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唐窃国的日子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无刀子
司农寺和禁军原本是没关系的,不过以后王守善与张长生肯定抬头不见低头见,再说这院子里就几个瓜而已,也没什么人回来偷,日后这个张掌固多半就是王守善的直属上级了。
“来,这位就是王守善王郎,虽然目前没官职,不过他可是秦王破阵乐的领舞,张掌固以后可要多多照顾啊。”宦官一如既往,趾高气昂地说道。
虽然只是一句话而已,可是其中包含的讯息却很多,西瓜园距离梨园不远,张长生就算是颗朽木日日听对面院子里传来的仙乐也被熏陶出来了。
武则天废除三礼乐也就最近三十几年的事,看他年纪估计是看过跳秦王破阵乐的,那种自军阵变化而来的舞蹈必须带杀气,可不是教坊里的小白脸男优能跳的,从军队里挑两千人的概念是啥张长生虽然只是个掌固却很来事,宦官这么轻飘飘地一点他就明白过来眼前这个长得很俊的小郎君是啥来头了。
“哎呀,原来是王郎,失敬失敬,老小儿这厢有礼了。”
都说人老成精,张长生白胡子一大把看起来少说得有六十了,脸皮也是厚地非同常人,被一个老汉行礼的感觉王守善自认有点承受不起,不过此时宦官一左一右将他夹在了中间,他想躲都躲不得,只好硬生生地受了他这一礼。
冬天麦子不长,胡椒在广州种地出来但在寒冷的北庭却种不出,气温恐怕是有很大的影响,他家里倒是有一个温泉,不像骊山温泉一样自地下取出来就是温热的,以后要怎么利用温泉种胡椒出来他还要多请教眼前
第四百零六章 忙里偷闲
周幽王烽火戏诸侯的地方就在骊山,那个烽火台据说就是现在山顶上立着的那个。
烽火台都是隔着老远,看到烽火一个又一个地点燃,收到警讯后勤王的军队就会赶来,王守善看着那个烽火台忍不住突发奇想,要是他现在把眼前的这个烽火台给点燃了会有人来勤王么
把粟特人惹急了他们会干啥
一、煽动奴隶造反,反正奴隶都是他们运进中国的,只要长安的二十五万奴隶关起门来闹,全国各地所有的奴隶就会醒悟过来,到时候全国烽烟四起,想镇压下来得花不少时间。
二、全力支持安禄山在幽州发展。粟特人有得是钱,这钱可以拿来买奢侈品,也可以养军队,幽州已经有自主招兵的权力了,有了军费更加如虎添翼,再加上那里有精兵强将练兵,中原的军队旧居和平措手不及,战果如何可想而知。
“哎,算了,关老子球事。”王守善打了个哈欠,躺在席子上继续晒太阳。
春天万物复苏,竹笋是最好的当季菜了,望京门内有笋殿,里面种满了竹子,新鲜的刚从土里挖出来的竹笋不要一刻钟就能做熟了端出来,张长生今天的午饭主菜就是它了。
汉人擅长做吃食,就连落花都不放过,去年隔壁看花台外牡丹沟的落花全部用糖腌了,做了泡菜下饭吃,除了竹笋就是花瓣,这饮食素地喜欢吃荤的人看着都掉眼泪,不过张长生是快七十岁的老头了,吃太多荤腥反而不利于消化,他要是换一身衣裳此时蹲在墙角吃饭的模样就跟寻常田埂间的老农没啥区别。
骊山养人地很,要不是张长生自己说王守善还以为他最多六十出头,心里没烦心事的人老地就慢,王守善老了也想跟他过一样的日子。
“张掌固,你平时住哪儿啊”反正闲着也是闲着,王守善就开始没话搭话了,他身下的席子也是张长生提供的,为皇家司竹监出产。
