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封魔录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笑万夫
“想不到世上竟有如此诡异之事,那个妖僧呢”
“自然是被狄大人处决了,他记录下这宗案子,也是想警醒同僚,告诫世人。”
“恩,本当如此。只是,如果王才人真的是受人控制了心魂,才做出那些口供来,证据岂非更难找了。”
“恩,不过据狄大人的卷宗所载,施展摄魂术的人,往往会使用一种香料,作为辅助手段,也许可以从这条线索入手。只是,我要去天牢,还要查验王才人的尸骨,还请王爷恕小人不敬之罪。”
“为倓弟洗刷冤屈为重。”
“小人明白了。只是,就算真相大白了又如何呢?”
“你的意思是——”
“恕小人斗胆,就算案情查清了,难道还要金殿面圣,告诉皇上错杀了爱子么”
“这——”广平王脸色一沉,这的确是他之前所未想到的。古往今来,任凭哪个皇帝,会承认自己的过错呢况且就算承认了又如何现在父皇日夜操劳,身体早已大不如前,只怕父皇知道了这消息,难以承受打击。
“所以,还请王爷早日思量好日后的对策,就算证据确凿,怕是许多事也不能操之过急。”
“也罢。本王还有一事想问问你。”
“王爷请讲。”
“当初我劝你离开李辅国的身边,如今你可有了选择。”
“王爷,小人这不是已经做了选择吗。”
广平王欣慰的笑了笑,“而后呢”
“小人在察事厅子,相信更能有助于王爷。”
“好。”
“谢王爷厚爱。”
一片巨大的黑云,渐渐遮住了清冷的月亮,长安城早已进入宵禁时分。
兴庆宫,花萼相辉楼内。红烛高燃,炉火正旺。
一名艳丽的女子正缓缓舞动着曼妙的身形,看样貌竟与昔日的杨贵妃有几分相似。
这当然是高力士办下的好事,对他来说,只要玄宗皇帝高兴,任何事都值得去做。
玄宗神情漠然。
他已经知道了建宁王自杀的消息,却不置可否。
自己的儿子、女儿当中又何尝没有这样的例子呢。只是当这些事发生在自己的孙儿身上时,心里还是有些伤感。
高力士已经尽力了。建宁王这孩子太过刚愎了,也许他肯定委屈自己一阵子,说不定就能换来转机。
不过最让他担心的还是当今的皇帝,自己那个唯唯诺诺的儿子,如今竟然逼死了自己的孩子。
他没有变,只是地位今非昔比。他还是那么优柔寡断,容易为他人所摆布。这些才是真正让自己忧心之处。
玄宗皇帝目不转睛的注视着眼前的舞者,曼妙的舞姿,娇媚的笑靥,引动思绪在过往与现实中不断的漂游,眼眸中流露着几许少年郎才会有的光芒。
“皇上,时辰不早了。”高力士俯身到玄宗皇帝耳边,轻声劝寝。
玄宗摆了摆手,高力士轻身吩咐舞者、乐工皆俱退下。
玄宗看了看高力士,身子稳稳的坐在椅子上,没有要动的意思。
高力士今天一早才把建宁王的消息,告诉玄宗皇帝,至此便一直坐在那里,不停歇的欣赏着歌舞。
伶人退散。高力士扑通一声跪下了。
“皇上,奴才罪该万死,罪该万死啊,皇上。”
“力士,你跟着寡人多少年了”玄宗皇帝岔开了话题。
“自景龙元年至今,整整五十年。”
听到玄宗皇帝这样问,高力士不禁悲从中来,眼红泪热。
“当年我被武后幽闭于禁宫大内之时,不过才七岁,足不出门庭长达七年。”
武后,即是武则天。
载初二年,武后废黜睿宗李旦帝位,迁居东宫。
同年,武后自立为帝,改国号为周,定都洛阳,称为神都。另改年号天授。
武氏称帝后,开始疯狂的绞杀李唐皇嗣,尤其旁系诸王,湮灭者众。
天授二年,尚方监裴匪躬、内常侍范云仙私自谒见皇嗣,则天女皇知晓后,当即命令诛杀了二人。从此禁止已被废黜为太子的李旦接见公卿大臣。
年幼的玄宗与二伯李贤的三个儿子,开始了漫长的禁宫幽闭生涯,甚者十余年不曾出门庭一步。
“是。皇上智慧坚忍,非常人所能比。”
“呵呵。”玄宗笑了笑,“想起那一段岁月,其中艰辛,又有几人能知呢。”
弘道元年,唐
