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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封魔录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笑万夫

    三人计议良久,背后隐隐生出汩汩的冷汗,就好像被遮住眼睛的人,夜里行走于悬崖边上 ,行走了许久,今时才得以取下眼罩,看见这脚下的万丈深渊。

    是以三人决议,要分一明一暗两厢行事。明着,按部就班,严加看守边令诚,封锁消息之外,令帐中主簿即刻拟就文书奏报朝廷;暗中,由郭子仪安排一个令众人不置怀疑的人,就以边令诚、高仙芝二人为线索广为查访,以探究竟。

    郭暧,这个长安有名的浪荡公子,就被选中了。

    郭子仪有八个儿子。大郎、二郎沉静持重、文武皆能;三郎、四郎、五郎功于武艺,果勇有谋,两个幼子尚为幼小,却也聪敏好学。

    唯独郭暧,十四五岁就好偷偷跑出去在那西市、东市里转悠,与那些当垆胡姬逗笑,和走江湖卖艺的孩子戏耍。

    总之,不论江湖术士,和尚老道,巫婆神汉,外教坊里的舞姬乐师,少府寺的各色工匠,西域来的商贩驼师,波斯来的传教使徒,他都交往得来,就是与那教书的先生和不来。

    这些年渐渐好些,也是好佛好道好茶好诗,好与那歌姬饮酒赋诗,好与些江湖汉子喝酒划拳,学了一身稀奇古怪的玩意。搞得大半个长安城里,都知道这个浪荡公子,却几乎忘记了他的名字。

    知子莫若父。虽然平日里也没少打骂这个浪荡子,但是郭子仪相信自己这个儿子。郭暧虽然浪荡乖张,却还从未出过什么真正的差子,他有他自己的心思,只是不为旁人所理解。因此,他才提议把这件事交给郭暧去办。

    不过,郭暧有一点是估计错了。那就是白日里跟踪自己的那波人并非针对自己一人而来。其实,他们根本不知道郭暧收到了那封密信。

    郭暧接到信至少六个时辰之后,广平王、建宁王上奏朝廷的奏章才送达长安。如今的朝廷,似乎早已如东、西两市一般。奏章一到,消息已经四散开去。

    长安之中的广平王府、建宁王府、郭府,都迅即被人安插了眼线监视。郭曜吩咐管家郭安加强戒备,便是因为他也察觉到了那些暗中的人。因为郭暧当时已不在长安,是以那暗中的势力等到郭暧回到长安之时,才跟踪上来。

    也正巧郭暧这浪荡不拘的性子,虽然发现了追踪者,却没有急着揭穿他们,歪打正着的把他们蒙在了鼓里。

    郭曜、郭暧倾谈良久。郭暧很受用,不像是在谈什么惊天大事,倒似是兄弟谈心一般。大哥向来严肃,这样与自己谈吐良久,也确实难得。

    更声响起,已是亥时。长安城开始了夜禁。郭暧回到自己房中有一会了。他坐在书案前,又摆弄起那架木鸟,若有所思。

    亥时三刻,白日里喧闹的长安城终于安静下来。坐在书案前,偶尔有秋风吹过,窗前一侧的芭蕉便发出迎风摩挲的声响。

    七宝伺候完少爷洗漱,已回自己的房间睡下。郭暧收起木鸟,放到一架紫檀雕楼的多宝阁里。在靠近床头的木柜里,有一个暗格,暗格里放着一件银灰色的衣服,据说那是用吐蕃国大雪山上的银蚕丝线混合了浣火纱织成的,水火不侵之外,平常的刀剑也难以伤到它分毫。

