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之王者

    “你刚才去的那是什么地方”

    “安丰邑的几处粮仓之一，不过是规模最小的一处。在下运气不济，本来计划周密，没成想到竟然被他们巡守的兵丁碰上了，若不是虎大人……”

    子壮心中一个激灵，忽然收住了脚步。

    孟励富目光里尽是疑惑，“大人，你……”

    子壮忧心忡忡，“既然我能跟踪你，你也能发现我，你怎么知道我们现在身后没有人跟踪?”

    孟励富紧张地朝后面望了几眼，一咬牙，“大人提醒的是，小的明白。”

    子壮的目光中也多了一丝狠戾之色，“一不做，二不休，既然已经动手了，不如给他们多留点线索下来……”

    孟励富点点头，两个人一前一后，躲在阴影中迅速前行，但方向却远远偏离了客馆的方向。

    ……

    半个时辰后，两个人悄悄地返回了客馆，进入了孟励富的房间。

    孟励富掩上门以后，这才毕恭毕敬地朝子壮拱了拱手，低声说道，“小的谢过虎大人施以援手。”

    子壮把蒙脸的包袱布撤了下来，随手揣到怀里，“你先把衣服换了吧。”

    孟励富点点头，“大人吩咐的是。”

    两个人在房间里也不敢点灯，借着从窗口洒进来的微弱月光，孟励富匆匆把黑衣换下，换上一身细麻布的贴




第5章 公子季明的消息
    子壮和孟励富聊了一会，实在问不出太多有用的信息。

    一则是因为这孟励富口风还算紧，能不说的尽量不说，算是恪守了一个暗探的本分。

    二则么，好像因为这孟励富级别太低，他自己也不知道太多的消息。

    子壮只好悻悻地离开他的房间，悄悄地摸回自己的住处。

    车振一个人盘腿坐在睡榻上，背靠着墙，愣愣地看着蹑手蹑脚进来的子壮。

    房间里并没有点灯，透窗而过的月光又隐晦不明，蓦然之间，把子壮吓了一大跳。

    “你还有脸回来！”车振低声咒骂道，“是不是出去找女人去了——真不要脸！”

    “嘘……”

    子壮示意他赶紧闭嘴，然后小心地挪到他身边，把刚才发生的事情给他讲述了一遍。

    车振想了一会，“咦”了一声，一脸的迷惑不解。

    “子壮，我有两件事不明白。”

    “你说！”

    “既然是暗探，首要就是一个‘暗’字，起码身份要隐秘吧理毅和彭昂是朝廷派驻到蒲城邑的官员，他们暗探的身份其实是半公开的。也就是说，其实他们不是暗探，其他的人也会怀疑他们是暗探。不过，无论是你，还是孟励富，既然能让别人怀疑是暗探，起码说明你们是不称职的。”

    子壮想想也是。

    白天在那食肆里，孟励富雇佣的那些护卫确实是在谈论这个问题。

    自己还好说，本身就不是暗探，随他们怎么说。

    不过，就孟励富来说，他这个暗探的身份也太失败了。

    “第二个问题么，就是你的这个腰牌。”车振继续说道，“如果孟励富说得是真的，那彭昂也仅仅是个骨牌暗探而已。如果照这么推论下去，理正大人理毅最多也不过是个金牌暗探。我大哥是马正，他不可能授予你一个马正的职位，最多不过是个甲佐，野马吏而已，起码级别要比他低一些。也就是说，金牌暗探没有权力授予另外一个人金牌暗探的权力。你那手中的腰牌，恐怕不是理正司给你的。”

    子壮点点头。

    这个问题其实他也想过，事情的确有些不合理。

    不过……

    子壮脑中一闪，忽然想到了一种可能。

    小司寇大人，朝廷大司寇府的小司寇大人！

    理毅绝不会平白无故地让自己带一株野人参给小司寇大人，而且要亲自交到他的手上。

    难道说，理正司给自己的腰牌，和自己在国都将要见到的小司寇有些关系

    可是，这又是为什么呢

    虽然说这小司寇大人曾经是蒲城邑的理正，但和自己却是素昧平生，从来没有见过……

    子壮皱了皱眉头，一脸的迟疑，“车振，假设……我仅仅是是假设啊，你说，这会不会和小司寇有些关系。可是，我也不认识他啊。”

    车振摸了摸下巴，思忖了一会。

    “这个腰牌么，小司寇应该会有这个权力给你。小司寇的职位可不低啊，据说是个中大夫，直接听命于大司寇。”

