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监狱出来的日子

    但是，“不粘锅”本性使然，他并未告诉我他与千家诚会面的情况！

    刘亦

    农、楚蕙、周虎等人正围着电视看中央台的《405谋杀案》，看来这两位省厅大员并没有关注桃花坞的主业。中国人好赌，尽管严厉打击赌博，但在民间永远禁不绝，这是公开的秘密。好在刘亦农和楚蕙似乎并没发现什么。

    当天晚上八点，我们两辆车悄然离开桃花坞，九点不到就到了北莱山北。农村无娱乐活动，此时只有零星灯光闪烁。将车停在坟地边的桃园内，周虎留下朱建设和他一起看车并策应，其余人则都潜进下家村。

    由于小岛再来下家村，这里的狗都安静了一晚上。后面的工作进行得很顺利，刘亦农与楚蕙打着手电，仔细勘察了许雁家和老村委。他们




第8章 魂归天都
    刘亦农和楚蕙不想现在就暴露身份，楚蕙手一挥，我们交替翻过围墙，就快速奔向村外的大沟方向。

    刚爬过沟奔到山坡脚下，村里已经吵嚷起来，一片骂骂咧咧地喊打喊杀声，十几个后生手抄着铁锹、粪铲、铁叉等家伙一窝蜂追了出来。

    我们保护着刘亦农、楚蕙，绕过树木和灌木，不顾一切地冲上山坡钻进桃园。幸好周虎机敏，他早已经将两车调头启动，我们便分头冲上车，迅速启动快速驶过北莱山，将村民的叫喊声、骂声远远扔到山北面。

    已经脱离危险，坐在副驾驶座的楚蕙扭头看我一眼，与刘亦农相视而笑。听着他们的笑声，我气得扭过脸去，看着窗外的山峦、晨雾。楚蕙从小瓶内取出纸条，兴奋地递给刘亦农瞅了一眼，然后又递给我。

    我接过，纸条残缺了些，还被虫蛀了几个洞。只见上面是李珉的笔迹，十分潦草，分明是在光线不明时仓促一挥而就，仍能读连贯。

    “我是李珉，八木火灾（是）纵火陷害，我没罪。咋夜（来）莱东，今天是正月初八（就）暴露了。不管发生（什么），我李珉不会自杀，立此字条（为）证。”

    落款是“李珉”，时间是“1987年2月5日”。

    我心里一热，不禁心酸泪落！

    这个洞明一切的女人，没有什么能瞒得了她睿智的双目，那时的她已经意识到自己会被扣上“畏罪自杀”罪名，便留下了这个纸条撞运气，希望有警察能看到。可令我悲哀的是，即便她看透一切，却依然没有躲过坎坷的命运！

    刘亦农道，“现在只需找到李珉的逃生之路，证据就更完整了。张月花和宋京说的地道必然是真的，否则戴院大火，外面都是警察，她们逃不出去。石头，这条地道肯定是你和骞小兰的手笔对吧”

    这是再明白不过的道理，刘亦农的话是想我带他们勘察地道，进一步取证。见我未回应，他回头看我一眼，“咋不说话石头”

    “地道在戴院下，戴院是徐烦青办公的地方，暂时还没法勘察。”老子天生不会撒谎，我十分窘迫、尴尬，便抚摸着小岛的大脑袋，努力让自己装得不象表演。

    刘亦农不满地道，“真替你智商着急，李珉咋训导你的，从外面那头进去啊，不惊动她就行了。”

    楚蕙扭头看我一眼，道，“地道永远在那，谁也销毁不了，已经证实有地道就行了，先回省城做笔迹鉴定和老家伙们吵架！”

    她为我解了围，刘亦然自然不好说啥。

    这个地道我暂时还不能带他们去，李珉留给我的东西我必须先取出来。况且已经找到孩子，有许雁、张婶的证词，再有李珉留的纸条，证据已经够充分了。

    刘亦农又提醒我，“石头，天都不是小小的北山镇

    ，回去后安全第一。如果遇到危险，要及时与陈老保持联系。他可是你继父，不要客气！”

