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撒沙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冷七棺材铺
袁屿的话似乎打开了梁栓的话匣子。
“抓过,怎么没抓过,小时候我们那儿山上,老多了,什么样的鸟儿都有,逮住了,都烤着吃了!”梁栓得意的炫耀。
袁屿却抬起脸,说的很认真:“我们把米洒在地上,支起竹筐等着鸟儿雀儿进来,你说,这些鸟儿,也是真的傻,放在平常,稻田里的雀儿多吃了一点儿稻子,都会被人打着骂着赶走,如果我们不是为了抓住它吃掉它,谁会舍得把白米给它吃梁栓哥,你说对吗”
梁栓脸上的得意渐渐的消失了,不说话了,只是蜷着腿倒在床上,把被毯子裹在身上。
袁屿明白自己的话说的很不讨人喜,梁栓不搭理自己也在情理之中。
木头房子不怎么挡风,虽然夜间的风已经没那么凉,可吹在身上,睡不安稳。这样的感觉,很多人都会有,过于敏感的人,甚至在炎炎夏日,吹着电风扇睡不香甜,关了电风扇即使热的满头大汗,反倒能睡得更好一点。
同样的道理,人在房子里面总会比外面睡的安稳,因为人本身的生气就是一个气场,睡眠也是人体自我气场调节的一个过程
172章 接煞人
恐惧是人与生俱来的本能,面对恐惧时选择退避,同样也是本能。
而在退避的时候,人又总是习惯性的选择退往自认为最踏实最具有安全感的地方,如同小孩儿会把头埋在父母怀里,都是打小就有的本能。
勇气这个东西,其实和袁屿是不沾边的。
小时候自己睡在黑暗破落阴冷的屋子里,也会怕,可袁屿只能把头埋在自己的十指缝里。
后来,袁屿再次害怕黑夜时,就会自己搬个小凳子,坐在夜间的院子里,寻找这片黑暗里让自己感到害怕的到底是什么。
久了,这种寻找,就变成了很无聊的看月亮,数星星。
那时候袁屿就明白了,不管什么东西,弄清楚了,也就没什么了。
当那些浑身透着诡异的红肚兜小人儿围过来的时候,袁屿麻木的手脚都有些不听使唤的往后退。
可身后,终究是没有可退的地方的。
至于梁栓哥,他不是个坏人,却也仅此而已。
月色把地上一片一片的碎石照的像堆在一起的糙米。
爱咳嗽的罗老头仍旧在咳嗽,咳嗽声很近,毕竟,罗老头住的那间小木屋离这个路口并不远。
袁屿希翼的回过头,把目光求助一样的看向那仍透着着昏黄灯光小木屋。
随后,那木屋的窗就关紧了,灯弦也拉灭了。
袁屿撇着嘴,忍着喉咙里的哭声,他想起了冷七哥,冷七哥是不怕鬼的吧!相人哥说过,山字脉的人,最是厉害!
那太一宗呢,太一宗算是山字脉吗
夜里冷,袁屿只能缩着肩膀,一遍一遍的回忆着在太一宗萧老头教给自己的那几个简单的手印。
捻香印,燃灯印……萧老头说,这是道门科仪基本的印法,道士都要会,怎么执香、点香,是给老祖宗上香时的礼节。
这些手印其实很简单,可袁屿却怎么也掐不好,他在太一宗的日子,终究还是太短,而且,那极为简单的手印,他统共也就用过一次,潇潇来找自己那次!还被坏心眼的蒋通给打断了!
红肚兜的小鬼儿月色下看不见影子。
有威慑力的印法,袁屿在太一宗只学到了“荡秽”,执剑决半跪之态,步走封户罡,以地为纸,指决为笔,由兑向艮书“敕令荡鬼”,口念“敕封鬼路”。
萧老头和袁屿说,此印法,可阳日斩鬼头,阴日斩鬼脚!
至于何为阳日阴日,袁屿只记得,萧老头秀才念经一般摇头晃脑扯了一堆的天干地支。
地面上满是石子,划拉了几下,袁屿只觉得手指头疼,看着那些小鬼儿把白的渗人的手掌抓向自己的胳膊,袁屿忍着痛,有些委屈,又有些失落:“我想上学,家人就没有了,去太一宗做道童,二师兄就死了,想挖煤,这里就死了人,老天爷为什么要让我生下来呢看样子,讨债鬼就是要早些死掉才是!”
