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唐窃国的日子

    “争家产”后生明显不信“要是有家产可以争，你干嘛还帮俺哥挖地窖”

    其言下之意，王守善要是真的有钱就不会因为白吃白住不好意思，以劳偿还岳家人的恩情了。

    “那是她家的钱，老子不想用。”王守善将水瓢丢进缸里，头也不回得说“老子当上门女婿是为了她的人，又不是为了吃软饭。”

    “你要是真想不靠女人吃饭愿不愿意跟俺当麦客。”后生也站了起来，跟在王守善的后面说“当麦客可以去很多地方，不用跟俺爹一样，一辈子都没离开过关中。”

    “你想去哪儿”

    “不知道，哪儿有麦场俺就去哪儿。”

    “西北也有麦场，你去吗”

    “去，怎么不去。”后生犹豫了一下，色厉内荏得说

    “那边兵荒马乱的，小心被人掳了去，一辈子都回来不了了。”王守善信誓旦旦得




第五百五十章 乱世独行
    宦官出现通常都不是啥好兆头。www

    每个村子里总是有那么几个退伍老兵，岳家村也是一样，他们就将村里没成家的娃组成了守备队，满村的妇孺老幼就靠他们保护。

    守备队的一个老人主动迎了上去和宦官们交谈，女人们借此机会藏了起来，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李隆基好色，他的后宫里有四万女人了还不知足，要是这两个宦官是花鸟使，被抓走以后怕是再也见不到了。

    “你先藏起来。”后生推搡着王守善。

    “我干嘛要藏”

    “你身上没有公验，要是被抓起来充军你娘子可怎么办”

    嘴上是这么说，但王守善看得出来，岳二郎只是不想被自己牵连罢了。

    “那行，我先回去了。”王守善朝着他拱手，然后就顺着另一条路，故意避开宦官离开了。

    岳家村就在白鹿原的边缘，和所有的台地一样，这里顶上平坦，四周陡峭，岳家村就棋布在台下，紧挨着骊山，原上到处都是良田。为了能多种麦子，村民就把房子都建在了台原下，宁可每天爬山上去，不过为了防止有人偷麦子，还是有那么几户人家住在原上，岳家兄弟的阿耶将就祖上留下的几间土坯房成了家，后来自己的两个娃都长大了，原来的房子就有点不够住，于是就跟其他人一样在原下的村子里给老大盖了房子。

    从底下的村庄到平时耕种的原野有段距离，要沿着一条不怎么好走的山路上去，当时只顾着逃跑了，王守善也不知道那头鹿到底是怎么将他们两个给驼上来的，也幸好岳家人离群索居，不然村里忽然来了两个啥都没有的陌生人不知道要惹来什么麻烦。www

    在原上可以看到那片被雷劈的核桃树林，那片林子本来就是岳家的产业，只是现在被军队给占领了，隔着老远就能看到飘扬的旌旗，红色的旗面上有一条金色的龙，它似乎是用金线绣成的，在艳阳下闪烁着耀眼的光。

    死去的军士从树林里抬了出来，他们露在外面的皮肤都变成了煤烟色，晚上觉得那片树林大得没边，实际上它也就几亩地的样子，只是这些树长得并不高大，横生的枝节将他们给撞了下来，相比之下鹿要矮的多，即便全力狂奔王守善还是撞不到那些树枝。

    关于初十的记忆全是糟糕的，死亡、危险还有杀戮，正是为了躲避这些他才从西域逃到了内地，结果没想到这些倒霉事还是跟着他。

    “主公。”冯坤的声音在背后响起，王守善回过头，犯官之子依旧羽扇纶巾，在他身后的农舍中烟囱里还留有未燃尽的炊烟，院子里的狗一如往常得隔着老远就开始狂吠，除此之外原上一片宁静，耳畔只有随风起伏的麦浪声。

    麦子开花是没有香味的，但他还是觉得无比惬意，即便这里没有传说中一禾双穗的神禾王守善也感觉到了那股让他身心充实的力量。

    “你怎么找到我的”

    “所有人都知道主公在这里，不然唐军也不会放着好好的房子不住住帐篷了。”

    “你来干什么”

    “今年陛下没有祭月，有人让我问主公，您说的话到底算不算数”

    王守善冷笑一声“阿耶现在在哪儿”

    “华清宫，长乐宫年久失修太久了，实在不好居住，而且那边也没多少禁军，还是华清宫安全一点。”

    李隆基还是不想回长安，人老了就是这样，容易心软，然而惠妃是后妈么，太子又不是她亲生的，为了替自己的儿子乃至她自己谋划，她必须将瑛从太子的位置上拉下来。

    “还有一件事，这次狩猎听说你们遇到怪事了”

    “你什么意思”

    冯坤指着山坡下的尸体“那么多人死了，却没有任何人被追责，主公觉得不怪吗”

    “多少人死了”

    “迄今为止，六十人。”

    王守善朝弄道“你那是过时的消息了。”

    “属下知道。”冯坤顿了一下说“在和平的内地六十人的死伤已经很惨重了。”

