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乡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孑与2
如此寒夜,有皮氅子都寒冷难耐,没了皮氅子,那就是一场恐怖的灾难。
主父偃如同疯虎一般的向外冲,一次次的被意兴盎然的护卫丢回草料堆,他们似乎很享受这种程度的冬日运动。
我有钱,还我氅子
疲惫不堪的主父偃颤巍巍的抽出头上的白玉发簪递给老赵
刘彻也没有睡眠,他的面前堆放着高高的一摞子竹简,这些竹简他已经看了足足三遍。
薛泽背靠火龙柱也在看公孙弘送来的竹简,在薛泽的身边,安坐着老迈的司农卿张晗,以及御史中丞费通。
世上果真有一年比一年大的菜蔬吗?空旷的建章宫里想起了刘彻清冷的声音。
司农卿张晗抬头看着皇帝道:公孙弘不敢欺君罔上,云氏不敢信口胡柴,阿娇贵人更不允许任何人期满陛下!
刘彻点点头道:朕知晓,只是朕总是觉得不太真实,张卿,这莫非是一种道术?
御史中丞费通怒道:当初先文皇帝夜半召见贾谊,遂有了不问苍生问鬼神的典故,陛下难道要把这个本事也要从先帝那里继承下来吗?
第一四九章万千宠爱于一身
第一四九章万千宠爱于一身
对于费通,刘彻不好训斥,这个老贼的年纪实在是太大了,大到了可以无视人间礼法的地步。
身为人瑞,他本来应该好好地在家里混吃等死,这个老贼却偏偏要在朝堂上为难皇帝。
别人家八十四岁的人,要嘛昏聩,要嘛躺在床上苟延残喘,唯独这个该死的老贼偏偏长着一口的好牙齿,吃肉喝酒的不亦乐乎。
入冬之前,这个老贼十七岁的小妾还给他生了一个儿子,这是真正的没有天理。
刘彻咬着牙齿,心中暗恨。
司农寺可有本事接手云氏的这些庄稼?刘彻问张晗。
张晗想了片刻施礼道:兹事体大,不明其中道理,司农寺不敢轻易接手。
云氏既然没有将秘技藏着掖着,这说明云氏希望这些东西传播于世,如此,那些作物留在云氏与放在司农寺毫无二致。
如此说来,西北理工的学说还是高出司农寺学说一筹是么?朕是不是可以这样理解?
张翰喟叹一声道:比不过就是比不过,这样说虽然很丢脸,老臣还是认为说实话比较好。
大汉司农寺更多的是在制作节气天历,在梳理农田,农具改良,对于如何改良种苗上,大司农司还没有涉及。
既然没有育种这样的计划,比较自然就无从谈起。
丞相薛泽卷起公孙弘的奏折笑道:既然没有,那就派人去学,不知诸位可有好的人选?
费通半闭着的眼睛猛地睁开,看着皇帝道:天下田亩最广者乃是皇族,与其养着这些千斤肥马,不如让他们自食其力。
薛泽张了张嘴,还是选择了闭嘴,费通敢说的话,他不敢,反正全天下人都在盼望这个老贼快点死掉,那么,这些得罪人的话就让这个老贼说吧。
刘彻无奈的道:费公,也不能这么说吧?皇族子弟这些年不论是作战还是为官,都还算不错。
朝廷每年收到的国帑,有两成被皇族靡费
薛泽见皇帝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只好硬着头皮道:费公,皇族俸禄乃是太祖高皇帝时期就已经制定了的,现在拿出来说毫无意义。
费通摆摆手,艰难的站起来,朝刘彻施礼道:老臣还没有昏聩到指责全部皇族的地步。
也知道陛下这些年不再给皇族封国,改用钱粮安慰的目的何在。
更加清楚这样的安排,对我大汉有着长远的好处。
刘彻冷峻的面容稍微解冻,淡淡的道:费公既然知晓,为何还要指责朕呢?
费通呵呵笑道:如果老臣没有去长门宫做客,没有被阿娇那个孩子盛情款待过,当然不会说出让皇族自食其力的想法。
阿娇那个孩子是个什么性情老夫焉能不知?自她诞生,老夫就看在眼里,也眼看着他被先帝,馆陶,太皇太后,以及陛下宠溺成了一个什么样子。
更是眼看着她从天之骄子被废黜到冷僻荒宫之中。
还以为这孩子剩下的时光只能在悔恨,痛苦中草草一生。
谁知道,老夫去了长门宫之后,看到的却是一个艳光四气神充沛的漂亮孩子。
虽然依旧颐气指使的高傲绝伦,却多了一份真正的上位者的威严,这样的气质,老臣以前从未在这孩子的身上见到过。
假如她早几年有这样的气势,这样的见识,这样的心性,又有谁能把她从后位上拉扯下来呢?