    郭暧穿了夜行衣,挎了刀,取了一个犀牛皮制的背囊,蹑手蹑脚的来到屋外,飞身跃上房去。

    那犀牛皮的背囊,是一个林邑国来的使者送给他的,里面是各色的江湖朋友




六、神厨鲜于?连环杀劫
    郭暧一早醒来,在花园里练过了拳脚。因为要出门办事,便让七宝去厨房把早饭取来自己房里。

    早点是一壶山羊奶,十个白煮鸡蛋,一斤熏火腿,一斤烤牛肉,一碟白灼小白菜,六个馒头,还有一杯葡萄酒,一碟樱桃。很是果腹。

    主仆二人一个桌上,很快吃完了事。换了便服出门,也不乘马,径直向着左金吾卫衙门的方向走去。

    他们要去找的人,是左金吾卫衙门的左街使。

    长安城,由皇城朱雀门向南行至长安城明德门,是为朱雀大街,以朱雀大街为界,朱雀大街以东为左街区,朱雀大街以西为右街区,分在左右金吾卫管辖内。

    左金吾卫府,在皇城东永兴坊的西南隅,旧时在崇仁坊,中宗神龙年间迁至此地。

    右金吾卫府,在皇城西布政坊的东北隅。

    古人以天子面南背北,左东右西。

    左街使,便是这长安左街治安、巡逻、更鼓、消防、人口稽查等等具体事务的负责人。官阶虽只是六品,所涉之事却极为重要。

    他们要找的这位左街使,名唤鲜于燕,可以算作是郭暧的酒肉朋友。

    鲜于燕精于烹饪。他能把一枚鸡蛋做出三十余样不同的菜色,能把一条鱼做出四十多种吃法。

    他擅烹冷胡突鲙、醴鱼臆、连蒸诈草獐皮索饼。

    冷胡突鲙,是一种鲙鱼羹汤,鱼肉滑嫩、汤汁甘鲜。

    醴鱼臆,乃是取黄河鲤鱼的鱼胸,加西域葡萄酒酿成,鲜香醉人。

    獐皮索饼,是用金獐腿肉做馅的胡饼,在瓦炉中烤制,面皮金黄,獐肉酥嫩,咬一口油汁溢口,肉香远飘。

    他还会做一道叫樱桃毕罗的胡饼,是和一位西域来的歌姬学的;经过他几番改良,竟然青出于蓝。他做的樱桃毕罗,连着面饼烤炙熟透之后,那樱桃竟香色不变,红亮剔透如玛瑙琉璃,咬嚼起来,甜美酥软。

    要说这鲜于燕,眯缝着小眼,看不见眉毛,络腮胡子,矮胖身形,是个不二的憨俗之人,却凭着这道樱桃毕罗,尽得醉月楼那些姑娘们的欢心,可想而知他的樱桃毕罗味道如何。

    一次酒后,鲜于燕摸着肚皮说起,自己这左街使的位置,还是一次烤兔子烤出来的。

    那还是天宝未乱的年月,玄宗皇帝出城游猎,照例有左右金吾卫选出的兵将护驾,鲜于燕那时候是守卫延平门的小校,也在护从之列。

    皇帝亲贵游猎完毕摆起了酒宴,他也趁着歇息的空档烤起了自己打到的一只野兔。

    他这个人一向随身带着个鹅蛋粗细,半尺来长的竹筒,是他自己特意削制的,竹筒里分了几个小格子,装满了各种烹饪的香料。

    虽然当时,他只有一堆篝火,几根木棍驾着剥皮去脏的兔子,却凭着娴熟的手艺把握住火候,以及那秘制的香料,令那只兔子外焦里嫩,肉香飘逸。

    没想到,一阵风吹来,肉香竟然飘到了玄宗皇帝的酒宴之间,直盖住那御厨烹制的各色佳肴,馋得众人不住的提鼻子闻嗅。

    玄宗皇帝一时兴起,下旨找来鲜于燕,把自己打来的兔子、獐子、猪獾之类,一并交给他去烧烤,以飨宴群臣。

    事后,老皇帝见他为人憨厚爽直,便赐他做了金吾卫左街使,从六品。虽说他以厨艺得官,却是中正勤勉的人,这些年愈发的干练敏达。战乱时护从老皇帝出走,收复长安后回来,擢升正六品。

    他俩相识也不过半年光景,那时长安刚刚收复。郭暧正在小仙居吃酒。鲜于燕在附近忙了半晌,也顺路在那儿用起午饭。

    这小仙居的大厨,原来是个吐火罗国来的胡人,专做西域菜式,潼关沦陷时,他便携带着家小回西域去了。

    小仙居暂由原来大厨手下一个帮厨掌勺。这鲜于燕嘴刁,吃了几口烧牛肉,便咋咋呼呼起来,骂那厨子们烤的不是牛肉是牛皮,难咬难嚼。当垆的老板娘是个粟特人,大方泼辣,便跟这左街使吵嚷起来。