手指头磨破了皮,血水渗着碎石块红艳艳的在地上留下几个印决的轮廓。
红唇白齿的那几个小孩儿,却突兀的不再往前走了,身子显得有些飘飘忽忽。
袁屿伸开手掌,感受着夜里的风,风很轻,远远不足以达到吹的人身子不稳地步。
可那些小鬼儿的身子,却像干瘪了一样,原本饱满的五官形态,皱巴巴的萎缩成了一团。
袁屿听到有人恶毒的咒骂声。
再回过头时,却发现,地上只躺了几个红笔化成的纸片,被风吹的忽高忽低。
袁屿迟疑的捏起一张,才觉得腥臭无比,撕开了,隐隐有老鼠一样的惨叫声。
未等袁屿起身,身后响起碎而乱的脚步声,之后,就有人把袁屿踹翻在了地上。
袁屿手里攥着一把石子,却抛不出去,手掌已经被人攥在了手里。
攥着他手掌的,是那开桑塔纳的煤矿老板,满是血丝的眼珠子,异常的怨毒,身后那不男不女的人影,嗓子里像塞了碳:“前些日子,我就说,这个小杂种要坏你的事儿!”
煤矿老板似乎异常的暴躁,撕扯着袁屿的头发,力气大的根本容不得袁屿挣扎。
罗老头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出来了,照旧佝偻着腰,指头里夹着的香烟,烟灰积了长长的一截。
罗老头吐了一口撕心裂肺的痰:“砸死,扔那头废井里埋了!”
不男不女的人撩开枯草一样的头发,眼珠子死鱼一样翻着白:“别慌,这小杂碎,是道门儿玄支里的,交给我有大用!”
煤矿老板,大概没听明白,只想着得这小子是个道士,有句话说,惹正道别惹黑道,惹黑道别惹宗教!
正道可以用舆论来摆平,黑道可以用利益,宗教就麻烦了。
而煤老板还在犹豫的时候,那边儿,梁栓或许是
173章 为了师父
次日晌午的时候,渐入夏的日头,暖中已经带了点躁意。
矿井下相比就清冷多了,重装好的供人上下井的升降梯看样子比原来的结实很多。
干活的起的都早,临到中午吃饭的时候,人的精神头就特别的容易倦,容易犯困。
除了梁栓偶尔会担心下袁屿,别的人似乎全把袁屿忘了,在他们看来,袁屿偷没偷东西,其实都和他们没有太大的关系,吃饭,上工,照常!
世上大多数人都是如此,没那么矫情,也没那么冷漠,适度自私的过着千篇一律的今日往日,偶尔夹杂一些不寻常的臆想。
矿井口有细细的太阳可以照进来,光束里弥漫着懒散浮动的尘埃。
如此一来,这片不冷不热地方就成了打盹的好地方,两个人上去轮流做饭,剩下的人就随意的铺了块破床单,各自靠着打盹,饭好了会有人来喊。
蓝家老二梦见了自己的兄长,梦里面,蓝家老大哭着对蓝家老二说,他想家了!想回家!不想待在这儿,地下冷!
蓝家老二同样悲从中来,问怎么才能带蓝家老大回家!
蓝家老大说,旁边有煤块,抓几把煤块放在安全帽里,就可以带他上去了!
梁栓是被吵醒的,看见蓝家老二呜呜咽咽的抽搐,一把鼻涕一把泪,就拍醒了蓝家老二,这时候,上面有人喊让吃饭。
蓝家老二心情显得极为低落,让梁栓他们先上去,自己随后就来。
梁栓拍了拍蓝家老二肩膀,不知道怎么安慰,只能闷闷的说:“那你快点啊,上去吃了饭,后晌还要干活!”
说罢,梁栓随着他人一同乘了升降梯上去了。
所谓的升降梯,其实是个铁笼子,里面的绞轮上有升降柄。
等人走了,蓝家老二一个人咧着嘴抹了会泪,一边捧着煤块往黄色的安全帽里装,一边念叨:“我的哥啊,黑龙江离咱广西老家老远了啊,兄弟先把你带上去,上面暖和!”
进了升降梯那铁笼子,蓝家老二死死的抱着安全帽里的煤块,像搂着自己的亲哥。
升降梯走到半空中的时候,蓝家老二突兀的觉得那细细的日头,竟从未有过的刺眼,像在黑暗中待久了,蓦然遇到强光,刺的眼睛酸涩。
也就是同时,升降梯指头粗的的钢丝绞绳嘎嘣嘎嘣的绷紧,锈住了一般,怎么也转不动了。
蓝家老二茫然了,原本七八个人一块上,这升降梯还轻轻松松的,现在就自己一个人,怎么好端端的就升不动了!
蓝家老二低头看自己怀中安全帽里的煤块……哪儿是什么煤块,一块块沾了血的骨头碴子,血糊刺啦的。
而升降梯下面,却吊了一堆的人,没一个身子骨是完整的。
蓝家老二后背发麻,失手扔掉了那安全帽,脑子落到井底,哐当当的空响,而那升降机,却恢复了正常……
。。。。。。。。。。。。。
那分不清男女的人姓章,叫章彦,这该是一个很正常的名字。
昨晚,章彦把袁屿关在一个无人的院子里,就神色匆匆的又做着桑塔纳走了。
屋门是在外面锁上的,袁屿没想过要逃,惜尘师兄和小道姑在崂山跪了两天两夜!
