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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官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幸运的苏拉
    “退之啊退之,你拿我军府给你的资装费,去平康坊分类嫖宿,靡不毕尽,还把亲历写成文章,也算是奇功甚伟。”高岳苦笑着想到。

    然后云和又低声切切对他




14.逢龙又下第
    云和这是完完全全的激将啊!

    高岳心想我的文学如何能与韩愈相提并论呢不过你姊夫有个最大的长处你可能到现在还不晓得,那就是我既能摸着后人的石头过河,也能站在后世巨人的肩膀上做事。

    但高岳是不愿意说的,这点秘密他没有对任何人提及过,这世界上只有那个风雪夜的神秘少女明白,至于他的假冒身份,也只有平康坊的都知杨妙儿,和王团团母女知道,而今杨妙儿在京师内养老,王团团和独孤良器半隐逸在苏杭山水当中——故而此秘密高岳连最亲的云韶、云和姊妹,还有最信任的小棉袄芝蕙,都不曾吐露过。

    “文章铺陈和气势上,你姊夫我确实不如韩退之,不过论起传奇长编的精妙,韩退之可就不如我了。”高岳故意悠悠地说。

    云和又笑起来,露出晶莹的牙齿,心想姊夫果然入我的榖中,“反正而今姊夫你兵权也被解了,半赋闲在家,不如拾起旧行当,我和阿姊用脂粉钱给你当润笔,就像以前在长安城月堂时一样,好不好”

    其实云和是害怕高岳对白于山半途而归的事感到失意,所以希望与他一起做些有意思的事,好舒缓下高岳的情绪。

    “你和阿霓每个月脂粉钱虽则有百贯钱,但如今却请不动我喽。”高岳用长竿提起水中一条鱼,一道银色的弧光在云和眼眸里闪下。

    “哼,姊夫好器量呢!不如这样,我和阿姊校书,让兴元府雕梓坊帮你也如<秦岭琐言>那般印个五千乃至一万册,五到八贯一本,相信也会洛阳纸贵的,姊夫你轻轻松松就能入手数万贯钱,比节度使俸禄如何啊”

    正说话间,设亭院落角门处有人轻轻叩着,高岳起身,一见原来是阿措,手里还拿着封书信,说是京师递送来的。

    池沼边柳荫下,高岳一看到封皮上的字体,就满脸不耐烦,也不取刀来拆,云和这时靠过来,“太原府乡贡举子李逢龙......”然后也没好气地对高岳说:“如姊夫预料,看来今年这李逢龙科场又下第呢!”

    高岳面色凝重,负着手,说这李逢龙怕是又要来捣我的乱子。

    “他不是说要姊夫留在兴元府防备西蕃的嘛,那还回白于山干什么”一提起这人,云和心中就满是不快。

    “话是如此没错,可我有一策,即可让西蕃顾此失彼,无法深侵安西北庭;亦可在今年冬至到来年,平灭叛乱的党羌,也可顺势让南诏重归我唐......”高岳沉吟起来。

    看着高岳出神,云和盯着他望了小会儿,就拍了下高岳肩膀,“晓得啦晓得啦,姊夫你也给这李逢龙些薄面便是,不是为他,而是这天下还离不开姊夫。”

    设亭上,水云相映,云和轻轻依偎在高岳的怀里,“天下安定后,我和阿姊可是要日日都催你的长编的......”

    数日后,高岳在这段时间里难得至军府坐衙。

    正堂内僚佐和军将都分东西两厢坐定,大将蔡逢元、郭再贞率先抱拳对高岳说:“节下,此次圣主欲再将太阿之剑托付,足见节下若不出,天下事便裹足难行。”

    “这是什么话本尹早就说清楚了,这段时间在兴元府内,一是为了监视西蕃,二是等到圣主的裁决。现在所幸圣主不弃,还愿再信任岳一次,不但不追究先前于柳泊岭均分节赐的过错,还给定武、义宁两军送来三十万贯激赏钱,并问策于岳,是推心置腹。本尹也实在是不能再无所事事下去了,届时征伐,还多