    郭暧常来小仙居吃酒,和老板娘混的很熟。他见鲜于燕的官服是左街使的制样,便半开玩笑半抱打不平的来说和,逗那鲜于燕以一锭五十两纹银做赌注,如果他自信烧制的牛肉好吃过小仙居的,便烤来给大家吃,如果大家都说好吃,这五十两银子便是他的。

    鲜于燕见有人为店家出头,一时意气。不顾官服在身,进了厨房扯过围裙系好,又是摔打又是揉捏的操持起来。

    大家饭也不吃了,围在厨房门外。半盏茶的功夫过去,嗨,就闻得缕缕肉香飘出,众人不禁提鼻子闻嗅。

    又过了半盏茶的功夫,那肉香愈发浓郁的透骨入髓,还没见鲜于燕端出肉来,众人早已酥醉神往,眯着眼睛啧啧称赞。

    待那鲜于燕将烤牛肉直接装在上菜用的大木盘里,举过肩膀,出得厨房门来,这些平日里吃惯了山珍海味的达官富贾、纨绔子弟,竟似地狱中的饿鬼一般,撸胳膊挽袖子,围着鲜于燕伸手就抢。

    只见那烤牛肉,肥瘦适宜、酥嫩不腻,咬一口油脂溢流,爽鲜入喉。

    如此场面,郭暧自然是输了。

    鲜于燕看众人撕抢差不多了,便护住几块烤肉,端来放到郭暧桌上,又喊小二把自己桌上的酒食也挪移过来。手也不擦,把郭暧放在桌上的银锭一把抄起,掂量掂量,收入了自己的牛皮荷包里。二人四目相望,不禁哈哈哈大笑起来。

    鲜于燕本就不是蛮横无理的人,只是近日操劳太过肝火气盛,又逢正午饥饿难当,才致使脾气上来。如今下得厨房里一顿操持,一时火气早已消散于空。

    两个人一个会做,一个会吃,也都是性情中人,三两杯酒下肚,便呼兄喊



七、阎罗鬼判?察事厅子
    第一宗案子,发生在监察御史田陌桑田大人家中。

    那是在七月九日夜晚,田府上上下下都已歇息入睡了。

    约莫刚入子时,伺候完老爷夫人入睡的两个丫鬟也已洗漱完毕,躺在床上方要入眠。就在二人半醒半睡的时候,忽听得门外有声音呼唤二人前去。二人披了衣服,恍恍惚惚下得床来,便向门口走去。二人行如蝴蝶,轻轻盈盈,踩在地上却如行在云中。

    二人所住的小厢房紧邻着老爷夫人的卧房,房门直通老爷夫人日常起居的一间小厅。

    二人打开门时,却见那小厅里忽然变得空旷了许多,没有点灯,中间烧着一具火盆,火烧的很旺,还有人打着火把。

    再看时,只见得老爷、夫人都是跪在地上,整个厅堂却是化作了一座公堂,公堂上端坐着一位穿戴官服、青面獠牙的人物。恍惚听到一句怒喝:“呀嘚!见了咱家阎罗王,还不下跪!”

    二人一惊,看清了,那坐在案后的分明就是地狱里的鬼王——阎罗王,和寺庙里壁画上的那位一模一样。

    阎罗王左右站着阴曹地府来的判官、主簿、黑白无常,一众鬼卒打着火把站立两厢,摆出一副凶恶的阵势,似在审问田陌桑田大人。

    二人依在老爷夫人身旁跪下,只见得田大人身上已是受了许多刑处,浑身的鲜血淋淋,头发蓬乱。

    二人心中讶异,然而这身子却似乎早已不是自己的一般,叫也叫不出声来,竟连怕也怕不起来,一味昏昏如睡,恍恍惚惚经历着这眼前的阵势。

    那判官往前一步,代阎罗王问了一番姓甚名谁家住哪里诸如此类的套话。二人依依作答了。后来,似乎又问了些什么,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眼前的一切,彷如梦中,那一干鬼众的声音听来似有,想来却又似乎没有,眼前灯火影像也是光怪陆离,如有似无。

    判官问了几句,没了二人的事情,便一直跪着。那一众阎罗判官,继续审问田陌桑田大人。

    这一场审讯极其的漫长反复。那阎罗王与判官连番的问话,他们好像对田大人的回答很不满意,不断的用起烧红的烙铁、夹棍、竹签、皮鞭等刑具,通通在田大人身上施了个遍,惨叫声不绝于耳。

