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冰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周至雪
剑痕所在笔直贯通城门,孔卓二人方才站立的二层小楼被从中撕裂一分为二,向两方倒塌,只剩一地屑木,而周遭受此一剑之威丢去性命的镇天府兵不下数百。
加之在建筑倒塌下惨死者,孔卓二人奋力击杀者,镇天府兵竟已折损三成之多。
这是一个多么惊天动地的伤亡数字,三个人,这场战斗镇天王面对的只有三个人啊!
以三克千,镇天王气的险些呛出一口血,心中大动,呆望那从城心跨越半个城池的剑痕,呆望那一刃断城的剑痕,胸内怒火烧成足以燎原的火海。
人群中又爆出一声惊呼,“姜管家在,那周帅呢”
倏然间,所有人的眼神都转到姜颜舒对面的方向,方才他们只注意到姜颜舒的伤势和斩断半个城的剑痕,直到此时才发现周患的影子。
周患拄着剑,躬着身子,遥遥看去,他半蹲的身子还不如一张宴桌高,也难怪方才众人先注意到的是姜颜舒。
他的白衫一尘不染,全无褶皱,飘落的黄土难侵他分毫,腰间盘虬带无风而动,眼神充斥厉色精光,视之生寒。
全身上下无一丝伤痕,除却那惨白的脸色和额上滚滚滴落豆大汗珠外,他的样子和常人全无差异!
反观姜颜舒,二人之形容可谓云泥之别,只此一眼,高低立判。
镇天王的整颗心都在颤抖,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啊!受了姜颜舒三剑合一竟然毫发无损!一剑气断半座城池!这……这还是人所能达到的范畴吗
周患不是人,他是鬼!
堂堂一代三世之王面对周患也只能信之以鬼神妖孽,可见周患一剑之力究竟有
第一百七十三章:遭擒【下】
孔卓二人闻言,眼神中都闪过一丝挣扎,各有所思。
以孔太飞的性子是绝不可能放弃兄弟的,他一抢身就要飞奔上前,反被卓幼安从后面死死抱住,卓幼安此时筋疲力竭,身上的伤口因发力过重而涌出鲜血,脸色也愈加苍白。
孔太飞怒从心头起,转头就要巴掌招呼过去,正巧撞上卓幼安那双充斥着泪水的通红双目,手下一软。
耳畔传来卓幼安焦急而又带着悲痛的声音,“周帅肯定还有后手!今日留在这里!只会一同被擒!咱们如果留下了!还有谁能救周帅啊!二将军!”
孔太飞赤着眼睛,大声道:“老孔不能……”
卓幼安的泪已经止不住了,夺眶而出,他也顾不上擦,一边拉扯着孔太飞的衣襟,一边直直道:“那是周帅拼尽全力为我们杀出的路啊!二将军!”
孔太飞呆了一呆,眼睛盯向那道萦绕着剑意的剑痕,忽然仰天怒吼一声,“老七!等着老孔来救你!”
不及处理身上挂血的累累之伤,他一把扛起身体状况已到尽头的卓幼安。
体内所有内气全无保留的绽放而出,莹白浓雾顷刻包裹住他二人的身子,速度刹那达到了极点,牵起一连串残影,沿着周患斩出的剑痕,目标指向南城门,头也不回的飞奔而去。
周围盯着孔太飞,始终蓄势待发的镇天府兵见状疾风暴雨一般围了上去,孔太飞凶状外露,见人杀人,但凡能够闪到他眼前或是跟在后面穷追不舍的无不被他以暴躁的手段斩杀。
剑锋所指,颗颗头颅冲天而起,鲜血喷溅,死尸倒地只在一息。
这一次孔太飞是真的拼了命,身上的空处根本就不去挡,任由敌人的枪尖锋刃刺到身上,他都始终挺起一口气以内气震退敌人一击予以斩杀,暂封伤处减慢血流速度。
卓幼安被他扛在肩上,看的最是清楚,那一道接着一道的伤痕简直触目惊心,所幸都并未伤及要害,但毕竟内气挡不住血水外淌,如此多时,只怕孔太飞也会因为失血过多身亡。
余光一瞥,看着四面八方沙粒一般密密麻麻涌过来的人把去路来路都堵了一个满满当当,孔太飞这是在生闯啊!
孔太飞不是神仙,没有搬山倒海的本事,他只是一个三重境巅峰的内家子,当面对数量远远超于他的敌人来说,也是没有胜算的。
这一点,他二人清楚,四周府兵同样清楚。
这群镇天府兵单论实力,每一个人都和孔太飞相差极远,可他们的目的也很简单,就是要仗着人多,生生这二人累死,围死!
孔太飞不知疲倦的狂冲着,状若疯癫,脚步从未停止过,剑下的血气积如潮海。
卓幼安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看着已经爆发到极限的孔太飞,绝望之感愈发真切。
正在镇天府兵的眼中渐渐冒出兴奋之色,感觉孔太飞撑不了多久的时候,南方“轰”然一声炮响,冲散了勃勃汹涌的喊杀声。
内气聚喉爆发出的雷霆之音在偌大野望城中炸开!“镇天王欺我军帅!陷我忠良!这样的王爷!反他娘的!”
