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罪之名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厌笔川
心急如焚,但越是这个时候越是不能自乱阵脚,首先要做的是核实情况,在拨打许琳的手机关机之后,白中元又赶忙联系了方言,得知许琳去追查楚六指的事情再未归队,匆匆将信息的事情做了简述。
“你还在肉联厂吗”方言的语气无比严肃,那不光是因为着急,还隐藏着一股蒸腾而起的怒火。
“刚上出租车。”
“长江大道第二个十字路口等着,我马上带人过去。”说罢,方言又急促补充着,“你好好想想,许琳可能在什么地方”
“明白。”
电话挂断之后,白中元催促司机加速的同时,大脑也飞速的运转起来,他必须从短信提示中找到线索。而且这条线索必须要准确,否则很可能会酿成无法承受的结果,毕竟现在已经是后半夜了。
“你说,人死了以后会去什么地方呢”
这可以算作是明显的提示,但依旧存在着较为广泛的范围,比如灵堂、比如火葬场、又比如墓地。
三成左右的概率,并且只有一次机会!
……
“去哪儿”
方言沙哑的开口时,目光也盯住了白中元,那双凶光迸射的眼睛里泛着血丝,如同两把即将出鞘饮血的刀子。
“西山墓地。”
咬咬牙,白中元做了决定。
“确定”
“嗯。”
“小王,西山墓地,有多快给我开多快。”命令下达,方言又使用车载通讯通知了谢江:“全市范围内一共有五座火葬场,都不能遗漏,如果发现了许琳,必须以她的安全为重,必要时直接击毙嫌疑人。”
“明白,我知道该怎么做。”许琳出事后,谢江自然没有心思再去忙审讯的事情,应声之后便切断了通讯。
按照方言的意思,去往西山的路上是要警灯闪烁、警笛长鸣的,毕竟这样可以保证一路畅通无阻。但在白中元的坚持下放弃了,因为这不是一起普通的追捕事件,警报拉响之后很可能早早的便会暴露。
神秘人发来的信息给出了明确的提示,无论是什么人袭击了许琳,她现在都面临着极大的危险。兔子急了尚且咬人,更莫说这些丧心病狂的犯罪分子们了,被逼急了没有什么事情是做不出来的。
一路疾驰,大概四十分钟左右抵达了西山的脚下。
墓地,本是掩埋离世之人骨灰、承载子孙后代哀思的地方,总得来说是神圣、悲沉、肃重的。但近些年被那些缺德的王八蛋们硬生生炒成了另一个世界的房地产,并且还恬不知耻的分了个三六九等。
西山,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古人擅弄风水,墓地讲究依山傍水、藏风纳气,故而作为太行山脉分支的西山,也就被视为了风水宝地。
确切的讲,西山墓地是三家无良公司弄出来的,一个主打运势、一个强调福泽、另外一个更狠,荫泽功名。其实说白了,全他妈的都是在扯淡,那帮狗娘养的说的天花烂坠,不过是为了多赚点儿黑心钱罢了。
既然是三家公司,自然也就分成了三个墓园,价格同样也分成了三个档次,逼迫着白中元要再做一次选择。
“方队,三条路,咱们走哪一条”岔路口,小王停车问着。
“你说。”方言直接将皮球踢给了白中元。
早料到会是这样,于是白中元不假思索的回应道:“据我所知,西山有两个墓园是有人看守的,都是靠向北方山势隆起之处,只有南边儿龙脉之相不显的地方,是开放性质的。如果犯罪嫌疑人真的带着许琳来了这里,那必定会规避暴露的风险,所以我觉得他们真要在西山,一定是最南侧的墓园。”
“你废话怎么这么多,直接说目的地不好”埋怨白中元啰嗦之后,方言直接命令道,“小王,最南边,找个隐蔽的地方停车。”
车子行驶出三四公里后,在一个拐弯处停了下来。
