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剑春秋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书剑凭生
仲瑾遗在愁,一趟云沙城之行,却让自己与那人的赌约已经在心境上输了一半。再看看身边的佳人,也是愁眉不展的样子,不由得更愁了。
楼心月在愁,森罗宫的事情已经解决,自己本非江湖人,似乎没有了跟着仲瑾遗闯荡江湖的理由,离家越近,离愁反而越重。
至于捧月山庄,那个自己从小生活的家,楼心月甚至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
那里有自己从小到大的回忆,更有一个曾经把自己捧在手心疼爱的老父,可是当森罗宫把婚书递到捧月山庄时,自己的父亲竟然不敢为她做半点事,甚至把她视为瘟神,生怕楼心月牵连到捧月山庄。
这样的家,正值得自己回吗今天解决了森罗宫,那明天再来个天剑盟呢楼心月不禁在心中暗想。
不知不觉间,还是走到了水乡的那小镇,镇子那条主街道的尽头,便是远近闻名的捧月山庄,只是几个月来,捧月山庄的名气没落了许多,庄主也一夜之间白头。
镇子外面,楼心月踌躇着不愿再往前走,仲瑾遗也不勉强,只说天色不早了,先在镇子里休息一晚吧。
第二天的时候,一直到中午时分楼心月还没打开房门,仲瑾遗径直进入了楼心月的房间。
床榻之上,楼心月似乎在蒙头打睡,又似乎在逃避。仲瑾遗见状也不管什么男女之别,直接掀开了楼心月的被子。
所幸并没有看到什么香艳的场面,楼心月衣服穿的很严实,眼睛通红布满了血丝。
仲瑾遗见状不由得气笑,看情况这明显是一夜没睡,听到脚步声以后才钻进了被窝。
知道自己的情况瞒不过仲瑾瑾,楼心月通红的眼睛当中眼泪不住地打转,颤声问道:“我是不是很没用。”
仲瑾遗挨着床沿坐下,尽量让语气显得轻快些:“还不错,比我预料的要好多了。”
“还有比这个更差劲的吗”
“有。”仲瑾遗小鸡
第四十一章:风声又起
父女二人此刻两两无语,一人委屈,一人无奈。此刻不语,却道尽世间诸多无奈。
此刻的一幕被一人打破了平静,却不是没眼力劲的仲瑾遗,而是庄主楼知节。
“月儿,你……你为什么要回来”楼知节脸色有些难看,吞吞吐吐道。
楼心月本来没那么委屈了,听完这话反而更委屈了,强忍着忍着不哭出来:“森罗宫的事情,已经解决了,这里……是我的家啊!”
楼知节听到森罗宫三个字,脸上的凝重更多了几分。楼心月此时已经说不出一句话来了,她怕自己一开口,就会不争气的哭出声。
仲瑾遗意识到了什么,严肃地看着楼知节道:“是不是又发生了什么”
楼知节哀叹一声:“前段时间,森罗宫派人传来了消息,说是和月儿的婚约作废,此后两不相干。可是仅仅过去三天,森罗宫又传来了消息,对月儿下了格杀令,下次月儿回庄时,便是捧月山庄灭门日!”
“什么”楼心月一时间震惊的说不出一句话来。
仲瑾遗温柔地拍了拍楼心月的肩膀,平静道:“这件事情不怪你,你安心在这里待着,这里是你家,谁也不能动你!”
仲瑾遗最后几个字说的很重,楼知节明白这句话是对自己说的,一脸的苦楚却又不敢说什么。
“可是……”楼心月依旧是满脸的忧虑。
“有我在,谁也不能动你家的一草一木!”仲瑾遗说话间多出来一股威慑,身上隐隐约约有股剑气流淌。
开眼以后,楼心月能捕捉到天地间流转着的细微灵气,可是现在她看仲瑾遗周围的景象,那些灵气竟然在微微颤抖,似乎是震慑于仲瑾遗的气势,不敢过去。
楼心月与仲瑾遗认识也有一段时间了,但她还是第一次,见到仲瑾遗发这么大脾气。
之前即便是被森罗宫与各种手段暗杀,仲瑾遗也总是一副处变不惊的样子,之后在昇城、在云沙城,他们遇见过各种情况,可是仲瑾遗从来没有表现的如现在这般不淡然。
仲瑾遗有些慌了,楼心月心中明白。可她想不通的是,仲瑾遗在慌什么
之前在森罗宫的情景,要比这没多少威胁的格杀令危险百倍,也没见仲瑾遗如现在这般乱了手脚。