“就住在新丰,我儿子替我在县里买了房,早上我醒地早,监里的活又不多,我平时都是慢慢走过来的。”张长生一点都没有倚老卖老的架子,看起啦特别好说话。
“那其他人呢”
“宫女晚上都住宫里,大宦官山下都有房子,小宦官要值夜,负责守院子的禁军加上您一共六位,平时都不怎么来。”
王守善瞟了一眼那些在葡萄架下一边吃饭一边跟宫女们谈笑无忌的宦官,他们倒是有肉吃,隔着老远就闻到酸汤鱼的香味。
“你这里有对食吗”王守善最终还是忍不住好奇压低了声音问了,除了没胡子宦官不说话的时候和正常男人没啥区别。宫女嘛,总是会有情爱需求的,这一年到头见不到皇帝连正常男人都见地少,为了寂寞互相安慰,要么成为磨镜,要么就和宦官挂名夫妻,实属解馋止渴的下策。
张长生指了指墙角边蹲着的自己,又指了指葡萄架下围在席子边吃饭的一群人,笑着摇了摇头。
“你跟他们处不来”
“对食也有离婚收场的,只要他们把活干好了平时他们休息时干什么我不管。”张长生说完用筷子夹起一根竹笋,嚼地嘎嘣脆响。
清官难断家务事,有些事还是眼不见为净的好,张长生虽然只是个不入流的掌固,却是个活明白了的人。
“您管泉汤监多少年了”
“少说也有二十年了吧。”张长生刚想扒饭,又停了下来,他的眼睛看着巍峨的宫墙,许久之后才说“那时候陛下跟你差不多,现在都跟我一样有白头发了。”
要不说岁月不饶人呢,李隆基要是再年轻个二十岁像杨玉环那种单纯的胖丫头根本就凑不到跟前,可是他老了,所以年轻就成了本钱。
惟草木之零落兮,恐美人之迟暮。
王守善叹了口气,不止美人迟暮,英雄迟暮一样让人唏嘘。
“王郎,陛下平时都是十月之后才过来的,怎么今年都快端午了他忽然来了”张长生问王守善,很显然他并不知道昨天长安城里发生
第四百零七章 木石鹿豕
牡丹一般是四五月开,四月初八已经有不少牡丹开了,不过牡丹谷里的花并没有全部开艳,等他娘子来了正好可以带着她进去玩。
下午小睡了一会儿,一觉醒来已经接近傍晚,王守善趴在西瓜园正殿二楼,一边喝酒一边看着夕阳下隐约可见缭墙外的繁花,单身虽然自由,可是他现在又想过不自由的日子了,他中午没吃饭也没人心疼,他自己都觉得自己可怜。
四月十五要举行仲春祭月,地点在五龙坛附近,如果池里的怪物那时候袭击了李隆基,那乐子可就大了,就在他多愁善感的时候王守善忽然想起来自己还不会凫水,七天时间他能学得会么。
华清宫除了从泉眼出的温泉外还有不少冷泉小溪,照理说是可以学戏水用的,但他可是要下水跟不知道是啥玩意的怪物搏斗,只是会游的水平的话是绝对不行的。
要对付妖怪只能用怪物的力量,王守善像敲门一样拍了拍肚子。
“妖怪,你醒着没有”
“你想干嘛”
“跟你商量个事,你能教我凫水吗”
“那么简单的事你怎么都不会”
“老子在西北长大的,你说我为啥不会”妖怪说话的口气一如既往地冲,王守善的口气也不禁变得强硬起来。
“西北就没一点水么我就看到很多河流湖泊嘛。”
“我长大的地方就没有,大家都喝坎儿井里的水,你在人家喝水的井里面凫水试试”
这下妖怪不再说话了。
“王守善,我觉得这山里有古怪。”许久之后,妖怪幽幽地说“你感觉到了吗”
“秦始皇的陵就在骊山,很正常。”王守善将酒碗给放下了。
“不是,你没察觉到这山里有股很强的阴气吗”
王守善已经有些绝望了“又有啥妖怪出现了”
“不知道,反正你闲得无事可做,去山里看看呗。”
