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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齐帝业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拙眼

    “前魏太和十年,给事中李冲曾上言宜准古,以五家立一邻长,五邻为一里长,五里立一党长,长取乡人强谨者前魏三长制,邻管辖五户,里管辖二十五户,党管辖一百二十五户”

    祖珽打断他“你这不过是老调重弹罢了,大齐沿袭前魏之制,这满朝上下焉能不知先帝河清三年时,曾下令,人居十家为邻,五十家为闾里,百家为族党,一长之内有党族一人,闾正两人,邻长三人,合有十四人比之前魏,我朝领、里都增加了一倍,我朝户籍还算是严密的,老夫以为,并不需要加大改动”

    “非也,老夫之所以加以改动,其根源就再于我朝户籍混乱,何来严密之说我朝征收上来的赋税钱粮,总数尚且不到户籍记载的六成其根源,不就在于我朝民间的基层结构太过混乱吗按照制度,国朝实行均田制之时,户籍上必须登记土地数额,在当时来看,的确是严密可我朝毕竟是接过了前魏的摊子,在我朝建立之后,并没有大规模的进行过人口户籍调查,时至今日,早已混乱不堪,因此老夫所说的,很有必要”

    郑宇的表达出来的意思相当明显,其核心只有一个“民之大记,国之治端”,户籍造册是天大的事情,影响到方方面面。而能为朝廷做这些事情的,就是乡野基层的这些小吏,他们同当地群众生活在一起,最了解当地的人口和有关状况,由他们同上级官员按籍注严格规定,对于所辖每户造籍后,层层上报到朝廷中枢。郑宇认为,国家基层的制度业已衰朽,国朝需要一种新的基层制度来维护统治。

    “郑卿之意朕已知晓,然而正如祖卿所言,如今农事方兴,不宜大动干戈。可我朝户籍混乱是不争之事实,不能放任不管,因此,朕欲颁布新令,自今日起,制五百户为乡,正一人,百里为里,长一人,把基层政权,改为乡、里两级,便于乡民的管辖,不至于太过繁杂累赘自今日起,赵州、冀州、胶州、兖州、幽州、营州、平州、瀛洲、沧州、泗州、并州等地,先行普查户籍,重新登记造册等时机成熟,再推而广之,直到覆盖全国”

    三长制度效秦汉之法,严密,却太过累赘,增一户少一户,基层的工作量都会增加,层层上报上去,增加了不少的麻烦,不如便捷一点,五百户为乡、百里为里,既方便中央掌控,处理起来也很方面。

    赵州、冀州这些地方都是朝廷完全掌控了的地方,而且并没有发生较大的天灾,也基本不存在什么施政困难,隐患之类的东西,施行起来不会有什么太大的阻碍。

    听到皇帝这一连串的命令,底下的官员们哪有不清楚的这怕是陛下早就和朝廷大佬们商量好了,所以才会准备如此充分齐全,一口气将完整的政令颁布了出来,瞒得可真严实现在看来,祖珽和郑宇之前的那一场争辩,也不过是有意为之罢了

    高纬再过问了几句其他政务,就宣布下朝了。

    看着众人面面相觑,纷纷称皇帝圣明,祖珽等一众大臣隐晦的对视了一眼。

    他们都知道这不过就是一个开始,戏肉还在后面等着呢。

    没有前戏的,那能叫吗

    皇帝现在做的事情,不过就是为了接下来要做的那些事情做铺垫而已。

    皇帝的重点集中在了晋阳、邺城附近州郡,这些地方佛教势力盘根错节,皇帝必然对他们举起屠刀。

    “和尚们要先倒霉了啊”祖珽幸灾乐祸的暗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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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八章陈叔宝
    经过高纬整顿之后的朝廷行政效率不是一般的快。

    早朝颁布的诏令,几乎一天之内就由公人传遍了晋阳。

    接着邺城、并州、冀州、幽州等重要州郡都依次贴出了公告。

    内阁、户部的属吏,尚书省的官员,几乎是一窝蜂一般从晋阳涌出,散往四面八方,用以监督地方行政。

    “天子有令,改三长制为乡里,重新厘定户籍、人丁、田亩,不得使一人脱离,凡弃籍脱逃者,下狱私藏农户者隐瞒人丁者,杀无赦诏书言及的各州郡,各地方郡守、属吏,皆按照中书省下发条陈行事,敢私自篡改条例、违反国朝律令者,杀无赦”

