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河鬼书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人面鲎
我点点头,冲着门口的人叫了声:“乔三爷。”
被我这么一叫,乔三爷顿时笑了:“这是哪来的小不点多大了”
因为师父说我今年六周岁,所以我就回答:“六岁。”
可乔三爷却皱
第十二章 九首乌骨匣
师父环抱起双臂,思索了一阵子才回应道:“后天中午,你带着上二三十个阳气足的汉子到我家里来。 ”
乔三爷先是愣了一下,没多久,两只眼突然瞪得跟电灯泡似的:“这么说,那东西真在你手上”
师父并不多言语,只是默默地点了一下头。
乔三爷接着问道:“难不成传言是真的,当初小龙潭分家,就是为了那东西”
师父当即摆手道:“这你就别打听了,后天中午,能把人凑齐吗”
“应该没问题。”
得乔三爷这么一句话,师父便打算起身了,可乔三爷却压着师父的左肩,几乎是强行将师父按回了椅子上。
“你还有事”师父眉头微蹙地问他。、
乔三爷咧嘴一笑:“我手头有个活儿,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
“赚钱的活儿我不干。”
“看你说的,在咱们这个行当里,哪有不赚钱的活儿啊。”
“那我可不敢接,刚才我不也说了么,我这徒弟可不能富养”
“别着急拒绝呀,这样吧,你拿小头,回头我把大头捐了,就算是帮你和你徒弟攒点功德。”
“那再好不过了。什么活儿”
“就前段时间吧,有个姓卢的土夫子到我这儿来销赃,你也知道,打四十年代起我就不过手这种买卖了,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找到我的,不过这人看似来头不小,手上应该有两把刷子。”
“姓卢不会是荆楚盗门的人吧”
“这可说不准。当时这人拿了几样东西给我过眼,我一看,其中有一口乌红色的鎏金手炉,应该不是普通的冥器,那家什,弄不好是古人拿来炼尸丹的,上头邪气极重,姓卢的确实有点手段,但没什么修为,老是把那么个玩意儿带在身上,弄不好是要招来祸患的。”
“你是想……让我把那口手炉盗回来他要真是荆楚盗门的人,这事儿怕是不好办啊。”
“想什么呢,要真是这么掉价的事儿,我怎么也不能找你啊。我是觉得,姓卢的固然死有余辜,可他家中还有贤妻幼子,不论他做过什么,家里的女人和孩子总归是无辜的。要不你就麻烦一趟,替这对母子挡挡灾”
师父脸上渐渐浮起了疑惑:“这个活儿,你是从哪接来的”
乔三爷直冲我师父笑:“没从哪接,就是我个人想帮帮这对母子。”、
师父也笑了,而且笑得有些无奈:“知道你想帮我,好意我心领了,可你的钱我也确实不能要。”
“怎么不能要”乔三爷做出一副很急的样子:“你把活儿做好了,我才给钱,你做不好,我还得问你要钱呢。”
说到这儿乔三爷先是一顿,接着又凑到我师父跟前,露出一脸的情真意切:“老杜,你就信我一句,这真是积功德的事儿,而且这一道功德,还真就能实实在在地落在你徒弟头上。”
师父不由地挑了一下眉毛:“这话是怎么说的”
没想到乔三爷却卖起了关子:“我要是再说下去,那可就泄露天机了。”、
我师父好像早就见惯了乔三爷卖的关子,丝毫没流露出意外的表情,只是问乔三爷:“姓卢的住在哪儿”
乔三爷嘿嘿一笑:“后天中午,咱们清点完你那些家当,我就亲自送你过去。正巧我在那边还有点人脉,给你徒弟办个学籍应该没问题,他不都六岁了么,也该上个学前班,为明年上小学打打基础了。”
师父也没拒绝乔三爷的好意,当场点头答应了:“那就麻烦你了。”
说罢,师父便起身要走,这一次乔三爷没再拦着,他也站起身来,一路引领我和师父走出窄门。
出门的时候,乔三爷说他会在后天正午之前抵达丰镐,还让师父不要特意去接他。
师父好像没听到他说话似的,掉头就走,没多久就带着我走出了拐子巷。
回到了人挤人的马路上,我
第十三章 金背骨笏
我趴在窗户上,就见师父将那口匣子高高举过头顶,临近正午的阳光照在匣子上,匣子表面如同蒸起了一层雾似的,看起来虚虚晃晃,如真如幻。
乔三爷迅速从他的皮包里抽出一条锁链,整条链子通体乌黑,链头上还挂着一把看似极其锋利的弯钩。
“动手!”
