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之王者

    车稳送过来的路引，其实是由蒲城邑开具的通行凭证，主要是防止居民随意迁徙。

    “禁迁徙，止流民”，是中原大多数诸侯国控制人口的措施，无非是想把大部分的人口束缚在指定的地域内，方便官府征收税赋，组织徭役。

    按照钟吾国的法令，若非有充足的理由，子壮这种普通国人的身份，只能在蒲城邑内自由行走。倘若出了蒲城邑，则需要携带邑里出具的路引，随时备查。

    当然，就子壮以前的野籍身份，他甚至连蒲城邑的邑城都不能随便出入。

    车振因为有士子的身份，身家清白，有骥可循，则没有这么多限制。

    子壮看了看手中的路引，也不过是一个制作比较轻巧的竹片而已，上面刻了一个莫名其妙的编号，自己的名字，住处等等，实在是简单的不能再简单。

    他把路引在手中抛了抛，不禁大为感慨，“就这么个破玩意儿，没有它却寸步难行。给我半天功夫，我可以做出几百个来，见人就送一个，把那些查验路引的人一个个都累死才好。”

    “说得轻巧，你做几个试试要是让官府查出来你伪造路引，即使不杀你的头，也要扒你几层皮。”

    车振一脸鄙夷地看着他，不屑地说道。

    “好好好，车大君子，就你威风，我一路上跟紧你就是了。”

    又过了两天，车振迫于哥哥的淫威，再也拖不下去，只好准备好行装，带着子壮，踏上了南去的旅程。

    临行前，子壮按照当初和彭昂的约定，独自一个人去了理正司，拜见了理正大人理毅。

    理毅此人看起来很和气，见了子壮以后，也没有盘根究底，就是问他去国都几天而已。

    听到子壮如实回答后，理毅也没有多问，把一个小小的橡木匣子交给了子壮。

    “这是一棵从北方燕国之地搞到的野人参，据说有一百多年的寿命了，非常珍贵。”

    理毅一边说着话，一边把匣子打开，让子壮看。

    里面果然是一棵干瘪的人参，但到底有多珍贵，子壮不知道了。

    不过，价钱应该低不了。

    上次他昏迷不醒之时，哑巴力只不过搞了一截野人参过来，看样子都珍贵的不得了。

    “还有这块腰牌，你也随身带着吧，也许能在路上方便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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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暗探
    听孟励富说得这么郑重其事，子壮和车振也不由自主地紧张起来。

    车振摸了摸自己腰间的剑柄，小心地打量着四周，一副谨小慎微的模样，目光忍不住又往其中的一辆骡车上多扫了几眼。

    那骡车上藏着车稳积攒了小半年的飞羽贝，这次特意委托车振交给他们在国都的友人，可不能有任何的闪失。

    子壮只背了一个包袱，里面有几件换洗的衣服，还有理正大人拜托他带给小司寇大人的一颗野人参。

    他手持齐眉棍，腰悬飞石囊，并没有携带自己常用的金鋋。

    这金鋋毕竟是杀人的利器，远不如腰间悬着的宝剑常见，而且会引起有心人士的注意，凭空会多出来不少的麻烦。

    至于那宝剑么，子壮实在是对此物没什么感觉。

    这段时间车稳教车振练剑，子壮也不过在旁边多看了几眼而已，实在也没从车稳那边学到多少东西。

    想想还是齐眉棍和飞石囊比较顺手，又不惹人注意，所以子壮就理所当然地带在了身上。

    子壮望了孟励富一眼，好奇地问，“孟大叔，是不是有什么达官贵人要从这里经过，所以才搞得气氛这么紧张。”

    孟励富点点头，不过也不是非常的肯定。

    “也许是吧，我也说不准，不过野马吏大人说得不无道理。”

    子壮呵呵一笑，“孟大叔，你还叫我子壮吧。这都已经离开了蒲城邑，这野马吏的称呼让人感觉怪怪的。”

    孟励富犹豫了一下，最终也没有出言反对，“好吧，虎大人，你拿好自己路引，防备他们查询，千万不要和他们动气。我们都是正经人，他们不会拿我们怎么样的。”