    邺城,赵彦深坐在首位,眯缝起一双老眼紧盯着手中的一纸诏令,看了又看,高润、高贞、王琳、胡长桀等一干重臣坐在下首,不约而同的望着这位坐镇邺城的右相,纷纷露出的紧张的神色,他们不知道在重新登记户籍之后,远在晋阳的陛下又给他们下达了怎样的一个命令。

    “终于还是到了这一步啊”

    赵彦深一字不落的看完之后,将这份诏令传给高润,高润惊咦了一声,隐晦地望了高贞一眼,将诏书递给王琳,王琳接过,一看之下,不由自主的看了高贞一眼,他的神色有些复杂,半晌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高贞几乎就要被他们吓哭了,难道皇兄他是准备下手弄死自己

    正在他抓着靠椅的扶手坐立不安的时候,王琳将诏书递到了高贞手里。

    “恭喜北平王殿下,得此重用,真是可喜可贺”

    高贞战战兢兢打开一看,发现这是一个调任诏书,命先帝皇五子高贞为冀州刺史、左卫将军,兼任尚书令,提禁军两千,替天子巡视冀、沧、瀛、幽、平诸州。

    高贞发现不是他那皇帝哥哥看他不爽要干掉他,而是让他做钦差大臣,心里顿时松了一口气,同时心底有些疑惑,“陛下的这份诏书赋予我如此重任,不知道所欲为何”

    “陛下要重新校对天下户籍,故而派殿下替陛下巡视四方,主要,是想要让殿下好好盯一下地方办事的进度哦,诏书中已经说得很明白了,殿下有越过诸官,直接上奏的权责,同样,遇到紧急事务,也有先斩后奏的权力比如调动地方郡兵,一部分地方官员的撤换,等等等等,殿下可以先做了再向陛下通报,这份恩宠,实在是难得呀,故而老夫才恭喜殿下”

    高贞自小以聪敏著称,他只是缺乏经验,动用他的脑袋瓜想了想,很快抓住了关键点。

    “陛下这是怕有豪强势大,阻碍政令实施”

    “然也,若非如此,也没有什么理由赋予你如此重大的职权了,前几个月,你不还总跟我抱怨说在邺城就是在做冷板凳吗现在你有事情做了”高润有些戏谑地说道。

    “殿下不必感到太紧张,因为据老夫得到的消息,高平王高仁英和乐平王高仁邕都得到了此等诏令,几位殿下都是陛下的手足兄弟,得到这种信重也是应该的”

    “哈哈,小王真是不胜惶恐啊真怕辜负了陛下的信重。”

    “没关系,老夫会派两位阁臣跟随殿下的,殿下如若遇事不决,不妨听一听他们的意见”

    “小王晓得了,多谢右相厚爱”

    高贞讪讪强笑几声,他那里能不明白陛下和赵彦深这样做的用意冀州、幽州一片多豪强,重新厘定户籍势必受到这些地头蛇的重重阻拦,这些势力在地方经营数十年,还有的甚至是已经存在了数百年的世家,他们的能量大的吓人,就算是强如朝廷,也不可能仅凭一纸诏书就慑服他们,光靠朝廷派出臣子监督还远远不够,皇帝需要有分量的人物,宗王的身份足够了。

    讲真的,他原本以为陛下是出于忌惮,因此才把他留在邺城坐冷板凳,当然现在也不排除这种可能在先帝高湛还活着的时候,高贞也是颇得高湛喜爱的,先帝那么多皇子,亲近的没有几个,其中一个琅琊王现在贬为了庶人,终身圈禁在王府,他可不想步了高俨的后尘。

    一阵唯唯诺诺之后,高贞就连忙下去准备了。

    赵彦深抬头看了看窗外的天色,淡淡开口道

    “此次关乎到国朝的整个大局,绝对不能出现任何差池,这次国朝新政,实在是至关重要陛下虽然在晋阳,可新政的重心,却在邺城,所有人,都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警惕宵小作乱”

