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剑春秋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书剑凭生
老人道:“对于这云沙城来说,老子算个好人,落得这么个报应,难道不应该埋怨吗?”
僧人叹息道:“是施主把人心想的太好了。”
老人又要发怒,僧人抬手打断了对方的话,反问道:“施主可知,云沙城为何不遗余力与西部通商,明明世代死敌,彻底封闭不是更好”
老人默然,对于这些问
第三十七章:江山如画,织雨成图
江山楼内,一盘不怎么高明的臭棋,愣是下了整整半个月,枯坐的两人言语不多,偶尔闲谈几句,昼夜交替不曾落下一子。
“该你落子了。”又是一天过去,鬼相幽幽道。
枯坐的张赐似是在打瞌睡,听到鬼相的催促打起精神看了看棋盘,一局不怎么高明的棋局,黑白纵横下满了整个棋盘,张赐想落子却无从下手。
这一看又是一个时辰过去,张赐收回了手中的棋子,冲着鬼相一笑:“其实我已经落子了。”
“那局棋不慌,可这盘棋你早就输了!”鬼相淡然道。
“死棋。”张赐评价道,说话间便投子认输。
正如鬼相所说,眼下的这盘棋他已经输了,只不过这盘棋无关紧要,只不过是他与眼前人打发无聊时光的消遣罢了,他们要等的是棋盘外的那一局收官。
鬼相看了一眼窗外,近来暴雨连绵,已经好久没有见过晴天了,只不过对于他这种阴秽体质来说,似乎这样的天气更好。
织雨成图,勾勒万里江山美如画,只可惜这里只是一座仙人设置的小天地,江湖有限,江山楼也不算高。
“等这局结束了,我们不妨在真正的织雨江山楼来一局。俯瞰江山,抬手摘星,任何一个野心家都心向往之。”说话间,鬼相又开了新的一局。
织雨江山楼,外面那个大世界都需要仰视的存在,只是一座楼再高,也高不过天。
所以织雨江山楼的楼主与人打了个赌,降临这座小江湖,并且仿造了这座江山楼。
“我们能换个事情做吗”看着鬼相落子,张赐一脸苦楚道。
有些时候,并不需要到最后才能看出结果,因为从一开始他就已经输了,虽然这局棋无关紧要,但是张赐并不喜欢输。
“不能!”鬼相斩钉截铁道。
张赐哦了一声,看着有些委屈,但依旧是落子。
看着张赐落子的位置,鬼相微蹙眉头,第一手竟然落子天元。
有人曾经说过,第一手敢落子天元的,要么是顶级的高手,要么是根本不懂棋的外行。
不过张赐两者皆不是,只是他这臭棋篓子碰到了鬼相这种顶级棋手,有些自暴自弃罢了。
“跟你下棋真的很累!”鬼相冷冷道,不过他所说的累,不是如何赢棋,而是想着怎么让对方输的慢一点。
张赐笑道:“离结束还有一段时间,这不是怕你无聊,给你增加一点乐趣嘛。”
鬼相没再理他,低头看着棋盘,想着怎么下才能在三十手之内不赢下对方。
在这座江湖中,施下超绝禁制的张赐和仲瑾遗就是这里的主人,鬼相这种强大的存在,根本逃不过仲瑾遗的察觉——除了在这座江山楼的庇护之内。
而鬼相降临这座江湖的原因,明面上是协助张赐这位盟友,实际上是牵制住张赐。
张赐和仲瑾遗的关系,远比这座江湖的演绎小说里写的还要复杂。
两者一个是尘界第一剑仙,一个是人间剑圣,两人争斗了不下千年,却始终没有杀死对方的意思。
现在这盘大棋下到了现在,谁也不知道张赐会不会突然对仲瑾遗留手。
鬼相不敢赌这个万一,鬼神主和死国更赌不起,所以鬼相只能亲自降临这里盯着。
鬼相的第二子迟迟没有落下,张赐笑道:“需要想这么久”
“有些看不清棋局!”鬼相一语双关道。
“至少我目前的这一手,你应该看得明白了。”说话时,张赐的目光远眺西边。
鬼相也顺着张赐的目光远眺,仿佛要透过重重雨幕,看尽这座小江湖的江山沉浮。
良久之后
第三十八章:枫林晚谈
这一趟云沙城之行,前后花费了数个月的时间,两人出发之时,还是初夏时分,当两人返程之时,树上的叶子都落了大半。
归途经过一座满是枫叶的山林,去的时候还没觉得如何,回来之时已经漫山的殷红,楼心月心中又不免有些感慨,离家已经一季有余。
