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剑春秋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书剑凭生
毕竟要在皇帝的眼皮子低下,建造这么一座惹眼的高楼,可不是胆子大不怕死就行的。
这座楼能够安然建造起来,并且过程中还没有传出任何挫折,这本身就要比这座楼的构造还不可思议。
月郎星稀,万里无云。
两人相对而坐在江山楼的顶层,俯可见大好江山,仰可摘璀璨星辰。
在两人的面前,有一壶清茶、一盘残局。
对坐的两人,一者白衣胜雪,如翩翩仙人;一者如鬼似魅,脸庞隐在斗篷暗处,让人望而生畏。
世事如棋,简单时如幼童对弈,就如同落座的两人,单凭穿着便可一眼看出两人的正邪身份。
世事如棋,复杂时乾坤莫测,好比在座的两人,本该势不两立的双方,此刻却在评茶论道,一起合计着算计某人。
“上次挨了仲瑾遗一剑,这才过去多久鬼相就又这么堂而皇之的介入了,勇气可嘉。”张赐品着杯中的清茶,抬手往居中落子。
看不清鬼相的脸,只是声音中似乎有些无奈:“如果可以,在收官之前,谁愿意再冒险潜入这里我是真的有些佩服你了,能跟他纠缠这么久。”
张赐落子后,鬼相看也不看便也跟着落子。
懂棋的人看一眼棋局便能够看出,两人的棋力根本不在同一水平上,那鬼相甚至为了延长棋局,刻意下了好几手的臭棋。
只可惜,张赐根本就是个臭棋篓子,即便鬼相让棋,愣是自己把棋给下死了。
事实上,这局棋早已经结束了,只是两人都不愿意收官,索性那里有空就下那里,一局棋已然是面目全非。
对于棋盘上的输赢,两人都不在乎,他们要谋划的,是攸关天上、天下的大棋,放眼看来,哪怕是他们当下所处的这座江湖,也只是一颗棋子而已。
“是不是好奇,我为什么没被打死”张赐眯眼盯着棋局,似乎是在找哪里还有可以落子的地方。
见鬼相没有回答,张赐继续说到:“要对方仲瑾遗很难,三界之内谁都不愿意正面对上这个家伙;可要对方他又很简单,守护了三界平衡这么久,他最看重的就是规矩,只要在规矩之内对付他,他就只能忍着!”
鬼相冷笑一声:“千百年来,在规矩之内对他叫嚣的也不在少数,不都是他一剑的事”
张赐眼中有些异样:“原因很简单,我们都是一种人,目的一样,只是观念不和、手段不同而已。”
“所以他就一直忍着眼看着自己一步步败亡”鬼相似是有些不信。
张赐笑道:“我跟他打了一个赌,以这个江湖观道,各自落子。既然我能有这些手段,那么他当然也会有所反击!”
“那个看似没用的女孩,便是他的回击只是这记无理手,暂时我还看不出有什么用处。”鬼相若有所思。
张赐笑着摇摇头:“
第三十章:夜至人寂寥
将军府的亲卫们浩浩荡荡而来,转眼间又如风一般撤去,至于那一对被指控为谍子的外乡男女,却并没有被带走。
事情发展到现在,客栈的掌柜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若是以往,无论这对男女究竟是不是细作,掌柜都不敢让这对男女继续住下去了。
可是将军府的那位军官,在走之前却留下了一句话:“伺候好楼上那两位……看着点那两人,有什么动静虽是向我汇报。”
军官都发话了,掌柜的哪还敢说什么,只好硬着头皮答应。
在这云沙城谁不知道,城内真正掌权的并不是城主衙门,而是大将军府!
而今天带队的这个军官,别看品秩不高,却是大将军的门生,能让他高看一眼,这家小小的客栈掌柜,哪还敢问那么多。
等军官带着手下离开以后,掌柜的却从军官那句话当中琢磨出一些不对劲来。
让他伺候好楼上那两位,那想来楼上的两位应该身份不俗,值得将军府照拂一二。
可后面的话就让掌柜觉得事情不是这么简单了,让他看着那两人,一有动静就向将军府汇报。
这种感觉,更像是把这两人软禁在了客栈。
可要说软禁的话,将军府不是应该留下一队士兵“保护”楼上两人吗将军府的人不仅走完了,也没说让客栈限制两人的行动。
客栈掌柜想不明白,也不敢多想,毕竟这事儿不是自己能管的。他也就祈求着,楼上两位如果真的犯了事,别牵连到自己这客栈就好。
至于更远的,就不是掌柜该想的了,毕竟天塌下来,不是还有将军府顶着嘛。
“就这么简单”楼心月看着仲瑾遗,眼神有些古怪。
“就这么简单。”仲瑾遗摊开手道,“你说让我解决的,我觉得自己解决的蛮好啊!”
