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重待春风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谷雨白鹭
秋冉趴在枕头上,哭得稀里哗啦,不停呜咽。
豆蔻年华的少女,脸比纸薄。为旁人一点轻佻的目光都能跳井上吊,休别提秋冉今晚受到的嘲讽和嘲笑。宾客散去,她受到的伤害不会散去。
“小姐,我……我不愿去的……宜鸢小姐一直逼我……她说……”
“我懂、我懂。”惠阿霓为她擦着眼泪,幽暗的灯光下,秋冉的五官都哭得模糊,“她是主,你是仆。这里是松岛,不是江苑。莫说你被人欺负,便是我……被人欺负,大部分时候也只能忍气吞声。宜鸢心里不知道存了多少对我的恨,才想出这么恶毒的心思。”
秋冉哭道:“我们诚心诚意待他们,想的是和和气气过日子。他们已经得了那么多好处,为什么还要恨我们”
惠阿霓叹了口气,家里面很多事情不光讲好处,还要讲个情字。
情义有了,钱财倒往后靠。
惠阿霓行事作风太贴大房,不免树大招风,引人妒恨。宜鸢对自己的婚事如鲠在喉,再看见妹妹们在婚姻上有比她更多的自由时难免失去理智。
阿霓聪慧,冷静下来想想,就明白为什么宜鸢今晚要演这样一出魔术来羞辱秋冉、羞辱她。
宜鸢是在发泄,她在抗议不公。
今晚的种种都是幻灭的魔术,其实她才是被人肆意打扮的小丑。
没有爱情的婚姻,就是长满蛆的尸体。
想她最后的话听来真是让人毛骨悚然。
惠阿霓浑身打个寒噤,伸手把秋冉的背脊一遍一遍抚摸,“送人一碗米是养亲人,送人一担米就是养仇人。也许宜鸢是恨我太拔尖要强,风头太盛。或者她是怨我,手伸得太长,不该办这场舞会”她感慨道:“我也是无心,没想到无意中伤害到她。只是可怜你,做了我的替罪羊。”
“小姐——”
秋冉投入惠阿霓的怀里哭起来。
惠阿霓拍着她的肩,轻声道:“秋冉,你看清了吧。在这里,我们举步维艰。你和清逸的事,我从未过问过。一来清逸是实诚孩子,心地真诚,不会欺负你。二来你就在我眼皮底下,我信自己能对你负责。可今天,一个宜鸢就可以撩翻你。将来,过了天,你也只能给清逸做小。肖姨太和宜鸢、嘉禾就是前车之鉴。愿不愿意,自己考虑。”
秋冉豆大的眼泪含在眼眶,直愣愣地看着惠阿霓,脸颊像火一样烧起来。她支支吾吾,说不清自己究竟在说什么。颠来倒去就是两句,“我和清逸少爷没什么,什么都没有。”
惠阿霓轻呵着说道:“你要说你们没什么,我也不反驳。只是其中的厉害关系,你要分得清楚。莫到时候,自咽苦果。谁都帮不了你们。”
眼泪从秋冉的大眼睛中滑下来,她点点头,似有不甘,又似有难舍。
惠阿霓安抚好秋冉,刚出她的房门,清逸就迎上来,问道:“大嫂,秋冉怎么样她为什么不肯见我”他一边说一边踮起脚尖往房间里张望。
“女孩儿,脸皮薄,秋冉就是觉得没脸见人。哭一会儿就好了。”
“傻瓜!关她什么事!错的都是宜鸢姐姐!父亲和哥哥们也真是,她乱来也不批评,还跟着喝彩!”
上官清逸真是比上官博彦还要鲁的鲁少爷。
家丑不可外扬。
大家纵然知道宜鸢胡闹,当着所有客人的面死活也要为她把事兜回来。
何况出丑的是个丫头,难道还能让小姐向丫头道歉而且上官家其他人都不认为这是个什么事,除了眼前的清逸。
“秋——”
“好少爷!”惠阿霓再一次拦住清逸,不许他敲门进去。
按道理,她是该在警告过秋冉后,再喝退清逸。使他再不敢和秋冉来往。
可清逸一股子热忱,让惠阿霓的话到嘴边生生变成,“秋冉没事,就是哭累后睡着了。你明儿再来看她吧。”
“她真的没事”
“真的。”
惠阿霓连骗带哄劝走清逸。回到房间,真有种心力交瘁之感。可她的事还远远没完,上官博彦正一脸怒火地看着她。
今晚的惠阿霓真是合格得不能再合格的好妻子,美丽、大方、温柔。家里的每一个人都来告诉他,他不在的时候。阿霓对大家有多好,所有的人都喜欢她。萍海阿姨、母亲、姨娘们、弟弟、妹妹、就是从不夸人的父亲也说,阿霓是难得的女子,能娶到她是终身福气。
这么好的妻子,他很高兴,对这段强逼的婚姻感到满意起来,愿意和她继续走下去。
爱情于一个男人,并不是生活的必需品,贤惠的妻子才是。
有她做后盾,他就能更专注在事业上。
&n
43 心结(2)
“就像什么你为什么不说了”惠阿霓撇了撇嘴,冷笑道:“你是不是想说,就像你一样,明明不中意,为了上官家也忍了我这个恶毒的女人,是不是”
“我、我没有这么说。”他声音低下去三分。
“你心里就这么想的!”
