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官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幸运的苏拉
但因不少羌人信奉细封移鼠创设的“帝天教”,被县令韩愈目为“淫祠”,便把朝拜庙宇悉数捣毁,把信徒罚为苦工,当然韩愈如此做,是出于儒学卫士的目的,但整个长泽县,却有近一百户逃走,去了夏州的他县。
长泽县原本便寥寥五六百户,一下子跑了五分之一,他县人丁涨了,韩愈本县却户口散失,于是规定的赋税额度肯定完成不了,韩愈又不愿意像其他刺史或县令搞“摊逃”,即将逃走户口的税负,转嫁到留县的户口头上,故而考课业绩非常难看。
其实韩愈本人也知道这样做的结果,便把此事写入考状,向吏部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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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最终刘滋算是比较公正的,便给了韩愈个“中下”,但警告他说你如此做的理由能理解,但朝廷现在核心工作就是户口和税收,切勿本末倒置,明年不希望你还如此。
现在还不晓得韩愈对刘滋的劝诫,是什么反应。
“拿,拿纸笔和墨丸来!”高岳听到此,已经是怒气满胸,他在提笔时还恨恨对旁边奉案的文吏说,“我不写信给这韩退之,他就是个榆木疙瘩脑
10.密逐刘士宁
“若废差纲法,是否可以一劳永逸,趁势解决掉宣武镇的问题”
现在皇帝隐隐觉得,帝国都城在关中,而漕运的枢纽要害则在河南道,宣武军就坐镇在这个枢纽上,它一旦有异心,朝廷的命脉就会被卡住,不得不说是个极其危险的现象。
高岳感觉皇帝的角色就是,直觉方面的天才,外加微操方面的蠢材:他猜得无错,事实上唐朝后期最大的痼疾就在于此,待到汴宋军人集团落入到野心家朱全忠的手里后,唐朝便也彻底灭绝,这其实是河南对关中的胜利,其后的宋朝也是脱胎于河南道和漕运的。
正如刘晏曾对高岳说的,以后国家江山的命运,不在于英豪如何,而只在于漕运如何。
不过高岳还是建议皇帝,切勿操之过急。
“宣武镇可以弱之,但不可灭之,最好也不要征讨之,不然漕运因战争而糜烂,对大局有害无利。”高岳给皇帝拟就的方案,就是挑唆宣武镇内斗,将其弱化,重新树立朝廷对漕运的控制,废除窦参遗毒,让长安能重新最大限度得到江淮八道的财赋。
于是皇帝便对高岳说,高郎你再载笔金銮殿,学士院和内外枢密院都归你判,给朕把宣武镇的事情解决好。
然后,朕定会废掉窦参的差纲法,将汴水、淮水和扬子江这条生命线,收归朝廷掌握。
“也请陛下不要忘记,开辟新漕运,另外先征讨淮西的大策!”高岳提出下步。
皇帝说高郎勿忧,朕答应的,怎会忘却。
东学士院内,板廊的索铃响起,当值的学士李吉甫匆匆而出。
等到几名手提灯笼的中官,将他引到金銮殿时,李吉甫便问,是否是去东堂,圣主是否对仆有宣召问对
打首的中官回头,恭恭敬敬地说:“大家已就寝,召学士的是高中郎,在西堂处。”
“这金銮殿,东堂卧天子,西堂坐高三,成何体统......”李吉甫皱眉,心中颇有怨恨。
不过到了西堂处,坐在案几后的高岳见到他,就直接说:“弘宪,给宣武镇李万荣、刘昌的密诏,便交给你这位大手笔了。”
说完这句话,高岳便简洁地把前因后果,告诉李吉甫,并说:“此乃机密中的机密,圣主已托付在你我之手,请弘宪勿泄王言。”