王守善听了妖怪的话,回望着夕阳下山势逶迤、树木葱茏的骊山,久久无语。
“这山这么大,得找到什么时候。”
“反正你在这边要呆一段时间,何况你不是有我么”
“你不是想去皇宫吗现在不想去了”王守善冷哼着讽刺。
“不是不想去,你不是禁军了吗,以后想去随时都可以去。”妖怪信誓旦旦地说“咱们好不容易碰到个妖怪,先练练手试试。”
“等等吧,今晚我娘子可能会来的。”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想女人……”
“她是道士,收妖肯定比我们两个内行。”王守善觉得郁闷无比,他已经儿女情长到连妖怪都能鄙视他的地步了“要带什么东西她也知道,总比我们两个啥都不懂硬闯来得好吧。”
这一次妖怪没反驳他了。
“走吧,咱们练凫水去。”王守善起身直接下楼。
西边是骊山行宫的珍禽异兽院和花园,由北向南,有延寿亭、御马院、少府监,再往南就是缭墙所圈的范围,内有五圣殿、天狗院、鹰鹘院、西瓜园、芙蓉园、观赏芙蓉园和牡丹沟花卉的看花亭、粉梅坛。
西瓜园的温泉水是取自华清宫内院所有人洗完澡之后剩下的洗澡水,绕着所有菜地转了一圈后流出院外,虽然看起来很清澈,还有股兰香,但王守善是决计不会用这水练习的。
从西瓜园和花园相通的宫门进去,院中有饮鹿泉,花园之中养了很多梅花鹿,它们看到王守善进来纷纷都竖起了耳朵。
院中除了粉梅,还有春杏无数,院中也不铺路,而是放了大小不一的踏石,踏石两旁装了不少石灯笼,看起来很是古拙自然。
夕阳西下,随着一阵山风吹过,一些凋零的杏花就随着风飘落下来,一时之间王守善觉得自己宛如置身仙境。
景虽然美,可是他还是觉得少了什么,在一开始的惊艳后王守善顿时觉得索然无味。
沿着踏石往院子深处走,又见凉亭一个,这花园修地真可谓是移步换景,处处都有惊喜。
李隆基来了,宫里所有人都围着他转,花园中基本上没有什么人,这个凉亭地处泉水转弯的地方,水在这里形成了一个小小的池塘,有不少鹿正在池边饮水,院中落英坠入池中,将大半个水池都铺上了一层粉色。
瞧这地方不错,王守善就在凉亭里开始脱衣服了,山上入夜后还是有点冷,脱光里衣之后他的手臂上顿时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皇宫里是有女人出没的,为了避嫌他没将犊鼻禈给脱了,刚一碰到池水那股透心凉气就从脚底直冲脑门。
“你下去啊!”妖怪不耐烦地催促起来。
 
第四百零八章 鱼跃于渊
“手脚并用,对,就这样。”
李隆基拿着跟竹竿站在岸上,在王守善面前晃来晃去,一边说一边还用竹竿敲敲打打纠正他的姿势。
李隆基好为人师,不只是坐立部伎,连教坊跳舞的舞伎他有时也教,经过他的指点王守善虽然凫水的姿势还是跟狗刨一样难看,但至少游得走了,只是他扑腾的水花四溅,看起来像是要淹死的人在垂死挣扎。
即便不会凫水,王守善也知道自己此刻的姿势肯定有问题,马奉先游起来是悄然无声的,而且根本就没什么浪花,跟在李隆基身后的宫女宦官们远远望着这边交头接耳,脸上带着让人不悦的笑意,一看就知道自己此刻肯定是被李隆基耍了。
王守善觉得李隆基此刻简直就是在逗狗玩,不过气归气,他还是在拼命地凫水,这池子看着不大水却很深,要是这个时候耍脾气不游了自己只有沉底的命。