“我没有。”
“你有!”
“……”
争吵到最后两人全是在无谓的情绪发泄,于事情本身没有丝毫关系。开始是为了宜鸢和秋冉的事情争执,最后发展到为了他们当初为什么结婚的初衷。吵着吵着,大家都忘记起因,只把曾经对方的狠辣、愚蠢、自己的伤心、委屈又在心里过滤一次。
惠阿霓有逼人发疯的本领,上官博彦也有鲁公子的憨劲。闹到天明,还是分不出对错,一夜争执彼此心情更坏。
惠阿霓和衣躺在床上,默默流泪,最伤心的不是博彦的不分青红皂白对宜鸢的袒护,而是他对她故意的忽略,忽略她的不开心、不快乐、还要粉饰太平。
他的弟弟妹妹、父亲母亲就是他的亲人,她惠阿霓就不是他的亲人她骂宜鸢,他气得跳脚。现在她难过得哭泣,他却过都不过来安慰一下。
上官博彦同样气鼓鼓的,他脸靠里侧躺在沙发上,听着细碎的哭声,心烦意乱至极。他想:这个惠阿霓真是强悍,嘴巴得理不饶人就算了。把别人骂一通,自己反哭哭啼啼委屈得什么似的。
她的哭声呜咽得像老井里的蝉,搅得人头皮炸炸地跳。好不容易闭上上眼睛,又被她的突然的抽泣声惊醒。
哎,也不知道上辈子造了什么孽,讨她做婆娘。
好的时候蜜里调油,吵起架来,家里像修罗场一样。结婚大半年,碰都没有碰过她。
天蒙蒙亮起来,天变成浓墨重彩的深蓝。
借着光,他干脆爬起来。看见她侧卧着,睡颜上带着残留的泪,裹紧被子蜷缩成小虾儿。
如此可怜又可爱的模样,瞬间他的心忽而就柔软起来。虽然还隐隐约约在懊悔中夹杂着难言的爱与恨,却忍不过想要过去把她抱在怀里,掐碎了才好。也恨不得把心掏出来给她看,看他是怎么想的。
磨人的女人,磨人的惠阿霓。
他咬牙切齿,磨刀霍霍,她倒酣然进入梦乡。
无奈之中,上官博彦只得出门走走,走散走散满腹郁气。
清晨的天泛起幽深的青灰色,像水墨画淡淡的浮在纸面上。细雾在花园中弥漫,晨曦中,娇艳的花朵上沾着点点露珠。
夜在消退,日在复苏。夜猫子也要睡了,而晨起的人还未苏醒,此时是一日中最静的时刻。
出了家门,博彦沿着门前的街面随意走着。他没有目地,也没有计划,散散心而已。也不知走了多远,来来回回地走。只记得抽了许多烟,直走到天色大亮,太阳高悬。才发现自己早已饥肠辘辘。
街面上推板车的汤汁面条,热气腾腾。一对老迈夫妇鸡皮鹤发,煮出的面汤清淡寡味,他也囫囵吃了三碗。
吃饱肚子,心情也变豁然。
他想自己上战场能带领千军万马,不可能在家里对付不了自己的老婆。
惠阿霓再强势,终归是个女人。
想到这,他的心情就好起来,决定赶快回家去。
上官博彦匆匆跑回家,走到门口即发现门前停着一辆眼熟的小车。
他认得这部小车,是江苑惠家的。为什么惠家的车会到这里来
顿时,不好的预感萦上他的心间,难道阿霓和他赌气要回娘家去吗
“是惠家的人来了吗”他进屋先逮住一个丫头,问:“惠烨巍在哪”
小丫头指了指花厅。
他默念一声:“糟糕。”便往客厅走,边在心里琢磨该怎么向阿霓的大哥解释。阿霓也真是,夫妻吵架而已,不会把娘家人也搬来吧
来到花厅,博彦讶异发现来的人并不是惠烨巍,是岳锦然。
此时惠阿霓正在坐在花梨木椅子上,她化了一层薄妆,脂粉暂时遮住憔悴的面容和黑眼圈,艳红的口红则提亮肤色,看起来精神不错的样子。
阿霓看见博彦进来,嘴角抽动两下。眼睛里重重怨恨,突然站起来背对他走到窗边去。
这是怎么回事上官博彦愕然。
过去,他们就是吵架吵翻天,她也从不当着外人的面给他难堪。
博彦满腹疑云,碍着岳锦然的面暂时隐忍下来。走过去和岳锦然寒暄。
岳锦然也是爽快利索之人,两人寒暄过后,便向上官博彦单刀直入,挑明来意,“上官先生,无事不登三宝殿。今天我是受长官惠烨巍之托为一件家事而来。”
既然是家事找惠阿霓即可。为什么岳锦然要找他,阿霓的态度更是可疑。
博彦眼皮直跳,勉强维持着笑容,问道:“岳先生,如果是兄长派你来的,有事不妨直说。”
岳锦然看了看依然背对着他们,伫立窗前的惠阿霓。悄悄把博彦拉到一边,小声说道:“此事说来也是惠家的丑事,本来应该是阿霓来问你,但是她……”惠阿霓显然是不愿意开口,“嗳,我就直说了吧。惠阿衡和人私奔了。你可晓得她跑到哪里去了”
博彦顿时像孙悟空念了紧箍咒,脑袋轰然。
他面色青转白,白转红。想起几个月前归宁时在花园和
44 冤家宜解
“锦然,等等,我和你一起走。”惠阿霓是一刻也在这个家里呆不下去,她要回江苑,“你等我,我去收拾东西。我和你一起走!”