    果不其然，一路之上，进城之前，子壮就被兵丁拦住了两次，细细地被盘问了半天。

    还好子壮随身带的路引如假包换，又有车振这个虽然落魄，但能言善道的士子在一边解释，所以一行人有惊无险的进了安丰城。

    安丰城内比蒲城邑要繁华得多，入眼就是是大批的房舍，宽阔的道路。贩夫走卒，人声鼎沸，好不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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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子壮东张西望，只觉得眼花缭乱，眼前的一切都让他感到好奇。

    看看那直通城门的大马路，足足有几丈之宽，并排跑两辆马车都绝对没有问题。

    他以前从来没有出过远门，总觉得蒲城邑的邑城就是一个不可企盼的存在，现在想想还真有点坐井观天的意思。

    相对于安丰邑，说蒲城邑是个毫不起眼的边陲小邑，现在看来是真不过分。

    “乡野村夫，没见过世面！”

    车振轻轻踢了他一脚，没好气地说道，“跟着我走，别瞎转悠，也别东张西望——旁边有兵丁盯着我们呢……”

    城邑之内，道路的两边，果然相隔不远，还是有一些驻守的兵丁。他们目光锐利，正远远地打量着他们。

    子壮缩了缩脖子，赶紧低下头。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能不惹事生非是最好不过的了。

    一行人还是决定先找了个客馆住了下来，准备好好歇息一晚，明天继续上路。

    子壮和车振跟孟励富，绕了半天，终于来到了一个客馆。

    客馆的老板验明他们的身份后，吩咐一个仆人把他们带到后面一个小院子里。

    几辆骡马车就放在院子里，自然有孟励富吩咐人照顾。

    孟励富独占了一个房间，子壮和车振两个人分享了一个房间，其余的人则分住在其余的几个房间里。

    两个人稍微洗漱了一下，把东西归置好，然后两个人对视了一眼，不知道下一步该干什么才好。

    商量了半天，两个人才决定出去吃点东西，然后再回来好好休息一阵。

    出了客馆，两个人在附近找了一家大一



第3章 纵火犯
    子壮和车稳悄悄地离开了食肆，假装若无其事地回到了客馆。

    两个人回到自己的房间，把房门小心地关上，这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两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肯先说话，气氛一下子诡异起来。

    “好吧，我有事瞒着你。”还是子壮先开了腔，把理正司的腰牌从怀里掏出来，递给车振看。

    他压低了声音，“牌子是理正司给的，说路上可能会多一个护身符，我也没有声张。除了车稳知道此事，其他人都不知道，甚至连小主都不知道。”

    子壮的言外之意很明显。

    既然他孩子的母亲都不知道，所以车振不知道也应该是合情合理的。

    车振把腰牌接了过去，翻来覆去看了半天，将信将疑。

    “不过那孟励富到底和理正司什么关系，我真是一无所知。”子壮摊摊手，“人是你找的，我以前压根就不认识他。”

    车振把腰牌递还给子壮，看起来最终还是相信了子壮的话。

    “防不胜防啊。”车振长叹了一口气，“我想事情怎么可能这么巧，还以为我运气好呢。我说我要国都，而这孟励富却恰巧顺路，而且出发的日期都一样，原来是有意为之。我只是不明白，理正司到底是什么意思”

    理正司背后是大司寇府，以君太后马首是瞻。

    蒲大夫却是朝廷司徒德的人。

    双方明争暗斗，水火不容。

    在车振看来，如果理正司这次针对的目标是他，那矛头可能指向的就是自己的舅舅蒲大夫。

    可是，如果针对的是子壮，这事情就更让人摸不着头绪了。

    既然这孟励富要去国都做生意，而且假设他真的是理正司的暗探，那棵野人参为什么要拜托子壮带给小司寇呢

    孟励富直接送过去岂不是更方便

    当然，还有一个可能，那就是他们两个太紧张了。

    “也许，是我们两个太疑神疑鬼了。”子壮提出了这种可能，“有可能……无论是我，还是孟励富，都不过和理正司走得比较近一些而已。其实我们都不是理正司的人，起码我不是。”

