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请您雨露均沾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miss苏
嘉贵妃深吸一口气,“如果……我是说如果,我若不能陪永瑆长大……令妹妹,可不可以请你照拂永瑆”
婉兮一怔,叫奶嬷嬷将永瑆抱下去,这才攥住嘉贵妃的手,认真道,“嘉姐姐何苦说这样的话”
“便是嘉姐姐年过四十又怎样如今皇太后年过花甲,还是身子骨硬朗;嘉姐姐别操这没边儿的心去。”
嘉贵妃却笑了,轻轻摇头,“不管将来还有多远,我今日的请托却都是认真的。令妹妹可否答应”
婉兮深吸口气,“嘉姐姐这样说,我怎么能不愿意呢终究我自己又没有孩子,我偏又喜欢孩子,我自然一百个答应嘉姐姐的。”
“只是皇上一向将小皇子、小公主送到太妃、母妃宫里抚养。咱们永瑆目下也寄在谦母妃的宫里……谦母妃诞育有果亲王弘曕,有诞育皇子的经验,必定能比我照顾得更加周到。”
谦妃是先帝雍正爷晚年的宠妃,年岁比皇帝还小着几岁去,倒是与嘉贵妃年纪相仿。
嘉贵妃便笑了,“我明白你的意思。只是我总觉得,谦母妃虽然与我年岁相仿,可是终究也有老去的一天……若将来永瑆身边无人依傍,令妹妹你可否记着我今日的请托”
婉兮深吸一口气,“嘉姐姐放心,虽然不知道将来是否有机会抚养永瑆,可
五卷132、险些被牵连
“翊坤宫的火,烧得也并不严重,却将忻嫔伤得不轻。”
婉兮眸光幽幽,“伤人的不是火,其实是烟。”
“便是被火烧到,都是外伤。便是后宫女子爱惜容貌,火烧会烧坏容貌——可是那烟却是会伤到内里,伤到人的根基去的。”
“若如此相比,这烟伤人才最是无形,又毁人更甚去。”
这样的苦楚,嘉贵妃自然是最明白的。她的九阿哥,看似毛发无损,却被那炭火气伤了脑筋去!那个孩子活着,却从受了烟火气的那一刻起,已经废了。
嘉贵妃深吸一口气,“所以你的意思是,那火就是要伤了忻嫔的根基去的”
“也是,忻嫔年岁还小,刚入宫不到一年。趁着她还没正式册封,还没有孩子,便无形地毁了她的根基去——这自然是最狠毒、却也最有效的法子。”
婉兮垂下头,指尖冰凉。
便如她自己从前一般啊。好歹忻嫔入宫已经十七岁了,还有这样高贵的门第;而她呢,进宫时还不满十四岁,家里更只是辛者库的奴才——那便是叫人更以为可以随便拿捏的!
故此她说翊坤宫的火眼熟,不仅仅是想到了九阿哥的事,也是想到了自己当年刚入宫时的经历去。
嘉贵妃微微眯眼,“九阿哥的事,我心下已然有了答案。叶赫纳拉氏兰襟,我与她不共戴天!”
婉兮抬眸凝望嘉贵妃。
她果然知道了……
也是,金家自从太宗皇帝时投奔入旗,四代都在内务府供职,为内务府世家。红罗炭场是内务府辖下的,金家自然有本事查过去。
嘉贵妃望住婉兮,“你也觉着翊坤宫这场火,是舒妃叫人动的手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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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卷133、攻心之战
“如此,便除了皇后,还能有谁”
过了四月,又是闰四月。闰四月里,忻嫔正式册封为忻嫔。
因忻嫔住在婉兮的永寿宫里,便所有人都到永寿宫来给忻嫔道喜。
语琴自是道了声喜,便不多停留,先是进了婉兮的寝殿来。说起那场火,语琴忍不住冷笑了。
“你瞧啊,她如今如愿以偿住进养心殿去,一住就得几个月去。同时呢,她总惦记着往你的宫里塞个人进来,如今这也算成功了。”
“三来……”语琴凝着婉兮,“别忘了你自己当年的经历,害你的人就是与你一个宫的孝贤皇后;如今忻嫔岂不跟你当年的情形类似那害她的人,除了皇后,还能有谁!”
“这会子舒妃的孩子死了,舒妃也失宠了,目下整个东西六宫里,若说从出身上能威胁到她的,自然就是忻嫔了。她用这场火,若能伤了忻嫔的根基去,叫忻嫔生不出孩子来,那她才心满意足了去呢!”
“况且嘉贵妃说的也对,她用这场火又能将你给牵连进去,叫旁人都以为是你嫉妒忻嫔得宠……这不也正符合她一贯的性子!