森罗宫突然对楼心月下了格杀令,却并再没有为难两人,而是把格杀令下到了捧月山庄,事实上就是在向仲瑾遗传达消息。
你仲瑾遗我们惹不起,但是这捧月山庄我们还搞不了吗你能守得住楼心月,但是能守得住楼心月在乎的东西吗
事实上,即便是楼心月,仲瑾遗也不可能护得住她一生无忧的。毕竟那些杀手无孔不入,自己防得住,但楼心月却一定防不住,而他又不可能时时刻刻都待在楼心月的身边。
最气的是,这些江湖杀手其他的本事不大,就是耐性够好,他曾经见识过一场最漫长的刺杀,持续了二十三年才完成。
可刺杀的双方都只是普通人,并不是这些眨眼百年的修士,二十三年的时间,对于很多人来说,已经是小半生的时光了。
对此仲瑾遗倒没觉得震惊,只是觉得这些人够无聊的,因为被杀的那个人,其实阳元也没几年了,为此却搭上了自己的一生,值得吗
现在仲瑾遗已经没心情想这些,他明白,如果对手铁了心要恶心自己,一定会抓住那万万分之一的机会的,哪怕这过程要耗上几十年。
可几十年
第四十二章:踢云乌骓
让仲瑾遗没想到的是,死国的使者竟然这么大胆,已经完全不顾仲瑾遗与张赐的赌约,直接干涉森罗宫对楼心月下手。
“现在怎么办”楼心月有些忧虑,想了想又补充道:“你怎么办”
仲瑾遗不可能一直在捧月山庄待着,可森罗宫却随时会对捧月山庄下手,现在最难办的不是捧月山庄,而是分身乏术的仲瑾遗。
仲瑾遗裂开嘴笑了笑,依旧是那种不羁的笑容,只是稍有些勉强:“好办,再去找阎王喝杯酒就好了。”
“你安心留在庄子!”仲瑾遗顿一下,又补充道。
楼心月欲言又止,仲瑾遗已经那出了那把剑,当着众人的面,把春秋剑拔出了剑鞘。
本来仲瑾遗是想把春秋剑留给楼心月的,最后想了想,却把剑鞘递到了楼心月面前。
“不拿这把剑吗”楼心月眼神中有些忧虑。
楼心月见识留神剑出鞘的次数有限,每次出鞘都只是惊鸿一瞬,可即便是楼心月没开眼之前,也能感受到留神剑上的磅礴剑气。
“这把剑你暂时连它的半成都发挥不出来,不过足够你斩断一些东西了。”仲瑾遗示意让楼心月拿着剑鞘。
“你的处境应该比我危险吧”楼心月依旧没有接剑鞘,只是反问道。
“没什么危险的。”仲瑾遗笑道,“你要明白,是这把剑在倚仗我,并不是我倚仗这把剑!”
楼心月有些犹豫,不过还是接过了剑鞘,她自己也明白,仲瑾遗现在最大的弱点就是她本身。
看着楼心月接过剑鞘,仲瑾遗又看了一眼那匹小黑马:“马兄也留下,如果发生了什么事儿,它会带着你到我身边。”
“马兄也不是普通的马对吗”这个问题楼心月早就想问了。
仲瑾遗并没有回答,而是又露出了那种模棱两可的笑容,楼心月心中已经了然。
几个月来,楼心月骑着那匹小黑马往返西部边境,那么远的路程,小黑马表现出的耐力超乎寻常,只是它似乎真的跑不快……
事情已经交代完毕,仲瑾遗也没进捧月山庄,从小黑马身上驮着的行囊当中取出了一只酒壶,依旧是那种农家浊酒,特点是够辣、够呛。
之前楼心月还曾为此劝过仲瑾遗,说他如果真没钱和好酒的话,自己可以请他……反正他一路上也都是在花楼心月的钱。
仲瑾遗当时也是这般笑了笑,只说楼心月还没搞懂江湖,从此楼心月赌气,再也没管过他喝酒的事情了。
什么是快意江湖
剑随心而出,酒随性而喝!
出剑便是最快的剑,喝酒便要最烈的酒。
至于酒的口感之类的,反而不那么重要了,毕竟要说酒的质量的话,这座江湖还没有那种酒能比得过外面世界的那座酒池剑林!
仲瑾遗过去拿酒壶,随即转身便走,所有人都没注意到,仲瑾遗拿酒的同时,俯身在那匹小黑马耳边轻轻说了句什么。
听到那句话以后,小黑马打了个喷嚏,蹄子不住在原地乱踏,像是在为主人送别,又似乎是跃跃欲试的兴奋。
仲瑾遗刚才对它说的是:“如果这里真出了什么事的话,我允许你带着她踏云而去!”
那匹小黑马,在尘界还有个名字——踢云乌骓。
历史上那位力可拔山的霸王,也有一匹同名坐骑,是眼前这匹小黑马的嫡系后代。
至于它为什么总是跑不快,因为它生来就不是在地上跑的,而是要在云中奔驰!