所谓的弄臣就是这样,如果是有气节的士大夫为了不受此等侮辱此刻早就已经慷慨殉节了,在百忙之中王守善撇了一眼李隆基,他此刻脸上又带上了那种张狂的微笑。
难怪安禄山想反他。
王守善咬着牙继续狗刨,岸上的人笑得越来越肆无忌惮了。
能忍常人所不能忍,方能成大事。
安禄山就是这样一个人,他很贱,将自己不当一回事,连自己都不在乎的人他怎么可能在乎天下人的死活。
此刻的李隆基像极了他的汉人阿耶,暴躁、易怒、靠羞辱别人感觉自己强大,虽然他是个虚胖的胖子,而李隆基勉强还算是个美男子,可是衰老已经开始侵蚀他的身体,他已经没有二十五年前那样强大了。
全国有一千五百个县,他不可能各个县令都亲自考校,他的精力已经不允许他跟年轻时一样勤政了,偏偏他又是个自信到自负的人,所以至今仍强撑着舍我其谁的外衣。
然而在面对年轻强者的时候,那种外强中干的假象已经支撑不下去,他那股万事都要压人一头的脾气又上来了,所以他就用各种手段压制对手,以前是李玙一个人承担这种感觉,现在又加上了一个王守善。
尚武的皇帝喜欢以武力驭霸道让人屈服,可是武力并不能解决所有问题。
李唐历代皇帝也有让王子到地方去任职的,可是李隆基却将所有儿子们都关在了十王宅里,出入都有监院使看押,这种日子过得跟囚犯根本没什么区别。
他对外人是很客气的,可是对自己的家人却很严苛,尤其是男性亲属,简直比防贼还谨小慎微。
军权是李隆基的禁脔,但王守善却用取巧的方式得到了两千人,如今他显然是想收回去了。
那根本来教王守善凫水的竹竿忽然戳到了西胡儿的背上,他本来浮起来都困难,被这股力量一按他的头立刻沉到了水里。
在大吃了几口水之后王守善拼命挣扎,躲开了那根竹竿,然而他的头才露出水面没多久,竹竿又戳中了他的额头,将他重新又按回了水里。
王守善心神俱震,他不是鱼,溺水一样是会丢命的,他鼓起全身力气再次冒头大吸了一口气,紧接着竹竿又以破风之势超他挥舞了过来。
这一下要是打中了昏过去都是轻的,王守善立刻又重新沉入水里,在水下手脚并用着朝岸边游去。
“王守善,要不要……”妖怪的声音在水里本来就模糊不清,再加上竹竿又戳中了王守善的背,在恐慌和吃痛之下他更听不清了,他的脚趾刚碰着池底,但石头上的青苔却让他脚底一滑,他立刻手舞足蹈着窜出了水面。
这时岸上的宫娥宦官都已经不笑了,他们看向王守善的眼神全是惊恐,紧接着他便感觉竹竿推到了他的胸膛,那股巧力将他重新戳回了池心。
“继续游。”李隆基手持竹竿面无表情地说,他的脸背对着阳光,阴冷得宛如罗刹。
这老小儿要杀我。
生死关头王守善的凶性也暴露了出来,他看向李隆基的眼睛变得血一样通红。
高力士还是一副和气的样子,他手抱拂尘神态安详,就像是入定的高僧。
李隆基在众目睽睽之下杀人不是第一次了,他杀姜皎的时候紫宸殿上满朝文武都没人敢出声,听着殿外那噼里啪啦的板子打在昔日宠臣身上没人敢劝阻,他们其实就跟此刻岸上那些瑟瑟发抖的宫娥一样软弱。
姜皎做错了什么他不过就说了一句话而已,王皇后本来就不该废,但李隆基却为了一个女人杀了昔日他落难时给予了他帮助的朋友,还抛弃了帮助自己夺位的发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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