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重待春风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谷雨白鹭
秋冉聪明,阿霓言浅意深,话里的意思,一点即透。
越近年关,年味越浓。
出门在外的游子们倦鸟归巢,一个一个返回家园。
博彦、嘉禾、清逸、清炫全回来了,除了嫁出去的女儿们。
看着满屋的大孩子、小孩子。惠阿霓由衷感慨:“世人都喜欢生儿子,原来也是有道理的。你看,这过年,女孩都是留在婆家欢欢喜喜过新年,就没有女婿去岳父家过年的。难道生女儿的人家就不要过年吗可气死人不!”
“那我们以后就多多生儿子。”博彦翻身让她趴在床上,牙齿咬着她的耳垂,从身后疯狂占有。
“你真是……”惠阿霓被他吻得透不过气来,“我们才……才……”
“小别胜新婚。”
“讨厌。”
自从博彦开始一个月的寒假,阿霓可充分了解“胜新婚”三个字是何意思。
每天累得她腰都断了。
博彦的体力……真不是一般好。好多回,她都累得差点哭出来。
床事和谐,两人的感情自然突飞猛进。白日里的小争执,到了夜晚赤膊相对,便也水过无痕,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博彦是实用主义者,他已经接受阿霓是他妻子的事实,便要物尽其用。当务之急,便是要阿霓尽快、尽早的生儿育女。而且是越多男孩越好。他并不隐藏自己的想法,无形中却给阿霓造成非常巨大的压力。
她嫁到上官家已经一年,虽然和博彦同房时间不长,可大家看到的是她的肚皮一点动静也没有。
怀孕的事八字没一撇,怀孕后生男生女,她更不可能做得主。
平京传来喜报,宜鸢有孕,使得阿霓的压力又加一层。
惠阿霓成也精明败也精明,知道博彦把她当妻子,妻子是妻子,但现在她还不是他最心爱宝贝的女人。她要的承诺,他从未给过,生米做成熟饭,她付出的身心感情不可能追讨回来。明知追不回来,可她在乎,非常在乎。这东西搁在心里慢慢熬成心结,时不时涌上心头刺她一下。所以她过不久就因为各种各样的琐事和博彦吵一吵、闹一闹。
小夫妻吵架说好听是增加情趣,说差点有时候也蛮惹人心烦,博彦就属于后一种。
成亲不就是安心过日子,老婆孩子热炕头,闹闹吵吵无聊不无聊。
相处时间越长,博彦也磨合出一套和惠阿霓相处的方式。
惠阿霓能说会道,每回吵架不管有理无理他都没胜过。他也不屑和妇人口舌之争,干脆避其锋芒,不与她争。争论起来,大不了他不说话,再不行,他索性出门,待阿霓冷静下来再回来。
可他这样的消极对待,使得阿霓更容易胡思乱想,她每每一个人落在家里,悲从心生,想自己背井离乡远嫁松岛,为上官家付出那么多,结果什么也没得到,就难免陷在自己的小情绪中拔不出来。
这天,两人为一点小事争将起来,一言不合,博彦即拂袖而去。
惠阿霓越想越伤心,逼近年关,这又是她第一次没有在自己亲人身边过年,越想越惆怅,收拾行李就要回江苑去,秋冉怎么劝也不管用。
她去意已决,提着行李刚走到房间门口,和回家的博彦正撞个满怀。
看见冤家,惠阿霓瞬间红了眼眶。
“你都换好衣服了。”博彦粗枝大叶,惊讶地扫她身上一眼,随即抓住她的手,抢过秋冉手里的皮箱。
秋冉吓得目瞪口呆。
“走,我带你去个地方。”他全然不记得刚才吵架的事。
“你要带我去哪我……我不去……”
惠阿霓抗议无效,被他粗鲁地塞进汽车。阿霓气呼呼地偏过头,车窗上印着出一双红肿的眼。
博彦看见妻子的眼泪,伸手捏住她的下巴,“你哭什么我又没骂你又没打你。”
“真好笑!难道不骂我、不打我就是对我好”
“那你还想怎么样!”上官博彦口舌笨拙地说道:“你也太不懂事了——”
“懂事、懂事!我不要懂事!”
