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胭脂铺II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绾紫彤
不报,或者当真是行凶之人,常大人也不会被你蒙混,将你放回家里去。” “我是真的没有杀人啊。”张有福也不笑了,从地上爬起来,当着常泰的面就跪了下去,声泪俱下:“昨个傍晚,吃过晚饭之后,我与我家娘子起了几句嘴。这事情,也简单。我那小舅子想要纳第三房妾氏,家中房屋不够,想要我这个做姐夫的给出点银子。我娘子就找我商量,话里话外的意思无非是想要我帮着拿钱,还说,小舅子纳妾也是为了给他们家开枝散叶,多子多福。我这就不明白了,同样都是男人,凭啥我就只能一辈子守着她,我小舅子就可以纳了一房又一房的妾氏。我也想为我们张家开枝
散叶,我也想多子多孙多富贵啊。 我话都还没说完,我家娘子就拧着我的耳朵,说我是痴心说梦,还说我拿啥跟我小舅子比。说她嫁给我的时候,我不过是张家穷小子一个,若不是她有旺夫命,我到
现在还住着漏风的屋子,吃着生了虫的米粮,盖着发了霉的被子。 我承认,我承认我家娘子嫁给我的时候,我的确还是个穷小子,穷到这村子里都没有人家愿意把姑娘嫁给我。所以这些年,我也是力所能及的对她好,哪怕我做了村
长,哪怕我手里有了银子,我也没说跟她那个弟弟,我那个小舅子似的胡作非为。 还有,就是我想不明白,我小舅子纳妾,凭什么我得出钱,我得给银子。他没有屋子,跟我有什么关系,他纳的小妾,生的孩子跟我又有什么关系。我跟她说的都是事实,都是我心里想要说的实话,可她不愿意啊,她抓着我,用手揪着我的耳朵要跟我打。你们说,我一个男子汉大丈夫的,我能跟她一个泼妇一般见识吗?所以,我就
出来了。” 张有福叹了口气:“咱们这村子,一过了晚饭时间,基本上就没什么人出来了。白天要种草药,要采草药,还要切的切,剁的剁,晾的晾,也挺辛苦。吃过晚饭,基本上都睡了。我呢,就在村子里晃悠。晃着晃着,不知怎么就晃到了祠堂门口。我对天发誓,我站到祠堂门口的时候,它就已经是开着的了。我也没多想,估摸着是老张头那个酒鬼,喝多了,突然想起来打扫祠堂了。我心说,我这心里的委屈也没别人可说,倒不如去跟我们张家的列祖列宗们说说,要真碰上了老张头儿还能讨点酒喝喝。都
说天黑了容易撞鬼,可谁能想到这天还没怎么黑呢,就能撞到鬼。”
“你撞了鬼?”