她扭头即往楼上走,博彦心像扔在油锅里炸油炸鬼,急躁得不得了,抓耳挠腮又不知怎么办。
“还愣着,快去哄她啊!”
博彦还在犹豫,岳锦然急了,撇了撇头,“她真提着行李下来,可就晚了。你是想去江苑接人还是现在把人留下来”
那当然是不愿意去江苑!博彦眉眼一跳,大步流星追上楼去。
惠阿霓的床面上摆着摊开的小皮箱子,她正坐在床上抽泣。听见匆匆的脚步声,赶紧站起来一边往皮箱里塞衣服,颤动的肩膀一抽一抽地哆嗦。
“阿霓!”博彦冲进来,一把夺过她的皮箱。
“还给我!”
“我真的不知道阿衡会和人私奔。”他心里充满悔恨,都怪他心志不坚被阿衡的美色迷惑,使阿霓蒙羞。
“阿霓,你相信我。”他把用力挣扎的她抱在怀里,死活不撒手,“对不起。”
“对不起有什么用!”阿霓甩掉他的手,眼泪扑腾扑腾直流,“我现在成了笑话,哥哥嫂嫂该怎么看你,又怎么看我因为你,我们家都成了笑话。”
“我当时真是脑袋发热,没想那么多。”他把她搂到怀里,轻轻哄着,“对不起,对不起……”
“是啊,你没想那么多你只想到要英雄救美,要帮阿衡脱离苦海。凡事都是她好,我坏。你真舍不得她,我给她腾位置——”
他用吻缄封她余下的话,他放弃在口齿上赢她的可能,只能换另一种方式。一遍一遍噬咬她的唇瓣,欺负她力气不如他,压倒在床上揉摩着。
自从成亲后,她就占据他全部心思,哪里还曾想过阿衡
“放……”
阿霓被吻得喘气,结婚八个月,他们最亲密不过一、两次。每次也不过点到即止,吻也是浅尝。
这番吵也吵,闹了闹,心从天上掉到地上,又从地上飞上云端。
他们之间的事情剪不断理还乱,到了现在更成了一笔说不清的糊涂帐。
既说不清谁欠谁,也说不清是谁付出的更多一点。说恨吧,也不全部都是,说是爱那也还差了许多。
她咬他的舌头怒骂:“上官博彦,你这是干什么”
“干我早该干的事!”他回答得斩钉截铁,又毫无廉耻。
她的衣带被解开,外衣、内裙、底裳,最后只剩贴身的内衣。阿霓双手环胸,身体发抖。
“别躲,我是你丈夫。”他的手指松开她的内衣,肩带从柔滑的肩膀往下滑落,他的手掌心揉搓鼓起的柔软,满意它们的形状和颜色。更满意的是她颤抖地身躯,丰富多端的表情和紧咬的唇。
他已经决定不再去想,肆意进攻,要她臣服。饶她嘴巴再伶俐,床第之间也是藏不住羞涩,完全由他带领、主控。
阿霓应该是恨他、讨厌他的,可当他一抱她,哄着说:“对不起。”时她的心就软了,哪怕他的话再假也信了。
“博彦……”抚上他精壮的胸膛,她没忘她要过的承诺。
“嘘——”他俯身再一次吻她。不许她出声,此女嘴刁,喋喋不休必影响兴致。
“博彦!”她大叫,尖锐的痛像利剑贯通她的身体。
“没事,没事。”
他吻去她的眼泪,细细呵护。
她的眼泪不知觉越落越多,眼前的男人总让她痛,一次又一次的心痛。不知道将来,她会不会痛得更多。谁叫她喜欢他,从一开始她就陷得比他深。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