阿霓靠在汽车座垫上,气得闭起眼睛、捂住耳朵,不睬他。
博彦也不理她,径直将车停到警察局门口,惠阿霓吃惊地问:“你带我来这里干嘛”
“进去就知道了,废话那么多。”
话不投机还半句多。
世界上还有像他这样和妻子说话的人吗
惠阿霓气得赖在车上不肯下去。
“下来。”
她还是不动。
“你还真是——”博彦粗鲁地拉她,几乎半拖半抱把人弄下车
48 迟来的蜜月旅行(1)
警察局门前有一大块空地,博彦把车停在门口,军鞋拨拉着地上的黑泥。雪后的天太阳透亮,不暖,天空却湛蓝蓝的。他靠在车身上从裤兜里掏出烟,正想抽根烟,烟刚叼在嘴里,不想却被两根葱白小指扯掉。
惠阿霓拿着烟站在他跟前,眼睛里笑吟吟的。
“咦,就出来了”他还以为她们两姐妹要长谈,”阿——阿——阿霓,是要现在送妹妹回江苑吗”
阿霓、阿衡的差点咬掉他舌头。
惠阿霓狡黠地瞥他一个斜眼,大度地不与他计较,伸手拉住他的胳膊,“我已经和阿衡谈过了,你放她走吧!”
“放她走那大哥——”阿霓的热情让他手足无措。女人真是变化快,来时还对他横眉冷眼,现在又眉开眼笑。
“我会写信告诉大哥。事已至此,送她回去已无意义。聂家不会要她,惠家也没有私奔的女儿。”
博彦不满她话里的冷淡,姐妹之间不应该守望相助吗
“阿霓,你是姐姐,阿衡是妹妹。她做得不对,你应该——”
”我知道——”阿霓头点得如鸡啄米,拉他时手撒娇,“不回江苑是阿衡自己的选择,我是姐姐,自然是尊重她的意愿。还有——我们可不可以不谈她你这样不避讳的说起她,我心里该怎么想。她是我妹妹,横竖有我,你就别管了。”
“你说怎么着就怎么着。”博彦嘟囔一句,看阿霓心情大好,她说不管就不管吧。
阿霓整个人都快贴到他身上踮起脚问:“母亲知道我们是为什么出来吗”
“我只说你妹妹从上海读书回江苑经过松岛,我们正好去送她回去顺便同你大哥拜年。”
惠阿霓笑得眼睛都弯起来,不住点头,赞赏他没把惠家的丑事告诉上官家人知晓,也算间接保全她。
“——难道有什么不对”他警惕的问。
“没有、没有。”她笑得越发开心,拿着手指头数,“松岛去江苑最少三天——”
“我告诉母亲,我们大概逗留一周。”
惠阿霓兴奋地跳了起来,“现在既然不回江苑。不如,我们拿一周的时间去玩一玩”
“玩去哪里玩你又不懂事!都是为人妻子的人,还像小孩只知道惦记着玩!”
无情地被泼了一盆冷水,惠阿霓的嘴顿时嘟得半尺高,委屈地说:“我们结婚一年多,你陪我上过一次街、看过一次电影吗更别说出去旅行!你常年不在家,我实实在在家待得闷。你不想陪我就算了……还干嘛骂人……”说到最后,真心难受起来,眼泪水汪汪往外滴,咬牙转身坐到车上。
听她说话,博彦就有些后悔,再看她哭,就更后悔。坐到车上,惠阿霓红红着眼睛抽泣。
他掰她的肩膀,被她推开,他不气馁,复而用力揽过她的。
“这么容易就生气”他用手指划了划她的脸,透明的眼泪润湿他的指头。
惠阿霓为自己的软弱害臊起来,倔强地偏过头,“我才不生气,回去就回去。”
大年将至,是家里最多事的时候。不仅亲戚要走动、拜年。还有各地各方的关系打点,明年该要走通的人情都要计划、安排。现在去玩,确实有点不像话。
小丫头嘴硬哩!
博彦笑着捏紧她下巴,心疼她红肿的眼。别人都说他娶得贤妻,惠家财力天下无双,难得是阿惠有如王熙凤的才干,却无王熙凤的跋扈。有她做后盾,他几乎没有后顾之忧。
既然她对他如此重要,她的小小心愿他又怎么能置之不睬
“本来我准备明年毕业后,带你去海边去度假。没想到你现在就忍不住,一个星期也不放过,你就这么如狼似虎——”
“呸!”惠阿霓羞得脚丫子都红了,“回家、回家!我哪儿也不去了!”
