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唐窃国的日子

    文官要是没了底线就真的没法见人，女人临朝牝鸡司晨好像还不够丢人，武三思居然上奏武媚娘想让武氏祖坟享受与昭陵同样的礼遇，当时还没有陵户这个说法，武媚娘的爹娘一人可以有五百个守户，每个武氏外戚可以有六十个守户，当时宰相裴炎领头反对，附和的人里就有唐家父子。

    中宗皇帝曾经想让阿韦在南郊陪祭，经过武周朝，女人祭天对当时的男人来说已经不稀奇了，国子监祭酒祝钦明为了献媚韦后随声附和，唐绍和蒋钦绪坚持以为不可，虽然唐家人从来不是领头进言的，可是唐氏父子忠直之心天可怜见，李邈虽然是听令行事，但是他下手太快了，朝堂上缺的就是有骨气的文人，越想越不高兴的情况下李隆基就找了个由头把李邈给贬职了。

    在官场上混讲义气是混不走的，可是一点义气都不讲一样也是混不走的，李邈这么对自己的朋友，谁知道他日后会不会这么对自己，在没人愿意帮他的情况下李邈就被闲置了二十五年，六十一岁就郁郁而终了。

    “前几天不是挖着了秦始皇陵吗今天上午陛下要安排陵户为秦始皇守陵了。”对于祭祖宗的事汉人是非常看重的，提起这个话题本来抱怨官场黑暗的小白脸冯云骄也开始跑题了“我听骊山县的百姓在说，他们都是守陵人的后裔，当年项羽让英布来掘坟的时候蒙将军还带着他们跟楚国人打了一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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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八十一章 我为仁人
    汉朝的国祚之长是所有统一王朝中所罕见的，刘氏作为宗室皇族的历史达四百多年，汉已经跟龙一样烙到了每个华夏人的灵魂深处，想取而代之谈何容易。

    杨花落，李花开，桃李子，满天下。

    当时这首桃李章不知是谁开始传的，瓦岗寨的李密以为这个李子说的是他自己，也有很多人以为这个谶语说的就是他，所以纷纷投靠，可惜天命不在他的身上，金刀之谶的威力甚至比桃李章更大，别管刘家人心黑成什么样，表面的仁义道德他们是做得很到位的，项羽得势的时候是打算把秦始皇陵给刨了，刘邦则派了二十户给秦始皇、胡亥守陵，就这份“仁厚”就不是一般人能达到的。

    后来天下大乱，民不聊生，给秦始皇守陵的事也就没人顾得了，秦始皇陵的具体位置就无人知晓，如今李隆基派人去重新守陵也算是继承了“仁道”，只是如此一来会不会将盗墓贼给引去就不得而知了。

    一顿饭吃到天色暗沉，楼梯那边又传来咚咚的脚步声，那脚步之沉重让人不禁怀疑来人会把木板给踩断了，没多久就看到一个穿着甲胄的千牛卫出现在拐角处。

    “半斧，那边差不多了。”

    “走吧，起来干活。”程昌穆放下筷子站了起来，他一有动作唐闯和冯云骄就跟着站起来了，只是他们比程昌穆多一个动作，就是从腰间的蹀躞带取下了一个小香囊，然后将里面指甲大的沉香丢嘴里咀嚼。

    “来一块吧，遮酒味的。”唐闯将打开的小口袋递到王守善面前，里面还有不少香气四溢的木块。

    狗日的败家子，这一口袋的沉香得值多少钱。

    王守善一边心里骂一边拿了块丢嘴里，李隆基可是滴酒不沾的，要是被他闻到了自己身上的酒味，一顿骂是肯定免不了。

    中国乃礼仪之邦，人际交往礼尚往来是避免不了，可是官场应酬常常会催生的不正之风，吃人嘴软拿人手短，酒肉穿肠一过，各种邪念、就冒出来了，人一喝醉就容易晕晕乎乎，干出平时看来无法理解的傻事。

