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乾秘事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汐汐水岛
主事名叫麻六,人如其名,脸上布着斑点的麻子,此时已经痛的肌肉拧曲,提口气儿喊道:“总管爷爷别再打了!没上头的令,我们本事大了天去,也不敢交给杨大人啊!”
“什么”吴良辅这才叫停,问道:“谁的令”
见麻六又犹豫,又挥手示意接着打、狠狠打。
麻六之所以硬撑到这种地步不敢说,是因有所顾虑。
皆因杨宁宇来取账册的时候,拿的可不是吴总管的令,而是太后的密令。
但这密令制度是从前明宫廷传袭而来,太后令牌如何会在一个区区膳房主事官的手中,这个他们不得而知,而账库房这种牵涉皇家资本的地方,主事当差之前,辨认明牌、暗牌可也都是必做功课,真正到了任上,太后令牌这还是头回见。
密令,顾名思义,不可为外人所知,不论使用者还是受令者都必须遵守,所以此时他要做的只能是咬紧牙关守口如瓶。
尽管眼前这位可是呼风呵雨、位高权重的内务府大总管。
麻六忍着身体上的剧痛,心理斗争强烈,到底说不说
正在这时,忽然静了片刻,用刑的报说是打死一个。
麻六觉得无内翻涌,——左右是死,拼了!
“杨大人拿的是太后的密令!”他喊道。
吴良辅后背发麻。
在他看来,杨宁宇是个多事儿的人,两人虽是同僚,却相互看不上眼,除了差务必须之外,老死不相往来。
本以为他使了什么鬼点子贿赂账库的人骗走账册是想抓点他什么把柄耍耍花招。
没想到是太后!
太后对他起了疑心!
吴良辅之前是皇上跟前的大总管太监,因善于琢磨主子的心意,甚得顺治帝的信任。
这十几年来,苦心经营筹谋,先将自己的徒弟李寿全捧上来,自己一步步走上制高点,已是独一份的恩宠。
倚靠着皇帝的宠信,吴良辅近几年可谓是在后庭尘嚣日上,权倾八方。
莫不说别的,单膳房和御园这笔账,就足够死两回的!
先前景瑜想用御园那边的菜,额参去询问,发现他把珍贵的京西稻米全数高价卖给京城里的贵户,钱财收入囊中。
皇家御园成了他吴良辅的私家菜园子。
膳房说不清道不明的账目就更不用说,麾下菜农、粮行高价收受,其余的定下霸王价,低价买,高价出......
就这一点,吴良辅也能赚得盆满钵满。
额参向来敢怒不敢言,这几年来,把吴良辅给他的‘分红’银子,以及不时赏的些珍稀物件,原封不动封箱寄存在了城内的万永当。
万永当实际是安亲王的当铺,挂个家丁的名号开办。
什么时候寄存,多少数量,都有明确记录,既能证实自己,也能保障赃财的安全。
第87章 额参下狱
乌雅府。
这日清晨,额参起的格外早,除了照例在院子里打了几回太极拳之外,还将自个儿喂的两笼鸟儿拎出去溜溜,喂完阿呜,再又将它放出去玩了会子,侍弄些花花草草之后,才回来更衣。
他不嗜烟酒,每日养成了锻炼的好习惯,每天都是精神饱满,做事规规矩矩,体体面面,皇上太后着意他继续连任,想让他多掌管两年御膳房。
然而额参却不这么想,徒弟杨宁宇为人正派,而且勤奋好学,这些年跟在他身边没少受累吃亏,却从不抱怨,稳成持重,遇见委屈从来撑在肚子里,堪当重用。他早就有心赶快把这摊重担传给杨宁宇,回家好好打理打理家院儿,孝敬孝敬景瑜的祖母和外祖,毕竟老人家的时间是一天珍贵过一天。
最主要的是,他也已是知天命之年,因为太后这个差使,真的已经是已经心力交瘁。
今日到了结束的时候。
太后把他们全部叫来慈宁宫冬暖阁。
旁边的桌子上摆了些账本。
卢佐今日作为牵连其内的皇商,也被奉诏入宫,正弓腰候在郎中们的后面。
他穿过立在前面两排人之间的缝隙,一眼扫到那本藏在自家府上书房暗室内的“黑账册。”
孝庄特意为的这次召见,穿了身赭石色暗花绣海棠滚边常服,坐在靠窗的宝座上。先是看看来人,旁人不易察觉的是,她微微皱了皱眉头。
她觉得他们好像有些奇怪,一时间又说不上哪里不对。
这要按说,东西摆在桌面上,心里应该有了七八分心数才对,怎么表情淡然,一点也不紧张
莫非先前知道了,已经有了心理准备
不对,他们那样子明明就是坦然,无惧。