在此之前她还从未离开家这么久,可不曾想这一离别,她可能永远也回不了那个家了。
一路上仲瑾遗都不怎么开口,楼心月看得出他心情不佳,也不打扰他独处,自己骑着那匹驽马,慢仲瑾遗数步默默地跟着。
在经过那片枫树林之前,仲瑾遗一路上都低着头沉思,当看到那漫山殷红的枫叶之后,仲瑾遗突然停住了脚步。
仲瑾遗停下,身后那匹虽然跑不快却很通人性的驽马也跟着停下。
看到仲瑾遗靠在一颗水桶粗的枫树下面坐立,楼心月略微愣,随即翻身下马来到了仲瑾遗的身边。
地上有一层厚厚的落叶,脚踩上去软绵绵的,只是这地方少有人至,里面藏了蛇虫鼠蚁也看不出来。
楼心月也不管这些,来到仲瑾遗的身边,在他的侧面就地坐下,两人背靠着同一颗枫树,也不看彼此,享受着这片刻的宁静。
仲瑾遗眺望着这片殷红的山林,眼神之中有些空洞,楼心月则抬头仰视着背靠的这颗古枫,坐在这里往上看,整个枫树就好像一朵巨大的红花。
两人一人看着远处,一人盯着眼下,各自想着心事,谁也不打扰对方。
太阳西斜,有一缕霞光透过重重枫叶,照射在楼心月的脸上,晚霞本来就是红的,又经过枫叶的渲染,照射在素颜的楼心月脸上,要比画了红妆更加动人。
此时若有旁人看到,可能会无端想起一句诗“停车坐爱枫林晚,霜叶红于二月花。”
原来不止是枫林美,林中的人儿其实更美。
可惜,身边这美好的一幕,心事重重的仲瑾遗却并没有看见。
“我倒也不是伤心,那假和尚跟我还没熟到那种程度。”仲瑾遗突然开口道。
楼心月轻轻嗯了一声,表示自己在听着,并没有开口说什么或者问什么。这种时候仲瑾遗需要的并不是一个劝导的人,她只需要安安静静听着,就是对仲瑾遗最大的帮助。
仲瑾遗又道:“我一开始没对他动手,是因为几百年来,整个云沙城已经成了他自己的小天地了,如果我在不破禁制的情况下与他动手,难免有些投鼠忌器。”
其实不用仲瑾遗解释这些,楼心月也想得明白,那一夜庙前与尸傀的那一战,还是第一次见仲瑾遗处于下风。
从那时候起,楼心月就知道这次的情况可能很不好对付,甚至比整个森罗宫的杀手加起来都不好对付!
至于后来的发展,仲瑾遗应该是把那僧人当做知己了,两个人都有一套知己的准则,只可惜两人的准则起了冲突。
在昇城的时候,她曾与仲瑾遗反复讨论过一个问题,那个关于酷吏的话题。
某种意义上讲,仲瑾遗与那位大将军其实真的很像,只不过那大将军是自己规则的制定与守护者,而仲瑾遗则是这天地大道的之行者。
那位大将军为了维持那具早已经魔化的尸傀,也是云沙城的倚仗的根本,可以怂恿当初的白锦程取万人心脏,甚至宁愿自己死后不得超生。
至于仲瑾遗做过什么,楼心月不太清楚,但是如果是为了那所谓的天地大道,她丝毫不用怀疑,仲瑾遗也一定会走上极端。
这就又回到了昇城讨论的那个问题上了,仲瑾遗很清楚酷吏这种角色是一种极端,但是这世道得不到真正的清平之前,就需要这
第三十九章:森罗之围
在离开西边之前,仲瑾遗并没有忘记去一趟森罗宫,找那位阎王喝了杯酒。
用楼心月的话形容那位,就是“长的跟头两条腿的野猪似的”。
此人虽是以“阎王”自居,却出奇的怕死,可能是生前坏事做的太多,生怕死后遇见那位真的阎王。
其实仔细想想也能明白,一群被西域部族扶植的中原势力,德行能好到哪去
说是把手伸到了中原为所欲为,朝廷和江湖忌惮的,也只是与西部的战争扩大化罢了。
真当仲瑾遗找上门喝酒以后,想想黑白无常当初的情况,不难猜出这位“阎王”大人,或者说整个森罗宫,会是什么样的丑态。
仲瑾遗带着楼心月,一路杀到了森罗殿,离着阎王只有不足二十步距离,而这百步距离却被数百名江湖好手重重围困。
仲瑾遗环顾四周,淡然道:“人不少,身手也都还凑合!”
前排的人被仲瑾遗目光扫过,有人忍不住半步后退,握着兵器的手掌尽是汗水,一时间竟然没人敢对仲瑾遗动手。
“谁先来,还是说一起上”仲环顾四周,又冷冷的跟了一句:“先说好啊,这么多人一起上我肯定招架不住,不过谁先动手谁肯定会死!”
