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快跑,那个王爷坏得很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萧绾
她取来梳子替姜衍梳了梳头,道:“所以陛下定要赶快好起来。”
殿里清静,脚步声再是轻微也显得清晰,华盈寒抬头一瞧,看见来人便挪开目光,继续替姜衍梳头。
月慢的脸色本来不怎么好看,在对姜衍行礼的时候才挤出笑容,呈上蜜枣,“参见陛下,这是太皇太后给陛下的,陛下喝完药尝一个便不会觉得苦。”
“嗯,代朕谢谢皇祖母。”姜衍拿了一颗蜜枣。
月慢缓缓起身,唇边的笑容一敛,又对华盈寒道:“陛下的病已经见好,娘娘让你明日就回景王府。”
华盈寒点头应了声:“知道了。”
姜衍仰着小脑袋,皱眉问:“寒姑姑,你以后可以就留在宫里陪朕吗”
“这个由不得奴婢,不过只要王爷准许,奴婢以后会常来看陛下。”
华盈寒拿起金簪替姜衍束发,又取来铜镜放在他面前照了照。
“姑姑的手真巧。”
华盈寒微微一笑。她从小就是个假小子,给自己束发信手拈来,给别人梳头不同于给自己梳,能这么熟练是因为从前梳过。那时他也这么夸过她,说她的拿得了剑,拿得了梳子,还拿得了针线,没几个姑娘比得上。
从小到大,也只有秦钦会将她当个姑娘。
回忆再好,现实却比什么都残酷,如今他和她离得如此之近,她却得眼睁睁看着他受那群奴才的欺负,这跟拿刀戳她的心有什么区别。
所以陪伴小魔王的差事再轻松也不是长久之计,她得回去,得回姜屿身边,让她和秦钦早日得到真正的解脱。
第二天,卯时未至。
殿阁的缓缓开启,卷起一阵细雪。
姜屿从寝殿出来,天还没大亮,路边灯台的烛光虽微弱,但足以照亮那立于殿前的身影。
她的发上和肩上沾了不少雪沫,脸颊也冻得发红,不知在外面等了多久。
“站在外面做什么”
“怕打扰王爷歇息。”华盈寒沉着眼,缓缓敛裙跪下,叩首,“陛下龙体渐安,奴婢特地回来向王爷复命。”
“辛苦。”
“奴婢不辛苦,倒是王爷近来为战事操劳,有空应该多歇会儿。”华盈寒起身一欠,站到边上让路。她一个时辰前回来的时候,看见侍卫们正在备驾,知他今日要出去。
姜屿默然点了下头,像是领会了她的好意。
李君酌跟在姜屿身后,路过华盈寒面前,停留片刻,递了一枚腰牌给她,小声道:“寒姑娘若是有空,不妨去地牢瞧瞧。”
华盈寒接过腰牌,还没来得及多问,李君酌已经跟着他
第五十章本王信你
石壁上的烛光摇摇晃晃,一道铁栅栏隔开了生路与死路。
照湘蕙狼狈的模样来看,被关在这儿少说也有四五日,华盈寒往回想想,姜屿为什么处置湘蕙,她心中已经有数。
其实对于那晚的风波而言,湘蕙也算个人证……
又是一日拂晓,天还没亮,一辆马车停在景王府外。
月慢从车上下来,抬头望了望府门,唇角勾起一抹笑容。
她在宫里苦熬了好些天,终于熬到太皇太后愿意放她离宫。她毕竟是景王府的人,哪怕只是回来办差事,只要主子不发话撵她走,她就可以顺着台阶下,留在府中。
时辰尚早,殿阁里还没掌灯,月慢站在门外等,身后还跟着两个宫女,各自端着一摞衣物。
待窗户里面有了光亮,月慢沉下眸子,缓缓言道:“王爷,奴婢奉太皇太后之命,来送尚衣司给王爷缝制的新衣。”
她的话音散了,殿阁里却无声无息。
月慢心里越发沉重,她知道主子不是宽宏大量的人,否则也不会囚禁秦钦四年之久,她想当什么都没发生过铁定不行,若要有台阶下,还得她先表个态。
月慢敛裙跪下,提高了嗓音:“王爷,上次的事是奴婢不对,无论寒盈犯了何错,她是景王府的人,便是自己人,奴婢不应该在那等场合揭她的底。”又道,“奴婢只是不想欺瞒王爷,才将奴婢知道的事实讲了出来。”
两扇殿门紧闭,一动未动。
“王爷,奴婢知错了,奴婢今后一定管住自己的嘴。”月慢说完,俯身磕头。
门开的声音传来,月慢跪在冰冷的地上,浑身发凉,心里反而松了口气。
有人踏着雪走来,走得缓慢。
月慢又道:“无论奴婢说过什么,做过什么,都是出于对王爷和娘娘的一片忠心,望王爷明鉴。”
“把衣裳给我吧。”
这一声,才真正地让月慢浑身僵冷。她抬起头,屋檐下的灯笼照亮了一张不施粉黛也不失姿色的脸。
“怎么是你”
月慢惊愕之余,又探头看向殿门,然后她没法再自欺欺人,寒盈就是从那殿阁里出来的……
