东城不比西城那般贫瘠,满眼望去都是店铺商行,街上人流如织,马车一辆挨着一辆,不时还有达官贵人坐着轿子招摇过市。齐州府四城中,素来有东城富,西城贫,南城贵,北城糜的说法。解释就是东城都是商贾富户,西城贫穷,南城是知府衙门所在地,多达官贵人。而北城多青楼烟花地,之风盛行。
这种格局的形成,既有历史沉淀,也有环境地理使然,宁放心里有事,也没心情去欣赏周围的繁华,一路挑着担子赶往洒水街的吴家,这条街住的全都是商贾大户人家,时值正午,热闹非凡,宁放鼻子里嗅到一股酒香,忍不住往旁边看去。
旁边的路口,是一个气派高大的酒楼,上书望海楼三个大字。望海楼是齐州府最有名的酒楼,门口人来人往,十分热闹,酒香就是从哪里传来。
闻到酒香,宁放腿就软了,真想上去喝两口,可摸了摸干瘪的口袋,叹了口气,他身上仅有的十几文钱,昨天去青楼花了。宁放算是再一次体会到一文钱难道英雄汉,肚里馋得直流涎水,却无可奈何。
古人云,无钱有酒空犯愁,诚不我欺也。
齐州商会会长吴安世家在长街尽头,大门外蹲着一对石狮子,高大威武,敲门下人王景打开门让他进去。
“宁公子来了,老爷在书房会客,你先等等吧。”
“王景,你家老爷找我到底什么事”
宁放还是不放心,按往常惯例,自己必然又要挨一顿训了。
“宁公子,您在这儿等着,先随便看看,我把菜送到厨房去。”
王景说完,宁放是常客,也不管他就先挑着菜去厨房了。
对吴家,宁放算是常客了,以前是跟父亲来,父亲不在后他一个人来,这里的一切他都熟悉。吴家的阔宅跟仕字胡同那个旧宅天地之差,吴府占地面积足有十几亩地,正房偏房厢房一溜儿,旁边还有菜园,假山园林,虽说没有亭台楼阁,但这气派也着实不凡。
宁放就背着手随便在周围闲逛,遇到人都客气地打招呼。
“宁公子,前日斗蛐蛐大赛听说是白文喜夺得魁首,可有此事”
问话的人自然知道宁放是浪荡公子,这类事肯定少不了掺和。
“荣兴斋白掌柜的白里紫夺得魁首。”
“这可稀罕,秦白茅竟然输给白掌柜……”
“是”
宁放回答道,虽然看似闲逛,脑子里却一刻也没有闲,揣揣不安,揣摩吴安世多半是知道了他昨天逛青楼,要训斥他一番。
此刻,在吴家上房会客厅中,檀木桌边坐着一个神态威猛地老人,一双屡利的目光看着对面的客人。
这个老人就是齐州商会会长吴安世,面前的客人相貌很奇特,高鼻阔目,戴着瓜皮帽子神态很谦恭。
“吴掌柜,只要您
第六章 顾老
大德朝武德十三年,秋日的一个午后,太阳暖洋洋地照着秦记蛐蛐坊,院子里围着一堆人围着斗盆拼命地呐喊助威,唾液飞溅,空气中充斥着人的汗腥气和臭味。有人挤不进去,急得跺脚。宁放走进去,一眼看见秦白茅坐在一张长凳上戴着老花镜正在看书。
周围吵杂的人群喧闹充耳不闻,此时的秦白茅就像一个长年的老学究。
“秦老”
宁放恭恭敬敬地叫了一声,在齐州蛐蛐圈,秦白茅威望最高,广受人尊敬。
“哦,是宁公子来了,宁公子请坐。”
秦白茅抬起头,看见宁放连忙站起来让座。虽然宁放在齐州声誉不太好,都知道是纨绔弟子,落魄公子,游手好闲吃喝嫖赌。但秦白茅一直对他很看重,原因是宁放的蛐蛐品好。
这蛐蛐品,顾名思义和人品大概是同一个意思,宁放虽然落魄,但在斗场上愿赌服输从来不耍赖,和很多输了就耍赖,不认账胡搅蛮缠的主截然不同。
宁放看了那边一眼,认出几个熟人,都在看中间两人斗蛐蛐。那几个人是常客,玩这个的基本上都是闲人。
“秦老,您不瞧瞧”
宁放问道,秦白茅摘下老花镜,摇摇头说:“不了,这几天身体不适,看会儿书,宁公子今日有空”
“秦老,我随便转转。”
宁放随口说道,跟秦老寒暄了几句,目光却忍不住落在秦白茅手中发黄的书上。
“秦老在看什么书”
“哦,这是不知那朝一位书生写的斗经,宁公子有兴趣”
“秦老,这书能让我借阅几天吗”
《斗经》和那本《促织经》都是专门讲斗蛐蛐,只不过促织经因为是前朝宰相所写,名气更大而已。而豆经几乎不为人所知,但既然能入秦白茅法眼,自然有过人之处。
听到宁放的话,秦老笑了一下,犹豫了一下。还是答应了。
其实这种书在有钱人家不算什么,宁放如今落魄了,家无分文才不得不涎脸告借。
秦老走进去找了一块青布,把书包裹起来,郑重地递给宁放。
“宁公子,看完就还老朽,可莫弄丢哦。”
“秦老,您放心吧,看完我就马上还您。”
宁放说着,心里暗骂老家伙吝啬,一本破书而已,他要不是落魄了,哪里轮得到向人借。
这意外的收获让宁放很是高兴,也没心思去看旁边的赌蛐蛐,跟秦老告别,兴冲冲地回去了。