一句话在所有人心中炸裂,前排的人更是忍不住后退连连,后面的阎王和几位高层几次怒喝才止住住了颓势。
阎王从那张王座上站起身,看着仲瑾遗冷哼一声。
楼心月这才看清了那位本打算强娶自己的阎王大人,“野猪”这是楼心月心中冒出的第一反应。
“真不愧是玉面剑圣,竟然真的杀进了森罗殿,可我这森罗宫重重包围之下,你还想活着离开不成”阎王说话时脸上的肥肉在说话时一起跟着抖动,让楼心月看的一阵恶心。
阎王这番震慑说得挺鼓舞人心,森罗殿内一众打手一时间也不再那么恐惧了。
这些人之前被仲瑾遗一路杀进殿内的样子吓破了胆,现在想想也对,他们手中不仅有近战兵器,更有强弓劲弩、各色暗器,重重包围之下,他们有必要怕仲瑾遗这一个人吗
谁知仲瑾遗依旧满不在乎,手中春秋剑横在身前,淡然道:“这么多人的确杀不完,但是杀你们一半还是没问题的。”
说话间仲瑾遗又环顾了一眼四周,语气轻松说出来的话却让这些人谁也没办法轻松。
所有人心中只是震撼,却没有几个人怀疑仲瑾遗是否能做得到。两条命换他们一半人的性命,也就是说还有一半人左右可以存活。
只是事关自己的性命,谁也不愿意去赌这个一半,所有人心思各异,一时间更没有人敢动手。
阎王看似丑陋粗狂,这时候心思倒是转的很快,冷声对手下人道:“他死,你们或许可以活。我死,你们就再也得不到沦生散的解药!”
对于这样一个组织来说,阎王当然不是用德去控制手下的,一群人因利而聚,也可能因利而要砍了阎王的脑袋。
碰到今天这种极端的时候,这些人更可能为了活命而临阵倒戈。
沦生散,西域赐给阎王的密毒,也是阎王控制手下最大的砝码,离开了阎王按时发放的解药,所有人必死无疑,而且会死的苦状万分。
之前仲瑾遗的话,震慑的所有人不敢动手,不敢去赌那五成的死。
而现在阎王的话,却逼着他们必须动手,去赌那一半的生!
时值此刻,仲瑾遗对着阎王伸出了一个大拇指,揶揄道:“不愧是森罗宫的阎王,御下有方啊!”
“说
第四十章:江湖有归路,落叶总归根
离开森罗宫之后,两人踏上了回往中原的路途,楼心月一路沉默寡言。
“有心事”仲瑾遗眯眼笑问道。
楼心月先是摇了摇头,之后想了想,又点了点头。
仲瑾遗见状,只是淡淡地哦了一声,没有问楼心月的心事为何,也没有出言安慰。
楼心月的心事,仲瑾遗猜得到,对于这种别人的家务事,哪怕是他这个不知道看了人间多少岁月的先天,也没有很好的办法处理。
森罗宫之行,仲瑾遗着实让那阎王震撼的不行。到最后,仲瑾遗既没有杀阎王,也没有当着阎王的面大开杀戒。
至于阎王,更没有拼着森罗宫血流成河的代价围杀仲瑾遗,这件事情就算这么和平了结了。
对于这一点,楼心月倒是能够理解,这段时间她已经明白,即便是江湖中人也不是只有快意恩仇。
森罗那群牛鬼蛇神毕竟不是真的鬼神,如果仲瑾遗拿出真正的实力来,那群只会装神弄鬼的腌臜货色,不过是仲瑾遗出一剑的事情。
可是灭了森罗宫之后呢
在森罗宫的背后可是有西域联盟的扶植,若森罗宫一夕之间被灭,西域异族肯定要把这笔账算到中原朝廷头上,难不成仲瑾遗再把西域灭国不成
至于森罗宫不敢杀仲瑾遗的原因更简单,一来这群因利而聚的中原败类,其实都很惜命;二来森罗宫真正的主子是西域异族,阎王的面子和异族的利益,孰轻孰重还是要分得清的。
两人一路上走走停停,回到中原已经是深秋时分,树上的叶子纷纷枯黄凋零,让羁旅中的人们也纷纷涌起了愁思。
一片离枝的枯叶晃晃悠悠飘到了楼心月的面前,楼心也伸手刚好接住,端详了那片枯叶半天,最后还是犹豫着把它放回了树下面。
“落叶尚且归根,那么飘零的人呢”楼心月像是在问仲瑾遗,又像是在问自己。
仲瑾遗默默看着,并没有说话。
这一路行来,两人走得很慢,明明没什么事情可做,路上却一直走走停停,远远地隔着千百里,朝着江南的那座小镇徘徊。
仲瑾遗鞘中双剑,世人只知道有春秋,却不知道还有一把更惊天地泣鬼神的留神剑。
更不为人知的是,那把让仲瑾遗江湖留名的名剑春秋,其实也分双面:正面“秋零”,背面“春寒”。
秋风阵阵,似乎很容易引起人的愁思,路上的这对男女,明明没有了离开时被追杀的压力,却反而一个个愁眉不展,似乎还没有那亡命天涯的时候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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