苏别厄脚掌狠狠一跺地面,身子弹起,一道浩然正气宛若实质自苏别厄右手食指中滚出,方一出现,便是弥天盖地,恍若眼前横出浩瀚怒水,裹挟着冲破一切的气势杀来!
紧接着,苏别厄身子飘落,重坐马上。
人潮一阵哗然,随后是一声声凄厉的呜号。
炮声连连,守城的火炮反向而开,每一炮炸响,就是一片甲士遭殃。
镇天府兵大阵登时被撕裂开一条迅速扩张的口子。
苏别厄一人一马当先,赤手空拳,内气凌然,指法频频。
临三重的内气被他运用至妙到毫颠的地步,配合其指法,杀伤力绝不比孔太飞这个人形凶器差多少。
他的身后还跟着一百余名战甲兵刃精良的守城军,守城军们像是知道自己是要拯救周患周帅,一个个眉飞色舞,神采高扬,完全没有因为对敌是镇天府兵而有丝毫的压力。
孔太飞猛地抬起头,通红的眼睛当空一看,眉间便涌起一股惊诧,他大声道:“悍水指是老九”
一听到“悍水指”这三个字,卓幼安心中一动,自小熟识座北侯及其手下十一员悍将故事的他自然对众位英雄的看家功夫再清楚不过。
悍水指,前沧北军九旗营营主李奴机的独门绝技。
提起李奴机,卓幼安记忆极为深刻。
李奴机本是出身用剑大家,家族世世代代均是剑客,十数年前关西闻
第一百七十四章:天唐醉黄沙
“关侯聚青衫,召青帝,预谋不明。”
扫雪客翻开左沂递上的传讯纸条,其上端端正正的镌着这一行小字。
夜已深了,他仅是看了一眼,并未多加吩咐,就抱起倚在自己身上熟睡的爱妻,轻柔的为她捋了捋发丝,随后将她抱入后院寝室,盖好裘毯,掖好被角,再无声回到前厅。
左沂仍然等在堂中,一声不吭。
扫雪客抬眼看到左沂分外凝重担忧的神色,不由皱了皱眉,以他对左沂的了解,如果单单只是关侯聚兵这一件事,左沂的表情不会像现在这般郑重其事。
“沂叔,出了什么事”
“主公,明日便是生辰之日,今夜本不应多打搅您……“
扫雪客睨了他一眼,反身坐在主位上,“沂叔,这些客套话你就住口吧。究竟何事”
左沂心知自己主公脾性,苦笑一声,自怀中摸出一张纸条,“这是刚刚传上来的昶州加急信,镇天王庆功宴发难,周患一刃断城,气竭遭擒。”
“哦。”扫雪客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手指轻轻点了点桌案,“此事,先不要告诉倾儿,沂叔意下如何呢。”
“倾儿潜心修习,的确不适合知道。但……”
扫雪客笑笑,看到左沂一副吞吞吐吐的样子,他就猜到了左沂接下来想要说什么。
“老仆自知请求无礼,但望主公成全。老仆想辞去扫雪客总教师一职,重复江湖白身。”
“沂叔啊,你还是太冲动了。跟了殊离这么多年,莫非还不知道殊离最看重的是什么吗”
“老仆知道主公最重情义,不会逐老仆出城,老仆不愿主公为难,特此请辞。”左沂眸光闪烁,对着扫雪客深深一躬。
“老仆与周患生死之交,老仆欠他一条命!今他受难,老仆不能坐视不管,探雪城不得干预大周政事,那老仆唯有辞为一介白身方可出手相救,还望主公成全。”
扫雪客轻盈站起,拍拍对方的肩膀,“既知情义二字,那便稍安,周患是从探雪城走出去的,殊离不会不管,但这一劫,自有人破解。探雪城离不开你。”
左沂一愣,随即就是一喜,扫雪客这句话完完全全就是一颗定心丸,让他冲动难安的心绪恢复镇定。
“周患的事先不用担忧,反倒是关家,闹得这么大,不会无的放矢的。你去查一下,看看他们的石头,想要砸在哪里。”
左沂应了一声,刚要退离,空气中倏然炸起破空之音。
扫雪客眼神一锐,自语道:“每年这个时候,都有麻烦上门,今年也无例外啊。”
伸展了一下腰身,他道:“老朋友来了,走吧,沂叔,和殊离一同去活动活动筋骨。”
……
立剑阁内。
周倾躺在床榻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也难以入定修行。
脑海中忽而想起晏闻声那几句简单而又充满深意的话语,忽而又想起白日辛子剑法古卷的古怪变化。
当时古卷碎为一地金粉,剑意汹涌直罩面门,心底似乎凭空生出一只笔,缓缓刻下了【辛子剑】这三个字,一切发生在一瞬间,几乎是下一个呼吸时,古卷就再次回到了他的手上。