    “王将军,邺城禁军得要随时待命不可掉以轻心”

    “好。”

    王琳面色凝重的朝右相拱手。

    铅灰色的云笼罩在相府上空,在座的所有人,都感受到了暴风雨袭来的压抑感

    所有人心底都在揣测,这一场变革,将把大齐带向何方呢

    不同于北朝上下的紧张,南朝的达官贵人们似乎总也不知道什么叫做时间的紧迫,人人到了建康这座城都会沉醉于这满城迷蒙的烟雨。

    三月春风似剪刀,春风拂动着街边的杨柳,吹散了一些寒意。

    街上已经有一些美貌的小娘开始换上薄薄的春衫了,置身于这座城,就仿佛置身于极乐天堂之中。

    当真是天子脚下,与众不同,挑开街边一处阁楼的帘布向外张望,市井繁华、人物端丽,五街十巷、商旅店铺,都仿佛怕这难得的新晴转眼间消散,纷纷热腾起来,街上便是熙熙攘攘,一片太平景象。

    一座阁楼之中传来了少年人放肆的大笑声,“好,跳的好歌唱得也不错来人,赏”,说这话的是一个不过十六七岁的少年郎,头戴白玉冠,身穿朱紫袍服,面如冠玉,生得一双多情眉目,面容似女子一般清秀,此时他正观赏着正厅之中的歌舞。

    数位玉人一般的女子在场中翩翩起舞,舞乐优美,行动处若惊鸿掠影,令人望之便觉惊艳无比。在场的都是一些文士,宽服大袖,或正襟危坐,或头发散披,做“东床坦腹”之状,乍一看,还真有些魏晋之风,这在场之人,自然便是太子陈叔宝和他养的一些门客了。

    若是换成寻常世家子弟,恐怕众人都会赞叹这是名士风度,可放在帝王家,却不由得叫人心灰意冷了,这里的人沉醉于声色犬马、歌舞靡靡之中,难以挣脱。国事天下之事,都仿佛与他们无干。天堑之南,一旦山河鼎定,这富贵温柔之处,也能将英雄的满腔壮志消磨殆尽。

    陈霸先浴血厮杀得来的山河成为了他们的花销无度的资本,祖先的豪气壮勇正一点点从他们的血脉之中消失没错,这是一个乱世,来日大难,北人渡江如何,君臣猜忌日深如何,赋敛令百姓破家如何这些统统都是笑话,只要门前这条江水还在,这份富贵就会传承到万世千秋。

    所谓风流倜傥,当效仿昔年曹子建。

    “生年不满百,常怀千岁忧,昼短苦夜长,何不秉烛游”人间真意在其中矣。

    未来如何,谁都把握不住一个度,只有行乐及时才不会给自己的人生留下遗憾,人们才更应该抓住这转瞬即逝的过眼繁华,犹如这座楼外楼之中的歌舞,绝世风华、惊鸿过眼,人人都知道这是一曲光景,可为了这一曲、为了这一刹那的极乐,不知道有多少达官显贵愿意散尽千金,只为了可以一睹为快

    没有人会去计算,为了这一快,散去多少光阴,消磨了多少壮志。

    陈叔宝顺手揽过一美貌女子,那女子娇怯的嘤咛一声,然后将头埋在他肩上不肯起来了,陈叔宝伸手捏起她的下巴,埋头品尝着美人朱唇,女子娇羞万状的薄嗔,不依的扭动着,陈叔宝更觉快意,哈哈大笑。

    庭外的几株湘妃竹青翠欲滴,庭院深深,虽然正对着街道,可这里却听不到一点杂音,有宾客的附和声遥遥传来,“太子是真性情,将来必然是能容人的明君”

    “是啊,太子自小诗词歌舞样样俱佳,甚得陛下喜爱,这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啊”

    “就是曹子建在世,也未必及得上我们太子一二分风流。”

    “正是,正是”

    陈叔宝听了众人吹捧,心花怒放,连表面上的谦虚也不愿意再装出来,惊奇的问道“在诸公眼里,本宫竟可与诗才无双的曹子建相提并论吗”