师父吆喝这么一声,乔三爷立即将链子钩甩了出去,就见那把弯钩在空中划过一条圆润的弧线,最后“啪”的一声,结结实实挂在了匣盖上。
乔三爷抓住锁链猛力地扯,我师父则绷直了身子,奋力将匣子扶稳。
没多久,就听匣子上发出一阵绵长的“嘶嘶”声,我看到匣盖被掀开了一道很小的缝隙,里面不断蹿出淡灰色的尘雾,阵嘶鸣也是从缝隙里传出来的。
师父又吆喝一声:“再加把劲儿!”
乔三爷先是猛地向后两下身子,大概是见匣盖的张开的缝隙没什么变化,他又用力向后倾斜身子,几乎让整个身子的重量全都吃在锁链上,然后才一点一点挪着步子向后退。
匣盖间的缝隙总算是一点一点被拉大了,嘶鸣声不再,只是从匣子里涌出来的尘雾霎时间浓了很多。
有那么一瞬间,我好像隐约听到了“啪嗒”一声轻响,接着就看到匣盖崩离了匣子,盘旋着飞到了半空中。
我师父快速抬头,一眼瞅准了匣盖的位置,而后飞身跃起,临空将匣盖抓了下来。
乔三爷慌里慌张冲到我师父跟前,可师父已经将匣盖重新盖上了。
“你怎么盖上了,让我看一眼又能怎么样”乔三爷满脸无奈地冲我师父吆喝。
师父拿出一块黑布,小心翼翼地将匣子收起来:“你看了也白看,自从骨笏现世的那天起,就没人能看懂上头的内容。”
“我就是想看看传说中的金背骨笏到底什么样,你看你那小气劲儿,快点,给我看看。”
“不给。”
“我花了这么大力气才帮你打开乌骨匣,你这人怎么这样,快给我看看。”
“就不给!”
乔三爷已经作势要抢了,可我师父就是死死护着那个匣子,无论如何都不肯给他。
后来我师父为了转移乔三爷的注意力,就抬手指了指乔三爷身后:“先救人,救人要紧。”
刚才我的注意力全都在师父和乔三爷,以及那口黑匣子上,直到师父这么一说,我才发现先前跟着乔三爷一起冲进院子的人全都倒在了地上,在阳光的照耀下,还能看到这些人的额头上泛着一层乌铁似的黑光。
乔三爷这才放过我师父,转身救人去了。
见乔三爷一时间无暇他顾,师父就像阵旋风似地冲进屋里,他跑到床前,从床底下拉出了一口和黑白电视机差不多大的箱,又用最快的速度打开箱盖,将匣子放进去,最后还给箱子上了三把锁。
这一套折腾完,师父才直起身来,长长吐了口浊气,后来他发现我一直在目不转睛地盯着他,脸色就渐渐变尴尬了。
过了会儿,师父拍了拍那口箱子,对我说:“这里头装的,可都是咱家的传承。”
师父说这话的时候,语气里明显带着心虚的味道,我觉得他是怕我问他刚才的事儿,才故意转移话题的。
我师父倒是想翻篇儿,可乔三爷不让啊,他弄醒了院子里的人,又风风火火地冲进屋,非得看看匣子里的东西不可。
起先我师
第十四章 葬瞳
我就这么一直盯着那张脸看,看得久了,它又开始发生细微的变化,先是嘴唇变得越来越薄,后来眼睛开始变大,瞳孔和耳朵变得越来越像人……
“看到什么了”师父的声音突然将我打断,我回了回神,然后就感觉到脑仁正闷闷地疼,好在痛感并不强烈。x
我想了想才对师父说:“刚开始看到了好多好多字,后来有又看到了一张脸,后来那张脸就一直变呀变呀,变得特别像人。”
师父一愣,赶紧摘了墨镜朝石片上看,乔三爷也爬了过来,瞪大眼睛死盯着我手里的石片。
过了好半天,我师父才抬起头来问我:“你从这上头看到了……人脸”
乔三爷也说:“我怎么看来看去,骨笏上只有十来个字呢,哪来好多好多字的,这孩子不会是看错了吧”
师父抬头看了眼墙上的挂钟,陷入了沉思。
乔三爷则盯着我手里的石片出起了神。
我觉得乔三爷老这么弯着腰怪累的,就主动将石片递了过去,乔三爷正要伸出手来接,我师父便迅速横一下身子挡在乔三爷面前,当场将石片给劫走了,惹得乔三爷直翻白眼。
“师父,这个石头片片到底是啥呀,你们为啥这么稀罕它呢”我指着石片问师父。
师父摇头道:“这东西可不是石头打的,这是一种非常特殊的骨笏,具体是用什么骨头打造的,到现在也没人能说得清。”
“什么是骨笏啊”
“笏啊,就是古人上朝时拿在手里的手板。”
“什么是上朝呀”
乔三爷忍不住叹了口气:“这孩子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我师父仿佛没听到乔三爷的话,自顾自地说着:“如果我没记错,金背骨笏出土的时间,正巧是1926年7月中旬,从那个时间点到盖栋出生,又正好过了整整一个甲子。”