婉兮也点头,“此时看来,倒也唯有是皇后,才能解释。”
忻嫔,一个还不满十八岁的小姑娘,应该还没有这样的深的算计吧
更何况,这个算计的代价是她自己。若一不小心,先伤的便是自己。
语琴小心瞟着婉兮,“你心下还有旁的怀疑”
婉兮叹了口气,“兴许是我想多了。”
语琴攥住婉兮的手,“说来听听。”
婉兮垂首道,“那会子,忻嫔身边的头等女子,叫乐仪的说,
五卷135、琴瑟和鸣
五月,皇帝奉皇太后,自圆明园起驾,巡幸盛京。
皇帝上一回巡幸盛京,还是乾隆八年的事。这一晃,竟然都已十一年了。
婉兮坐在车中,虽车轮辘辘,思绪不由得浮生万千。
她想起皇上带她去看那两头世间罕见的“黑瞎子”,捉着她的手,带着她一起去触碰那巨大的“镇殿侯”;
她想起皇上握住她的手,含笑不语,带她跨过一道门槛。夜色清幽、月光明净,她跨过了才觉得不对劲儿。回眸望过去,讶然惊见那门楣上竟是“大清门”——那才是大清朝第一座大清门。
婉兮含笑垂首,轻轻摇了摇头。
说真的,彼时年幼,如何真的敢相信,将来还有那么长的十一年,皇上会如一待她
只有如今,扎扎实实的十一年走过来,回眸往昔,心中才会生起感叹之时,更多的不是惊心动魄,反倒是——由衷的满足。
十一年,足够一个后宫女子走完一生,至少也足够从盛宠走到被帝王彻底遗忘……更何况她这十一年来还是没有孩子呢,她却稳稳当当,一步一步走到妃位之首。
皇上对她的心,十一年来,未曾更改。
玉蕤看婉兮出神,便凑过来含笑道,“主子想皇上呢吧”
婉兮收回心思,故意哼了一声,“我为什么要想皇上这宫里想皇上的人多了,又不缺我一个”
玉蕤含笑坐过来,“奴才可不信,奴才看主子就是在想皇上呢!”
婉兮歪头瞟她,“那你说说,我为什么要想皇上”
玉蕤垂眸淡淡一笑。
伺候在顽心思身边九年,当年刚进宫的十三岁的小姑娘,这一刻一垂首之间,满是沉静娴雅。隐约之间倒有几分婉兮的神韵去。
“……翊坤宫的火,案子破了。皇上明明白白给了主子知会。在这后宫里,皇上的心意
五卷136、麟儿
五月至七月,大驾驻跸避暑山庄。
婉兮发现,皇帝身边多了个人。
能与皇上这样形影不离的外臣,除了傅恒这样的军机首揆之外,便唯有“日讲起居注官”了。这些“日讲起居注官”都是翰林,便是记录皇帝每日言行,修撰皇上《起居注》的。
而《起居注》在隋唐时已经确立了“皇帝不可阅”的制度,古来便传说唐太宗李世民曾欲阅本朝《起居注》而不可得,故此这些《起居注》和这些“日讲起居注官”便因之而被笼罩上一层神秘色彩。
这个新多出来的“日讲起居注官”便是刘墉。
婉兮并不认得刘墉面相;之所以能知道是刘墉,还是从刘墉的书法里得来的。
刘墉是刘统勋之子,号称“帖学大家”。而赵翼曾经在刘统勋府上当西席先生,与刘墉私交甚好,赵翼曾经在写他那些市井笔记之时,模仿过刘墉的书法。而赵翼那些说狐的笔记,婉兮都看过,故此便也因之而得以知道刘墉。
因为刘墉,婉兮便自然又想到了赵翼。如今本朝几个著名的才子纪昀、刘墉等皆已考中进士,授了翰林,只有赵翼还被挡在这道门槛之外。
也是,好歹刘墉和纪昀都是出自名门,刘墉的父亲是刘统勋,纪昀的父亲是一品光禄大夫纪容舒……而赵翼呢,布衣白丁而已。
婉兮曾经将赵翼推荐给九爷家,给几位哥儿当西席先生;后又引荐给大阿哥的侧福晋去,给绵恩阿哥当西席先生;后来又知赵翼入汪由敦家为幕客。婉兮这便私下嘱咐毛团儿,若能见着傅恒,好歹问问赵翼情形。
几天后,毛团儿便带回了消息。说赵翼虽然这几年的会试皆不顺利,但是他并未曾放弃上进之心,乾隆十五年的时候,赵翼考取了礼部的义学教习,还是当先生;
五卷137、福星
七月,皇帝又从避暑山庄起驾,往盛京去。
途中,厄鲁特蒙古(漠西蒙古)辉特部台吉阿睦尔撒纳来降。
阿睦尔撒纳不同于前面来降的任何一部厄鲁特蒙古的台吉,因他曾辅助达瓦齐夺取准噶尔汗位;此时又正与达瓦齐再争准噶尔汗位。他对达瓦齐的了解,对于整个准噶尔汗国的了解,是任何一个前期来降的台吉们都比不了的。
可以说,阿睦尔撒纳来降,皇帝便可以对整个准噶尔和达瓦齐本人,了若指掌。准噶尔这个大清的心腹之患,对于朝廷来说,再无秘密。
皇帝当日抿嘴含笑走进婉兮行宫,坐炕上但笑不语。故意吊了大半晌的胃口,才将消息告诉给婉兮。
婉兮听罢也是先愣住了半晌,然后才垂眸轻笑。
“皇上……九爷家的康哥儿,是皇上的福星、咱们大清朝的福星。”
皇帝不由得眯眼,“哦怎么说”