她猜想事情可能会有所变数,却也还是按着原先的话问道:“诸位可知道今日为何召你们来”
几人当然都道不知,请太后训示。
太后指指桌子上的账册,道:“有人报说吴良辅内外勾结,贪贿巨财,你们可有话说”
吴良辅不说话,他们自然不会接话。
见都看他,吴良辅便开始唱戏文般的喊冤,无非将怎样跟着皇上身边兢兢业业事无巨细的侍奉,又是怎样管起内务府这一大摊子操不完的心,为的皇家呕心沥血丝毫不敢怠慢云云倾吐一番,表明心迹,自己绝对不会干出有负皇恩的事来。
额参听不下去了,义正凛然的道:“你说的倒比唱的好听,我倒是先问问你,各司院采买的价格你是怎么定的御园地窖年年是空的,怎么账本上没有记录京城几大珠宝商贾又都是怎么家破人亡,被逼绝路的,这些你都不知道”
吴良辅一脸无辜,一口咬定是额参血口喷人,觊觎他总管之位,陷害他,做了假账来污蔑他。
额参不屑,道:“我做假账这不是你的专长么你让这几位郎中都说说,他们无不与你有来往,最是清楚。”
说完,便请几位郎中说话指正。
见他们不语,还都不自觉的往后退了退,额参以为是没人好意思先开口,便就指出一个,道:“你先说。”
那人往前站了站,却道:“我看咱们今日就实话实说吧,那日额参总管请了我们去京郊的醉仙楼吃酒,还说了什么让我们指控吴总管的话,说事成之后给我们好处。”
“是是是!”众人道:“他还说他做了假账!”
孝庄并未表现出几分惊讶之色,他们从进门开始就淡定沉着,原来是在这儿等着她呢。
额参着实惊呆,一时间只觉脑门充血,心脏发梗,差点没能站住,被后面的人给扶住,这才慢慢缓过来。
“太后,这账册可是真的!”他扫视一圈,看见了站在后面的卢佐,将他拉出来,道:“你说说!所有的暗通往来你可没少经手!”说着,他抄起一本账册,道:“证据摆在面前,你莫要抵赖!”额参扬起其中一本账册。
卢佐也是十分安然的道:“那就请大人说说,我这些普通的珠宝店来往账册,哪里有什么私下往来的记录”
“大人不妨看看。”他道。
额参忙打开,却见里面竟全是普通的账目往来记录。
真是要让人发疯!他觉得头重脚轻,根本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捶捶额头,前后迅速翻找一遍,结果还
第88章 升任三宫掌厨
杨宁宇猜的到,这“礼物”十有**是卢佐送来的。
自收到匣子,他连夜叫人将夫人孩子送走,几个老家奴和丫鬟,能打点安排后路的,都遣散了去,只夫人的贴身丫鬟小桃哭着死活不肯走,只能昼夜兼程也连同带着赶往山西老家去。
额参下了大狱,吴良辅还没有将杨宁宇放到眼里,知道卢佐杀了线人,送去人头,吓唬吓唬他也便罢了。
杨宁宇知道吴良辅居高自傲,一般人不会放在眼里,此时不会拿他开刀,便留在京城,一心琢磨后面的事,如今威武还不知道,无论如何,这样大的事必须第一时间告诉他才行。
好不容易捱到第二天,策马扬尘就往京郊大营去。
行至中京畿道东延民丰胡同处的时候,忽从四围的民房楼院里跃出几个持刀棍之人,十足的戾气直冲杨宁宇而来。
他飞身下马,连了几个翻滚,躲到草棚后,却立即被两个眼尖的寻来。
杨宁宇会点功夫,然而相比这几个打手来说,实在是以卵击石,手中随身防身而带的匕首还不等得及抽出刀鞘,就被轻易打掉。
剧痛袭来,紧紧捂着几乎断掉的手臂,那打手的刀高高扬起,初升的新阳下,一线闪光顺着刀刃瞬间飞升至刀尖,灼眼刺目,眼看就要闭眼等死。
忽然,那扬刀的手臂一软,“哎吆”一声惨痛的呼声,人倒刀落!
后面几个开始与不知何处而来的几名武者打斗起来,武者仅有四名,却是身手不凡,胜负已经不是悬念。
杨宁宇哪里还管得了谁胜谁负,见着点活路,爬起来便跑。
他只觉得周身除了簌簌的风声再无其他,见着巷子口便拐,也不知道跑往什么方向,却很快又被那几名武者找到。
“杨大人!你这么跑,什么时候能跑去地方你的马早就受惊逃了,我们是奉命来保护大人的,不若就先用我们的马吧!”为首的道。
“你们是谁”杨宁宇第一反应便是问道。
“这个不能说,不过你总能猜得到啊!”他道:“杨大人前些段时日都在做什么,替谁办事,这事儿也不用小的提醒你吧!”