在山门时,那个总爱在自己跟前自称小师姐的惜霜小道姑,从来没人肯让她受这样的苦!
袁屿也不肯!
所以袁屿不打算逃,他只是愧疚,愧疚于自己在师父性命垂危的时候离开,尽管,师兄他没有留自己!
可师兄他们在受苦!袁屿脑子所想的都是这些!
袁屿无法想象,倘若师父没了,那太一宗,可还能存在
袁屿没听说过接煞人,也不知道赶尸一脉的宗祖卜羲辰砂到底是个什么人物,他也不在乎章彦仇视赶尸一脉的具体缘由!
赶尸家的祖宗,能救师父!仅此,袁屿就不打算逃,况且,到现在,也早已经饿的没有了逃跑的力气!
袁屿此时只生怕章彦忘了自己!
除了章彦这个浑身透着一股怪味儿的人,袁屿实在不知道如今自己还有何法子可以去接触到赶尸一
174章 生气和死气
残阳的余晕笼罩下来,院子里的空气似乎都微微泛着黄,多了些静谧和苍凉。
一个人呆着的的时候,孤独亦未尝不是享受。
惜尘师兄到底还是下山去找自己了,这是最近唯一能让袁屿开心的事情。
可,袁屿同样是为难的。
在崂山看来,孙念守老道士的死,就是袁屿一手酿成的,这让袁屿百口莫辩。
这就好比,提着刀杀鸡的人,最后却误伤了自己,还要责怪那只不听话的鸡崽子害了自己。
袁屿就是那只可怜的鸡崽子!
人一旦认定的事情,是很难改变的。
所以,袁屿就有些担忧,倘若崂山的牛鼻子们知道自己还活着,会不会迁怒于太一宗,迁怒于师父师兄他们。
而师父他们如今又正在崂山有求于太乙神术!
进退两难,两相取舍之后,袁屿就有些失落的打定了注意,自己一定不能去崂山找师父师兄他们!
挨揍也不去!
外面,章彦的箫声,呜呜咽咽打了几个颤,就彻底的沉寂了下来。
袁屿狠下心,觉得有必要表明自己的态度,被章彦打死也认了!
屋门没锁,只是虚掩着,袁屿心怀忐忑的推开门走了出去。
章彦斜倚在一块碾稻壳的石碾子上,泛黄的残阳光晕映在身上,就像长了一层细小的绒毛。
袁屿没听见章彦发怒,却依旧不敢掉以轻心,喜怒无常的人,往往是最让人畏惧的,这样的人过于善变,善变到相处多久都不会有安全感。
兴许是听到了动静,章彦回过神时,目光就有些阴郁。
袁屿慌忙说:“你吹的很好听,就是听的人心里不得劲儿!”
事实证明,马屁话到哪儿都是受用的!
章彦嘴角竟然挂了些腼腆的笑,和这张奇丑无比的脸很是违和,坏蛋就该笑的狰狞一点看起来才顺眼,温和起来,反倒更加的吓人!
这样的笑容也只在章彦脸上出现了一瞬间。
袁屿问章彦:“崂山在山东,你不会带我去山东吧太远了!”
只是一句无关的话,章彦脸上就重新变得不耐烦,目光也渐渐的暴躁。
袁屿非常识趣儿的退了回去,脸上被章彦砸出来的伤疤血迹还未干!
这个人就是个神经病!
等到伤疤起初的剧烈疼痛感过去之后,失去水分渐渐开始凝固的血痂就有些冰凉感。
袁屿竟然觉得十分的快意!
在没有镜子的情况下,本着多多益善的原则,袁屿把章彦给自己的黑色药膏胡乱涂在伤口上之后,那张原本很干净的脸就没法看了!
晚上自然是没饭吃的,到了四更天时,章彦就很不耐烦的冲进来把袁屿拉了起来。
心里存着心事,睡的自然不好,袁屿摇摇晃晃半睁着眼皮子跟着章彦出了院子门。
这个点儿是没什么人的,偶尔有人影路过,抖抖衣裳,用咳嗽声给自己壮胆。
夜里的雾气把袁屿的困劲儿赶走了不少,这时,袁屿才猛的反应过来,自己身旁站的是那个喜怒无常的章彦!
这要带自己去哪儿
袁屿不认为,章彦是带他去什么好地方享福的,所以,扭着头看了几圈后,袁屿就彻底清醒了!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