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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官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幸运的苏拉

    至于昭义军这次山东的队伍,服役不满七年,但依旧从逆的,军伍全部打散掉,分编入奉化、奉诚及神策龙骧军中,观察叙用。

    “那洺州该如何安排......”浑瑊好奇地问到。

    牛义便说,三千神策龙骧军就驻屯在这里,临洺、永年和肥乡,此后便是神策军镇,而后夏侯仲宣领洺、磁两州刺史,马正卿邢州刺史如故,再征募团结兵,以助龙骧军坚守。

    原来,皇帝也没把洺、邢、磁三州归还给昭义军的打算,不过皇帝也借牛义的口告诉王虔休,这三州每年依旧抽取十二万贯钱的赋税来,供你养昭义军所需。

    “喏。”王虔休,也只能接受。

    “既然如此,便各自行事吧。记住,朝廷没有对洺州的德音,他们都是叛兵而已。”牛义如此说到。

    咚咚咚,很快肥乡城城头响起了激烈的木柝声,然后蒸胡、麦饼雨点般撒落下来,城墙内叛变的元谊兵,和他们的家口都抬起手来,蓬头垢面,在翻腾的尘土里争抢着,撕扯啃咬着,数不清的人头,在城墙上官军的目光俯视下,攒动着,像是退潮时的鱼群。

    城门外,元谊、李文通和石定蕃等军将,脱了铠甲,只穿黑色袍子,跪了满满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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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列人堤戮叛
    城墙上,木栅后,成排成排手持火铳、弓弩的唐军注视下,应役还没有七年的叛党士兵,还有所有的妇孺家口,列着长队从狭窄的肥乡城门处而出。

    “阿父,阿父。”

    “夫君。”

    城内,还在盘膝坐着的,应役七年或七年以上的叛兵,足有七百人之多,其中还包括数十军校在内,他们仰望着高高的女墙,和墙后官军的铳口和面容,便已明白马上要面对何种命运。

    可他们的子女、妻子们却舍不得,于是满是生离死别的景象。

    “走,快走,马上不要给我们收尸埋骨,此后也不要提及我们,叛逆而死,实在无颜面掘墓立碑。”他们声嘶力竭,也在推着家人,往平安的城外推。

    “快点!”浑瑊虽然心有不忍,但此刻也只能挥手,让他们的家人尽快离城。

    三日后,清漳旧城所在的列人堤上,七百多名叛军骨干全都跪在其上,双手和脖子被绳索捆绑,整个场面没有叫骂,也没有哭泣,只有绝望和悔恨。

    他们不被允许往西,对着长安城天子方向下跪,而是被勒令往东,对着魏州大名府的方向跪着。

    跪着的叛军后,站满执行斩刑的官军士兵,每名叛军骨干的后面,都探出把明晃晃的宿铁刀。

    极目天际,黎明时分的清霜纷飞,有的粘在受刑者的脸上,有的则拂在锋利的刀刃上。

    “尔等本是朝廷功臣,然却挟势作乱,妄图旌节,全不知军是天子的军,州郡是朝廷的州郡,自取死路,勿有怨尤。”

    在旧城上,监察斩刑的,是新任洺州刺史夏侯仲宣,他也明白,朝廷让他来这里的目的——既要借此向魏博镇示威,也要此后洺、邢、磁三州永远而彻底和昭义军割裂关系。

    此后,我夏侯仲宣再也不是昭义军的旧部,恰恰起事的昭义军山东派系骨干全是我亲手斩的,我将只能是朝廷的刺史,替朝廷镇抚好这片土地。

    想到此,夏侯仲宣不能再多想什么,他将手抬起,而后决然挥下。

    数百刀锋随即劈下,一颗颗人头,在列人堤的坝上跃动着,然后咕噜噜地滚到其下大片大片的泥沼当中,整个堤上,结成弥漫两里之长的血雾,然后被处死的叛军尸体,也被推下了堤坝,整片清漳大淖中,浮满交错着人的头颅和尸身,惨不忍睹。