    他们显然对形势了解的不比我少，楚蕙也叮嘱道，“你是我们重要证人，我们有义务保护你的安全。你肯定要打酒厂官司，说不好听点是拿鸡蛋往石头上撞，不，是拿石头往墙上拸。记住石头，如遇到危险，也可以直接传呼我们，不管我们在不在天都，都会第一时间策应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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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香巢密谋
    给他们烧了纸，然后一直坐在他们的墓地，手抚着骞小兰的墓碑陪着他们。没有什么能比死亡更能警醒生者，从今往后，老子也是为他们活。

    在都南山区的北山镇，我是北山铁矿的“老板”，走到哪都会受到应有的尊重。但坐在骞小兰等人的墓碑边，我再清楚不过，自己就是一个刚出劳教所的犯人，是西毒和北霸天亟欲除之而后快的死对头。我根本就没有退路，惟有从他们最无理的事件入手，通过打酒厂官司，揭露他们的丑恶嘴脸！

    只到暮色四合，陵园变得朦朦胧胧，工作人员来催我离开，我才再一次向他们庄重鞠躬，然后骑车带小岛返回巡道房。

    当天晚上九点多，一辆黑色轿车行驶在小雨山狭窄的街巷，并悄然滑进市委文登路一个宿舍小院。车子停在中间的小楼前，从驾驶座上下来一个年轻妇人，轻轻拉开后车门，从车上下来一个戴着面罩的妇人，二人悄然步进小楼。

    这是一座德式小楼，此刻二楼的小会客厅内，副市长李明瑞与公安局长千家诚正坐在沙发上品着功夫茶。一个穿着黑色套裙的少妇将两个妇人迎了进来，众人简单寒暄几句，两个妇人便款款落座，少妇则迈着流水碎步悄然退下。

    这两个造访者正是zs集团的实际控制人李小小和副总陈琪琪，迎接她们的少妇则是这座小楼的女主人，市机关服务中心总经理苏云。

    这段时间庄西风一直在德国出差，省厅已经暗中立案重查“八木事件”和李珉“畏罪自杀”事件，让李小小感觉形势有变，应她的一再要求，她的堂兄李明瑞才将大忙人千家诚召到他的这座秘密香巢内，目的就是要给李小小吃一颗定心丸。

    李明瑞是一个十分和蔼的领导干部，他给二个妇人倒上茶，对陈琪琪笑道，陈总是行内高手，这茶是南方朋友相送，看看如何

    陈琪琪优雅一笑道，咯咯，李市长又要出我洋相。嘴里虽然自谦着，还是端起锦盒先嗅其香，再伸出玉指端起茶盅品咂茶汤，重复几次，又道，茶汤滋味醇厚，有花、果、**，香气浓郁幽远，带有岩韵，这应该是武夷山岩茶。我说的对么

    千家诚与李明瑞相视一笑，李明瑞道，陈总果是高人，这确是岩茶。李小小端茶盅到面罩下轻呷一口，打断他们道，你们要斗茶技再找时间吧，二哥，黄征当了书记，省里这次调整是不是冲着天都市来的千局长，郑裕民抓住几年前旧事不放，到底啥情况啊

    李小小连发两问，李明瑞只得收起斗茶心思。

    他对李小小摆摆手道，不要紧张过度，自乱阵脚。黄征当了书记，天都市政治局势将要复杂化，这是看得见的。因此从现在开始，你们行事要谨慎起来，不能落人

    口实。此人大有来头，其志向远大，绝非一个天都或一个泰东省一把手。他是来镀金的，需要政绩，主要精力将是发展经济，培育重点企业。你们zs集团是我市乃至全省的私营大企业，只要你们不胡来，未来几年也是你们的机会！

    李小小点点头道，这样再好不过，省里情况呢

    李明瑞道，省委班子调整已经结束，除原副省长兼公安厅长朱立人升任政法委书



第10章 聪明的女人
    陈琪琪及时转换话题，提起了酒厂诉讼案。她说道，李三石就象欧洲中世纪武士，一出来就聘请律师要讨回酒厂。他为啥要选择酒厂，我觉得这是想从孤山打开缺口。两位领导对此怎么看

    陈琪琪是人间尤物，素有陈三界“美名”，活跃在政商警三界，与李明瑞和千家诚自然交情不薄，有她在这个秘密的小会自然气氛被调节得很轻松。

    千家诚未及回答，一向笑容满面的李明瑞脸色却变得严峻起来，他冷冷地道，当初我就提醒你们不要赶尽杀绝，连一个镇办小酒厂你们都不放过，物极必反的道理也不懂么你们是摆明了是要逼李三石与你们拼命！