周倾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后也仔细感受了一下,除了那三个留在心底恐怕一辈子都不会忘却的字迹外,体内全无一丝一毫的变化,如果不是因为感官太过清晰,他甚至以为那只是一个幻觉。
老人并不在立剑阁,自然也没有人能够给他解答这个问题。
脑中乱作一团,他摇了摇头,索性坐起身子点燃烛火,盘膝在床榻上,随手抄起一部典籍翻阅起来。
或许是读书有静心的作用,他很快就将一切思虑弃之九霄云外,眼下只有道道剑诀萦绕。
恰此时,他忽觉一道杀意将自己完全笼罩。
心道:先是赵卫晗气破挺剑峰,气势直逼阁内;后是晏闻声误闯阁内,抚膝笑谈。时至午夜,竟又有事端今日的立剑阁,还真是热闹啊。
“嗤。”
“嗤。”
两声细吟,宛若飘散在大漠的黄沙被狂风卷入虚空。
&nbs
第一百七十五章:悟剑【上】
周倾欠身施礼良久,并未有回应。
悄悄抬眼看了看前方,却发现扫雪客和老人全都把注意力投向黄面人张进酒,而全然没有理会自己,心下不由有些惶惶然,忽看到左沂向他使了一个退下的眼色,这才松了一口气,却步后立,站直身子。
心中的念头从未断过,一边思索着,一边缓缓将视线从眼前突然出现的一张张陌生脸孔上扫过。
眼光扫到站在李长情身侧的晏闻声时,晏闻声也在看他,冲着他稍稍吐了吐舌头,就将视线转向到另一侧。
晏闻声的脸上带着新奇与激动,显然,她也从来没有看到如此多的高手汇聚一堂。
阁内沉寂半晌,无风无浪。
目光齐刷刷地落在坐于主位上的张进酒身上,似乎是都在等着张进酒第一个开口。
张进酒伸出一只黄惨惨的纤细手掌,抄起侧桌上的一枚柑橘,先是把玩了两下,而后剥开外皮,将橘瓣散开铺在桌案上,伸出手指一指被他随意丢在一旁的橘皮,挑眉一笑。
“人都到齐了嘛”张进酒的声音很清朗,一经开口,因为沉寂而带来的清冷便被一扫而空。
直到此时,他才仰头正视前方,在这群足以震动大半个江湖的人列中草草看了一遍,“看来是齐了。”
他大大咧咧的站起身,懒洋洋的伸了个懒腰,抬手挖了挖耳朵,动作极其随意,笑呵呵的道:“老窝囊,看来参加你寿宴的人还真是不少呐,缺我一个吗”
一挑眉,又睨了睨老人,见他稳稳站到扫雪客的身侧,顿时有些诧异。
在场的人都是知道扫雪客身份的,剑道权威之名不是江湖上鼓吹起来的,而是实实在在的实力,这群江湖好手站到扫雪客的下手心甘情愿,左沂也是向后错开了半步,以表身份。
可这名不见经传的老头子,是何来历,竟然云淡风轻的和扫雪客并肩站在首位
莫非……
眼神一凝,他发现老人的背后挂着一个由黑布包裹,通体长直的物什,陡然一凛,脑中想起了一些什么,直接收去了懒散之态。
“只有你面子够大,访城赴宴不走正门,直上主峰。”扫雪客道。
张进酒无奈的摊了摊手,压低了几分声音道,”看你守门守得如此严实,夜又深了,万一我的大剑神闭门有何……要事,嘿嘿,打搅了怎么得了却不想悄悄登一次立剑峰,惹来了这一屋子的人。唉,想当年,我夜宿龙床半月久,大内都未有一人发现我,天唐那群窝囊废,还是比不得堂堂探雪城中人的感知灵敏啊。“
说到这里,张进酒口中“啧啧”两声,两步走到扫雪客身前,大笑着给了一个熊抱,扫雪客黑着脸任由他抱着,这位不知尴尬羞耻为何物的天唐大宗师年年都要来这么一次,起初他也是极为抵触的,但日子长了,久而久之也就习以为常了。
”哎呦,大剑神,一年未见,你这身条可瘦多了,想来是……老当益壮了吧我们雨夫人的腹里有没有动静……“
扫雪客面上黑气更浓,不用想也知道他身后的群侠肯定是笑作一团了,就连周倾在旁侧听着张进酒的满口荤腥都感觉脸上发烫,差点一口气没上来噎死过去……
如此之人也能成为……天唐大宗师成为江湖上人人皆知的一方霸主
扫雪客缓缓探手,抓在张进酒近在咫尺的脸上,没好气的一把推开,常年保持的温文之气险些被这个江湖败类践踏一空。
强忍住一剑将之斩杀的冲动,骂道:“孺子之口,难吐霹雳之音,乌鹊之口,只露脏污之秽,酒囊子,你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