    虽然这句话的说服力不大，就连子壮也不太相信自己说得话。

    车振闷头想了一会，但一时半会也想不到好的解决办法，最后也只好作罢。

    天色已晚，明天还要赶路。

    两个人决定晚上多警醒一些，连衣服也不敢脱，和衣躺下。

    ……

    辰时左右，夜色已深，门外忽然吱呀一声，迅即没了动静。

    睡得迷迷糊糊的子壮猛然惊醒，悄悄地蹭到门口，透过门缝向外望去。

    顺着声音，子壮看到一个黑衣蒙面的身影，从孟励富的房间里悄悄地溜了出来。他警觉地扫视了一下四周，然后向院子里摸了出去。

    看那个人的身材，的确和白天里的孟励富相差无几。

    子壮心中一个激灵，顾不得多想。

    他迅速地把飞石囊挂在腰上，抄起一张包袱皮子蒙住脸，悄悄拉开门，蹑手蹑叫地走了出去。

    院子里已经空无一人，刚才那蒙面人已经不见了。

    子壮一咬牙，翻墙跳出院子，又看到前面人影一闪，连忙躲进了阴影中。

    作为一个和毛脸鸷在北部荒原厮混的十几年的野小子，又对付过郯国缉奴队，还和郯军正面冲杀过，子壮这些年进步不小。

    无论是身手，还是危机之下的反应，都不是寻常人能比。

    在夜色中追踪前面的孟励富，或者是疑似孟励富这个神秘身影，还真难不倒子壮。

    子壮跟着前面的那道神秘身影，时停时隐，不一会竟然离开客馆几百步。

    这时候，他们一前一后，已经到了一道戒备森严的高墙前。

    那墙高约三丈，子壮现在赤手空拳，自忖没有能力能够轻易翻墙而入。

    更何况，每隔一刻钟左右，便有一队全副武装的兵丁，手拿火把，从拐角处走出来，顺着高墙巡逻经过。

    子壮屏住呼吸，紧紧地盯住那阴影中的神秘身影，看他到底有什么后续动作。

    一队巡逻的兵丁刚刚离开，那个神秘的身影果然有了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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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腰牌
    十多个手持酋矛的兵丁，忽然看到一个人影从墙头落下，哪里肯放过对方。

    早有人敲响了金铎，大声地呼喊同伙过来帮忙。剩下的人一个个杀气腾腾，挥舞着手中的兵器，冲向了黑衣蒙面的孟励富，

    孟励富目光一澟，急忙向远处逃去，一边跑一边匆忙地从怀中掏出一把短剑，以备不测。

    追杀他的兵丁自然不肯放过他，一个个大呼小叫，追了上来。

    空中忽然响起一阵风声，冲在前面的一个兵丁忽然感觉额前一疼，“啪”的一声瞬时鲜血四溅。

    他眼前一阵模糊，忍不住惨叫了一声。

    不等其他的兵丁反应过来，又是“啪”的一声，又有一个兵丁哎吆一声，觉得胸前一阵生疼。

    他呆呆地捂住胸口，看到一个鸽蛋般大小的石子从胸前弹落在地。

    “那棵树上有人！”

    终于有一个兵丁明白过来，指着子壮隐身的大树大声喊道。

    这喊声也惊动了正在亡命逃窜的孟励富，他朝着子壮藏身的大树大声喊道，“不要恋战，快走！”

    话音未落，他忽然感觉身后一阵发寒，下意识地在地上一个翻滚。

    一柄酋矛从他头顶呼啸而过，让孟励富瞬时出了一身冷汗。

    一个身影从树冠中窜了出来，几步赶到落在地上的酋矛附近，俯身捡起酋矛，回头猛力一抛。

    酋矛就如同一根在空中疾驰的黑龙一般，疾驰而至，直逼后面紧紧追来的安丰邑兵丁。

    冲在最前面的一个兵丁躲闪不及，眼睁睁地看着酋矛穿胸而过，一声惨叫后滚翻在地。

    其他的几个兵丁顿时惊魂丧魄，不由地放慢了追赶的脚步，眼睁睁地看着两条蒙面人影隐入了夜色之中。

    ……

    孟励富和子壮一前一后，窜过几条巷子，摆脱了后面追赶的兵丁，向着他们下榻的客馆方向疾奔而去。

    “谢虎大人！”

    孟励富气喘吁吁，低声说道。

    子壮一愣，“你怎么知道是我?”

    “虎大人从客馆翻墙而出的时候，我看到了。”孟励富压低了声音，“因为意识到是虎大人跟了上来，所以我没有阻止。”

    次奥……

    子壮心中暗骂一声，脸上一阵发烫。

    本以为自己身手敏捷，做事神不知鬼不觉，没成想到人家早就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