“实弹上膛,暂时不要打开保险,注意四周,及时示警。”说完,方言率先下了车。
这里的山势的确不高,可那是相对于北方来说,但实际的海拔还是有三四百米的,况且这墓园的面积很广,想要尽处搜寻难度十分之大。好在今晚一直下着雪,可以根据脚印来确定可疑的方位。
“这边儿。”白中元率先发现了脚印。脚印是两串,意味着当时是两人并行的,可疑的是痕迹并不凌乱。
“如果真是许琳他们留下的,说明了两种可能。一种是许琳被彻底的控制住了,另外一种是她昏迷了,被人背着或是抬了上去。否则现场痕迹不会如此整齐,这也意味着形势已经到了十分严峻的地步。”
“不管是哪一种,尽快找人吧。”方言开始发力加速。
顺着脚印,白中元他们来到了一道山梁上,因为刮风的缘故,脚印已经很难再寻觅到了。
“怎么办”小王问。
“分头找。”方言朝着下面指了指,“小王去左边,中元走右边,中间交给我,遇到可疑情况及时示警。”
“明白。”
……
三人分散之后,白中云开始朝着右下方走去,因为是从墓园的后面上来的,所以向下没一会儿便开始出现了墓碑。有了墓碑以后,本就不好的视野变得更为糟糕,再配上墓园种下的那些松柏,俨然有了种抓瞎感。
墓碑林立,树木稠密,将声音也隔绝掉了,除了双脚踩在积雪的上的嘎吱声外,四周一片寂静,平添了一股悚然之感。当然,障碍物多了之后也有好处,阻隔掉山风之后,又能对足迹进行追查了。
很快便有了新的发现,消失的脚印再一次出现,延伸到了下方的深处。方言和小王没有任何的示警行为,说明当前的搜索并不顺利,眼前的足迹很可能关系着能否找到许琳,所以白中元急匆匆追了下去。
越是向下,积雪便是越深,很快便没过了脚面,顺着鞋帮沉入脚底化开,冰凉和潮湿倒是能够忍受,可那股滑腻感却很是折磨人。尽管白中元已经十分小心了,却还是踉跄几下后倒地滚了下去。
当撞击的疼痛感传来时,白中元终于夺回了身体的控制权,揉揉疼痛的地方开始向着四周打量。入眼的景物与之前所见一样,墓碑、松柏还有飘飞的白雪,所幸始终追踪的脚印还在,延伸到了左前方。
这里的脚印很深,像是不久之前留下的,保险起见白中元放慢了脚步,弯着腰朝着可疑方向细细搜寻着。
这次,终于有了收获。
不远处的一棵松树下,有个人背对着跪在地上,初步判断那是一个男人,身体一前一后有节奏的耸动着,很容易让人联想到某个色情狂在的驱使下做着不雅之事。稍稍侧头,白中元发现对面还有个模糊的人影,靠坐在松树上,似乎已经失去了行动和反抗的能力,否则不会一动不动。
“是许琳吗”
脑海中闪过这个念头的时候,白中元的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儿,掏出手枪的同时,也悄悄靠了过去。
近了,越来越近了……
当视线变得清晰时,白中元中元看清楚了靠坐在松树上的那个人,熟悉的脸庞,不是许琳又是谁而最恐怖的是,许琳的裤腿已经被卷了上去,跪在她面前的那个男人,正在用黑乎乎的双手肆意抚摸着。
“你大爷的……”
眼前的一幕,已经触及到了白中元的逆鳞,口中暴喝的同时,身体也朝着前面扑了出去,右手狠狠砸在了那人的头上。
伴随着沉闷的声响传出,那人闷哼一声倒在了地上,不顾枪把处黏连的鲜血,白中元欺身再上直接用枪顶住了那人的额头。
此时此刻,也总算是看清楚了这人的长相,六十左右的年纪,一字眉致使面相看起来有着几分凶悍。被手枪指着没有半分的慌乱,说明此人的心理素质极为不错,倒是符合犯罪分子的那股狠辣和丧心病狂的劲头儿。
“你是谁,说”
“你又是谁”那人舔了舔头上流下的血迹,不答反问着。
“你把她怎么了”白中元指着许琳。
“你觉得呢”
砰!