    老话说地好，酒壮怂人胆，即便是一开始没有啥想法的人酒喝多了也会有改变自己命运的想法，权钱交易、权色交易、权权交易屡见不鲜，贪官就像是韭菜，割了一茬又会长一茬，这种人是杀不绝的，可是要是根本不去管他们，那这些蛀虫就能把千里之堤给蛀空了。

    成天喝地醉醺醺地，舒服么在商业繁荣的地方想搞好廉政是很难的，即便回到家里也有私宴和私妓，将时间和精力都浪费在吃喝玩乐上，一旦停下这种不健康的生活方式人就会百病缠身了。

    御前侍卫也是要三班倒的，即便是程昌穆这种老大也一样要值夜班，他们下楼的时候那个右威卫的兵也起来了，他两眼迷茫地看着前方，看起来好像还在做梦。

    当学生好啊，国子监还有一个月的田假，有了差事后就只能大家都放假的时候休息，当兵的就更苦了，敌人又不会因为汉人放假就不来进攻，常年征战在外和家人分居两地是常有的事，有时候两三年都见不着婆姨一面。

    “哥哥。”赵岚志小心翼翼地凑了过来，一看他那样王守善就无可奈何，自己的犊子要自己护，指望他混成程昌穆一样是不可能的了。

    “你知道刚才发生什么事了吗”王守善问赵小公爷，他要是不知道，国公的位置这辈子他都别想了。

    “知道。”赵岚志像是怕王守善误会一样紧接着说“他们只是跟我说要请你吃饭，我也不知道他们会来这一招。”

    要不是有赵岚志在，这场酒席王守善还不一定会去呢。

    他看了眼谈笑风生的高官之子们，又看了眼一个人走在旁边的乔有粮，拍了拍赵岚志的肩膀，笑呵呵地说道“你以前的大哥是谁”

    “没……没有大哥。”赵岚志坑坑巴巴地说“我以前都不怎么来宫里执勤。”

    “现在程昌穆带着你玩了”

    赵岚志点了点头。

    “你们平时玩什么”

    “不怎么玩，平时他们在班房里不是读书就是练功。”

    王守善看了眼程昌穆的体格，再看了眼赵岚志，叹了口气“你是该好好练练了，怎么说也是御前侍卫。”

    “我知道。”赵岚志的脸通红通红的。

    “除了程昌穆以外还有什么人跟你一起玩”

    “就冯云骄和唐闯，还有一个长孙庆云，他是邳国公长孙顺德的玄孙。”

    虽然长孙无忌被流放岭南了，长孙家却是个大家族，在朝为官的人仍然很多，就是不知道他们现在还像不像贞观年间一样显赫。

    华清宫跟长安一样要敲暮鼓，只是敲鼓的地方不在讲武殿的鼓楼，而是在西秀岭的山上，当王守善他们来到北缭墙的时候，一群乡党正拉着马车聚集在门外



第五百八十二章 艰难险阻
    长安是代表王权霸业的地方，秦始皇、汉高祖刘邦、汉武帝刘彻、唐太宗李世民，无数风流人物在这座城市里留下了自己的名字，但是武则天却在那里完成了自己的神话，成为巾帼不让须眉的女皇。

    女人提起她都是自豪的，然而她的胜利却给李唐王室带来了毁灭，每个人都有母亲，有母亲的地方就有家，她的爱能无私地包容孩子们的过错，可惜武则天的身上没有这份寻常女人都有的温柔，她将锦绣的宫殿变成了牢笼，每个活在她身边的人都形同囚犯。

    这不是王守善第一次进皇宫，可是入夜之后的华清宫给人的感觉却太诡异了，到处都是提着桃木剑严阵以待的道士，还有牵着狗来回巡逻的禁军。

    “宫里怎么这么多道士”王守善轻声问赵岚志。

    “十五的月亮十六圆，今晚是满月。”走在王守善旁边的冯云骄抬头看向天空，仿佛能穿透层层乌云看到还未升起的月亮。

    “月圆又怎么了”