“不是,我撞到了一个比鬼还要可怕的人。”张有福叹了口气:“我碰上了我们张氏的那个老祖宗。”
“老祖宗?就是那个辈分比你们还要大一些的?她有什么可怕的?” “怎么说呢,这源于我年轻时候犯的浑。那时候年轻,不懂事儿,也不去打听本家本族里头的事儿,就知道这祠堂旁边住着一个长得很好看的姑娘。十五六岁的时候吧,夏天,我跟几个人翻墙到了老祖宗的院子里。结果,就碰上了老祖宗在房里沐浴。那帮混蛋,见情况不对,直接丢下我跑了。我被老祖宗给抓了个正着。就是在这祠堂里,愣是被打了一顿。从那之后,老祖宗看我的眼神,就看那什么似的。哪怕我后来娶妻生子,改邪归正了,她对我也没什么好脸色。我呢,都这个岁数了,可看见她的
时候还是有些心虚。”
“我瞧你这心虚的样儿,不光是偷看了你老祖宗沐浴吧?” “嘿嘿。”张有福干笑了两声:“那时候小,啥也不懂,就说自己能负责,大不了把老祖宗给娶回去。后来才知道,按照辈分,咱们得管她叫老祖宗。你说,这谁家孩子
能胆子大的把自个儿的祖宗给娶回去啊。 后来,老祖宗因为张家的事情,一辈子没嫁。虽说不关我的事儿吧,可我总觉得好像又跟我有些关系似的。于是,这些年,我是能躲就躲,能不见就不见。至于心虚
,我也搞不清,我为啥心虚成这个样子。反正,我是逃了。 这回家吧,担心娘子还没睡,两个人见面,免不了又要争执几句。我挣钱也不容易,把银子留给我自己的孩子不好吗?干嘛非得拿给小舅子使。我赌着一口气,就是不想回去。大约快到子时的时候,鬼使神差的,我竟又转悠到祠堂这边来了。祠堂的门,依旧开着,但跟先前不一样,是虚掩着的。正当我打算过去瞧瞧的时候,一个黑
影飞快地从里头窜了出来。” “黑影?什么样子?”常泰抓住了问题的关键,因为张有福口中的这个黑影极有可能就是杀害申明月的凶手,就算不是凶手,也有可能是将申明月带到祠堂,或者是约
到祠堂的人。 “就是黑影。”张有福也是一脸后悔的样子:“都子夜时分了,天黑的吓人,我是真没看清楚他是谁,到底长什么模样,但我隐约瞧着像是一个男人。如果……其实不用如果,当我一脚踏进祠堂,看见躺在地上的申明月时,我就后悔了。我后悔没把那个黑影给抓住,后悔没看到他长得什么模样,究竟是那个混蛋!”
如意胭脂铺II 地府篇 第155章 佛手(6)
张有福发现申明月的时候,她还不是躺着的,而是靠坐在供桌边儿,衣衫有些凌乱。
“是坐着的?”
“对,是坐着的。”张有福长叹一声:“也怪我,那个时候竟动了别样的心思。你说,我要是不走进去,直接去衙门报案不就没我什么事儿了。”
“你动了什么心思?”小盛子年纪小,自然好奇也多,直接凑到跟前问了起来。 “我……我见她衣衫半解的坐在那边,还以为她刚刚与人相好过,那个我之前看到的黑影,没准儿就是她半夜三更出来与其私会的人。我以为我抓住了她的把柄,可以逼她跟我也……可我万万没想到她竟是个死人,而且还是刚死的那种。我当即脑子嗡的一响,直接就变成了空白。她身上有血,我碰她之前,我也没看见,等看见的时候,
我心里一慌,就抹到了自己身上。这再一看,就觉得自个儿有些说不清楚了。 就在这个时候,我听见了张东林那个傻子的声音。我知道这个傻子,自从卖药的事情被人冤枉了之后,就总是深更半夜在村子里转悠。我当时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我就出去,想把那个张东林跟引到祠堂里来,可这个傻子,力气极大,且根本不愿意进祠堂的门。没办法,我只能将他随身带着的那个佛手给拽了下来,然后藏在申
明月身上,又把她放倒在了地上。我想着,就算有人发现了申明月,也会联想到张东林。这张东林是个傻子,就算他真杀了人,村里人拿他也没有办法不是。”