李君酌正好走来,看见这一出倒是好奇,又瞧向几人手中的东西,问:“给王爷的衣裳”
月慢难以置信地看了华盈寒良久,而后问李君酌:“君酌大人,这……”
李君酌没有理会月慢,唤来几个小厮接过衣物送进去,他只看了华盈寒一眼,也跟着进了殿里。
主子没露面,月慢便沉着眸子站起来,道:“上次的事是我不对,我不该在那等场合揭你的底。”
月慢的语气很软,软得华盈寒觉得陌生,不过她很清楚,能得月慢如此低声下气,她也是在狐假虎威,老虎就在她身后的殿阁里,月慢的话是说给姜屿听的。
“你既以为自己说的是事实,还分什么场合。”华盈寒淡淡道。
“我只是说了我知道的全部,若有什么误会,定是湘蕙那妮子在乱嚼舌根,回头我找她算账!”
“不劳月慢姑娘费心。”华盈寒的神色依然淡漠,掏出一支银钗递给月慢,“若有空,不如去探望探望。”
月慢又一次愣住,目光定在了华盈寒手中的银钗上,有些东西即便不是自己的,也因时常看见而得眼熟,比如这支银钗的主人是谁,她一清二楚。
月慢不敢伸手来接,华盈寒就将银钗放到月慢手中,只道:“没有下次。”
她不再留心月慢接下来的反应,转身回去,刚走出一步,
第五十一章心之所及
从景王府到皇宫不算远,可是月慢坐在马车上,只觉今日这路格外漫长……
打从看见寒盈从主子的寝殿里出来时,她心里就痛如刀搅。那个地方,她都不曾进去过,何况寒盈还是一大早就从里面出来,不知什么时候进去的。
同坐在车里的宫女问道:“月慢姑娘,娘娘不是说让姑娘你留在景王府吗,姑娘怎么还要回宫”
月慢没有心思理会谁,一副高傲冷漠的样子。
她甚至连主子的面都没见到,原以为的台阶就被寒盈那个贱婢拆得一级都不剩!
其实寒盈那句“没有下次”并没有击溃她心里全部的指望,她在离开王府前,遇见过湘芙,从湘芙嘴里得知了湘蕙的去向,才知事实远比她想象的还要糟糕。
湘蕙若在寒盈手里,她还能厚着脸皮向那贱婢低个头,好留在王府,只要她能取代寒盈,重拾主子的信任,寒盈再怎么要挟她都无用,可是湘芙告诉她,当初到后院抓走湘蕙的人是李君酌!
人若到了主子手里,就没有主子问不出的话,她还有什么底气坚称那日说的是实情,还有什么脸面央求主子宽恕
在这个风口浪尖,她不得不回宫,和她娘一道去求太皇太后庇佑。
瑞雪兆丰年,转眼便是除夕。
这日,整座隋安城都被大雪笼罩,到处银装素裹。
华盈寒陪姜屿站在北城楼上,眺望千里冰封。
雪纷纷扬扬落下,城里平日就不算喧闹,遇上冬日大雪,即便是年节也没点热闹的气氛,整座都城就如同掌权之人的性子一样,沉寂、孤冷。
他是刻意把举国上下都治理得格外规矩听话。
华盈寒不是个喜欢热闹的人,此时却偏有些怀念大周的繁华,至少过年的时候,函都城都热闹非凡。
从前每年除夕和初一,护国府会让他们休息两日,她就和师兄们进城凑热闹,逛逛庙会,看看花灯,等到天黑了,再拉着秦钦回将军府陪她爹吃顿年夜饭。
这样的光景已经数年不曾有过,说起来,还是拜她眼前这个人所赐。
后来她进了宫,宫里过年也热闹,陛下会设午宴和夜宴,午宴宴请文武百官,夜宴则是皇亲国戚们聚在一起饮酒作乐。等夜宴散了,她就回去陪小九在院子里放炮仗。
可是今年……
也不知道她今晚能否有空去看看秦钦,自打姜屿让她提前一个时辰上值后,她近乎从早到晚都待在他身边,根本没有闲暇。
姜屿一大早就来了这儿,在这儿站了少说也有半个时辰,也不知他在看什么。
华盈寒不禁问道:“王爷觉得这儿的景色好看”
“怎么,不喜欢隋安”
“也不是不喜欢,就是隋安虽为都城,但是在奴婢眼里并没有特别的地方,大祁天寒,这样的雪景想必任何城池都有。”华盈寒又道,“而且今日是除夕,城里竟冷冷清清,找不见半点过年的气氛。”
“你喜欢你们盈州从前的年节”
华盈寒就此默不作声。人古怪,脾气也古怪,她不过说了几句真话,又被他顺口拐到了盈州上,就像在变着方地挑刺。
去年除夕,盈州还是大周的城池,叫她怎么往下说。
她只道:“奴婢只是喜欢和家人待在一起的时候。”
“若非盈州太远,本王倒是乐意成全你。”姜屿略微侧眼,“既然如此,就既来之则安之。”
华盈寒试探着问:“奴婢陪王爷赏雪,下午王爷能否准奴婢歇息半日”
“不准。”他想也不想就答。
华盈寒只能在心里暗自嘀咕一句:小气!