    和头颅一起被斩断的,还有夏侯仲宣的过往。

    将叛军骨干全都斩绝后,奉化军监军使牛义,方才得到德音诏令,不但替朝廷褒奖有功的官军将士,且宣布此次洺、邢、磁三州的人户百姓,统统除一年的赋税,各安生业。

    大名府军衙里,于无聊和怨恨中博弈的田绪,在听到了肥乡城陷落和列人堤的杀戮后,手中暗自用劲,将圆润的棋子捏得吱吱作响,整个面目都扭曲不宁——在清漳的大堤上,让那群叛军骨干面对我魏博方向就戮,这是朝廷对我魏博**裸的恫吓。

    至此他有些明白,那个被他杀死的田悦,为何终生都要和长安对抗了。

    长安和魏博,不管用什么办法,是绝对无法共存的。

    想把魏博的位子给坐稳,就得和长安干到底!

    但现在还不是时候,他得先派出使节,表示对天子的“恭顺”。

    然而朝廷对魏博,也是同样的策略:

    元谊之女,十二岁的元芸,眼角满是凄迷的泪痕,身上却穿着华美的礼衣大襦,发髻上插着华钗,坐在辆小小的花钿车上,两面是护从的骑兵,穿过了清漳空旷的大地,缓缓往魏州大名府而去。



7.县令即税官
    这次平定洺州,是个很好的开端。

    “那陛下且等淄青和汴宋方面的消息。”

    皇帝连说好,然后他对高岳说,现在高郎虽暂时不再载笔金銮殿,然则每三五日,朕还是要宣召你来,讨论各道事务,和应对的方策。

    至午后,高岳返归政事堂,和其他几位宰相会食,先作揖感谢贾耽、陆贽、杜黄裳三位,在他载笔金銮殿时各自分押尚书省事务,使得朝廷平稳运转。

    三位也各自回礼,贾耽本就是没什么权力**的谦谦君子,他身为宿老级别的人物,能做的就是“备位”,并适当提供辅助;

    杜黄裳大体上算是高岳的盟友角色,他在负责户部事时,和高岳对接的次数最多,彼此合作愉快,将来杜黄裳所想的,便是等高岳回翔某大方镇时,自己升任中书侍郎平章事,也来辅弼天子,制衡天下;

    而陆贽,是高岳的好友,虽然政见有时不合,不过都能做到为整个天下谋划,现在他正全身心为来年的贡举考试而准备,替国家选拔人才,培养后生,这也是陆贽最为着意的。

    现在其实整个朝廷中枢机制又发生演变。

    高岳身为中书侍郎、宰相首位,此后载笔金銮,和皇帝并肩处断军国事,已成定局;

    其他三位宰相,则主持常务工作,正向政务官角色进展。

    会食完毕,高岳也不用再去金銮殿当值,因为针对洺州叛乱的临时机构已宣告解散,他难得有半日闲暇,便迫不及待地骑马,往宣平坊自宅归去。

    毕竟当决策官最大的好处,便是不用被繁琐的政务缠身。

    傍晚时分的正寝处,云韶正坐在案几前,细细地写着对兴元的信。

    这信是给隐居在鹿角庄“养病”的云和,也有一封是给薛涛的。

    “今年退之的考课,也该出来了吧”帷幕那边,高岳坐在床几上,正看着达儿和炅儿,还有蔚如在玩耍鞠球,便问妻子说。

    “正是,所以才写信给兴元府的薛校书的。”云韶回答道。

    韩愈在进士及第后,身为状头,主动要求去刚刚被平定的夏州长泽县为县令,故而皇帝很感动,便没有让他守选(唐制,进士及第后不能直接为官,必须守选三年,然后再参加吏部铨选通过,才能授予官职,高岳当时也是参加铨选,才得到集贤正字的九品官的)。既然直接当了县令,韩愈的业绩,便在上司、朝廷的“考课”范围内。