“少在这给我打马虎眼!”楼心月气极反笑。
之前她曾想过很多种仲瑾遗可能采取的办法,动武算是最低级的,凭仲瑾遗的作风,他更可能是闲扯把那些人给震慑住。
最后证明,楼心月对仲瑾遗还是了解的,可又对仲瑾遗不够了解。
仲瑾遗真的是用好把对方震慑住了,可是仲瑾遗并不是一大通的瞎扯,事实上那些士兵也不会给他这种机会。
只说了四个字,楼心月与那些士兵一样,并不懂那四个字的含义,但她也明白,仲瑾遗这次并不是瞎扯,那四个字想来对于将军府是极有分量的。
“你有一点想错了,那四个字并不是对于将军府有分量,只是对于那位大将军极有分量而已。”仲瑾遗总是能准确猜出楼心月的心思。
楼心月恍然道:“这么说来,刚才的那个军官,不是那位大将军的子嗣,也应该是得意门生之类的。”
“有长进,楼女侠这段时间的江湖并没有白闯!”仲瑾遗竖起大拇指笑道。
“这也算闯荡江湖吗”楼心月反问,自从知道仲瑾遗的身份以后,原来的危机感已经彻底消除,与其说是闯荡江湖,不如说是一场微服游玩。
仲瑾遗摇摇头道:“楼女侠这话就不对了。一来,我们的危机不止是森罗宫或者西域九族,还有那位与我对弈的剑仙。二来,这怎么就不算是闯荡江湖了”
楼心月撇撇嘴,又想起了之前昇城的所见所闻:“一直隐藏在幕后,看着事情的发展,直到该收场了,你才出了一剑,整件事情跟你有多大关系”
仲瑾遗笑道:“此言差矣,闯江湖可不是指自己拎着把剑,一路杀穿整个江湖啊,真正的老江湖,不在于自己杀了多少人,而在于自己见识过多少事。”
仲瑾遗这话倒是凭心而论的,在无数的岁月
第三十一章:长剑勿用
云沙城的夜禁很严,从这不剩一人的街道便可看出。云沙城的戒备又似乎很松懈,仲瑾遗带着楼心月在街上晃悠了半天,也没见有人来阻止。
只是一入城的时候,两人便已经知晓,夜禁疑惑虽然巡逻的士兵不多,可一旦被发现有人私自外出,轻则罚款打板子,必要的时候,甚至可以就地格杀!
对于可能碰上的巡街侍卫,楼心月倒也不担心,她只是有些好奇。
以仲瑾遗的性子,从来不会主动惹麻烦,现在却带着她这么明目张胆的在街上瞎晃悠,她实在想不通对方在想什么。
一路上两人皆是沉默,不但没有给这寂寥的街上增加几分人气,反而是寂寞之人走在寂寥大街,整个世界仿佛显得更加孤寂。
不知不觉间,两人走到了城北一座庙宇附近。
两人白天的时候,也曾到过城北,楼心月只记得这附近有座城隍阁,修的很是气派,白天的时候香火鼎盛,只是两人并没有进城隍阁里面看看。
这座庙宇的规模不算大,不过一般这种离着大庙比较近的小庙,香火都不会太差,前去城隍阁进香的人大多会愿意多走几步路,来这里也里也拜一拜。
夜色已深,即便是没有夜禁,庙宇附近也都是罕有人至,因此也看不出香火是否旺盛。
只是这庙宇看着也有些年头了,至少不比那座城隍阁建得晚,不过各处修缮的十分精致,并没有半分的破败感。
寺庙之属,最怕破败。常言道“佛靠金装,人靠衣装”,一旦寺庙显露出破败,信徒们心中也会疑问,是不是这家的庙不灵啊
久而久之,香客就会越来越少,香客少了,便跟没钱修缮寺庙,恶心循环,寺庙也就逐渐的破败了。
跳出这个圈子来看,这其实是件很有意思的事情。
一方面,凡人们祈求着神灵的庇佑,对于鬼神属于即敬且畏;另一方面,这泥塑的神像又靠着凡人的香火供奉得以延续。
在这个江湖,几乎所有人都烧香拜佛,可在仲瑾遗看来,几乎大部分人都不相信神佛。
他的道理很简单,那些口念阿弥陀佛的人,做起恶来也没见谁会手软。
至于烧香求庇佑一事,仲瑾遗看的更极端,觉得人们信的根本不是神灵,而是自己心中的**。
所以这些庙宇与香客们的关系就变的十分微妙了,如何知晓一座庙宇是否灵验也就看进香的香客多寡,别人烧香我也拜神,随大流罢了。
至于灵验一说,也就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的了。
之后,仲瑾遗露出一个古怪的笑容,他告诉楼心月说,这座江湖在很久以前,就已经被他和张赐联手“清洗”过一遍,大部分的修士、鬼怪之流都被赶走,以便营造一个稳定的观道环境。
至于人们参拜的庙宇,大部分都是空架子,神权高座,除了一些大的天灾**,几乎不会睁眼看这个世界。