“请堂老宽心,吉甫绝不敢有所辜负!”刚才还恨意拳拳的李吉甫,这时顿时慷慨激昂起来,拱手应承。
然后李吉甫提笔草拟,高岳审察补充,不觉中两个时辰过去,宫中报筹声音隐隐传来。
窗格处烛火照耀,小女学士宋若宪,带着几位宫女而来,给中书侍郎、翰林学士送来热粥、菜蔬和糕点。
恰好这时,密诏也各自拟好,高岳对李吉甫的手笔赞不绝口,李吉甫也受宠若惊,两人仿佛从来都不曾有过芥蒂,又一起用餐,高岳还对李吉甫说:“弘宪啊,你这内相可谓名不虚传,怕是不出五年,我俩会在政事堂一起会食。”
这言下之意,就是你李吉甫好好干,宰相的位子早晚有你坐的。
“岂敢,岂敢。不过家学传承而已。”李吉甫心中喜悦,但口头还是比较谦虚的,顺带还夸耀下自家门第,暗损了高岳把。
不过高岳很有气度,并未对李吉甫的毒牙有什么反应,就交待说,马上把密诏送去给陛下核准,再至韦执谊处加盖“书诏印”,便可送出大明宫去汴州。
汴州城通济渠处,舟船穿梭如林,一片热闹繁华里,军城角声大作,刘士宁领数百亲兵,骑着骏马,背着雕弓箭羽,擎苍鹰牵黄犬,前呼后拥,伞盖如云,出了城门,而后往城东北的仓垣而去,即便
11.转运院成烬
眼见绝大部分士卒都已离散,刘士宁只能领着五百亲随牙兵,来到汴州城门前。
这时却见到整座军城的大门都已合闭,“叫李万荣和刘昌来与我说话!”刘士宁气急败坏,戟指着谯楼的方向大骂说。
可话音刚落,李万荣和刘昌就披着铠甲出现在女墙之后,然后二位便当着城内外的宣武将士公开说到:“天子有诏,征拜刘士宁入朝为御史大夫,请上路。”
汴州城四面的马面、角楼站立着的宣武军士卒此刻,都齐声高呼:“请上路!”
这声音震得刘士宁心神大溃,差点从马背上跌落下来,然后他不由得双眼流泪,哀求说,此军镇乃是我父......
谁想城头的李万荣厉声呵斥说:“若刘士宁再有迟误,便诛杀其首级,献给京师!”
这下刘士宁也只能下马,咕咚跪在地上,“求不杀我家人。”
“天子只让你在京师甲第内安心服丧,家人性命一无所问。”李万荣对他保证说。
言毕,军城侧门被打开,刘士宁家中的妻妾、僮仆等数十人,被李万荣的部下推搡赶出来,刘士宁见人群中没有自己祖母身影,便询问哪里去了。
被告知说,祖母说自己年龄太大,不愿再跟你去长安城,只留在汴城内,想必李万荣也不会凌虐。
万般无奈中,刘士宁只能引数百亲兵,护送着家人往西行。
结果刚刚走到中牟县时,亲兵十有七八便已逃散,留下的也因缺衣少粮而怨声载道,刘士宁虽想发怒,但也只能忍气吞声。
至于东都洛阳城外,剩下的亲兵发作起来,将刘士宁拉下马来痛殴,然后抢劫瓜分他的行李,还把随行的刘家侍妾、倡优和婢女们统统拖到野地里轮番奸淫,一时间惨叫声、诟骂声和狞笑声四起。
灌木上,全部凌乱地挂着女子的亵衣,阵阵哀哭声传入到坐在土堤上的刘士宁耳中,万分痛苦的他又不敢面对,只能抱住脑袋,充作鸵鸟。
想当初他还当宣武军节度使时,数万人追随自己一起围猎,那是多么光耀的事,可盛极遽衰,如今又是如何副凄惨的情景呢
等到那群亲兵发泄,携带着财货跑路后,东都留守杜亚才派遣数十名军吏和士兵来迎,将衣衫散乱不堪、财货马匹全失的刘士宁全家给解救出来。
然后刘士宁来到长安城,于大明宫客省馆舍内素服待罪。
金銮殿中,皇帝和高岳商议好后,便派遣宣徽使第五守义持敕旨,至刘士宁面前宣读,狠狠数落了刘士宁各种罪行,刘士宁汗流浃背,不敢发一言,然后第五守义代表皇帝下达了处置决议:
刘士宁革除御史大夫(还没当上就革了),贬为郴州别驾,员外安置也即是俸禄也要减去一半,不用赴任,留在京师宅第中为故司徒刘玄佐服丧,待到服阙后再商议起用的事。
于是刘士宁被圈禁在宅第中,妻妾和奴仆也基本全离去,只留几位苍头老奴,侍奉起居而已,且院墙外每日都有数名巡城监子弟紧密监视,每过旬日大明宫还会来两位中官,刘士宁还得立在堂中,接受他们反复的训斥,几番折腾下来,变得如枯槁鬼般。
汴州城内的动乱,却没有结束。
李万荣担当了节度留后,立即捕杀刘玄佐女婿翟佐本、刘士宁牙将辛叶、白英贤,又让另外位大将刘昌为都知兵马使:李刘两人为安抚军心,便将军府内积蓄的三四十万贯钱帛统统取出,散赐给军校、牙兵们每人三十贯钱,普通士卒十贯钱。
随即两人又至
12.封禅东岳愿
这时早已和高岳商议好的陆贽,便也进言:“陛下,请废窦参昔日差纲法,改为长纲法,自京师东渭桥至河阴,而后至汴州,再至扬子,重设各处巡院,撤废先前由河南尹、宣武军节度使任辖下的县尉为巡院官的做法,由朝廷亲自委派巡院官,管理漕运。此后进奉船、巡院、转运院,一在朝廷度支手。”
没错,就是要废掉漕运上各方镇的管辖权,重新收归到朝廷手中来。
皇帝表示完全同意。
然后陆贽又说:“再请撤河陇、西北、西南各节度使所兼任的营田使职务,由朝廷度支司设巡院负责各镇营田务;再撤各节度使下的支度官,此后各镇兵马出界征战,由朝廷专任粮草供军使管理给养;三,请将河东、朔方的盐池,三川和峡内夔府的盐井,及河陇地区的各盐池,也统统收归朝廷之手,委派榷盐使前去勾当。”
“可。”
陆贽说完,高岳又上前奏报:“陛下,之所以要废差纲法,废营田使支度官,便是要增强我朝廷的实力。不过昔日宰相多言,两税法自推行以来,多有弊病,税法不精,导致各道赋税不均,摊逃之风愈演愈烈,百姓深以为苦。请陛下以臣在兴元、凤翔所行的经界法为本,重新丈量打画各道各州各县的版籍田产,以求赋税平均,人户得安。”
皇帝便说,如推行经界法,又以何道为先呢
“现在军国之用,有半数倚仗淮南、鄂岳、湖南、浙东、浙西、宣歙、福建、江南西此八道,故而经界法、均赋税的政策,应以此处为先。”
“推行起来,可有困难”
贾耽此刻上前奏言:“最大的困难,便是此八道的转输问题,宣武镇虽暂时安宁,然则淮西吴少诚却处在八道、东都、山南、荆南鄂岳交界的腹心,其又桀骜,勾结山棚、**荼毒商贸漕运,已非一日。”
“各位爱卿且勿要声张,朕已知矣。”皇帝表示征伐淮西的事,已箭在弦上,但现在不要过分声张,为免打草惊蛇。
延英问对后,皇帝便私下将高岳留下,“高郎,如征伐淮西,你认为耗时几何”
“淮西不过申光蔡三州地,人丁不足四十万,吴少诚吴少阳刮地为兵,以二户养一兵,也不过四万人耳,且淮西处朝廷各方镇包围中,如朝廷下决心用兵,臣岳认为,不过半年便可宣告平定。”高岳为皇帝估算说。
然后看到皇帝不断估算的神态,高岳便趁机说:“陛下,征伐淮西的话,大军用度,除去国库和内库外,兴元、东川、西川、巴夔的商贾也愿意出助军钱。”
听到这个,皇帝用疑惑不信的眼神望着高岳。
之前皇帝在进行“河朔削藩战争”时,军费不足,他便得让大臣在京师内强征间架税,抢劫商贾的家财,最后闹得天下大乱,民怨载道,导致他的名声几乎毁于一旦。可现在有这种好事,商贾们居然肯主动掏钱来当军费
高岳不慌不忙,对皇帝阐述说,淮西不过一群土贼,之所以还能苟存这么多年,靠的便是把淄青的盐往荆南私下贩售,然后和山棚、**一起打劫扬子江上过往商船,自从淮西所临的那数段航运由此中断后,西面各道的商人所产出的大好货物,棉布、药材、牛羊等,都很难往东南贩运;而东南的好货物,茶、丝、稻米等也很难往西面贩运。