    大司寇是朝廷中负责律法和牢狱的官员，辅佐君主，讨叛平逆，是仅次于司徒，司马和司空的高官，也是朝廷上卿之一，实力不可小觑。

    小司寇则是大司寇的直属官员，爵位是中大夫，比蒲大夫的爵位还要高。

    “有没有一种可能，当日和郯军作战的时候，你曾经取得一些小小的成绩，现在已经被理正司汇报给朝廷。大司寇府觉得你以后也许会有些用处，所以这次趁机会想见见你……”

    车振猜测说。

    子壮想了想，好像也只有这一种可能。

    他郑重其事地说道，“不过，我已经跟车稳保证过。即使仅仅是为了小主腹内的孩子，我也绝不会加入理正司，和蒲大夫作对。”

    “聪明，这承诺绝对聪明。”车振竖起了大拇指，一脸的促狭，“理正司算什么，你要加入的是大司寇府！”

    子壮瞪了他一眼。

    车振低声干笑了一阵，叹了一口气，“我大哥那个人啊，好是好，不过有的时候有点迂腐。其实啊，他自己心里也应该清楚。无论他怎么为我舅舅卖命，他还是被别人玩弄于股掌之上，随时都可能被牺牲掉。就我来说，蒲城邑算个什么你若是能加入大司寇府，以后说不定也能混个大夫当当。即使是个下大夫，我都替我表姐高兴……“

    “胡说八道，我连士子都不是，还乱扯什么大夫——睡觉！”

    ……

    第二天一大早起来，子壮赶紧重新换了一身衣服，把昨晚的衣服仔细藏了起来。

    飞石囊里的卵石也拿了出来，找地方偷偷扔掉了。布囊里塞上几枚飞羽贝，充作钱袋使用。

    一切收拾完毕以后，吃了早餐，一行人匆匆赶往了



第6章 心机缜密君太后
    “你可能真的又立功了。”

    听完子壮的话，车振一脸的艳羡，甚至还夹杂着一点点小小的嫉妒。

    面对眼前这个便宜小舅子，子壮也不好意思瞒着他，把刚才从孟励富那里听来的话，一五一十地告诉了车振。

    虽然是一母同胞，但车振此人和车稳却大有不同。

    最明显的一点，就是他车振对于舅舅的蒲氏家族的感情没有那么深，也谈不上有多么的忠诚。

    甚至说，他对小主的父亲，也就是蒲大夫，一直是心有怨言，这一点几乎是从不掩饰。

    “我早就对我大哥说过，如果他一门心思跟着舅舅，以后未必会得偿所愿。”

    他转了转眼珠子，又若有所思地说道，“君太后心思缜密，出手狠辣，无论是司徒德，还是公子瑜，以后恐怕是越来越难受了。”

    子壮有点不明白，愣愣地看着车振，“什么意思”

    车振站起身来，小心地从门缝里朝外看了看，这才在子壮跟前坐了下来。

    “若是论起排兵布阵，我不如我大哥；若是冲锋陷阵，我比你稍差那么一点点；但是若是审时度势，识人判事，我比你们两个可强了不是一星半点。”

    这小子先抑后扬，心安理得地把自己捧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让子壮都有点为他脸红。

    不过子壮也只是笑了笑，“你说说看”

    “这也许是君太后设的一个局，无论是公子瑜还是司徒德，估计现在已经明白了，不过也悔之晚矣。”车振嘴角浮出一丝轻蔑的冷笑，“也许君太后压根就没有想把公子季明留在我们钟吾国，以前所有的行动根本就是障眼法，是障眼法！她就是想牵住司徒德和公子瑜的鼻子，让他误以为她处于了下风，从而放松了警惕。君太后所有的谋划，其实就是今天的最后一击——把公子季明安全送走。”

    子壮也坐下来，琢磨一下车振刚才的话，但一时之间也理不清头绪。

    车振向前凑了凑，压低了声音。

    “就拿君太后派人向徐国求救这件事来说吧，子壮，这事情就透着蹊跷。据说徐国现在主政的是大宗伯，此人和司徒德的关系一向很好。当然了，你身处桑林村，不可能知道这些军国大事，这也不怨你。但你想想，既然我一个小小的士子都知道此事，君太后又怎么会不知道呢司徒德既然一直坚持把公子季明交还给郯国，君太后为什么还一定要遣使去徐国求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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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子壮皱了皱眉头，“是啊，为什么呢”