刘彻冷哼一声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她如今就要为她昔日的肆意胡为在付出代价。
哈哈哈费通大笑道:陛下放心,老臣没有重提废后一事的意思。
当初是她自作孽,怨不得旁人,这已经是朝堂上的共识,不用改,也没必要改变。
老臣要说的是长门宫的自立!
听说从去年夏收之后,长门宫就从未领取过一粒米,一匹绢,一个铜钱的份例,这可是事实?
刘彻牙痛一般的吸了一口凉气道:确实没有,事实上,长门宫还在负担甘泉宫太后处的花用,太后屡次在朕的面前说她孝心可嘉,即便是朕,每日也会食用阿娇送来的各种菜蔬以及禽蛋。
这就是了,阿娇这个孩子都能做到的事情,没道理别的皇族做不到,即便是不会,跟着阿娇或者云氏去学就是了。
费通一席话说完,满意的拍打着自己鼓鼓的肚皮,似乎非常的得意。
刘彻愣住了,薛泽更是苦笑连连,心中更加痛恨这个老贼。
这个老贼当年原本就跟馆陶打的火热,算得上是阿娇一系中的领头羊。
当初阿娇被废后,就是这个老贼率众叩阙,阻止阿娇被废,如果当初阿娇能够安稳下来不再胡闹,废后之事很可能就会化为泡影。
现在,这个老贼口口声声不提阿娇重为皇后的事情,却每一句话,每一个字眼都在为阿娇争权夺利。
一旦让阿娇掌控了那些没有官职,没有封地的皇族子弟,她还当什么皇后啊,直接就任大宗正算了。
费通见刘彻与薛泽正在思量怎么化解他的计划,就拍着肚皮笑道:是长门宫的,也就是建章宫的
刘彻的眼皮跳动了一下,凝重的神色慢慢变得平静。
这句话很重要
有一点,刘彻非常的有把握,那就是,不论他想干什么,第一个站出来支持他的人就是阿娇。
所以,他其实不是很介意阿娇掌握更多的权力。
大司农张晗老神在在的靠着火龙柱子取暖,他从来都参与宫闱之争,眼见争斗已经尘埃落定了,才咳嗽一声道:春日里,云琅将会戌守边关,云氏家主不在,该有什么样的章程应该早点定下来。
费通挥挥袖子道:这样的人才,如何能去戌守边关,请陛下驳回吧!
刘彻摇摇头道:重用一个人,最重要的不是使用,而是磨勘,心有大汉,心向大汉之人才能重用,就这一条朕并不打算退让,减免。
哪怕朕派出护卫在白登山护卫他的周全,也不会驳回他要去白登山的奏折。
一个人堪用不堪用,上一遭战场就全部明白了。
薛泽硬着头皮上奏道:该如何订立章程,该定立怎么样的章程,该谁来订立章程,请我皇示下。
刘彻看了一眼费通道:交付阿娇
薛泽暗叹一声又道:主父偃困居于马厩之中,有失人臣体面
刘彻淡淡的道:召回吧!
凄冷的寒夜,主父偃不住地哀嚎
声音透过宽大的空地,钻进了大长秋的耳朵。
正在整理书简的大长秋似乎闻所未闻,从浩如烟海的书简中找到一份尘封的诏书,整理干净了,就抱着它去了阿娇的寝宫。
的阿娇躺在锦榻上,露出白皙的肚皮,肚脐上有一缕青烟慢慢的升起。
等艾柱完全燃烧完毕之后,药婆婆就取下搁置在阿娇肚脐上的小小玉盘,用温热的玉盘缓缓地在阿娇的肚皮上滑动。
不一会,阿娇白皙的肚皮就变得通红她忍不住疼痛,呻吟了起来。
阿娇现在只想要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为了这个目标,她能忍受任何痛苦。
药婆婆见阿娇忍耐的痛苦,就张开那张一嘴黑牙的嘴巴道:比起以前,贵人的身体里的寒气已经拔除的差不多了,以老妪之见,再有一月,就无需艾炙了。
只要云琅所说的那一味药到来,娘娘就会彻底痊愈。
宫女擦拭一下阿娇额头上的汗水,悄悄退下,回过神来的阿娇咬牙道:大长秋,幽州刺史是干什么吃的,区区一味药怎么还没有送来?