师父说话的声音比较小,我也是因为正对着他,才能听清他在说什么。
乔三爷看来是没听清,就开口问我师父:“你嘀咕什么呢”
师父提高音量反问他:“你还记得吧,金背骨笏现世的同年,寻灵人一脉就突然间销声匿迹了”
乔三爷摇头:“我对那年头的事儿哪能有印象啊,那时候我还没入行呢,不过我曾听我六叔公说,当初在河洛一带出土的金背骨笏,本来就是寻灵人一脉从尸仙墓里挖出来的。哎,话说回来了,寻灵人一脉挖出来的东西,怎么落你手上了”
“当年的事,我也不太清楚,”师父摇头道:“从我记事的时候起,这两根骨笏就在我师父手里了,听我师父说,寻灵人消失以后,曾有人进过寻灵堂,堂口内早就被洗劫一空了,连个桌椅都没留下,可整个堂口里又没发现打斗的痕迹,更怪的是,在正对堂门的那面墙上,还有一行污迹斑斑的血书,内容就八个字:‘鲷绒揽月、落地童子’。”
“这事儿我也听说过。哎,不对,你徒弟不就是落地童子命吗”
“当初柴宗远让我去冢山的时候,我本来想拒绝他来着,可他又说这孩子是落地童子命,我就琢磨着,闹不好这孩子和金背骨笏之间有什么联系。没想到这一去,还真盖栋给带出来了。”
说话间,师父抬起头来,给了我一个特别温和的笑容,我也眯着眼睛冲师父笑。
乔三爷一脸惊色:“哟,照这么说,他能在骨笏上看到咱们看不见的东西,也是因为命格的缘故啊”
“可以这么说,
第十五章 九门绝艺
等到我师父收拾好了东西,乔三爷也掸一掸衣角上的土,昂首挺胸出了门。m.x
乔三爷和我师父独处的时候,总是特别轻松,可一旦和师父以外的人相处时候,他就会变得特别严肃。
这么说其实也不太严谨,如果出现在他和我师父身边的人是我,乔三爷倒也不会特意摆出一副严肃的嘴脸。
他一出门便将手背在背后,脚步如飞地走到院子中央,一早就在院子里等着的二十多个精装汉子快速围到乔三爷身边,七嘴八舌地说着什么。
由于这些人的声音很小,我也听不清他们在在说什么。
我只是觉得,这些身高体宽的汉子站在乔三爷跟前的时候,仿佛被身材瘦小的乔三爷压了一头似的。
师父用右胳膊卷起木箱,左肩上挎一个灰布包袱,左手中还拎着一个很长很长的木匣子,那匣子细细长长,要是把它立起来,恐怕比我师父还要高出一个头来。
这东西是师父刚刚才从床底下拿出来的,我以前没见过,就问师父:“这是什么呀”
“这是鱼骨枪,是你师祖当年最喜爱的兵器……”
师父的话不长,可说这番话的时候,他那双眸子里的光,却连着变了好几变。
提到“鱼骨枪”这三个字的时候,师父的脸上全是掩不住的笑意,可一提到师祖,他脸上的笑就渐渐收了起来,直到笑容不再,他也变得沉默起来。
我觉得,师父的话好像没说完,可说到最后,他却说不下去了。
这段时间,我偶尔也会听师父提起师祖,但每次师父都不会深谈,只是说,我师祖的道号是“云眉”,几十年前也是行当里最拔尖的人物之一,有时候师父又说,因为师祖走得太早,还没来得及给他起道号,所以师父到现在也没有道号,以后我也不会有道号。
提到师祖的时候,师父说得最多的一句话就是:“你师祖是个真英雄,不管行当里的人怎么说他,他都是。”
每当说起这句话的时候,师父的表情都特别的严肃,虽然我不认识师祖,但我觉得既然师父这么说了,那师祖一定是个英雄,嗯,肯定没错。
其实那时候的我同样不知道,“英雄”这两个字到底是什么意思。
乔三爷和院子里的人交谈了一阵子,便转过身来,朝我和师父招了招手。
师父将长木匣子递到右手上,只靠着臂弯将木箱子紧紧夹住,而后便用左手牵着我,一步一步地走出了屋子。
乔三爷早已在院子外备好了车,他引着我和师父上车的时候,我突然对这座住了半个月的小院子有些不舍,于是就趴在后车窗上朝院门口张望。
师父却没有回头,只是对手握方向盘的乔三爷说一声:“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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