    然而也就是这个,颇让高岳为韩愈担心。

    当初他自己去百里为县令时,营田、筑城加上招辑流亡,各个都有很大成效,所以在考课时都是中等以上。

    当然,那时候顶头上司朱泚对他真的也不错,毕竟地方官员的初步考核结果,掌握在朱泚这样的节度使手中,朱泚说他优秀,别人也没法子反驳。

    也就是说,唐朝的官员考课,分为京官和外官两部分,京官直接归校考使负责,不过对韩愈这样的县令来说,最早担当他考课的,便是上一级的刺史。刺史每年都要巡察属下各县,便是看县令的工作情况(至于刺史自己也要考课,归更上一级的观察使、节度使管),然后刺史便把县令考课情况,和县令自己写的“考状”(自我总结),初步形成意见上报给观察或节度使,接着观察或节度使审核好,做成档案,再交给进奏院(唐前期为朝集使),最终还是由朝廷委派的校考使判定考课等级。

    至于县令的考课标准,书上说得



8.将士拒叙录
    这时云韶也坐到了床几上,高岳指着妻子的膝盖处,示意糖霜毕罗跳上去。

    “呜呜呜。”糖霜毕罗仰起头,胡须抖动,不住地叫着,似乎表达对高岳的不满。

    可主人的脸色却冷若冰霜,明明方才对那个雌性很温柔的。

    这种脸色对糖霜毕罗而言,是种无言而可怕的压迫,最后出于畏惧,她还是跳上了云韶的膝上。

    “糖霜,阿霓可是你的主母,以后不能乔模乔样。”主人的话语传来。

    接着糖霜毕罗抬起大大的眼睛,看到主母有着四个小窝窝的酥手,压了下来。

    “雌性,你休想要征服我!”糖霜毕罗咬着牙,倔强地想到。

    然而当她的脑袋,被云韶的小酥手给触摸时,尾巴都开始炸毛了——那日在设亭内,她被众人一起摸,羞辱和愤恨下,已记不得谁的手感各自如何了——可现在这感觉,这感觉,居然该死的肥美!

    一刻钟后,糖霜毕罗翻开肚皮,仰着脖子,眼睛眯缝着,下巴上的白毛被云韶笑吟吟地来回抚摸着,不由得发出咕咕哒的声音,这声音表示她已经惬意到了极点,简直比吸迷迭香还要舒坦。

    这时,糖霜毕罗含糊不清地侧过脑袋来,“已经回不去了......”

    数日后,昭义军前行军司马,前兵马使李文通,前兵马使石定蕃以下五十五人,悉数被斩于东市狗脊岭下,以儆效尤。

    同时,参加此次平叛的奉化军、奉诚军、昭义军全体将士,忽然上了份震动朝廷的奏状。

    其实不单单是这三支队伍。

    先前在光复河陇战事里建立殊勋的定武、义宁军全体将士,也曾通过掌书记苏延(权德舆入京后,由苏延博士权代兴元掌书记)所写的奏状,向朝廷表达了同样的想法。

    那就是语言委婉,态度坚决地拒绝皇帝给他们叙勋迁阶的赏赐!