    也难怪李明瑞恼火，他的这个堂妹太狠了，所谓无商不奸，简直欲壑难填，自己吃肉别人喝汤都不许。黄征可不是一般人，发展和稳定紧紧抓在手中，眼里是容不得半点沙子的。如此敏感的关头，酒厂诉讼或许是一枚地雷和导火索，随时可能引爆一场政治地震！

    但他从小就拿这个堂妹没办法，她的智商、能力都远在他之上。在黔陬市李氏一族，李明瑞官做最大，但影响最大的却是他这个堂妹。如果不是当年在黔陬的企业一把大火让她毁了容，她或许会成为中国政界或商界叱咤风云的人物！

    果然，听了李明瑞的抱怨，李小小直接怼了回去，她道，二哥这不怪下人，我们公司在酒厂没股份，我们是对人，并非是看中小酒厂。当初要动于冰时西风征求过我意见，是我同意的。你不要小看了留侯醉，酒厂虽小，却是李三石经营的第一家正规企业，于冰是他的情妇，自然要动她！

    李明瑞不悦地道，如果你们把李三石办结实了，一个于冰能翻起什么浪以为送进劳教所就万事大吉，遗害无穷，咎由自取！

    李小小道，事已至此，二哥你抱怨也没用，还是得想办法。当初西风和拥军、云露想了不少办法，也花了不少钱，谁料这小崽子象只蟑螂，总说快死了快死了，么的愣是不死。这一次，哼，不管花多少钱，不允许马失前蹄……

    见兄妹俩呛了起来，看看矛头就对准了警方，于是千家诚打断李小小道，蚁穴溃堤，小患巨疾。当年动酒厂既然是李总和庄总同意的，那官司就不能让他打成，否则就要出大事。要注意省厅有人正在我市查当年那把火，要注意工作的方式方法，不要再留下什么后遗症！

    众人都同意千家诚意见，于是会议结束，苏云将李小小、陈琪琪送到楼外。

    等两个女人离去，李明瑞又向千家诚介绍了市里动向。黄征雄心勃勃，正在组织办公厅、研究室、计委、社科院、党校的专家，重点研究要启动城市东部大开发。黄征重视城市建设和经济发展，同时对社

    会治安也高度重视，对天都市局在动荡时期能保持社会稳定十分满意。

    千家诚听到黄征表扬市公安局，却没有沾沾自喜，相反却心惊肉跳，他决定回去后从明天开始，就在全市展开夏秋治安集中行动。天都市治安到底如何，他这个公安局长心里最是明镜一样。

    等千家诚半夜时分离



第11章 寄人篱下
    晚饭时赵多不时偷偷睃我一眼，我只得主动将李珉失踪、陈越被杀、三个娃已经被我找到的事事一一向这个操心婆说了一遍。赵多问我说哥你以后咋办哪，是去山里开矿还是帮尚河大哥搞渣土公司

    我告诉这个操心婆我不会离开天都，你们再耐心等一段时间，等我投资小南方烧烤店，把它改造成一家中档饭店后，到时你们就到酒店干去。

    赵多柔声告诉我，说区上、镇里都晓得你要打官司，妈妈说这段时间镇里总有干部到家里伸头缩脑乱睃，其实就是想看看你回来没。石头哥你还是别去孤山了吧，就安心在前海沿开店！

    都成了林家的儿媳妇，还想管着她的石头哥，我心里苦笑，嘴上答应一定会注意安全。但第二天早饭后，我就忘得一干二净，带着小岛穿过海云区到了孤山。

    有了摩托车，距离不再是问题。在春英车行南边的美猴王冷饮店门前，我和小岛一人吃了一个美猴王。车行生意很火，同时在修的汽车、拖拉机、摩托车停了七八辆，我没有惊动正围着一台红旗拖拉机“会诊”的周虎等人，吃完冷饮便直奔离区里七八里地的西留侯村。

    这是我出了劳教所后第一次来自己投资的公司，现在我恨不得杀去双山，踏平云山渣土，再将山鸡碎尸万段，报夏姐一家被焚惨死这血海深仇！

    “老大您来啦我来我来……哎呀，小岛咋受伤了啊，重不重”