40、紫宸密谋
40、紫宸密谋
说罢,打开木盒取出了里面的东西。是两册书,一部《秦王武经》,一部《贞观心录》。
高力士小心翼翼的将两卷书呈给玄宗,玄宗翻看几页,不禁眉头一皱:“这两部书,寡人弱冠之时也曾梦寐以求,终不可得。亦曾私以为乃是李唐宗嗣生活在武后的阴影里太久了,因而杜撰之物。想不到耄耋之年,反而见到了这两部奇书。”
“皇爷爷也曾听闻这两部书”
“是。相传这两部书都是太宗皇帝亲笔撰述,顾名思义,《秦王武经》便是他老人家身为秦王时统兵打仗所总结的兵法要领,《贞观心录》更是其登上帝位后上御群臣下治万民的心得。饱含了太宗皇帝文治武功之内的通天智慧。这两部书,你到底从何得来”
“孙儿罪该万死,还请皇爷爷恕孙儿大逆不道之罪。”
“看来这两部书的来历,并不简单啊,你且说来。”
广平王当下便把鱼诺海无意间撞见一伙贼人——跟踪之下潜入了昭陵,又从贼人手中夺得了此物——之来龙去脉讲了一遍。
至于贺兰寿与对方交易之事,鱼诺海未曾提及,广平王自然也不会知晓。
“也罢。身为李唐子孙,盗取先帝陵中之物,的确是大逆不道之罪。”
“孙儿之罪,还请皇爷爷降罪责罚。”
“哈哈哈哈,那个鱼诺海呢,他难道不知道从先帝陵中,无论何等缘由,但取一草一木皆是死罪么”
“鱼诺海也承认自己犯下了死罪,只是孙儿认为他的考虑也不无可取之处。”
“他怎么说的”
“他对孙儿说,既然贼人费尽心机想要得到这两部书,恰恰说明了它们珍贵。即是太宗遗物,若能造福后世子孙,想来也是太宗皇帝所乐见的,如今大唐国运飘摇,又岂能弃至宝于无用之地呢,所以他愿意冒着死罪的危险,取出此物,也希望朝廷不拘礼法,好好的运用这两部书。”
“哈哈哈哈,想不到一个小太监能有如此眼界。寡人再问你,你是如何看待皇帝这个位子的”
“这——孙儿不敢造次。”
“说说看,就当是我们祖孙俩唠唠家常。”
“孙儿以为,这皇帝的位子,虽然人人艳羡,也不乏有人舍命贪求,看似位居九五之尊君临天下,杀伐予夺皆在一念之间,其实,却是最最深陷漩涡湍流中的一位,文臣也好,武将也好,宗嗣也好,外戚也好,门阀郡望也好,黎民百姓也好,皆是一股股的洪流,汇聚成一个巨大的漩涡,将皇帝孤家寡人般卷在其中,非死不可脱身。”
“哦想不到你年纪轻轻竟有如此见地,那你以为该如何做好一个皇帝呢”
“孙儿以为古今圣贤的诸般道理已成洋洋大观,可乎不可,一切皆在一念之间,身为一国之君,当以社稷万民为重,以天下为府库,以万民为所用,以百姓为子嗣,去除一己私欲贪嗔,方能做出正确的决断,做一个贤明的君主。”
“哈哈哈哈,如此甚好。你且将这两卷书收好,务必将其发扬光大,也须牢记今日你对皇爷爷所言之理。如今的局势,不仅外有反贼难克,宫闱之内亦是风狂雨骤,万事还须小心。”
“孙儿谢过皇爷爷。孙儿此来正是想询问皇爷爷,应该如何安置这两部书的,如今得到皇爷爷的允准,孙儿喜不自胜。只是,朝中局势还望皇爷爷能够指点迷津。”
“疾如风,徐如林,侵略如火,不动如山。”
“孙儿定会仔细体会皇爷爷教诲。”
“哈哈哈哈,你自有你的智慧,皇爷爷相信你。对了,升平这孩子同郭子仪那个小儿子,怎么样了”
“皇爷爷恕罪,孙儿教女无方,升平这孩子任性顽劣,惹皇爷爷费心了。”
“哈哈哈哈,我倒是挺喜欢这孩子的,哎呀,如果她不是个女娃儿,那可同寡人年轻时像着哩。”
“皇爷爷的意思是——”
“郭暧这小子也不错啊,你不喜欢他吗”
“是。这些日子里,郭暧亦是多方奔走,为朝廷做了许多大事,尤其终南山一战,不可不谓功勋卓著。只是——”
“只是什么”
“郭暧此人,生性浪荡任侠,好习奇技淫巧,而且郭子仪似乎也不想这个儿子卷入到官场漩涡里来。”
“哈哈哈哈,那又何妨。”
“孙儿明白了。”
“你身边还是要多些能人异士才好,郭暧不仅自身修为卓绝,还有他师父不空金刚一脉的密宗弟子,也是你的一大助力。”
“孙儿明白了,谢谢皇爷爷提点。”