“既如此,你又为何带着张东林去府衙报官?” “做贼心虚呗。”张有福“唉”了一声,“从祠堂回到家,我越想就越是觉得害怕。后来,我就想到,与其等着官差来问我,倒不如我主动上门去报案,说不准,就没我什
么事儿了。”
“那到底有没有你的事儿?” “没有没有,我发誓,我用我自己的性命,我用我娘子和两个孩子的性命发誓,这申明月的死当真是跟我一点儿关系都没有。我只是……我只是动了动她。我什么坏事
都没做,不光没做坏事,我还帮忙给她整理了一下衣裳。我承认,我是对她有歪心思,可对着一个死人,就算她长得再好看,我也没什么心思了呀。”
“然后呢?” “然后……然后真没什么了。哦,对了,血衣,我是趁着送张东林那个傻子回家的时候把血衣藏在他家里的。差爷,差爷你们可得相信我的话,我当时真是被吓糊涂了
,要不也不能忘了,我还在衣裳里缝了银票啊。我家娘子看管的严,我虽是这一村之长,可身上连多余的喝酒的钱都没有。我若是不私下藏点儿,这日子都没法过了。”
“事实真相如何,我们会调查的。” “好,我配合,我一定配合。差爷放心,衙门里的规矩我知道,在案情没有大白之前,在那个混蛋没有被抓到之前,我哪儿都不会去的。我张有福保证,一定是差爷随
传随到。”
从张东林家回到张氏祠堂,仵作那边的勘验也已经有了结果。 死者申明月,女性,现年二十一岁。南王村村民张成的儿媳妇,成亲五年,没有孩子。死者身上只有一处明显的外伤。该外伤位于死者的脑后部,根据现场的勘察,
可以确认,造成死者脑部外伤正是祠堂里的那张供桌。 死者,应该是由于外力被推倒,踉跄间,导致头部正好磕碰到工作的尖角,导致脑后破损,出血而亡。在死者申明月的身上,发现了部分撕扯的痕迹,但痕迹不明显
。另外,从死者的表情来看,生前似乎是看到了什么可怕的,难以相信的事情。依据仵作多年的验尸经验来看,凶手,极有可能是死者相识之人。
仵作这最后一句话,等同于圈定了凶手的范围。
这个凶手,就是南王村的村民。 祠堂里死了人,且死的还是张成的媳妇儿申明月,这个消息很快就传遍了整个南王村,祠堂门口也吸引来了不少看热闹的。常泰站在祠堂门口,目光一一从那些看热
闹的人脸上扫过,试图从里头甄别出那个隐匿起来的真正的凶手。
“要我说啊,这凶手没准儿就是那个老张头儿。这老头,寡居多年,看见是个女的都眼睛冒光。加上他爱喝酒,这喝大了,什么事情做不出来啊。” “我也觉得他的嫌疑最大。这村长不说了,咱们南王村的祠堂平日里都是上锁的,这有钥匙的,拢共就三个人。村长的钥匙在村长媳妇哪儿,这个咱们好多人都知道,平时遇到村子里有大事儿的时候,也是村长媳妇拿着村长的钥匙来开门的,因为这个,没少有人在背后笑话村长。这老祖宗,虽在祠堂边儿上住着,可平常不怎么管村子里的事情,肯定跟这件事没关系。那剩下的还能有谁啊,不就是那个一辈子都不正经,都不靠谱的老张头儿嘛。”这一语激起千层浪,不等这人把话说完,就有几个小年轻
把那个喝的醉醺醺的老张头儿给架到了常泰跟前:“大人,他就是老张头儿,也就是凶手,你把他带到衙门里去审问吧。”
“就因为他手里有钥匙,你们就断定他是凶手?”常泰问。 “不然呢?这手里有钥匙的人不是凶手,难不成我们这些手里没有钥匙的才是?”刚刚那个帮着分析案情的人,扯高喉咙喊了句。这句话,又引来诸多附和。听到附和
声,那人便洋洋得意起来,显得自己特别有能耐,恍若一瞬间成了明断官司的大官儿。 “这位大哥,你怕是误会了这位常大人问话的原意。”刑如意抱着狐狸也上了祠堂门前的台阶:“小女子想问问诸位在场的大叔大叔,大哥大姐们。这老张头儿平日里是
不是嗜酒如命的?”
“是!”
“那这老张头儿身上有钥匙的事情,是不是大家伙儿都知道?”
“知道。”
“好,感谢诸位,小女子再问最后一句话?咱们大家伙儿有谁不知道这老张头儿的住处吗?”
