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撒沙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冷七棺材铺
砸场子一般的话,并未威慑到这些人,脖子上反而又明晃晃的多了一把雪亮的刀子,刀刃上还有一股子畜生的味儿。
不知道是出于谨慎还是怎么,后拿刀子架在自己脖子上的那人忽的压低了嗓子:“既然识得二爷,敢问掌柜的从哪里来端的哪碗饭”
卜羲怀文轻笑一声:“吃隔念的!”
话语刚落,卜羲怀文就感觉到脖子里短刀明显的松缓了不少。
后那人松了口气,道:“原来是排琴,当你是个鹰爪孙。”
这些常人听起来不明门道的话,都是江湖八大门中,跑江湖的切口,他们问卜羲怀文是干什么的,卜羲怀文回答说自己是跑江湖吃江湖饭的,最后那些人略微放松了警惕,说,原来是江湖上的兄弟,还以为是办案的便衣。
这些黑话,对于卜羲怀文来说,自然没什么难度,江湖上素来讲究“宁舍一锭金,不教一句。”意思是宁可赠你一锭金子,也不教你一句江湖切口,在过去,这样的切口,都是由师父带徒弟一句一句教出来的。
可同时,卜羲怀文又觉得奇怪,既然通了话,就该把刀子放下才是,再不济,江湖上的兄弟来了自己地盘,也要招待一番聊表心意的。
那人却仍旧执着刀子,问卜羲怀文:“找二爷何事”
“救命!”
“救谁的命”那人继续不依不饶。
可下一刻,卜羲怀文就翻,单手钳子一样卡住了那人的手腕,微微一拽,就把那人整个翻了过来,又三两脚踹飞了其余的人,卜羲怀文才闷声骂了句:“敬酒不吃吃罚酒!”
这个时候,木质二楼的窗影旁,有人影晃动,接着就夹杂着剧烈的咳嗽声,有气无力的喊:“远来是客,上来坐坐吧,石头儿,给贵客备酒!”
倒在地上的人中便有人恭恭敬敬应了一声,翻起来,钻进了屋里。
卜羲怀文踩着楼梯,到了二楼的口子,就微微皱了眉头,这个时候的天儿算不上太,可绝不至于冷到门口吊毯子。
进了屋,就是扑鼻而来的香火气,中间还有一股子淡淡的血腥味。
屋内光线昏暗,乌烟瘴气,好大功夫,卜羲怀文才看清楚了屋内的形。
卜羲怀文下轻轻掩了口鼻,径直走到摆着香炉的香案旁,双手捻起了桌角白底黑边儿的瓷碗,里面还残留着淡淡的暗红色血迹,只放在鼻尖轻轻嗅了嗅,就把碗重新放回原处,意味不明的说:“还好,是鸡冠子血,若是人血,你也没活着的必要了!”
坐在榻上的
188章 血色佛影 上
一个人一死,他真实的一生就会成为别人口中的一段故事一场戏。
当卜羲怀文询问蛙二爷到底为卜曦家旁支哪一家的时候,蛙二爷沉默了良久,才对卜羲怀文讲了他的故事。
讲完这个故事不久之后,蛙二爷就死了,卜羲怀文甚至来不及去证明这个故事的真假,正如冷七所说,尸气已经严重侵蚀了这个人的心肝脾肺肾,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他了。
二爷大概出生在民国四年,在民国六年的时候,父母双亲死于兵祸,然后他被街上乞食的孤寡老太捡走,所以二爷到最后都不知自己何名何姓,无法回答卜羲怀文的问题。
那个老太用讨来的不多的残羹剩饭把二爷养活到了八岁,直到民国十二年那个到处充满枪炮声的冬夜,一早出门讨饭的老太没能回来,次日,饥寒交加的二爷迈着无力的步子在满是兵匪的破落街道旁找到老太的时候,老太已经被大雪埋成了一个冰雕。
二爷很疑惑,疑惑老太为何不回来,回到那个四壁透风勉强可以称之为“房子”的地方,至少,那里有火,可以不被冻死。
后来,看到老太空空如也的碗,二爷才明白,老太没有回去仅仅是因为没有给他要到果腹的饭食儿。