所以歼灭淮西,不但是朝廷的想法,也是各地商贾的夙愿,他们当然愿意出助军钱。
一听到钱,皇
13.重设十三院
次日,大明宫的翰林院出紫泥诏令,表态:将陕路漕引悉归中都,并罢陕州长史和河南尹所兼领的陕府、河南水陆转运使,自此于河阴、东都、垣曲、集津、陕府、永丰、东渭桥这七地重设巡院、转运库,巡官和判官不再由陕虢、河南当地的县尉担当,而由户部三司里的盐铁转运司派遣官吏前来勾当,“分督其任”,并直接对门下侍郎杜黄裳负责。
以此为契机,朝廷正式开始废除窦参昔日颁布的“差纲法”。
所谓的差纲法,是针对长纲法而言的,便是认为刘晏苦心建起的“漕引之制”,需要财政供应整个巡院、转运院体系,及漕运上所有的进奉船和水手,太过“劳民伤财”,于是窦参就把漕运权力逐段下放给沿路的方镇,让他们负责,朝廷只要坐收赋税上供那部分即可,窦参此行主要是为了取悦中原的方镇尤其是宣武军,结果此法行不过一年,朝廷于江淮八道的税、米,便被宣武等方镇设埭塘肆意拦截克扣,漕法及盐法大坏——这段时间若不是剑南、兴元、凤翔、山南、荆南等地全力支持,外加皇帝拼命不要脸的宣索,朝廷几乎没有经费来打对党项和西蕃的战事。
这时高岳、杜黄裳等宰相对皇帝说,马上如要削除关东方镇,须倚重江淮的财税为“平叛之资”,故而不得不先废这祸国殃民的差纲法。
这便是这份诏令的原因。
隆冬,朝廷官军营地驻扎在宣武镇边境的中牟,李万荣和汴宋大将们都前来迎接,表示对朝廷的恭顺态度,而朝廷也借机派遣刚刚从西域北庭成功履行使命归来的宦官俱文珍,任其为宣武监军使。
此外俱文珍是携专门的印章赴任的,皇帝自此时起,为加强各镇监军使的权威,便镌刻“监军印”发往各镇的监军院,并称方镇内的重大处置,及与朝廷间的奏疏往来,必须得加盖监军印方才生效。
俱文珍面目严厉,带印直入汴州军城,宣武军上下全都噤若寒蝉,随后俱文珍便直入刘玄佐旧宅,拜见玄佐的母亲,对她说刘士宁已安心在京师内服丧,并询问家中可还有什么栋梁
刘玄佐母亲坐在纺车前,想了想,就回答说,士宁被赶走了,玄佐女婿翟佐本被诛杀了,如果硬要说栋梁的话,玄佐还有个外甥,现在正戍守宋州地界,他名字叫韩弘。
听到这里,俱文珍大喜,在赠送给玄佐母亲财货后,便来到军衙,对李万荣说,玄佐外甥韩弘文武双全,可以他为新的都知兵马使,这样便能借玄佐的旧恩,收服宣武镇军心。
李万荣和其子李乃,心中不由得一句骂,谁不晓得这是监军使俱文珍的制衡之计但而今宣武镇的情况也不由得他专断跋扈,只能答应了俱的要求。
不久,韩弘由原本的检校大理评事,被朝廷加官为御史中丞,坐着火箭窜上来,便领数百部下自宋州开拔,入汴州城,为宣武军新的都知兵马使。
同时宣武军自己经营的汴州转运巡院被正式撤废,该院也被朝廷的盐铁转运司接掌。
非但是汴州一地,高岳的中书门下
14.淮西镇血赚
然后张滂便全心全意,投入到回购各道进奉船的事务里去。
既然差纲法废除,淮南道、河南道的十三处巡院,外加河阴到长安的七处巡院已重归朝廷执掌,那么高岳便再出堂牒,称此后漕运沿途的方镇州县,不得再摊派纤船的差役给贫苦百姓,原本的“纤户”或由本县配给田地,或由朝廷巡院和雇,只要为朝廷撑船、拉船、搬运都有钱可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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