隔天,就下起了绵绵秋雨。
这一下,就连续下了四五天,秋雨如丝如线,纷纷扬扬,把整个齐州府变成了雨季。气候也骤然降了,寒气逼人,早上起来宁放竟然忍不住打哆嗦。
好在对这种情况,李冶那个小姑娘早有准备,她给宁放做好了棉衣,只可惜是准备冬天穿的,没办法也只能先将就御寒了。
外面下着雨,宁放难得这么老实地呆在家里,翻看着从秦白茅哪里借来的《促织经》,促织经是前朝一位宰相所写,书中按论形,论声,论色,论性,论表,论腠六类详细讲述了如何辨别蛐蛐中的上品。和促织经相比,斗经更多注重的是辨认上品蛐蛐。
宁放看了一会儿,大有收获,在书中找到了白文喜那只白里紫的种类,果然如顾老所言,是珍贵的宁津种蛐蛐。
书中记载,宁津种蛐蛐生来个头较大,天生腿短弹跳有力,不过饲育起来比较麻烦,初次捕捉必须以半馊米粒每日午时喂一粒,使其半饥半饱,喝瓦上霜所化水。如此数月饲育才有可能培养出上品宁津斗蛐。
唉,这里面讲的好繁琐,有时间还是去向顾老请教吧。
“公子,饭好了,您下来吃吧。”
李冶在厢房喊道,打断了宁放的思绪。
被李冶一喊,宁放才感觉自己饿了,大概看书看的入了神了,竟然不觉得饥渴。
宁放放下手中的书,走进厢房,厢房里面极其简陋,隔成两半,一半是李冶住处,一半是厨房。
堂屋的饭桌上,摆着热腾腾的馒头和一盘炒青菜。馒头黑乎乎的,是用大户人家不要的黑面做的,这就是宁放的一日三餐。
宁放饿了,也不管馒头黑乎乎的,抓起来就往嘴里塞,一连吃了三个打着饱嗝,才微微皱起眉头。
小姑娘在宁家一直是受苦的命,早先宁放的父母和李冶的爹活着,她爹也是给宁家种菜看家护院,她就做饭给宁家洗衣服。如今,父母都走了,只剩下两人,李冶义不容辞地担负起照顾宁放的责任。
宁放觉得别扭,几次想送李冶走,可李冶没地方去,这就形成了现在两人之间特殊的关系。
李冶照顾宁放,宁放却不领情,两人每日同处一个院子,却除了简单的寥寥几句话外就无话可说。
“李冶,你出来。”
宁放沉着脸,喊了一声。
李冶从里面走出来
第七章 斗经
顾老的家就在护城河外,一路走去,顾老感慨地看着焕然一新的河水,说:“这条河要是永远都这么清澈该多好啊。”
宁放点点头,深有同感。雨中的护城河是多么美,河水清澈,没有难闻的臭气,可是却没有人懂得欣赏。附近的菜农都是底层人民被生活所迫,忙忙碌碌没人会去想这些。
“宁公子,老朽在这护城河住了十几年了,除了那年黄河决堤,湮灭了沿岸,很久没有见过河水这般清新了。”
说道这里,顾老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忽然收住口,有点歉意地看了一眼宁放。
宁放默默地低下头,两人一阵沉默。也就是当年黄河决堤,那场洪灾中父母和李冶的爹才被冲走,尸骨无存的。
顾老不再说话,而宁放也没有吭声,一直默默地走到顾老家门口,顾老才回头一笑说:“宁公子,请。”
这是一进大宅,比起宁放居住的废园天壤之别,院里院外收拾得干净利落,显示出主人的素养。
进了院子,一个约莫四十多岁的妇人从里面迎出来,热情地跟宁放打招呼。
“宁公子来啦,快请进屋,咦,你们两怎么身上都淋湿了,我去生火炉。”
顾老的小妾姜氏一面说,一面匆匆忙忙去厨房生火炉去了。
等顾老和宁放在屋里坐下,姜氏又端来了热气腾腾的茶。
“宁公子,喝茶,你尝尝,这是老朽上个月刚从吴掌柜哪里买的上等碧螺春。”
“哦,那我可要好好品品。”
宁放对茶道是外行,不过看顾老这样热情,他也不便驳主人面子,端起来慢慢地品着。
“宁公子,今日来可有事”
顾老客气地问道,不过神情却多少有点揣测和不安,虽然是顾老和宁父母关系不错,两家常走动,可如今宁放父母不在,潦倒不堪,顾老隐约担心宁放是来向他借钱来了。
说道借钱,顾老平时也不是吝啬之人,之前断断续续也没少借给宁放,可都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是以,才有那日在斗蛐蛐大赛上,宁放向顾老借钱,顾老却装作看不见。
待到听到宁放的来意只是向他讨教《斗经》上的疑惑,顾老顿时眉开眼笑,笑声爽朗,吩咐小妾姜氏去烧点红糖水,两人方才都受了凉,怕感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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