好在,撑到了雪停,天晴,满街的兵匪也就被另一波兵匪拿着枪杆子大砍刀赶跑了。
二爷从死去的兵身上摸出了几块留着牙印的干饼子,在嘴里一点点磨碎了,恢复了点力气,就头也不回的走了,他想,留在这儿早晚是要被打死或者饿死的。
两年后,二爷逃到了河北一个相对安定的偏僻庄子后,在一个地主家做庄客,也就是所谓的吃大户,平常有活帮着干些活,忙时吃干,闲时喝稀,而地主家的老爷太太们一天三顿都能吃白花花的大米饭。
那时候,他第一次觉得,人和人生下来就是不一样的,地主家的孩子连吃的棒子面馍馍上都有一个红枣。
那时候的二爷,热衷于出风头,比如,村里打了口井,刚出水,二爷敢跳下去,喝两口土黄色的水,然后叉着腿在村民稀罕的目光中蹬着井壁爬上来。神色得意。
其实他并不渴,而之所以如此热衷这样的事情,仅仅是因为二爷发现,那个总是欺负自己的地主家少爷在这方面是个怂包,也只有通过这样的事情,二爷才觉得自己也不是全然比不过生在地主家的孩子的。
最让二爷得意的,是他通过这样出风头的方式为自己挣来了人生中第一个名字,二子。
一般,村里用这个名字来称呼傻子,但二爷不在乎,仍旧乐此不疲。
肥胖的地主老爷用看猴子一样的眼神指着二爷教诲地主少爷说,这是低等人的脸面,不值钱。
就这样,二爷一直呆到了民国十七年,也就是1928年。
这年五月份,槐花刚落,村子里就一趟一趟的过了兵,那些兵比村子里的人穿着还破落,狼狈的像被人打的落荒而逃的野狗。
家家户户闭紧了门,当兵的兵头子用枪托砸开了地主家的门,进去见了地主老爷一面,就心满意足的离开了,留下了地主家满院子的哀嚎声,如此,村子里的门闭得更紧了,连狗都不敢叫一声,敢叫的狗都被兵痞子宰了打牙祭了。
但二爷却想出一次大风头,倘若自己能在兵痞子跟前出次大风头,被兵头子吓哭的地主一家说不准会更加的高看自己。
所以,二爷成了村里唯一一个敢骑在树杈子上看那些兵痞子过村的人,二爷琢磨着那些乌漆嘛黑的烧火棍为什么能打出子弹,还能杀死人。
当一群兵推着锈迹斑斑的大炮出现的时候,二爷惊呆了。
树下推着大炮的老兵瞧见了树上的二爷,把眼皮子眯的只剩一条缝,笑嘻嘻的招呼:“小老乡,帮个忙要不要得”
二爷第一次被人当作大人来看待,就殷切的回道:“啥子忙”
“下来帮我们推一下这个铁疙瘩,就推到村外,赏你半块银元,咋样”
二爷想也没想就利索的从树上跳下来,他也着实想摸摸那威风尚存的铁疙瘩。
一直推到了村外,半块银元还未见到,那老兵扯着二爷的裤子:“再推一会儿嘛,不远不远,你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
二爷只好又推,这一推,就推了近两个月,推到了一个叫马兰峪的地界儿。
到这时,老兵照旧笑嘻嘻的对他说,这两个月的军饷,够发给他半块银元了。
 
189章 血色佛影 中
?
如果说中国最疯狂的盗墓时代,那么非民国莫属。
官贼,民贼,兵贼,外贼,甚至连那些长着马脸的洋传教士也会勾结地痞流氓挖坟盗宝。
二爷也就是在这个时候,跟盗墓结下了不解之缘。
次数多了,很多人就发现,那些地底下的阴晦之气,或者隐晦之物,别人一旦沾上,少不得大病或者丧命,可唯独二爷,安然无恙。
这样的本事,让别人又妒又羡,直到后来,一个懂些门道的人得知了二爷身上的镇尸纹,恭恭敬敬的把二爷尊为座上宾,从这个人口中,二爷第一次知道了赶尸一脉的消息,也是从那时候,二爷对自己身上的这镇尸纹留了个心眼。
但毫无疑问的是,凭着这身与生俱来的神秘本事,二爷的地位是越来越高的,连部队里的司令官都记住了他,每每用到他的时候,旁人都会酸了吧唧的骂一声:“他奶奶的,这小子上辈子是偷吃了太上老君的仙丹吧!”