婉兮拎着袍子襟儿,踩着紫檀镂雕的脚踏,上炕一并坐着。
便是这脚踏的意头都好,镂雕的花儿又正是“喜从天降”。
一个小蟢子(小蜘蛛)顺着拉弦儿从天上顺下来,婉兮原本还说,这花样儿可以雕刻在顶柜上、落地花罩上都说得通,怎么偏雕在这脚踩的脚踏上了呢这会子一看,倒宛如冥冥之中已有天意。
“皇上瞧啊,今年皇上是要用兵,朝臣都犹豫,唯有九爷独担其责。偏就在今年,岳钟琪将军溘然长逝……一切都有些莫名的不顺利。”
“可是这七月里,康哥儿这一下生,给九爷添了一喜去,紧跟着阿睦尔撒纳便来降了!若说巧合,是有巧合,可是它怎么就不巧合在旁人身上,偏就巧合在咱们康哥儿身上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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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卷138、回娘家
“谁说前朝只有九爷,后宫只有奴才啦”
婉兮含笑仰头,捉着皇帝的衣袖。
“……还有列祖列宗。”
皇帝时隔十一年,于今年要巡幸盛京,其中的心意,不难映照到今年的情势去。
婉兮轻轻眨眼,“当年太祖爷骑兵,唯有十三副盔甲……太祖爷心内何曾生惧”
“如今皇上大治十九年,府库充盈、万邦归心,正是兵强马壮之时。便是列祖列宗都在天上,保佑皇上。”
皇帝心头微微一颤,将婉兮拥得更紧。
他垂首亲她发鬓,幽然耳语,“……今年,前朝群臣反对,爷心头的压力是这些年从未有过的沉重。这后宫里爷最厌烦有人还偏要在此时生事!结果,翊坤宫还是烧起一把大火来!”
“所谓‘后院起火’,爷这后宫还偏偏在今年,给爷来了个活生生的演绎!她们想将爷的脸面往哪儿搁她们想叫爷在今年这情势下,还如何心急如焚去!”
皇帝唯有在这一刻,唯有在婉兮面前,说起这事来才如此额角青筋暴起,长眸中阴云翻滚。
他大掌带着常年弓马骑射的茧子,下意识用力搓着婉兮的面颊,用来寻找那柔软的支撑。
“九儿……若没有你,爷真想将这后宫干脆也都一把火烧了算了!”
婉兮伸手抱住皇帝。
此时的四爷,叫她心疼。
四爷一向是笑对风云,尤其在后宫里从来不流露前朝的压力出来。可是却不等于他心底没有沉重。
后宫是可以斗,古往今来这样的争斗也从未止歇过。可是总要分分时候。
此时皇上在前朝,只有九爷支持,这样的压力是真的“孤家寡人”的滋味。偏这个时候,后宫还要起火,而且偏还是要起在皇后的翊坤宫里!
这成什么了
五卷139、长白山神
皇上能带主子回娘家,这也是古来少见的事。主子高兴,塔娜也跟着高兴。
塔娜便上前含笑道,“可不是!亏有人还议论,说什么忻嫔的册封礼,规格前所未有,甚至超过了主子当年册封贵妃时……皇上其实哪一刻忘记过主子这会子回娘家的待遇,又有谁有”
说到册封礼之事,那拉氏说心下不憋闷,也是不可能的。
她哼了一声,“她倒是因祸得福!好歹是在我宫里遭的这个罪,偏这火就着在她册封礼前一个月,皇上有意安抚,自是有的;而那火既然是在我宫里着的,我便也说不出什么,也只能都由得皇上去罢了。”
“不过册封使就算是大学士,又能怎样呢来保,哈,不过是凤格的祖父。来保的亲孙女,不也只是我宫里的贵人么皇上用来保来持节册封忻嫔,便也是因了这个缘故而已吧”
塔娜眼帘轻垂,“可不!忻嫔再怎么得宠,算算这侍寝以来也都大半年了,不也还是没有动静再说了,皇上不是还赐了个‘慎贵人’么忻与慎相对,有忻嫔的时候儿就有慎贵人,又不是忻嫔一个人独宠了去。”
那拉氏淡淡耸耸肩,“暂时由得她去!总归是个十几岁的小丫头,兴不起什么风浪来。况且还没孩子……谁知道她将来会不会跟令妃似的,根本就生不出来!”
“再者,就算生,谁知道她能不能生得出皇子来只要生不出皇子来,她对我,又有什么威胁去”
这场火来得蹊跷,她心下自是头一个想到舒妃去。
不管怎样,这一场火起了之后,舒妃不管浑身有多少个嘴,也是说不清了。舒妃本已死了孩子、失了宠,便是手里还有一个皇长孙绵德,那这会子因了这场大火,也在皇上心上又加一罪,再难翻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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