15.世事全如棋
    “如今宰执我唐,在大明宫中书门下政事堂,不如在兴元府来得自由快意。非它,只因圣主采纳杨炎主张行两税法以来,财权、兵权分割为朝廷、方镇、州县三层,相互争利,钩矩纵横。诸君看看窦参,虽为中书侍郎,但事关戎务、漕运、赋税方面他哪有半点自专权力圣主、中官、方镇、南省间他得费力斡旋,才能稍得舒展回环,他如想真正当像李林甫、杨国忠那样的实权宰执,该怎么办只能在朝堂里广植党羽,可如此来,必与政敌侧目,很久就会和圣主相见两厌,如处峻险绝危之地而不自知。我则不然,圣主在先前的事上,未必真的谅解我,但他迫于形势,又不能不用我,也非它,皆因我在兴元、凤翔有军、有钱。忠臣大丈夫,兵强马壮者为之耳。现在的世道,非是人主择选忠臣,是忠臣翊戴人主而已。”

    “那淇侯你难道”王佖和赵光先等还是疑惑。

    莫非等高岳你掌握兵权财权后,再却铺通往中书门下的道路

    高岳笑笑,对他们的想法并未有否认的态度,“倚天照海花无数,高山流水心自知。诸君之劝勉,岳铭感五内,且等机遇罢了。”

    其实高岳心中很清楚,如今唐朝的中枢,已不再是高宗、玄宗朝代的那个中枢,既然中央和地方权力二元化格局形成,那么单单个中书侍郎平章事,是很难改变这个天下的——唯一的途径,便是某个地方权力扩张到相当程度,再水到渠成入主中枢,而后才能把理想推行至整个国家。

    就好像韩滉那样,只不过韩晋公壮志未酬死于非命,他的遗愿就由我高岳在未来将其实现好了。

    衙署中堂会议结束后,高岳又单独找到韦平:

    “城武那边,都已协调好了”

    韦平颔首,说淇侯你的方案,韦皋完全接受。

    烛火下,高岳影子在墙壁上拉得很长,拱手低声对韦平保证:“这次仆的一箭三雕(西蕃、党项、南诏)之策若是功成,城武的帮忙誓死不忘!”

    “淇侯何出此外人之语”韦平有些吃惊,心想你我两族还分什么彼此呢。

    “未来岳如白麻宣下,城武必拜中书令。”

    “我弟岂是看重中书令官衔的人”

    “那以中书令,都统三川(东川、西川、山南西道)节度使,若何”这话一出,韦平先是表情错愕,然后重重点头。

    高岳很满意——与韦皋这样的人打交道,就是痛快省心,还仗义知进退。

    相当快的速度,兴元府的密使来到蜀都城里。

    锦官城刚刚落过阵急雨,全城到处皆是的花卉饱吸了水分,红得更红,紫得更紫,蓝得更蓝,更显婀娜多姿。城头高楼中,韦皋正与宾客们欢宴,拆开高岳密信后大喜,便亲自走出楼宇,来到城堞边的露台处,宾客、歌伎、军将们还不明所以,便纷纷离席,跟在韦皋的身后。

    “高淇侯已重新自兴元府中出兵,受诏继续讨伐叛羌余党!”当韦皋说出这话来后,整个席间激起一片赞扬之声。

    还没等韦皋话说完,忽然楼宇筵席间响起阵女子的惊叫声:只见衣着锦绣的营妓们,扔下各色乐器,纷纷躲在屏风后或案几下,带头的“乐将”(老鸨)虽然多见世面,却也立在原地,吓得面如土色。

    韦皋和众人望去,原来惊骇营妓们的,是道霓虹,其怪得很,直接从空中而下,穿锦官楼的窗牖入,红碧霏霭,虚空五色,这霓虹的头就如同头驴般,“趴”在筵席上,仿佛在饮酒进食,隔了会儿,才慢慢消散。

    &



16.减省粮料钱
    先前韦皋和高岳连兵进攻西南,先是巩固了邛崃关,而后南进攻略与巂州相邻的黎州,此地的东蛮三部,即勿邓、两林和丰琵,各自的大鬼主都投向唐军,而后唐王朝册封勿邓大鬼主苴嵩为长川郡公,两林大鬼主苴那时为顺政郡王,又任命丰琶的大鬼主骠傍为和义郡王,三位而后还都曾来到都城长安参加皇帝于麟德殿的大宴。

    可归国后不久,勿邓大鬼主苴嵩病故,其儿子苴骠离年龄尚小,故而该东蛮部落便派遣使者来韦皋这里,请求暂时由苴嵩的弟弟苴梦冲摄政——韦皋也答应下来,而后奏请朝廷,册封苴梦冲为怀化郡王,兼任邛部团练使,统摄三部里实力最强的勿邓部落。

    可谁想,西蕃驻屯在巂州的“云岭大论”,也即是尚结赞的长子乞藏遮遮,却采取主动出击的方法,暗中策反了苴梦冲!