渐渐的,二爷就混成了老兵油子,而原来忽悠他进了部队的的老兵则在打仗的时候被日本人打死了。
这种好日子持续到了1943年,这年四月,二爷所属的部队在太行山被日本人打败,司令官带头投降了日本人,如此以来,连带着二爷也理所当然的做起了汉奸,打着“和平曲线救国”的旗号,成了穿着黄皮的伪军。
按二爷的话说,自打穿上这身狗皮,二十好几的大老爷们就像被人抽走了脊梁骨,走到哪儿都抬不起头。
这年四月份的一个下午,外面下雨,二爷和一群兵痞子就在新乡一个县城炮楼里打叶子牌,打的正兴起的时候,队长撅着屁股跌进来,满脸的惶恐,质问二爷:“你狗日的,又惹什么事儿了”
二爷瞪大了眼:“老子他娘的啥事儿也没干,穿着这身皮,有打日本子的心,那老百姓也不信你啊!”
队长火急火燎的拉起二爷:“没干没干狗娘养的小鬼子能指名道姓的找你你赶紧收拾收拾东西,老子给你顶一会儿,你能跑多远跑多远!”
二爷冷笑:“我跑了,你他娘的能活老子从生下来,没饿死,没冻死,上了战场没给枪子打死,今儿还能被日本狗给吓死瞧你那点出息!”
话说完没多大会儿,外边儿就来了辆插太阳旗的偏三轮,下来的人配着军刀,肩膀上顶了三颗铜星。
当时,二爷心底反倒踏实了,如果是要命的事情,轮不到日本大佐这样的军官来找自己。同时,二爷心底也在想,这下着雨的天儿,大佐都坐三轮了,要么是来得急,要么就是,这小日本的家底儿打的差不多了。
抛开第二种可能,自己一个小卒子,有什么地方值得日本人如此急切的指名道姓来找自己。
想不通,二爷索性不想,不管是福是祸,横竖是躲不过去的。
小鬼子态度不错,至少二爷觉得如此。
翻译官说了一堆,二爷才听明白,日本人是有件事儿要自己帮忙。
具体什么事儿,日本人没说,只在第二天给自己派来了两个通晓中国话的日本兵,陪着自己上了火车。
二爷后来回忆时,说,那两个日本兵和别的日本鬼子不一样,像是念过书,可手掌上,又全是茧子,那些茧子毫无规则,不是刀柄磨出来的,也不是枪托扳机磨出来的,说不清,而这两个日本兵中国话说的也很流利。
二爷很清楚,说是陪,倒不如说是监视自己以防自己中途跑掉的。
那列火车开了很长时间,期间在车厢里,那两个日本兵不止一次的打量二爷,似乎要把二爷浑身上下看个透彻。
几个日夜之后,火车停在东北,当时的东北还是所谓的伪满州政权,溥仪还做着他的傀儡皇帝。
下了火车之后,那两个日本人当天晚上就带着二爷去了一个很荒僻的地方,看不见人烟,方圆几里都被人用铁丝网围了起来,进了大门,二爷就被蒙起了眼,只感觉两只脚一直在往下迈着台阶。
二爷甚至不知道自己蒙着眼走了多久,只记得撤掉眼前的黑布的时候,整个下面吊的都是那种惨白的马灯,墙壁上画了些二爷看不懂的东西,有长着眼睛的黄伞,尾巴分了的黑猫,三头六臂的绿眼珠子,还有一些闻起来腥臭无比的鬼画符,看起模样,似乎是刚刚画上去不久。
入眼处到处都是日本人,却没有穿军装,二爷形容不出那些人的穿着,黑色或白色的大长袍,头顶带着纯色的高帽子,有的胸口还绣着丹顶鹤,腰间系着绘有太极图的木牌。
跟随自己而来的那两个日本人很恭敬称呼他们叫大人,还有一个二爷从未听过的词,阴阳师。