    一个散披着长发的宾客,看着孤高,说出来的话却谄媚无比,无比确信道“何止,不止我等这般认为,整个陈国的子民都是这么认为的,殿下之所以才名不显,一是殿下太过自谦,二则是因为殿下整日里替陛下分忧国事,没有将精力放在诗词这种小道上而已,若是殿下潜心于诗词之道,文名必定传扬天下”

    马上又有另一人来捧臭脚了,“欸,你这是什么话殿下身负天下之望,怎么能拘泥于这种诗词小道呢不过殿下确实是文采斐然,我等在遇道殿下之前,自觉也是天底下一等一的人物,可谁知道一见殿下之后,方才知道何为天人殿下一语,胜过我等洋洋万言我等不如殿下远甚”

    “欸,诸位莫要再哄骗于本宫,且饮酒便是”

    陈叔宝正玩的高兴之际,几个仆童跌跌撞撞的闯进来了,陈叔宝被人搅了兴致,顿时怒气横生,将酒杯重重砸在桌上,怒气冲冲地喝问何事,一众宾客噤若寒蝉,刚才还被搂在怀中百般宠爱的女子也推到了一边,瑟缩在他身后瑟瑟发抖,那有一点宾客们吹捧的那样风流大度的样子

    宦官们被陈叔宝吓了一跳,纷纷跪倒在帘幕之后,根本就记不清自己到底有什么要事要禀报了。

    “本宫早就说过,本宫休憩的时候不准任何人来打扰你们好大的胆子”

    “奴婢该死奴婢该死,搅了殿下的雅兴,奴婢罪大恶极”

    门外那个为首的宦官连连叩首,说完之后,在自己面上用力扇起来,清脆的巴掌声响成一片,那宦官是自小服侍陈叔宝的,也算是有深厚的主仆之情,在扇了十数下之后,陈叔宝也渐渐有些不忍心,呵斥道“行了,少在本宫面前装样子,滚起来。”

    “谢殿下”宦官起来之后,小心翼翼道“殿下,奴婢等确实有事情要禀报殿下”

    “本宫不听,有什么事等本宫玩尽兴了再说。”

    “殿下”

    “狗奴才你莫要得寸进尺,你莫非以为本宫不能动你吗回去之后,本宫就把你打发到掖幽庭去你这刁奴,恁地不知进退”

    那宦官扑腾一下又吓得跪倒,宾客们面面相觑,看来太子是喝多了,否则不会这样不顾体面当众呵斥下人的,平日正常的时候,太子陈叔宝都以温和贤良的面目示人,未曾有过今日那么失态的时候。

    不过近年来,皇帝越发宠爱次子陈叔陵,有些冷落了太子,太子地位不稳,忧心如焚,喝了两三盏酒之后正没处将压抑的心情宣泄出来,这倒霉的宦官可巧酒撞在了太子的刀口上了

    有宾客劝阻道“殿下,且饶了这奴婢一命,也许他真是有什么要事呢”

    陈叔宝发泄一通之后,心里也清醒了一些,知道自己刚才当着众人的面失态,影响实在是不好不过他骂也骂了,正是骑虎难下的时候,嘴里哼哼了一句,“这奴婢能有什么要紧事”慢悠悠端起酒杯,眼睛却瞥向那跪倒的内侍,跟在这种荒唐轻易的太子爷身边的岂有不懂得看眼色的那内侍立刻叩首,道“是奴婢昏了脑袋,打搅了太子与诸位宾客宴乐,奴婢该死”

    “够了,到底何事让你这般冲撞本宫若是只是区区小事,看本宫如何重责于你”

    “太子殿下,陛下要出城检点兵马,点名要殿下和始兴王伴驾,现在车马已经在东宫门口了,再不去,就来不及了”

    陈叔宝手中酒器差点没拿稳,“哐当”一声砸在地上。

    “你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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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请个假
原本计划直接顺路回学校,可家里人喊我回家吃饭,于是就屁颠屁颠回老家了,酒足饭饱洗完澡就到了现在

    潜台词就是今天没有更新了。

    对不起,明天看看能不能更新两章,没有存稿的人伤不起

    两章三千字中不中我码字速度很废的。

    我很想更新,可现在叫我码字我也不在状态,码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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