楼心月总能抓住仲瑾遗话中的另一层含义,反问道:“庙宇中的泥塑神像,大部分都是空架子,那就是说,还有一些是真的灵验咯”
“有些像城隍、土地之流的庙宇,是一些英灵魂魄不散,寄托在神像之中吸取香火。只是这些庙虽然得到了朝廷的封正,却并不会得到天庭的认可,所以只能算是一种非神非鬼的‘鬼仙’或者说‘家仙’。”仲瑾遗解释道。
楼心月恍然:“真正意义上的神,其实从未显灵,显灵的反而是一些不被正神认可的家仙”
仲瑾遗笑笑,不再多解释什么,不知不觉间他与楼心月的关系更复杂了,像是恋人却又关系未满,像是师徒又总觉得缺了些味道。
不过,这并不妨碍仲瑾遗教她有些东西——这本来就是仲瑾遗欠她的,有些原因可以追溯到上辈子。
仲瑾遗教楼心月的方法就是这样,一点点向他揭露这个世界的本质,可所有东西只说一半便不再深入,剩下的让楼心月自己去看、去想。
他从未曾收过徒弟,对于教导别人这件事情,并没有多少经验,只能按照自己的方法却尝试。
一步步引领楼心月认清这个世界的本质,也算是另一种意义上的“开眼”,至于“开眼”之后,楼心月会如何修行,
第三十二章:夜深,拖刀人
嗒嗒的脚步声忽远忽近,屠刀从地面刮过的声音又不禁让人头皮发麻。
深夜寂寥,拖刀而行的人,仿佛要用血肉和一曲殇歌。
听着那道声音一点接近,楼心月心中不由有些悚然,下意识的从背后紧紧抓住了仲瑾遗的胳膊。
仲瑾遗无言,反手把楼心月的手掌握在了掌心。
楼心月心中微动,站在仲瑾遗背后半步的距离,从这个角度正好能看到仲瑾遗的侧脸。
不知道仲瑾遗是下意识的举动,还是故作淡然,握着楼心月手的举动显得那么的自然,甚至没有情绪起伏。
面对尚未露面的拖刀人,仲瑾遗的表情第一次露出了些许凝重。
“不是说这座江湖有他和张赐联手施下的禁制吗在这里竟然能有威胁得到他的存在吗”楼心月看着仲瑾遗的表情心中有些疑惑。
“还是说,他是想要用现在这副表情,掩饰某些情绪”关键时刻想入非非,楼心月不由的有些脸红,可是越这么想,脑海中的胡思乱想就越挥之不去。
只是随着拖刀人的出现,楼心月随即被一阵震撼或者说恐惧所替代。
毕竟只是一个初入江湖的女孩,哪怕跟着仲瑾遗听了再多、看了再多,对于一些东西的恐惧也是没办法克制的。
有些人会惧怕黑夜、惧怕打雷,因为在黑夜的那头,人之目力到不了的地方,肯能隐藏着未知的东西。
对于未知,人喜欢把它无限放大,最后吓倒自己的,其实都是自己的想象。
眼前的拖刀人,可以说是楼心月心中对于“恐惧”所能想象到的极限。【#… #最快更新】
一丈高的巨人拖着一把铡刀一步步走来,脚上的木屐节奏地踏在地上,仿佛是某首曲子的鼓点。
那把巨形铡刀,看上去就是一块数百斤重的生铁,刀刃上锈迹斑斑。而拖刀人似乎只要奋力挥动那把铡刀,不需要砍只要拍就能把人拍成肉泥。
最让楼心月感到恐惧,或者说恶心的是,那拖刀的巨人竟然没有脑袋,从脖颈处被钝刀子削平,脖子上翻着的肉依旧在不断地渗血,其中竟然还有尸虫之类的小东西在蠕动。
楼心月只看了一眼,就觉得喉咙有些难受,胃中一阵翻涌,忍不住弯下身子干呕起来。
仲瑾遗不顾一步步接近的拖刀人,附过身子温柔地轻拍楼心月的背部。
“魑魅魍魉,都不过是心中的幻象罢了,从一开始你就陷入对方的幻境之中,并未真正走出。”
楼心月擦了擦嘴角的污秽物,无奈道:“哪怕是假的,光是看着就觉得恶心啊。”
仲瑾遗叹了口气道:“是我的错,把你领上了这条路,又一直不愿意给你‘开眼’,现在才会被幻象所迷惑!”
说话的同时,仲瑾遗双手在楼心月头上几处穴道上快速按过。
楼心月吃痛,眼前顿时一黑,再睁眼开着世界,似乎也没什么不同,只是天地之间似乎飘逸着许多彩色的细丝。
说时迟那时快,在仲瑾遗帮楼心月开眼的同时,本来稳步慢行的拖刀人骤然加速,朝着仲瑾遗冲了过来。
沉重的铡刀在街道的青石砖上急速划过,在黑夜里溅起一阵阵璀璨的火星。
刚完成开眼工作的仲瑾遗,又一掌将楼心月拍出数丈远,这一掌用的是柔劲,否则以楼心月现在的体魄,都不需要那拖刀人动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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