    “故布迷雾，拖延时间。”车振笑笑，“郯国的邑甲联军侵我蒲城邑，君太后遣使到徐国求救，这事情本来就不寻常。司徒德也许觉得君太后的行为很可笑，就等着看她的使节在徐国四处碰壁，频频出丑。但君太后也许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从而为她背后的布局争取时间。就这一点上，君太后的心思之坚韧，恐怕是我们难以想象的。”

    “还有一件事情，现在想想也有古怪。”车振接着说道，“据说公子季明的几个贴身随从相伴出宫，结果有几个人被人暗杀，几个人神秘失踪”

    子壮点点头，这件事他的确听说过，但不知道幕后的凶手到底是谁。

    也许是司徒德的人，也许是公子瑜的人，或者两人联手，子壮实在想象不到有其他的人物会插手此事。

    “也许两者都不是。”车振神秘地笑了笑，“我想在才想明白，也许司徒德和公子瑜都被冤枉了。这也许是君太后的一场苦肉计，是她自己策划的。”

    子壮一头雾水，“为什么”

    “如果孟励富的说法是真的，公子季明被人劫走，而且此事与鲁国人有关，那么此事谋划了可就不是一天两天了。这么大的事情，不可能是君太后一个人乾坤独揽，势必也要得到公子季明的认可。所以，我认为有一个可能性，那场暗杀案是他们自己策划的。消失无踪的那几个人，实际上离开了国都，实际上参与公子季明被劫持的事情。”

    让车振这么一分析，子壮也觉得真有这个可能。

    从公子季明的随从被杀，到君太后遣使徐国却四处碰壁，再到邑甲联军入侵钟吾国，君太后看起来处处挨打，处于绝对的下风。

    &



第7章 国都
    自都阳邑出来以后，接下来一两天的行程，一行人一路坦途，再也没有遇到什么麻烦。

    这天中午的时候，他们终于赶到了钟吾国的国都。

    钟吾国国都又称为陵水城，就在马陵山南脉的东麓，沭水以西，依山傍水，地势险要。

    既然是一国之都，自然非蒲城邑这样的边陲小邑可比。

    都城规模宏大，从内到外又分宫城、内城和外城三重。宫城方圆一里，内城方圆四里，外城方圆十里，总共居住了数万的居民。

    子壮遥望着巍峨的城池，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雄伟，壮观，可谓是叹为观止。

    仅仅外围的城墙就足足有四五丈高，绵延足有几里地，一眼都看不到边。

    城墙下的护城河也足足有几十步宽，在上面泛舟捕鱼都没有问题。

    守城的兵丁严格盘查完毕以后，子壮一行人终于进入了外城。

    子壮眼中一片骇然，出乎他的意料，视野中竟然是一片广袤的田地。这些农田就在道路的两边，不少农夫正在田地里辛苦地劳作。

    城中竟然还有城，远处又是一座巍峨的城池，这就是所谓的内城。

    两个人又走了将近一里地，一路上盘查更加严密，还好都是有惊无险，没有遭到刻意的非难。

    子壮进入了内城后，才发现没有外城见到的农田，代之以大片的房舍和官衙，这才算是进入了国都的重要部分。

    贩夫走卒，人声鼎沸，好一片繁华景象。

    这个时代诸侯国之间混战不已，常有围城几个月，甚至几年的情况。

    后世的人或许会觉得不可思议，其实这情况在当时并不稀奇。

    就钟吾国国都这样的城池，已经有几百年的整修和加固，自然是固若金汤。城内有水有地，有粮有人。只要城池不破，这城池固守几年应该没有问题。

    子壮东张西望，只觉得眼花缭乱，眼前的一切都让他感到好奇。

    看看那直通城门的大马路，足足有五六丈之宽，并排跑几辆马车都没有问题。

    看看那……

    “乡野村夫，没见过世面！”

    车振轻轻踢了他一脚，没好气地说道，“孟励富过来了……”

    子壮转过脸，果然见那孟励富陪着笑脸走了过来。

    车振也算是识趣，假装若无其事地走到一边，给子壮他们留下空间。

    孟励富拱拱手，恭恭敬敬地低声说道，“虎大人，幸不辱命，不知道还有什么吩咐”

    既然子壮已经顺利了进入了国都的内城，理正司交代给孟励富的任务也就算完成了。

    至于后续子壮要如何行动，如果对方不吩咐，孟励富也不敢多嘴多舌，自作聪明。

    更何况，他刚才已经见到了国都内的接头人，借着问路的机会，已经把事情简短地交代完毕。

    至于详细的情况，接头人如果需要，自然会有办法找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