    “中元节知道是啥时候吗”程昌穆看着前面的路头也不回地说。

    王守善心里一凝，沙漠里白天热地简直没法下脚，商队一般都是晚上出没的，他从来没想到过月亮的圆缺和鬼怪出没有关。

    有了程元振讲的那个故事，王守善知道宫里是不允许有猫的，不过民间没有这个禁令，县城里很多人家都养了猫。

    武则天其实可以不做得那么绝，可是嫉妒心却让她对自己的情敌下了死手，人彘这种刑罚她居然都用出来了。

    古人告诫世人，月满则亏，水满则溢，凡事最好的不要做得太绝，不然会遭报应的。

    “真的有猫妖吗”王守善心里惴惴不安地问。

    “不知道。”程昌穆面无表情地说“要是你在宫里看到猫和狐狸，抓住了也不能杀，要活着丢到宫外去。”

    “在哪儿杀不是杀，干嘛非他娘的一定要逮到宫外去。”王守善不满抱怨。

    “不知道，道士这么说的。”程昌穆满脸阴沉“集气的地方容易成鬼，宫里的怪事多得很，你可要小心一点。”

    在秦朝之前华夏人多信鬼神，到了汉则改信风水，有人传说汉朝之所以能如此多子多孙并且国祚延年就跟风水有关，真正风水好的地方就是那么神奇，即便不用特别处理尸身也能不朽，有些粮仓的谷子放上百年不仅不会坏拿出来还能发芽种植。

    地上的人多，地形地貌是会发生改变的，秦始皇就在自己的墓地用水银做山川河流，这样不论地上的人怎么大兴土木都不会打扰他的沉眠。

    御前侍卫是能自由在宫廷里出入的，白天不开的西内苑小墙宫门也开了，跨进门后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成片成片的竹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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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里除了长汤十六所，同时也是笋殿、尚食局和光禄寺的厨房所在地，礼记玉藻篇有云，君子远庖厨，这御膳房就藏在竹林深处，就跟见不得人一样。

    除了厨房司竹监也在这里有作坊，夏天快到了，帘篚的需求就会变大，宫女和宦官大半夜还在赶工，砍下来的竹子全都丢在温泉水中浸泡。

    “昭阳门已经关了，想进内宫就只能从内缭墙上走，你要是迷路了不要乱转，每隔两柱香就会有人经过，你站着别动就行了。”

    沿着南宫墙内的石阶上墙的路上，王守善将程昌穆的话记在心里，这皇宫修地跟迷宫一般，竹林里又黑，要是贸然闯入很容易就会迷失方向。

    “我们怎么走西内宫了阿……陛下不是在飞霜殿就寝么”

    王守善的问题让程昌穆冷笑起来“你以为御前侍卫就只守御前吗陛下今晚上可能驾临的地方我们都要巡一遍。”

    “大半夜了，陛下还要上后山”王守善不仅抱怨连连。

    “今晚上可能不会，没星星可以看。”程昌穆看了眼黑黢黢的天空“晚上忠王还要回朝元阁，到了王母庙我们就回。”

    当太子可怜，大半夜了还要爬山，不过更惨的是御前侍卫，这狗日的骊山他们一天要爬两三遍。

    缭墙分内外两圈，内缭墙围起来的是禁内，而外缭墙则贴着西边的牡丹沟修上去，就跟长城的修法是一个样，再加上有潼水隔断，保准没人能翻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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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八十三章 少壮在努力
    和真正的鬼相比，人也许更可怕。

    从山上往下看，讲武堂前的空地已经很小了，有灯火的地方就必然有房子，很难想象先天二年的时候这里曾经有二十万大军走过。

    “禁军操练平时在哪儿”