    原来苴梦冲这人的野心很大,他不但想掌握勿邓部,还想借助西蕃之手,吞并两林、丰琶,从而“一统东蛮各部,割据黎州,做唐、西蕃、云南后的第四把交椅”。

    韦皋安置在黎州和雅州的军吏,将苴梦冲的动向火速呈报给节度使。韦皋又怒又惊,他明白不管是东蛮,还是蜀都城西山那边的八个小羌国,其实在顺从大唐的同时,还与西蕃背地里保持千丝万缕的勾结,韦皋先前曾骂过西山八国是“两面羌”,现在他又骂苴梦冲为“二头蛮”,骂归骂,可外在上韦皋却不动声色,掌握好军队,密切监视东蛮各部的动向。

    果然今年开春,在得到唐军正全力在夏州宥州平羌,而己方东道、北道等主力开始围攻拔除唐军于河西最后一处据点沙州(敦煌)的消息时,好战尚武的乞藏遮遮忍不住,重用熟知地理的笼官马定德,以巂州台登城为据点中枢,频频越过清溪关周围的山路,勾结勿邓的苴梦冲,攻击劫掠依旧效忠唐朝的两林和丰琶,以策应牵制大蕃的其他战场,首当其冲的是丰琶大鬼主骠傍,这位骠傍很年轻,血气方刚,带领族人坚决抗击西蕃兵马,可却敌不过乞藏遮遮,开屯的庄稼全被西蕃骑兵践踏殆尽,而后骠傍就据守自己的馆城继续抵抗,西蕃兵在马定德率领下,抄小路攻陷了丰琶馆城,烧毁了丰琶蛮人的居室和殿堂——骠傍逃走,唐朝赐予给他的印章也丢掉了。

    没了印章的骠傍大哭,赤足跑到邛崃关前,对唐家守捉说自己犯了死罪,居然将皇帝和韦公赐给的印章给丧失了。

    很快蜀都城的韦皋便又镌刻了颗新的印章给骠傍,还赠送给丰琶族人许多武器、丝帛和粮食,许诺:“勿哭,我不但给你新的印章,马上还要出兵为你等复仇雪恨!在此前,你领族人和两林蛮连兵,固守黎州诸城堡,等我的号令。”

    这时围绕着黎州,西蕃和唐之间的战事已箭在弦上。

    高岳委托李宪,给韦皋送来的方案即是:“羌戎(西蕃别称)背信弃义,尚绮心儿、马重英攻我河西沙州,乞藏遮遮跳梁于剑南黎州,如要安枕无忧地平党项,须得截断羌戎一臂......钱粮具备后,我当与城武,会同东川杜黄裳,集三川精兵,大攻乞藏遮遮于巂州台登城,斩其首以震骇羌戎,使其不得快意于西域。”

    得到高岳信号的韦皋于是大喜,便暗中调兵遣将,开赴雅州,准备作战。

    另外一面,长安城大明宫紫宸殿内,皇帝特意将窦参、班宏、董晋、贾耽四位执政级别的唤来。

    军事上



17.皇帝惊警觉
    其实窦参还不知道,皇帝在前些日子已和高岳重新私下“媾和”。

    中介除去灵虚、义阳二位公主外,还有个关键人物那便是掌天子私库的宦官霍忠唐。

    皇帝以李逢龙名义亲手给高岳写信,不但服软,且给高岳更多的便宜自专的大权,比如承诺高岳马上在进剿党项的战事当中,对御营各军人事、供应、指挥都有处置权力。

    高岳呢,见形势也达到自己所期望的,同时也明白见好就收的道理,重新和皇帝“热络”起来,最重要的就是通过霍忠唐,进奉了五万贯钱给大盈库,对皇帝表示我依旧是陛下您的忠臣,依旧还是您的门生,你给我权力,我尽心替你办事不含糊。

    这五万贯钱让皇帝心花怒发,喜得其实不是这笔款子本身,他喜得是高岳这位“圣眷之子”(或“皇恩亲女儿”)的回归。

    对而今的唐朝政局来说,形成了个很怪异也很制衡的圈:

    宰相窦参想要对藩镇特别是高岳的兴元和凤翔下手,以“减大军粮料税钱”和上缴砧基簿给户部为名目(先前是设两税使但被高岳弄垮了),企图调整两税的分税比例,目的便是从地方那里夺得更多的利益,来充实朝廷国库;