毫无征兆的枪响,既是给方言和小王的示警,同时也是对眼前这个人的震慑:“你到底说不说”
或许是被枪声吓到了,那人终于收起了强硬的对立态度,指着旁边说道:“你想知道我在干什么,看看不就行了。”
小心防备着,白中元转头朝着松树下面看去,许琳的脸色很差,已经陷入了昏迷,双脚的鞋子都被脱了下来,裤腿也卷了上去。在看看身下的这个人,衣服敞开,保暖内衣提起,显露着褶皱的肚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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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讲故事
今冬多雪。
古玩市场全部都是仿古的建筑,加之临近年关氛围渐热,数不尽的红灯笼摇曳在风雪中,钩织出了一副富有诗意的画面。对于绝大多数人来说,这代表着团圆与祥和的临近,但之于少数人而言,起到的作用仅仅是照明罢了。无论眼中看到的场景是何等的喜庆,那风停不了,那雪也照旧要下。
终究,还是要承受那份噬心的孤独和刺骨的寒。
当牛望天打开店铺门迈入风雪中的时候,一道身影出现在了街头的牌楼之下,老鬼头的身躯在雪夜空旷街道的映衬下显得有些羸弱,不过他迈出的步伐却很是坚定,那股勇往直前的气势无比盎然。
“我们多久没见了”
“二十五年。”
“一晃都这么多年了”唏嘘过后,老鬼头冷笑道,“把老朋友拒之门外,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
“朋友,我们还算是朋友吗”牛望天没有任何邀请入内的意思,说话时语气中的讽刺之意更是毫不掩饰。
“也是。”老鬼头脸色黯然的点头,又说,“当年那件事情过后,我们之间的关系的确脱离了朋友的范畴,但自打你那天拨通我的电话之后,就意味着已经有全新的关系建立了起来,说句合作伙伴不过分吧”
“当然,十分贴切的称谓。”
“既然是合作伙伴,是不是该坦诚相待,你的茶呢”说着,老鬼头指了指夜空,“难不成以风洗盏,化雪煮茶吗”
“你知道我的为人,朋友来了有好酒,豺狼来了有猎枪。”说罢,牛望天向前迈出了一大步,咄咄相逼道,“一句话,亮出你的底牌。这不仅是合作的基本原则,更是日后是否继续联手的基础。”
相互凝视好一会儿,老鬼头才缓缓点了点头:“你的底牌是白中元,我的底牌也不差,还要说的更直白吗”
“必须说。”
“半年前支队的人事调动你清楚吧”
这句话如同蜡烛,点亮了牛望天的眼睛,但他还是保持了谨慎:“挑明了说吧,是副队许琳还是法医周然”
“有什么区别吗”老鬼头反问。
“……”
牛望天没有说话。
“你从哪里获取的情报”老鬼头转移了话题。
“你指的是什么”
“当然是那个丫头,如果我去的再晚一些,后果会十分严重,就算是冻不死,也会大概率留下永久性的残疾。”
“看你的样子很生气”牛望天眯起了眼睛。
“那是一条人命。”老鬼头愤怒。
“我当然知道那是一条人命。”说完,牛望天露出了带有深意的笑容,“而且现在我还确定了一件事情,她就是你的底牌。”
“……”
这一次,老鬼头没有回应。
“被我说中了吧”牛望天的脸上有了几分的得意之色。
显然,老鬼头并不想继续讨论这件事情,而是死追着之前的问题不放:“回答我,谁给你的情报”
“如果我说是一个陌生人,你信吗”不得已,牛望天只能正面作答。
“陌生人”老鬼头有了些困惑。
“当然,也有可能是故人,总之是一个陌生人发来的信息。”
“哪位故人,秦长天还是白志峰”刚刚说完,老鬼头便做了否定,“不对,如果是他们的话直接去救人便是了,根本不会通知你。再说以你们老死不相往来的关系,他们也根本不会搭理你。”
“同样,也不会搭理你。”
“少废话,快说那位故人是谁”
“你是不是老年痴呆了,忘记当年散伙时的另外一个人了”
“你是说曲国庆”老鬼头终于记起来了,但却依旧费解,“他不是在做物流公司吗,难道这些年屁股也沾上屎了,否则他怎么会知道那丫头遇袭的事情,毕竟敢对警察下手,背后的能量一定很大。”
“你说话怎么这么难听,不一定是屎,还可能是尿。”说完,牛望天紧紧盯住了对方的那双眼睛,“你早就该认清一个现实。”
“什么”
“我们都不干净。”牛望天话中有着自嘲,也有着讽刺,“在当年那件事情没有大白于之前,我们每个人都是一身的屎和尿。”
“这话粗鲁,不过我喜欢。”老鬼头深以为然的点头,“尤其是那俩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总有一天会露出狐狸尾巴的。”
“臭味相投,那就祝我们合作愉快了。”牛望天笑着伸出了右手。
“我更关心是什么茶”老鬼头错步走向店铺,毫不领情。
“当年散伙时,我们喝的什么茶”
“十块一两的茉莉花。”微微一顿,老鬼头讶异出声,“那茶还有”
“只要用心,总能寻到的。”
“你倒是够执着的。”说罢,老鬼头仰头闭目深深的吸了口气,当眼睛再次睁开时丢下一句话走进了店铺,“当年的人、当年的事、当年的茶。人快入土,茶再入口,那件事也该做个了结了。”
“但愿吧。”
转身向着远处看过一眼后,老牛拍拍身上的雪跟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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