“往北看,你会想到什么”
华盈寒目视前方,答:“狄族,战乱。”
第五十二章真是惭愧(补)
最为祁帝这个提议感到高兴的,莫过于祁帝身后的宫人们。小祖宗调皮任性,一向难伺候,至今只有王爷身边的寒姑娘能降服,寒姑娘若能进宫来助她们一臂之力自然是好。
姜屿看了看姜衍,转眼看向华盈寒,一时没有作答。
姜衍又摇了摇姜屿的手,“伯父,好不好嘛……”
“时候不早了,陛下该回去歇息了。”姜屿俯身给姜衍紧了紧小斗篷,抱起姜衍,踏着夜色往长宁殿走去。
他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让华盈寒心里没底。谁都知道他对这个侄儿千依百顺,要星星绝不给月亮,讨个婢女这点小事更不在话下……
可她若进了宫,好比前功尽弃。
从送姜衍回长宁殿,到冒雪离宫,姜屿都没再提小皇帝的请求,华盈寒的心始终难放下。
今夜的景王府与平日没什么两样,奴仆虽多,还是那样安静,只有阖府上下辉煌的灯火彰显着繁华。
华盈寒独自回到住处,从前住了四个人的院子,现在还剩下她和湘芙两个。
她抬头,发现院子里站着一个人。
天色昏暗,她看不清他的面目,只看得见灯笼映出了他挺拔的身姿,五官轮廓也是千里挑一,再加上和善的性子和乐观的心,难怪他能让谢云筝那个丫头念念不忘。
“怎么在这儿”华盈寒走近问道。
秦钦笑了笑,“好些日子不见你,但今晚是除夕,不能不见。”
华盈寒看了看旁边的屋子,黑灯瞎火的,湘芙不在。
她放心大胆地上前推开门,让秦钦进去。
他的住处出乎了她的意料,而她现在栖身的地方,似乎也让他不怎么满意。
屋子狭小不说,陈设也着实简单,寒儿从小到大没过过什么千金小姐的日子,可也没住过这等简陋的地方。
“景王让你住在这儿”秦钦皱眉问。
“这是月慢的意思,她主子从来不管下人的事。”
华盈寒打开床边的木匣子,取出今早刚领的几锭银子放到桌上,让秦钦收好,喟叹:“也不知我是不是和月亮犯冲,从前在大周有个郑容月,如今来了祁国,又遇上一个月慢。”
“怎么这么多银子”秦钦看着那些银子,匪夷所思。
自打他离开大周,就再没见过这么多银子,若非景王身边的奴仆,恐怕攒上十年都攒不到这些。
“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做,正如你所说,他做很多事都没有理由,例如他今早在北城搂站了一上午,不知在看什么。”华盈寒给自己和秦钦倒了杯热茶。
“寒儿,我听说他……你……”秦钦话到嘴边,却有些语无伦次,只是眉宇已不经意深锁。
“什么”
“如今府里到处都在传,说你已得他……”
秦钦还是没能将话说完。
华盈寒独自琢磨片刻,很快明白了他的意思,捧着茶杯一叹:“流言蜚语,三人成虎而已,没有的事。”
“我是怕你急着替将军报仇,委屈了自己。”秦钦又看向桌上的银子,毫不犹豫地将银子往她身前推了推,“这些你拿回去,我不能要。”
“你若要跟我较真,那我欠你的恐怕这辈子都还不清。”华盈寒自顾自地笑了笑,“从前只要咱们一块儿上阵,那些本该我挨的刀和箭,都被你冲上来抢了先,你保护了我十年之久,现在换我来帮你,天经地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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