“咱们都知道。这一个村子里住着的,抬头不见低头见。这村子又没多大,前前后后也就这么一点儿,谁还能不知道谁家在哪儿。” “这就对了,这老张头儿身上有钥匙,大家都知道。他爱喝酒,喝酒了就跟现在一样,醉得人事不知的,大家也都知道。那么,如果有人趁着老张头儿喝醉了,把他身
上的钥匙取下来,跑来这祠堂,将门锁打开,又约了申明月过来,岂不是神知,鬼知,人不知。”
“这……这可能吗?”
“不可能吗?”刑如意反问。 “可能,还真有可能,前阵子不就有几个小兔崽子趁着老张头儿喝醉偷偷拿了他身上的钥匙来开这祠堂的门儿嘛。这帮小兔崽子,以为这祠堂里能有什么好玩的。结果
,偷摸进来之后,瞧见全是祖宗牌位,直接给吓出去了。”
“这事儿我知道,我家那兔崽子就是其中一个。这钥匙,还是我看着他们给送回去的。从拿到送,这老张头儿愣是什么都不知道。”
“那昨天晚上这祠堂的门儿,是不是你开的?” “不是不是,我好端端的来开这祠堂的门儿做什么。”那人赶紧摆摆手:“昨个儿晚上,我家中来了客人,我一直待在家里招待,这左邻右舍的都能给我作证。如果说凶
手,我倒是觉得张虎的嫌疑更大。咱们村子里谁不知道,张虎喜欢张成的媳妇儿,天天巴望着人家小两口散了,他还趁机捡个现成的。”
“谁是张虎?”常泰盯着说话的那个人。
“张虎?张虎?奇怪了,这张虎怎么没来,这小子,平常可是最喜欢看这些热闹的,尤其这死的还是他喜欢的申明月,他怎么就没来呢?”
“还真是的,这小子平时看热闹,跑的都是最快的,偏偏今个儿没来,说不准啊,这申明月还真是他杀的。”
“我也觉得是。”一人猜测,立马又有人附和。 “所以,现在这嫌疑人又从刚刚的老张头儿变成了张虎吗?”刑如意抱着狐狸,目瞪口呆的看着底下议论纷纷的那帮村民,心说自己可真是见识到了群众们八卦的力量
:“能不能大胆且冒昧的问一句,这申明月对张虎的态度如何?” “大人可千万别听他们这些人胡说,我家儿媳妇是个懂规矩的人。自从我家成儿出事之后,她就日日守在家中,平常很少出门的。这个张虎,是我们南王村里出了名的混子泼赖,跟我们家儿媳妇可是一点儿关系都没有。若说喜欢,这村子里但凡有点儿姿色的小娘子们,他哪个不喜欢,哪个说讨厌的?”听到百姓们议论张虎跟自家儿媳妇
申明月的事情,申明月的婆婆站不住了,她一手抹着眼泪,一手指着那些人:“你们这些乱嚼舌根的,就不怕我家儿媳妇死不瞑目,大半夜的去找你们理论吗?” “我们可没有乱说,这张虎的确是对你家明月有意思的。当然啊,我们也可以作证,明月这媳妇儿当真是正派的很,也的确如她婆婆所说,自从张成出了事情之后就极少出门,就算出门,也是办自己的事情,从来不跟外人亲近的。这张虎倒是舔着脸的往人家跟前凑了几次,吓得人家明月差点用朱钗戳他。”
如意胭脂铺II 地府篇 第156章 佛手(7)
惊吓,熟人,这两个字眼似乎跟之前仵作所说的话给对上了。
常泰低头,对小盛子道:“去,找两个村民,让他们带路去把那个叫张虎的给带过来。” 小盛子寻了两个比较热心的村民,其实不用寻,因为离得近,有人听见了常泰的话,自告奋勇的就给小盛子带路去了。可没一会儿功夫,这小盛子就带着那两个热心
村民返回,说是找遍了张虎家里,也没找到张虎的人。不光家里没有,他们在回来的路上,还问了没有来祠堂这边看热闹的村民,那些村民们也都没有一个见到张虎的。
莫非,这张虎真是杀害申明月的凶手?