那两个日本人用日本话说了几句之后,那些长袍高帽的人就围上来,其中一个割开了手掌心,把血滴到腰间的太极图木牌上,按在自己眉心,当时的二爷第一感觉就是愤怒,说不清那种愤怒从哪里来,二爷其实是个怕死的人,可那一刻,这股
190章 血色佛影 下
二爷从未想过,这世上还会有人把佛经刻在坟墓之中。
即便真有这样的人,那也该刻往生咒以拔除今生业障,得往生净土。而不是这样一句充满歧义的经文。
二爷认识很多盗墓贼,而但越是顶尖的盗墓贼,越是不怎么怕机关暗道。富贵险中求,墓室里再厉害的机关,有点本事的贼,一眼就能看出些端倪,只要是人设下的,总会有破解之法。
他们最怕的,就是这种看不透门道,又处处透着诡异的墓穴。
二爷更不认为,能让日本人花费这么多心思并且用几大箱金银珠宝来收买自己的墓穴会没有蹊跷。
再说,皇帝的墓都能让炮弹给炸开,更何况寻常的墓日本人有枪有炮的,犯得着来找自己
越往细处想,二爷心底的不安感就越重,心头像压了一杆称砣。
可伸头一刀,缩头还是一刀,枪子儿打在脑壳上,却是实打实的能要自己的命的。
二爷便开口问日本兵要手电筒仔细打量眼前这面墓门,可怪的是,那日本兵并不给他,似乎怕他看到什么东西。
二爷急了,要想马儿跑,总得给把草,这道墓门不打开,接下来的事儿都是扯淡。
日本兵像是知道了二爷的意思,把手电筒的光打到墓门最中间的地方,就在那句经文的下方,有个小臂大小,两头不等宽,中间细窄的竖坑。
二爷懵了,这像个暗槽,却又不是,通常的暗槽里,都有能触发墓门机关的东西,如同钥匙开锁一样的道理。
二爷下意识的把手伸进去摸索了会儿,却什么也没摸到,抽回手,二爷脸色就变了,那墓门上的梵文,如同火一样散发着金芒,那一瞬间,二爷脑门嗡嗡的响,一道没有敌意的轻喝声自耳畔炸起,直达人的灵魂。
二爷慌不迭的往后退,却发现身边儿的日本人仍旧只是满眼警惕的看着自己,似乎什么也没有听到。
之后,那个穿着丹顶鹤长袍带着白色帽子的日本人捧着一条长形木盒走过来,看着那墓门上经文一闪而过的金茫,眼中涌出一抹欣喜和贪婪。
有日本人问二爷,有没有感觉到什么异常。
二爷沉默良久,摇了摇头,他不想说,那声喝斥,是从墓门之后传过来的。
丹顶鹤长袍的日本人打开了那条长方形木盒,木头盒子显然是新的,里面用黄布包了厚厚的一层,二爷甚至能看到黄布上写满的他同样看不懂的字符。
黄布打开了,二爷看清了里面的东西,身子就下意识的撇开了几步,但从日本兵手电筒在上面映出来的光泽,应该是块老玉器。
二爷既然吃上了盗墓的饭碗,自然晓得些忌讳,通常来说,盗墓贼下墓一般不会碰三样东西,一是墓里随葬的兵器,杀气太重,又久不见天日,常人的气场压不住。当初,乾隆墓里的那把九龙宝剑,自己的孙司令官何等喜爱,最后还不是做了个顺水人情托人送给了老蒋。其二,就是玉器,玉器聚阴,容易成煞。最后就是墓里的铜钱,一方面是大多铜钱都卖不出什么价钱,另一方面,死者含在口中的铜钱在民间看来,是打点给阴差的财物,拿了不仅不能避灾消难,反而会有损寿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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