    但这几份奏状不是直接给皇帝的,而是给中书省的,也即是先给高岳看的。

    名字便是《咸宁郡王(浑瑊)奏请不叙录将士状》和几乎相同的《检校右散骑常侍定武军使(高固)奏请不叙录将士上中书状》。

    这数份奏状高岳自己看过后,便又印制数十份,给其他执政及整个中书门下的官员传阅,随后又呈送给皇帝。

    结果皇帝和执政们都大为震撼。

    对于皇帝而言,这么多年来固定给立功将士的赏赐,便是遵循旧制,升迁他们的勋阶。

    之前播迁奉天城时,皇帝就曾统一升迁从龙赴难的将士勋官七阶;后来光复河陇,平定洺州后也是如此。

    可奏状里,不管是河中、河东,还是兴元、凤翔的将士,都不愿意再接受升迁了。

    原因其实很简单,但是也很讽刺,按浑瑊让掌书记卢纶在奏状里所说的,最近河中四州发了水灾,粮食也不富裕,士兵们去洺州打仗时都是半饱状态,多亏朝廷宰相主持,让王绍全力补给,才不至于断粮,现在打完仗,将士们都在为国家取得胜利欢欣鼓舞,不过先前陛下让有司来我们队伍,要叙我们的勋阶,还把我们的姓名和授勋的年月日都填好了,送到中书省当中,不过呢,虽然“拾掇升阶,各思受宠”,可“濡墨执简,无以为资”,所以还是“许且权未叙录”,冒死上闻,希望皇帝矜许云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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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sp; 简单说便是陛下愿为我们叙勋,当真是恩典,应当感激,然而叙勋时的告身文书,却要我们自己交纳朱胶绫纸及笔墨印章钱,故而我们宁愿不要这勋官了,谢谢。

    “......”看见这份奏状内容的皇帝,神色非常尴尬,尴尬到都快要挤出水来。

    很快,延英殿开阁,皇帝的话题就是为什么会这样,勋阶居然被将士们嫌弃到这种地步朕愿为将士们垫付朱胶绫纸钱,怎么样

     



9.宣武镇有变
    现在高岳也感到挺累的,这说明穿越而来的人,其实也在遭受双刃剑的折磨:一面可以依据历史惯性为自己飞黄腾达铺路,可另一面却不自觉要努力打破历史惯性。

    皇帝询问的话,传到高岳的耳朵中。

    将士们请求豁免叙勋的原因,几位宰相说得挺清楚的,皇帝是要高岳拿出解决的方案来。

    “冰冻三日绝非一日之寒,不过既然将士们已拒绝叙录,还是先请陛下将激赏钱分发到位,叙录则停止下来。兵制是攸关国家的大事,短时间也无法猝然解决好。但只要陛下和诸位执政,能对此重视,相信最后是会豁然开朗的。”高岳捧起了象笏,是这样回答皇帝的。

    连高岳都暂且没有好办法,皇帝也只能宣布此事按高岳所说的先去办理,至于兵制的根本议题,暂且搁置起来。

    延英问对结束后,返归政事堂的高岳,得到文吏交上来的一份牓子。

    朝廷以吏部尚书刘滋为校考使,以中书舍人韦祯为监考使,已初步将京官和外官的考课结果拟好,先给分押吏部的陆贽看,再交给高岳看。

    武元衡、韦执谊、刘德室、李桀、权德舆等都是上下,既然十分难得。

    而夏州长泽县令韩愈,赫然是个中下。

    上上、上中、上下、中上、中中、中下、下上、下中、下下一起是九个考课等级。只要达到中上的级别,升官问题就不大,若是上下,那还可能超资拔擢。但中下,虽不会像落入“下”乘这般,会遭到处分,但却平平无奇,等到任期满后,便只能回家守选。

    守选完后,还得来京铨选,才可能有新的官职授予。

    对唐朝县令而言,两个任期内,闲居守选个十年的例子,比比皆是。

    “退之,你家境原本就不佳,现在到底要闹哪样”看到这结果,高岳怒气都升腾起来,他一个中书侍郎,居然还要为个小小的县令操心,当初在兴元府,退之你能把我交给你的那些东西派上用场,怎么也不会是这个等级。

    “堂老,韩县令这中下,都算是吏部网开一面的,不然就得往下走了。”这时,旁边站着的中书省书办解仁集,穿着两挡衫,如此提醒说。

    高岳一问,原来韩愈在长泽县为令时,果然犯了最大的忌讳:户口散失!

    当高岳知道理由时差点没气死,平定统万城后,原来平夏部大部分羌人被掠卖为奴工,但也有少部分留在宥州、夏州、银州等地,和本来就恭顺唐王朝的羌屯蕃落,一起成为编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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