就在常泰打算让小盛子回衙门发文通缉张虎的时候,一个人怯怯的举起手来,说了句:“张虎爱赌,若是家里找不到,也可能是在赌坊里。” 根据举报人提供的线索,小盛子带着南王村的两名热心村民果然在东王村的一个地下赌坊里将张虎给找到了。可不管常泰怎么问,张虎都一口咬定他没有见过申明月
,更没有到过张家祠堂。
经过对赌坊老板的审讯,也证实了张虎所说,他没有作案时间。申明月死的那个时间,他正在赌坊里热火朝天的跟人斗骰子。 张虎承认自己喜欢申明月,并且还嚷嚷着说,如果不是张成家半路截胡,这申明月就该是他张虎的娘子。这当年,是张虎跟张成一起认识的申明月。那时候的申明月就跟现在一样,是个有点儿内向的,看到陌生男子就会脸红的姑娘。张成早些年,还不像后来那样能说会道,见到申明月,那脸红的比申明月还要厉害。一张嘴结结巴巴
的连个问好的话都说不利索。 张虎虽然和张成一样,都是打小没读过什么书的,但张虎胆子大,从小就爱在外面跑。见识多,人面儿广,三分相貌再加上七分能说会道的嘴,在当时,倒是真比张
成得申明月的喜欢。 那个时候,张虎跟张成处的就跟亲兄弟一样。两个人都喜欢申明月,却都各自都没有说破,就在心里暗暗较劲儿,看谁能把申明月给娶回家去。这张虎抢先一步,先带着自个儿爹妈去申家提的亲,当时申明月的爹娘倒是也松口了,只是没拿定主意。后来,这张成也带着自己的爹妈去了。可他不光是去提亲,还说了很多有关于张虎家
有的没的事情,总之是用尽了各种方法败坏了张虎在申明月以及申明月爹娘心里的形象。这申家一怒之下就退了张虎家的东西,将女儿嫁给了张成。
张虎心里憋着这口气,就跟张成彻底闹掰了。后来张成出事,张家有意让申明月另外寻个人家,张虎就一直等着,也没娶亲。
“是没人愿意嫁给你,还是你当真为了申明月执意单身不娶的?”刑如意蹲在张虎跟前,看着他的眼睛问。
张虎被一个长得比申明月还要好看的姑娘盯着,饶是脸皮再厚,这会儿也禁不住泛红了。 “起初,我是因为心里放不下明月,觉得自己看到的姑娘,哪哪都不如她好,于是就拖着不愿意娶亲。再后来,是因为我染上了赌的毛病,把家里祸祸的差不多了,是个好人家的姑娘都不愿意嫁给我。这不好的姑娘吧,我更看不上。再后来,就又成了等明月。这张成是啥毛病,我还能不清楚吗?明月还年轻,能守的住一时,守不住一
世啊。我寻思着,只要我肯下功夫,肯定能说动她休夫另嫁的。”
“有志气,那你成功了没有?”刑如意好奇的问。 张虎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脑袋,回道:“没有。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个机会,把我自己心里的想法给她说了,谁知她竟用一种看怪物的眼神看着我,说不许我离间他们夫妻间的感情,不许我在村子里瞎嚷嚷,不许我败坏她的名声。她把头上的朱钗都拿下来,对准了自己的喉咙,我还能怎么办?我是真喜欢她的,不光是喜欢她的那张脸,我还喜欢她别的东西。具体是什么东西,我也说不上来,反正我觉得我喜欢她的地方肯定跟别人喜欢的都不一样。既然她执意不肯休夫另嫁,我也不着急,反正现在也没
有别的姑娘嫁我,我就等呗,等到她有一天后悔了,或者张成那个混小子不在了,我不就能娶她了吗?”