    窦参的措施是对的,如高岳是宰相他也会这么做,可高岳不是,他现在是兴元节度使,他认为自己是利益被侵害的一方,便坚决抵制窦参所为,他的办法就是把兴元凤翔财政盈余抽出部分,进奉给皇帝来固宠,另外还交接谭知重、霍忠唐这样的宦官,以此为倚靠,来和窦参的宰相势力斗争;

    那么对皇帝而言呢,国库左右藏是南衙宰相管的,他如果同意窦参调整税额,把地方除正税外所得给缴上来,这笔钱也还是进国库里的户部钱,自己得不到任何好处,但如果他不同意窦参,那么高岳们起码还会把额外所得里的部分,以“进奉”名义送到自己的大盈、琼林内库里来。

    所以窦参图谋的这笔钱,实际是由皇帝和高岳们瓜分的。总结下,窦参此举虽然于天下有利,并且也算是继承李泌的主张,可却同时侵害了皇帝和高岳的权益。

    “卿所言甚善,然则......如今对党项、西蕃战事又起,朕正要倚兴元、凤翔、西川等方镇军队收功,不愿节外生枝,卿且忍耐,待事定后朕必与卿共谋之。”最终皇帝徐徐说到。

    窦参似乎也明白:

    这皇帝又和高岳旧情复炽了!

    于是乎窦参只能惆怅而退。

    但很快,让窦参震怒不休的事故发生了。

    麟德殿边侧的左藏库广厦前,当窦参气喘吁吁地赶到时,另外位宰相班宏已带着出纳、校验的一帮官员,开始让库吏开始往外搬运数之不尽的丝绸布帛、金银钱财。

    “这是做什么!”窦参心急如焚,追问道。

    唐朝国库分左右藏,其中右藏收纳的是长安以西的贡赋,而左藏则是收纳长安以东的贡赋,其都是“正库”,归宰相管理,可现在班宏堂而皇之地从其中取钱,窦参却毫不知情。

    面对窦参的诘问,班宏也丝毫不恭敬,因为他原本就认为自己班资远超窦参,“奉圣主谕令,出左藏三十万贯钱,出户部钱(青苗钱库)、延资库七十万贯钱,另圣主又出大盈琼林库四十万贯钱,合计一百四十万贯钱,以轻货发至百里城,充普王、高岳(实权者是这位)行营军资。”

    窦参差点没吐血,他手都颤抖起来:“这,这,这......”

    可班宏根本没理会他,依旧我行我素。

    这笔钱是皇帝特支给高岳的,供他全权调拨使用。

    归第后的窦参脸色难看极了,坐在床榻上不语,二位族子都来询问到底怎么回事,窦参长叹口气,便把事情说了出来。

    窦申大怒,说高岳阿谀人主、交结权贵,挪用国库钱财充作军资,是可忍孰不可忍

    “可却难以扳倒他啊.



18.萱淑泪涟涟
    浴堂殿内,萤火悄然飞动,四面寂静无声,灵虚公主,也即是李萱淑缓缓而无神地坐下来,在发出诘问的父亲面前羞愧难当地用葱指掩住了雪面,而后泪滴无声地自她的指缝渗出,再凝结成玉珠,从皓腕处滴滴坠在地板上,发髻上的花树步摇不断颤动着。

    皇帝只觉得头晕目眩,没想到,没想到,他刚有了如此的担心,就化为了现实,他喘着气捂着胸口,颓然坐在绳床上,接着额头的青筋几乎要炸裂出来,满身的血气都在逆流翻涌,“萱淑,你是帝胄天女,虽然先皇考曾将你许配给高三,可高岳却回绝了,你也入道了,可谁想还是和高三做出如此寡廉鲜耻的勾当来!”

    这时灵虚不晓得哪里来的勇气,忍住哽咽,“爷,身为李家女儿,我这辈子本来也有婚配降嫁的机会,但是却被自己倾慕的人亲手给毁掉......我不甘心,不甘心自己变得和那群满头白丝都无法出嫁的郡主、县主一样,在这幽闭深峻的宫廷里蹉跎了最好的年华,到末了才能离开十王宅,得到几同施舍的婚姻,浑浑噩噩,毫无乐趣地度过残生,只剩墓志铭上虚情假意不痛不痒的几行文字,在荒草孤坟间,被凄风冷雨消磨。”

    李适大怒:“萱淑你自己也说,你是被高三毁掉的,这点朕也明白,但可正因如此,你却还是**苟合于高三,这简直毫无体统,让皇家颜面扫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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