    太平是需要粉饰的，就跟女人脸上的妆容一样，当长安城中的男男女女则醉心于盛世华景之中时危险却在一步步接近，

    真是好酒穿肠过，灯



第五百五十一章 边缘人家
    “主公，要不你纹个刺青试试吧。”行走在阡陌之中，冯坤宛如闲聊一般随意地说。

    “我为什么要刺青”王守善觉得莫名其妙，汉人不是都觉得纹身的人不是正经人吗

    “比起那些刀疤，我觉得刺青看起来应该没那么吓人，而且有了刺青后你更容易跟蛮夷亲近，吴国先祖泰伯就通过纹身与当地荆蛮打成一片，现在很多南方人都有纹身的习惯。”

    “疤长在我的身上，为什么别人会觉得害怕”

    “刺青是一种示好的方式，咱们还有别的选择，这一次与皮革罗合作如果运作得当，我们不仅会得到一个朋友，在江南的布局也能顺利展开，主公觉得该从哪方面开始下手。”冯坤急于转移话题，开始顾左右而言他“吐蕃人和突厥人很像，茶叶和丝绸是最紧俏的商品，而中原最紧缺的商品是盐，其他东西都好说，唯有盐各家各户不能自给自足，但是现在如果我们用茶叶换盐的话会应该会赚很大一笔钱的。”

    对中原汉人来说盐和茶叶、丝绸不同，人不吃盐是会死，吐蕃那边倒是不缺盐，可是他们缺蔬菜，茶叶对吐蕃人来说就是盐一样的生活必需品。扶持皮革罗就必然会涉及到互换商品的问题，在窦德妃失踪后李隆基是由德妃的妹妹抚养他长大的，虽然外戚禁止进入官场，不过李隆基还是给窦家很多权利，诸如盐铁、丝绸、茶叶这些官办产业都予以授权给窦家。

    之所以官办主要是为了收税，李玙以后还要添加酒税，以后连酒都是官办的了，以后唐人把酒当水喝的日子怕是要一去不复返了。

    官办盐场的盐质量时好时坏，百姓就会去买私盐，贩卖私盐往往和黑帮有牵扯，有钱又有人，走私犯一旦造反可比农民起义头痛多了。

    “阿耶说了，他不想听到有人检举我纵容门子谋图私利，这个事要从长计议，俞航一家也吃不了那么大一桌菜，古语有云，守江必守淮，南方得淮可以与北方抗衡，北方得淮河则南方不可自保，仅仅只是守住扬子江是远远不够的，如果我们真要与李唐划江而治就必须守住淮河，再连上巴蜀，构成一道防线，扬子江虽险，但是上游中游却由很多地方可渡，如果水师顺江而下则会对我们形成致命威胁，而且你想过日后定都在哪里没有”

    “主公想定在哪儿”冯坤也开始皱着眉思考。

    “河南道的彭城怎么样，我听说那是淮河流域第一大城。”

    “扬州不行吗”

    王守善摇头“大运河开通后商船去扬州方便了，水师要攻打也就方便了，我要找个易守难攻同时交通方便的地方做都城。”

    冯坤笑了起来“主公为何头一个想到的就是彭城”

    “千牛卫刘琪刘将军认识吗他就是现在的彭城郡公。”王守善笑着朝冯坤拱手“如果我错了还请天齐赐教。”

    “属下听说江淮的弩手很厉害，当年炀帝和太宗远征高句丽的时候就有三万弩手也曾经参与作战，目前他们主要集中在寿县、彭城等要地，彭城虽大，但刘家在彭城苦心经营多年，主公想要用来做都城却并不适合。”冯坤思索了片刻答道。

    “那天齐有什么好的建议吗”

    冯坤摇了摇头“现在想这个太远了，有了钱才能养兵，对了主公，前两天我已经把从天狗院偷来的狗子卖了，你猜咱们赚了多少钱”

    “多少”

    “八千贯。”

    “怎么才八千贯你卖了几条狗”

    “六条，天狗院里的獒犬有专门的狗奴看守，我们偷的都是打猎的细犬，所以没卖成高价。”

    王守善觉得可惜，一条吐蕃土狗能卖两万贯，怎么这种好事就轮不到自己的身上呢。

    “八千贯够顶一段时间了，晚点你送点钱到这家，他们可是我的救命恩人。”

    “唯。”

    两人一边说一边走进院门，院子里的大黄狗就不叫了，它很有眼色得夹住了尾巴，发出呜呜的哭声，岳二郎那个瘸腿的娘正端着一盆水，蹒跚得往东厢走去。

    “婶儿，你起来干嘛”王守善三步并作两步走了过去，将郭氏手



第五百五十三章 无妄之灾
    相传杨广之所以会大修洛阳是因为他曾经做了个一个梦，在梦中废太子杨勇带着十余人闯入宫中追杀自己，手持兵器大喊“杨广何在”于是杨广连衣服鞋子都来不及穿，直接翻身下床夺路而逃，他听到身后有追兵更是更是不敢停留，一直天明跑到长乐宫的望春亭才停下从此以后杨广再也不敢回大兴，在洛阳修好之前他一直在长乐宫里办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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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帝也有害怕的东西，武则天就是所有经历过女王统治的男人们的噩梦，李隆基滴酒不沾也是因为一个噩梦，只是知道这件事的人只有贴身近侍，李隆基害怕洛阳就跟杨广害怕长安一样，只要不是到快饿死的地步他是不会去洛阳的。