在这个江湖,踢云乌骓也好,仲瑾遗也罢,做事都是束手束脚的,让匹一日踏云八万里的神兽,一步一个脚印在地上“爬”,它当然跑不快了。
“我等你一个月,你如果不回来找我,我就去找你!”看着仲瑾遗走出了十几步远,楼心月突然追了上去。
此话一出,纵使一项什么都不在乎的仲瑾遗也是一愣,而楼心月说完以后,自己也愣了。
自一开始就默不作声的庄主楼知节,见到女儿此时
第四十三章:大厦将倾
滇州,本属于中原朝廷的领土范围,这些年来随着西域异族莫名的壮大,这里几乎要被西域各族吞并。
作为与西域相邻的两个州郡,蜀州有云沙城和踏血铁骑震慑,西域部族讨不到半点便宜,于是军队掉头南下。
虽然绕路近千里,但是滇州却没有云沙城那样的存在。
近些年来,滇州各县城听到西域铁骑的名字,都有些谈虎色变的感觉。
也正是出于这个原因,西域才把森罗宫这课钉子楔在了滇州,地处边境却一直在中原有些许小动作。
以前仲瑾遗其实并没有想那么多,自打张赐把楼心月卷进来以后,仲瑾遗所有的目光都放在了她身上。
事实上也是如此,到现在为止,他们也还是通过楼心月来实现算计仲瑾遗的目的。
仲瑾遗已经处处提防,可还是百密一疏,一直以来他只把森罗宫当做了这个江湖的一群跳梁小丑,一次次的刺杀在仲瑾遗看来,一不过是一群不胜其烦的苍蝇。
毕竟,敢自称“阎王”的人,肯定是没见过真阎王,否则别说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怕是死后才是遭罪的开始。
可仲瑾遗忽略了另一个可能性——敢自称阎王的人,也许在他背后还站在一群足以抗衡真阎王的恐怖存在,让那位野猪般的存在自称阎王,不过是为了恶心阴曹地府那位真阎王罢了。
这样一来,似乎一切都解释得通了,为什么西域近年来会突然壮大,为什么会有森罗宫这样傻缺的组织存在。
这一切似乎都跟那位天剑盟主张赐没什么关系,他观道的方法与仲瑾遗不同,大部分时间都在江山楼的顶层高坐。
仲瑾遗以游侠儿的身份闯荡江湖,看似深入江湖,实则未入江湖,因为无论他的名声多响亮,大部分时间只是在冷眼旁观。
只有遇见白锦程那样坏了法则的人,仲瑾遗才会“替天行道”。
就好像是一个勤恳的修补匠,顶着这座名为天道的大厦,只有当它出现蛀虫或者破裂时才会出手。
受这座大厦庇护的大部分人,其实都察觉不到这位修补工的存在,又好像是春风化雨,溶物细无声。
那位织雨江山楼的楼主却不同,张赐本就是君主出身,舍弃了王位而转去修道,他要的是将这座原有的天地大道彻底颠覆。推翻原有的天道法则,建设新的尘界秩序。
至于有多少无辜凡人,会因为这座庇护他们的大厦崩坏而枉死,张赐并不是没有想过。
只是在他看来,等到新的“大厦”建立起来,一定会更加的宏伟、壮观,大厦中的人可以跟自由的活着。
仲瑾遗没有张赐那般的帝王心性,他没办法把万千的生灵当做利益的取舍,所以他想的更多。
在新秩序下枉死的人,张赐说那些人是“牺牲”,可他们真的愿意吗有些人甚至到死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如果张赐的构想真的有实施的那天,旧大厦崩坏之际,那些人不想死又能如何
正因为在这一点上面的冲突,仲瑾遗与张赐才有了这次长达数百年的下界观道之赌局。
就像楼心月总是低估仲瑾遗脸皮的厚度一样,仲瑾遗也低估了张赐的下限。这场观道,自一开始张赐就没打算守规矩。
如果不是张赐暗中有所动作,死国怎么可能把手无声无息的渗透到这个江湖当中
森罗宫外三十里,仲瑾遗站在一处高峰上俯瞰西边的建筑群,手中的春秋剑迎风嗡嗡作响。
仲瑾遗手中长见高高举起,对着森罗宫的方向奋力一划。
绵延数里的森罗宫凭空被劈成了两半,在那城内,以正中央的森罗大殿为起始,地面裂开了一条数丈宽的裂缝,远远望去,整个城市仿佛被一把巨大的耕犁在地上犁过一遍似的。
不顾城内的惶恐和哀嚎,仲瑾遗抬头淡然道:“魙无极,滚出
第四十四章:失控
森罗宫之内,地面上那道被一剑劈开的的裂痕让人看得触目惊心,剑痕蔓延所到之处,建筑全数崩塌。而在剑痕没能触及到的两侧,房屋也变得摇摇欲坠。
森罗宫本就是一座庞大的建筑群,牵一发而动全身,而且这一剑触及到了整座城的根基,更坏了此地的风水气运。
这片区域基本上已经彻底毁了,过不了多久,这里将会变成一座名副其实的鬼蜮!
仲瑾遗出剑之时,那位阎王正坐在大殿的王座之上,那一剑不偏不倚,从正中间把森罗殿一分为二。
同样不偏不倚正好建在整个森罗宫中央的王座,包括王座上的阎王本人,都在那一剑之下灰飞烟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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