博彦笑着松手,把汽车发动,“本来没想法,想一想其实也对。一年到头,你在我家也辛苦了。时间太紧,别的地方也去不得,有一个地方倒可以带你去转转。”
惠阿霓嘴角上扬,鲁公子转性,终于捡几句她爱听的话说。
“坐稳啰!本公子带你耍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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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穿小墅”是上官家众多产业中的一枚不起眼的乡间别墅。藏在胶山的青山绿水之间,不远,出了松岛再往西南方向走上半天车程
49 迟来的蜜月旅行(2)
三人见过之后,彭老头即领着博彦和阿霓进门。老头一边走,一边解释。
自从十五年前,督军和如夫人走后,就把宅子交给他照管。说好有时间每年也要回来住住,结果这一走,十五年都没再回来。
老头守了十五年,儿子出去谋前程。只留下他和老伴。老头眼睛不好,老太身体不好,两个老人相依为命。体力精神不济,这几年能做的事越来越少。围墙塌了也没力气修,花园荒了也没办法打理。
“房子就是住所,没人气真不行。”
他们穿过花园,跨过乱糟糟各种横出旁溢的树枝,屋后的温泉因为塌方而干涸。屋前的琉璃大门没有锁,轻轻一推就能进去。
好在别墅里面还行,还算干净,看得出有人在打扫卫生,没成鬼屋。
大厅悬挂的水晶灯在阳光下闪烁着微光,地下铺的菱形花纹地砖光彩照人。墙角的家具整齐的摆放,上面的小摆设皆是过去时新的西洋玩意儿。花瓶的花装了褪了色的干花,伸手一触,纷纷扬扬落下经年累月的尘来。
惠阿霓走过去,打开靠墙的五斗橱,里面有被主人遗忘许久的精美白色鎏金的咖啡杯。拿起来举在鼻端闻一下,似乎还能闻到许久前咖啡豆的醇香。
“上去看看!”说完,惠阿霓极有兴趣地率先顺着蜿蜒上升的木质楼梯往二楼走。她走到二楼的长廊,俯瞰整个一楼大厅,惊讶地发现这居然是绝好的舞池。
“哇,哇!”她赞叹着,扭头向着上官博彦叫道:“博彦啊,博彦!人人都说惠家富甲天下。我看,上官家财力才是深藏不露。十几年前就能财大气粗在穷乡僻壤修这么好的宅子,最可怕的是还能在修好后又对它不屑一顾,扔在这里不管不问我真是要对你们家刮目相看!”
跟在她身后上来的上官博彦,不高兴地说道:“什么你们家,我们家,不都是你的家吗”
惠阿霓被着手在身后,开玩笑地说道:“我猜,这里该不会是家翁年轻时金屋藏娇的地方吧”
上官博彦严肃地抿紧唇,伸手点了点她的额头,“你回到家,在爸妈面前可不要乱说!”
“不会是真的吧……我胡说的啊。”惠阿霓捂住嘴,像不经意窥破秘密的孩子,咯咯笑着,兴奋地捶着他的胸,不停追问:“嗳,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说给我听听,快说——“
博彦自悔最快,正一脸尴尬。
阿霓不依不饶,步步紧逼,“你不说!我就去问萍姨。她一定晓得。”
上官博彦不愿讲父亲的闲话,又抵不住阿霓的纠缠。
“你千万别去问,都是过去的事了。我也是听老伯父们喝酒闲聊时候提过一点。说父亲年轻的时候和一位女子爱得很痴心。差点就要变成两头大,后来被母亲劝了回去。这件事就不了了之。”
他一说完,自己先脸红害臊,难堪得很。
两头大,指的是男人家外家,等于娶两个老婆,一样都是大老婆,不是如夫人。
惠阿霓笑出来,“人不轻狂枉少年。家翁一表人才,能力出众,有些风流债也不足为奇。”
博彦盯着她,笑道:“你倒挺看得开的。可几个月前,我们结婚的时候,你可是——”
阿霓把手往他嘴上一挡,脸上带着笑,声音却十分正经地说道:“我看得开,是因为那个人是家翁。如果换做你,我就绝不可能像家姑一般还来请你回去。我——”
“好了、好了!别说了!”博彦反手把她的柔荑握在手心,叹气道:“我知道了。”
说到这里,两人相视而笑,话题就此打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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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别墅转了一圈,二楼的情景大致和一楼差不多。天色将晚,也不能细看。不过今晚想住是不可能的,必须要请人再上上下下搞一次彻底的卫生。
“今晚我们先去镇上的旅馆住一夜,明天一早请几个人过来打扫卫生,也把这房子修缮修缮。”
惠阿霓点头,忙了一天,她也累了,便随博彦下楼。两人辞别彭氏夫妇,来到镇上。找间还算样的旅店,点了几个小菜,乡间小菜味道质朴,偶尔一吃,比大鱼大肉还香甜些。两人说说笑笑,吃得开怀。
吃完饭后,博彦借着闲聊,向旅店老板透露自己是上官家亲戚准备回别墅小住,明天需要请十几个帮工去打扫。
旅店老板见博彦身穿军服,又自报是上官家的亲戚,阿霓衣着华贵,两人又开着小车而来。立即殷勤地说:“有的、有的。军爷,需要多少人,明天什么时候方便”
博彦看着阿霓。
“明早七点。”阿霓说。
“好好好。”旅店老板眯得眼睛都看不见,赶紧和博彦商讨工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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