    华山渣土公司生意还真不错，停车场上空荡荡的，渣土车和工程车都出去了。看大门的林二棍赤着肚皮，肩膀上搭着一条黄乎乎的湿毛巾，坐在树荫下吸烟，看着几个娃举着长长的芦柴用面筋粘知了。厨房门前一个胖墩墩的女孩在棚下案上切菜做饭，公司院里一个闲人没有。

    见我骑车直接进了院子，二棍趿拉着拖鞋，惊惊乍乍地走过来接过摩托车在树荫下支好。

    “二棍，说多少遍了要叫老板，再不改滚回村里种地去！”

    我斥责了这个老油条一嗓子，甩给他一包未拆封的二马烟，走进小院的正屋。小岛则走葡萄架下的阴凉处卧在地上，它的身体还没完全恢复，现在精神头小多了。

    “李老板，您来啦！”女孩进来给我泡上水，又帮我洗了几条青瓜端过来。这个十七八岁的女孩是谁家的姑娘我说不上来，便向她点头致谢。二棍陪我说了一回话，见我想打个盹，便赶紧回到大门前，将进了院子粘知了的孩子赶了出去。

    林二棍是个资深扒手，不喜欢讲话。他家在江苏，具体哪里无人知道。他好玩一手二截棍，因此人都叫他林二棍，曾在做“生意”时被朱九桶的人抓住打折了左腿，便靠讨饭为生。那一年我收留了他，并送他到401医院正了骨，此后便

    一直跟着张华山搞窑厂，后来就在西留侯村成了家。

    给赵尚河打了传呼，一会他电话就来了。

    原来，赵尚河到天都三十八中的工地去了，华山渣土承接了新校舍的渣土工程，施工中发生了透水事故，老赵和山鸡白云山已经连续三天呆在工地，现在水眼已经堵上。事故处理完毕两人正准备去喝一杯，忽然接到我的传呼，便说开吉普马上赶回来。

    只是我没想到，白云山也跟了来。到了停车场下了车，白云山到底心虚了，



第12章 断指请罪
    赵大炮的话让我愣了一下，没想到山鸡也跟过来了。赵尚河分明是怕我找白云山秋后算账，这是在拼命给他说好话。

    想起当年山鸡绑架过赵多，三年前天都事件时，夏姐一家惨死，于冰和尚春香受到迫害，我心里杀这个混蛋的心都有了。便冷着脸道，“哼，就让他在太阳下站着吧，我们先谈正事，公司现在情况如何”

    赵尚河为难地看了一眼院门，只得先汇报公司情况。

    这三年华山渣土名义上并入云山渣土，但一直独立核算，人员、设备、工程管理也完全独立，现在渣土车已经有11台，工程机械二三十台，弟兄们吃饭没问题，现在已经略有结余，三年时间存了七万。

    春香车行被砸后，二十多个兄弟无处可去，也都投奔了华山渣土。幸好赵尚河保住了这么个小公司，才让一帮弟兄有了立身之地，有一个正经营生养家糊口，没有一人再沦落到“下海”重新做小偷。

    “石头，这三年我战战兢兢，生怕守不住你和华山挣下的这点产业。我干点具体事还行，主持有几十个弟兄的一家企业，真是忙不过来啊，顾头不顾腚！”

    赵尚河擦着脸上的汗水，心虚地道。

    我看着这个赵大炮，这个过去跟着张华山时只知道猛冲猛打的粗莽汉子，已经能独当一面，危难时刻撑起了半边天，让老子仓皇之时还能在孤山有一个落脚点。又想到兰春英，我便问道，“我和春英的事，她都跟你说了吧”

    “你北上后，她专门来过一趟。我和春英走不到一起了石头，以后我和她还是兄妹。谢谢你替我照顾她母女俩，丫丫现在也比过去快乐多了。”

    “但两家老人还在较着劲，赵大叔和兰妈妈针尖对麦芒，碰一起就掐。一个巴掌拍不响，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你回去得说说赵大叔。”

    “唉，石头我哪敢说啊，我连家都不敢回，就我爹那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见了我就骂我给他弄丢了儿媳妇。丫丫她姥姥也是欺负人的人，弄一起就吵吵，隔三差五骂街，让村里人看笑话。我说石头，还是你抽抽空去说说，老俩口都给你面子，日子总得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