    王守善的问题没人答得上。

    要练武必须要场地，老百姓不懂这个，房子拼了命地往靠近皇宫的方向修，自然就没有给禁军操练的地方了。

    想守住那么大个皇宫没个五千人是肯定不行的，难怪禁军的别馆会在县城里，并不是他们一开始就设立在县城中，而是县城将他们给包围了。

    西北也存在同样的问题，因为中央对西北的支援有限，军士必须自己屯田，一般的兵六年就走了，王守善却当了十年大头兵，因此才发现那些军田已经有很多被当地豪强给吞并了。

    军屯是属于国家的，具体开垦出了多少土地有司户参军管理，以前他根本不关心这个，杨钊出现他才想起来，杨玉环的阿耶之所以会死怕是没那么简单。

    军队里除了吃空饷之外，军田私卖也是一项顽疾，将吏和地方长官任意占种侵夺，杨玄琰交上去的那个户籍会要很多人的命的。

    一个在老家都混不下去的二流子，到了巴蜀一下子就成了益州这种膏腴之地的县尉，屯田有功算有功，那杀敌有功就不算有功了这帮中央的官都他娘的是瓜皮。

    王守善擦掉脸上的雨，狗日的杨钊不是简单人，有杨玉环做依靠，再有李林甫帮忙，杨钊能在中央搞出事情来的。

    军屯存在的目的是减少老百姓的负担，实现军队自给自足，然而真实的情况却是有权的人在和富豪买卖军田，吃得不好怎么可能有士气打仗，就在酒桌上这权钱交易就完成了，对富豪来说改朝换代不过是皇帝换一个姓，跟他们有屁关系。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把自己养地那么肥，不是等着挨宰是干什么偏偏一个个还洋洋自得，以胖为美，难怪武则天那样的女人都能将他们踩在脚底下了。

    连他娘的妇人都不如，还争个屁的雄。

    “良行，你的活好像还没干完哦。”冯云骄笑嘻嘻地说道。

    “什么活没干完”

    “陛下还要修一条辇道，这次不绕路了，直接从李真人庵修到山顶的朝元阁。”

    “又他妈要修路……”王守善抱怨了一句，修了这条路之后李隆基上山下山都方便了，要是他真的把太子汤给平了，以后太子就不用跟着来华清宫侍驾了。

    这他娘的是什么爹。

    王守善算是半个外人都忍不住为他儿子抱屈，瑛这个太子要不是外人看不下去帮忙说清他还跟弟弟们住在一起，玄武门之变后李家的父子亲情算是彻底没了，难怪宦官会因此得势。

    亲儿子不如家奴，偏偏父子之间还要演父慈子孝的戏码给世人看。

    高力士是特别的，大多数宦官都是普通的宦官，没了锤子就贪财，贪了那么多钱，国破之后命也没了，到时候能带进棺材里么

    “这次修医学院，老子想找个由头让那帮婊子把钱给吐出来。”王守善一边爬山一边说道，这几位平时都在公廨练武，不是那种捧着钱给娼妓们玩的瓜怂。

    “那由头是什么啊”程昌穆笑着回头看他。

    “查贪污案。”王守善阴冷地说道“她们家里肯定有值钱的礼物，解释不清楚来历的全给老子下大狱。”

    这下程昌穆不笑了“她们的背后可都有人啊。”

    “你们觉得太子这次还翻得了身吗”王守善继续阴冷地问道，此时缭墙上只有他们几个，隔着老远才能看到一个禁军。

    “你疯了……”唐闯喃喃自语。

    “再他娘的不清洗一次，咱们就更翻不了身了。



第五百八十四章 布局（上）
    治国如治病，治病首治人，人的心一旦出现了问题，就不是普通的药石能医治的了，这个时候就必须要用狠药、猛药，不然错过了那一线生机，再想吃药救命就来不及了。

    人心就是粮食，就是源源不断的兵源，尤其是对外战争的时候，隋炀帝在远征高句丽和突厥的作战上连连失败，又加上天灾不断百姓无以果腹，百姓们就不再相信他杨家治国的那一套办法，朝廷招兵困难，而起义军却轻而易举地就召集起一批人来，大隋的天下就这么在内忧外患下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