刚刚上楼的大长秋连忙道:陛下已经连发了三道旨意,幽州刺史应该不敢怠慢。
阿娇怒道:那些人阳奉阴违的习惯了,请费公再给幽州刺史府一封信,告诉幽州刺史,野地里能找到就给我挖,野地里没有就给我去抢!
开春之前,我一定要亲眼看到这味药。
如果幽州刺史做不到,我会派能找到这味药的人去做幽州刺史!
第一五零章烦躁的气息
第一五零章烦躁的气息
这样霸气十足的话,阿娇已经可以说了。
自从她被贬斥长门宫,很多依附在她身上的勋贵们的日子很难过。
皇帝是一个勇猛精进的人,一旦跟不上他的步伐,就会被他无情的抛弃。
在大汉国,一个勋贵如果被皇帝抛弃了,他最好的下场就是在乡间做一个富家翁。
如今,阿娇又起来了,这一次出现在众人眼前的阿娇,与过去的阿娇完全不同。
显得更加睿智,更加的高贵,也更加的自立。
那些被皇帝抛弃的勋贵们经过多方试探之后,发现如今的阿娇与皇帝才真正算得上是天作地设的一对。
大汉朝自从经历了吕后,窦太后时期之后,对权力掌控有着极度占有欲的刘彻,下了死手限制后宫的权力。
也可以说,如今的卫氏皇后,权力出不了她的寝宫。
阿娇就不同了,由于不是皇后,她反而可以尽情的发挥自己的力量,只要不失去皇帝的宠爱,她可以做任何事。
勋贵们深深地知道,美色对于皇帝并没有多少吸引力,想要维持皇帝与阿娇之间情义,基础就是利害二字。
也唯有利害才能让皇帝永远的宠爱阿娇。
大长秋最近做的工作就是接待大批来访的旧勋贵,为了立威,让那些勋贵们知晓阿娇的厉害,所以才有了将主父偃放逐马厩的举动。
这些天,狼狈的主父偃已经被无数的旧勋贵们远远地参观过,一些与主父偃有仇的家伙,甚至主动来到马厩羞辱一下饥寒交迫的主父偃。
去云琅家的药房翻一下,看看他家有没有人参,如果他敢暗藏人参不拿出来,就把他丢到马厩里跟主父偃为伴。
越想越烦躁的阿娇坐起身,看着大长秋疾声厉喝。
大长秋无奈的道:云氏与长门宫是一体的,如果有人参,云琅岂有不拿出来的道理。
就算有,也一定是有原因的,您就不要胡思乱想了,既然云琅已经说出来药物的产地,模样,幽州刺史就一定会找到的,您再稍等一段时间。
阿娇等药婆婆走了,就盖上一张毯子苦笑道:还是快些好,快些好,云琅会明白的,他也该知道我有了孩子跟没有孩子是完全不同的两件事。
大长秋叹息一声道:身边的人多了,负担也就重了,责任更是让您食不知味,老奴甚至都不知道这到底是是好事还是坏事。
阿娇拍着发烫的额头自嘲的一笑。
当初幽居长门宫的时候我深恨帝王的薄情,勋贵们的势利,如今皇帝变得深情了,势利的勋贵们又来了,我又会觉得烦躁,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人啊,永远都在得失之间徘徊,永远都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真是可怜啊
大长秋呵呵笑道:平常心,您只需要以平常心待之便可,您没有野心,您想要的只是陛下的情义罢了。
既然有了这个目标,我们就向这个目标前进,不管情义是怎么得来的,靠什么得来的,并不重要。
明年,明年就会大不同,大不同!
老虎吐着白气吭哧吭哧的在院子里上蹿下跳,一刻都不得安闲,由于有了一个硕大的肚皮,这让它的动作变得非常的迟缓。
老虎早就累了,可是它不敢停下来,霍去病就站在二楼上,手里拿着一根长棍,只要老虎敢偷懒,他就会下死手。
云琅抱着闺女忧愁的看着可怜的老虎道:还是太肥了,这么下去可怎么得了!
曹襄笑道:你不缺喂老虎的那几块肉吧?
云琅看着曹襄叹息道:老虎就该自己捕食才好。
曹襄怒道:你又在影射我是不是?
云琅退开一步道:你最近怎么这么难以相处,我说的就是老虎,不是你。
曹襄抓抓脸依旧愤怒的道:我已经答应去白登山了,为什么人人都用一副怜悯的目光看着我?
主要是他们认为你不可能活着从白登山回来
我会死么?
不会,你母亲,你继父,他们应该早就衡量过你去白登山的利弊了,既然催着你去,那么,你活着回来的可能性超过了八成!
你有几成回来的把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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