“你厉害!”刑如意对着张虎伸了伸指头,她实在是不知道该夸他是一往情深呢还是该说他脑子有病。 原以为嫌疑犯就要浮出水面,可查来查去,问来问去,却依旧是一无所获。就在常泰挥手,准备让张虎离开的时候,张虎突然转身说了句:“我在赌坊的时候听到了一
件事儿,因为事关明月的清誉,我原本是不打算说的。可现在明月死了,且还死的不明不白的,我觉得我不能把这个事情给隐瞒下去了。”
“什么事儿?”刑如意开口,帮着常泰问了句。 这但凡是事关女子清誉的事情,都是男人们不太好问出口的事情。张虎说的时候,都有些磕磕绊绊,扭扭捏捏的,像常泰这样的人,怕是更不好意思细问。小盛子倒是没肝没肺的,可越是没肝没肺就越是问不到重点。刑如意热心肠,不用常泰开口,她就自动帮忙,完了还给了常泰一个“你可得好好谢谢我”的眼神。常泰看着她,越发
觉得这姑娘,有些过分的自来熟了。 “说起来,也是好几天前的事情了。是个下午,我正在赌坊里跟人赌牌九,恍惚间听见有人说明月的名字。我这个人,对什么事情都不太上心,除了对明月。因为他提
到了明月,又提到了张成这两个字,我就扎着耳朵,仔细听了那么几句。”
“赌坊里的人在议论申明月和张成?” “不是议论,就是话里话外的提到了他们两个。那个说话的,我也认识,是东王村的。他爹是土大夫,就是在咱们村里用土办法给人看病的大夫。这看得也还行,反正这附近村子里的人生病都是去找他。我听他悄悄的跟人说,说是张成的娘找到他爹,问有没有生孩子的方子。这张成的事情,南王村的人知道,人家东王村的人也知道。
他那伤,是伤在要紧的地方了,别说是村里的土大夫,就是洛阳城里的神医,华佗在世都不管用。 听他说话的那几个人就问他后来怎么了?他说,他当时站在墙根儿底下,听他爹劝张成的娘,说不妨去外头抱一个,或者让她儿媳妇跟本家的人生一个。这比这从外
头抱回来的,好歹算是知根知底的。”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主意啊,这岂不是要害了人家申明月吗?”刑如意气得站起来:“虽说这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可眼下,不是申明月生不出来,而是她的丈夫张成身体出了问题,没办法生养。在这种情况下,出去抱养一个,或者从本家亲戚里过继一个都是比较好的选择。有比较好的选择,相对的就有比较差的选择。这最差的一种就是让自己的儿媳妇借腹生子。莫说是在这封建的盛唐,就是到了她的那个时代,有了更为先进的技术,这种方式也会被人诟病的。外人若是不知道还好,一旦知道,十有八九会将各种的脏水泼到原本就是受害人且是被迫着接受这一切安排的儿媳妇身上。不贞,与外人生养孩子,一旦被按上这些罪名,申明月的下场怕是只有浸猪笼这一
个了。”
“那申明月的婆婆同意了吗?” “那人没说,可我瞧着他的表情,觉得明月的婆婆应该是同意了。这张成的爹娘是我们南王村里出了名的要面子。她儿子张成老实木讷的时候,他们就到处说自己儿子乖,听话,说别人家的不好。例如说这读过书的张东林是个书呆子,说我张虎是个混子。再后来,他们也送张成去私塾认了几个字,这张成性子也改了,真真成了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时候,他们又到处炫耀着说自己的儿子厉害。这张东林出事的时候,闹的最欢快的就是他们家,那是各种的嘲笑。到了后来,张成自己出事的时候,
最消停的也是他们家。咱们村子里的人都说,是他们为人不厚道,惹得老天爷都看不过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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