    长乐宫曾经跟华清宫一样曾担当大隋的离宫，但是在唐建立后就基本上不再使用了，就跟武媚娘一样，李唐一直在消除杨家人的痕迹。

    三月是个多事的季节，新罗国王金兴光薨了，新罗派使节贺正，顺道也是请大唐放质子太子金承庆回去继位。

    新罗实行骨品制度，就跟天竺的种姓制差不多，母亲若非朴、昔、金三姓圣骨，王子继承权就往后面靠。然而金兴光圣骨之子只有两个，长子金重庆，次子金承庆，而且长子开元五年就死了，次子金承庆的身体也不怎么好，从长子薨后六年新罗王就没有再立太子，所谓的质子也只是姓金的王世子而已。

    这要是换成突厥李隆基早就派兵索要质子了，不过新罗的实际情况在那儿，新罗见天得闹天灾，地震、瘟疫、饥荒，圣骨家族又生育困难，而且开元十一年新罗王就把太子送来了，只是这位新罗太子太喜欢下围棋了，长安城中少有他的对手，他来长安之后以棋会友认识了不少权贵，经常与李隆基对弈，除此以外少有建树。

    “新罗和倭国都很穷，每年朝贡都没拿得出手的礼物，最后干脆送女人过来了，新罗王本来不想送太子过来当质子，打算用两个女人笼络陛下的心，他们那边的已婚妇人都有染齿的习俗，笑起来就露出满嘴黑牙，有天晚上陛下去看两个新罗美女，结果她们一笑就把陛下给吓得食不知味，后来陛下就找了个借口，将她们原封不动得退回去了。”

    在回华清宫的路上，冯坤绘声绘色得描述着他不知道从何处谈听来的情报，王守善想象着自己泰山大人被吓得“花容失色”的样子，顿时哈哈大笑起来。

    “你笑什么笑！”玊玉掀开车帘，柳眉倒竖怒瞪着王守善。

    天葵水期间的女子脾气暴躁、易怒，会为了一点小事跟人吵半天，王守善悻悻然得摸了摸鼻子，好难不跟女斗，忍她一下又有何妨。

    “主公，宋璟也病危了，陛下身边的老人一个一个得去世，是不是该宽慰他一下”

    要不说杨玉环能受宠呢，她是在阳光下跳舞的天仙，跟她在一起只会感觉到年轻和朝气，还有什么比青春更具诱惑力

    王守善回头看了眼上仙公主，她正气呼呼得将帘子给放下，王守善看着她若有所思，只怕她也不是杨玉环得对手啊。

    “该怎么宽慰啊”

    “陛下喜欢练剑，你陪他练呗。”

    冯坤这个文人哪分得清横刀的种类，他把诸刃造的刀给认成剑了，不过他这么一说倒提醒了王守善一件事，他在怀里摸索一番，最终掏出一本被雨水浸透的奏表。

    “这是什么”

    “我写的奏表，已经没法看了，你等会儿帮我重新写过。”王守善毫不犹豫得胡说八道，这是巨子交给他的奏表，谁知道玊玉在雨里淋了那么久，上面的字全花了，不过他确实有事情要奏，正好冯坤来了可以替他代笔。

    “主公又有何事要奏啊”

    “军功和奴隶的问题，边疆一直地广人稀，实行的是镇兵屯垦戍边，这次征召了那么多兵过去要是他们能在边疆落户就可以进行拓荒，只是要他们留在那边不容易，我要把女人往苦寒的地方迁。”

    冯坤冷笑起来“会有人肯吗”

    “良家女是不可能的了，但奴婢可以，用军功可以换取女奴的良籍，她生的儿女就不是奴隶了。”



第五百五十四章 开元杂报
    漫天灰烬随着风缓缓落下，宛如下了一场柔软的灰雪。

    但是西域是干旱的，这些“雪”实际上来自被烧毁的辎重，熊熊的烈焰已经过去，热风却仍然迎面而来，鲜血和人肉烤熟的味道混合着飘来的烟将戈壁上的狼给引了过来，它们的爪子踩在发出酸臭味焦黑土的地上，口涎顺着猩红的舌头滴落，马儿在恐惧中厉声尖嘶。

    “走吧，我们离开这儿。”队头将战死者的水壶都戴上，比起食物他们更缺的是这个。

    “其他人的尸体怎么办”另一个和他一起入伍的士兵问。

    “带上他们我们就会成为他们的一员，你觉得呢”队头轻柔得说，就像跟勾栏里的女人时一样。

    “至少我们要把他们埋了……”

    “就算我们把他们埋了狼还是会把他们挖出来，还不如省点体力。”队头一抖缰绳，凭着漫天繁星的指引走向黑暗的世界

    “欢迎来到西域。”一个老兵将一个突厥人手指上的玉扳指给摘了下来，塞进了怀里“不对，应该说欢迎来到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