    不知过了多久。二人有昏昏睡去。

    次日一早,二人醒来,竟不约而同的四下张望,看到彼此都睡在自己的床上,心中十分讶异,互相说道起昨夜的事情,不知是梦是真。

    二人洗漱穿戴完毕,将信将疑的去到老爷夫人房里,发现老爷和夫人正好好的睡着,老爷鼾声如常。

    两个丫鬟本想和老爷夫人,也将夜里的事情说对一遍,但又实在不知如何开口。

    后来的几天里,田陌桑和夫人都是一副郁郁寡欢的神色,二人就更不好再问什么,只是私下里同一众家丁婆子说道了不少,旁的家丁婆子说那夜却未听到半点声响,两个丫鬟心中寻思那夜当真是恰巧同时做了个怪梦也说不定。只是,怪事即怪,自然难以放下,还是四处同人说道。

    事情发生后第四日,也就是七月十二日。田陌桑和夫人一睡未醒。田家的管家看老爷和夫人是睡着去世的,以为是人老了自然故去,没往它处想,便向右金吾卫处报了身死销籍的案。

    金吾卫在这长安城中,所涉及的事项很多,迁入迁出,走失人口,自然死亡都要登记造册,更何况田陌桑是朝廷命官,身死后要报上金吾卫入册销籍,并上报朝廷及各部处理后事。

    前去办差的小吏先是察验了田陌桑和夫人的尸身,无毒无伤,勘明了是自然死亡,记录成案后,由田陌桑的儿子签字画押,便回去交差了事。中间,有多嘴的家丁向那小吏说起两个侍女的怪梦,那小吏当是无稽之谈,并未放在心上。

    只是这件事却也传播开来,一时间弄得街巷悉知。

    要不是第二宗案子发生,田陌桑和夫人的死大概永远都不会被人怀疑。

    第二宗案子,是在七月二十四日,发生在右羽林卫中郎将宇文雷家中。

    宇文雷夫妻二人,连同他们的儿子儿媳,一夜之间都在睡梦中死去了。

    接到报案,右街使韩当亲自到了宇文雷的府宅,因为一夜四命,所以当时韩当就带了金吾卫的仵作前去。

    察验之下,四具尸体并无毒迹伤痕,死者表情安详,真如睡梦中死去一般。

    韩当在这长安城中混迹半生有余,做这右街使也已有十几年了,见识颇多,虽然当下看不出其中端倪,心中隐隐觉得这件事非同小可。便招来老爷夫人、以及少爷少夫人的亲近丫鬟等人查问。

    一问之下,这宇文府中竟然也发生了和田府中一样的怪事,三日前的晚上,也有阎罗判官一众阴曹差役来审判这宇文雷和他的儿子。因为宇文雷和田陌桑私交甚厚,两家的下人也多有往来,田家发生的事他们也早已知道了。因此,再向韩当说道自家事情的同时,多少也扯上了田家的事情。

    照顾宇文雷和他儿子宇文英的各有两个近身的丫鬟,也都是睡在主人紧邻的厢房内。阎罗王夜审宇文雷父子二人,老少夫人、四个丫鬟也都在侧旁证。四个丫鬟说的话几无半点差异,都说是半醒半睡之时,听到有人呼唤,便起了身,走到厅中也是看到阎罗王带了一众阴曹官差在审问老爷、少爷,还不断的用刑。醒来后,也都如做了场梦一般。

    鲜于燕是个好吃嗜肉的人,生来不信因果鬼神。只是,这两宗案件,几具尸体完全看不出端倪,想来其中的蹊跷还在这一帮阎罗鬼卒身上,这才跟郭暧说的十分详细,看他能否从中想出什么。

    “今天这宗案子,也有阎罗王夜审的怪事么鲜于兄才断得这几宗案子内有牵连。”郭暧听完,不禁问道。

    “这个,来报案的人倒未曾提到,只是说出了命案,不过来报案的是左千牛卫将军徐秋迟徐将军府上的管家!一脸的慌张,说是一定要我亲自前去,才好将事情说的明白!”鲜于燕也略有疑虑的回答道。

    听鲜于燕这样说,郭暧心中大抵也明白了几分。

    监察御史,虽然只是八品官职,却有着监察百官的权责,可谓吏小权重。

    右羽林卫中郎将,正四品下,担当着护卫皇族和皇城安危的重要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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