“今日之事,你无须对他人提起,若非万不得已,也不必再来兴庆宫了。”
“皇爷爷——这——孙儿岂非不孝。”
“下去吧。皇爷爷相信你。”
广平王将两部太宗遗书收好,便随黑毛猴子退出了花萼相辉楼。
黑毛猴子懂得在夜间隐形的密术。他便是靠着这等密术将广平王悄无声息的带进宫来的。
有一段时间,玄宗皇帝曾把黑毛猴子赏赐给升平郡主,作为护卫兼玩伴儿。所以,当广平王急着要进兴庆宫的时候,便令升平郡主把他召了来。
看着广平王退去的背影,玄宗皇帝脸上浮现出一抹得意的神色。
父亲也好,爷爷也好,总是喜欢在儿子、孙儿的身上寻找自己的影子。
他曾认为李豫谦恭有余,果敢而不及李倓。而今局面,这谦恭倒也是一种坚忍的智慧啊。
“乌鸦还在活动,力士啊,你说咱们那个老朋友,如果活到现在的话,也该是鬓发斑白了吧。”
“奴才,也开始怀疑这背后的一切,是他在掌控了。此人善于以假乱真,说不定当年他
41、疑下
41、疑下
“你分析的很有道理,军心臣心的不稳,才是真正会让皇上心思转变、对本宫生出怨怼的原因。”
张皇后说完,抿嘴笑着望向薛衣柳,赞许的目光中多少流露出几许怀疑。最近,这位薛尚宫的眼光谋略着实进步了不少,竟有些令人难以置信了。
薛衣柳没再搭话,垂首静默。
张皇后看她不说话,追问道:“薛尚宫既然有此眼界,这接下来的事,你认为该如何处理呢”
“奴婢以为,我们不妨先换个方式想想,比方说,如今的局面换做李泌,或者随便哪个我们的对头会怎么想呢”
“呵呵,想不到你的心思竟如此玲珑缜密,不妨说说看吧。”
张皇后微闭凤目,瞧着眼前的丫头,忽然添了几分陌生感。
“娘娘,军心、臣心、王公子弟之心,要想稳定这些人,眼下只有一个人最为合适,那就是广平王。”
“……”张皇后脸上显出些不快,无言以对,等着薛衣柳把话说完。
“先说军心,这些年平定叛乱,广平王沉着多谋,在军中的威信只会高过建宁王,况且广平王又是天下兵马大元帅,建宁王只是和郭子仪并肩的副帅,虽说近几个月来,广平王已不再亲临前线,军中将士还是以他马首是瞻的。
至于臣心就更简单了,本就有一帮文臣武将在暗中奔走,拥护广平王为太子的,眼下建宁王一去,他们就更会铁了心的围在广平王身边了。
至于那些王子公主郡王郡主的,无非是念及唇亡齿寒,担心自己的爵位和性命了罢了,只要此时皇帝表现出对广平王的重用和恩宠,建宁王被逼自尽的阴影也很快就会消失了。”
“你说的没错儿,你不是外人,本宫昨夜一宿没睡,也是为这事心烦来着。你说这广平王再行褒奖,又能给他什么呢如今他已是统领天下兵马的一等王侯,总不至于要把——”
张皇后一想到接下来皇上可能会给广平王的恩宠,当即一怒,恨恨咬了一下嘴唇,把已到嘴边的话硬生生吞回了肚子里。
薛衣柳自然明白她没讲完的话是什么意思,当下进言:“娘娘,真到了那个时候,我们可就非常的被动了。如今之计,我们要做的就是阻止这件事的发生。”
张皇后恃宠而骄,也不过是为了自己的儿子有所图谋罢了,比之前朝的武则天、韦皇后、太平公主这些女中豪杰而言,总是差了太多。她本以为广平王也好,建宁王也好,无论除掉哪个,自己的儿子都少了一个竞争对手,却没想到引起一连串的后果。
她看着薛衣柳,从她的脸颊一直到她的眼睛,她似乎看到一座深渊。她不知道是该庆幸也还好,还是畏惧才好,但她可以肯定的是,此时的薛衣柳已经不是当年那个总是一脸委屈忍气吞声的小婢女了。
张皇后沉默许久,缓缓问:“前朝该退朝了吧”
殿外赶忙过来一个宫女,跪下奏禀:“回娘娘,方才前朝的太监来通禀过,皇上已经退朝了。”
“薛尚宫,你亲自往宣政殿跑一趟,请李辅国大人来一趟。”
今天的朝会不算顺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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