杨宁宇想想,七分信,三分疑,道:“我借仁兄马一用,改日定还,只是就不用劳烦各位各位跟着了!”他看看天,道:“此时也已天大亮,不会再有什么人光天化日之下行凶。”
“还真是倔!”那人道:“那好吧!”便牵了马给他,交代放回京畿驿站便可。
京畿驿站何止一个,任意放在哪个都行,这马上确也印有纹样,看样子这几人是朝廷的人。
话说慈宁宫得到复命,说是果然半路遭遇伏击。
孝庄早就想到,吴良辅这个走狗,是很小心眼,但不至于拿杨宁宇如何,然而暗下里有人通报说卢佐此人阴狠手辣,做事不留余地,且十分小心谨慎。
额参已然入狱,这副手还在外面岂不危险于是派人暗中保护,还好卢佐到底只是介官商,胆子到还没有大到赶去夜袭官家府邸,便埋伏着等候时机刺杀。
太后的人虽说到的迟些,到底为未让他们得手。
“让人把杨大人护送出京,暂时避阵子风头吧。”孝庄道:“继续跟着,他这么急赶早往西边,定是要去京畿大营,等他和威武碰了头,就给他送走。”
“威武大人那边……”御林军侍卫问道。
“他能有什么事他是京畿护卫军副统领,一则军中守备森严,出入都有将士跟随,再者,作为镶黄旗包衣统领,若是出了什么事,镶黄旗也不会善罢甘休!再者朝廷法治来说,也会严惩,那卢佐豁出家门九族也难抵其过,他自个儿也会掂量掂量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她道:“倒是这丫头,”孝庄想起才派往山东躲避风头回来的景瑜,作为额参唯一的家承血脉,如今回来了还是难保太平,有心将她调来眼皮子底下,不仅是看好这丫头,也是为的守护她安全,但这丫头却实在不想离开御膳房,想必也有她的心思,也不能硬派。
但吃了回山东的亏,总不能让身边再有得力的人落得景洪他们那样的处境。
左右在宫里,现在吴良辅想必知道了额参背后的人是她,谅他再有胆子,也该收敛一点,这倒对景瑜来说是个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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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求助无门
前天与杨叔叔约定,趁令牌还未交回去的空档回趟乌雅府,杨叔叔说要去告诉父亲,必得让他回来探听探听祖父那边的情况。
不想才进家门,就见满院狼藉,只有父亲支肘斜斜躺在正厅门口的台阶上,一手还攥着酒壶,一人喝的烂醉。
正在这时,营中来人说是那边有令,请副统领速速回去办差。
景瑜道:“今日父亲喝的有点多,我给煮点醒酒汤喝了休息一晚,明日等他醒了,一定劝他尽快回营去,还请叔叔回去后轻言几句,免得父亲回去挨训斥。”
将士不认得景瑜,却都与威武在一个帐中熟识的很,早知道他有个聪颖的女儿只是未曾见过,如今见着面儿,如此懂事,像个大人一般的照顾父亲,还知道要为父亲说句好话,不仅刮目相看,也愿意帮忙。
几人与家奴一起试图将他搀进屋,却无一不被推开。
谁都不比他的力气,没有时间在此久耗,景瑜见着几人心不在焉,便道:“几位叔叔先行回去吧,这时候院子风凉,吹会子风他就会好些,不必担忧了。”
打发走了军差,景瑜将威武手中的酒壶拿过来,递给家奴,道:“父亲,您就进去歇着吧!”
威武晃晃脑袋,拨了拨凌乱脸上的头发,定睛瞅瞅,这才反应过来是闺女,看她眼圈红红,嘴角微微抽动,可怜巴巴的样子,憋着哭呢,顿时酒醒一半。
她上前去搀起父亲,道:“来,我扶你进去歇着。”
威武这才没有挣脱,颤颤巍巍站起来,随着闺女进了屋。
景瑜给他盖盖杯子,叫人去温了水来敷敷头去去燥气,再又去了灶间煮解酒汤。
敲了二更的锣,威武喝了醒酒汤安稳睡下。
如此,次日便不会感觉头痛昏沉。
次日爷俩都起得早,威武这才对她说了祖父被抓的前因后果,并告诉她杨宁宇很有可能已经被秘密保护起来,现在就连她也很危险,不要再轻易出宫,并要尽早送她回宫去。
“那祖父呢”景瑜问了,又后悔不该问。救祖父这种事,父亲必然比她更着急,不然昨儿喝那么多酒,还不是因为这事儿愁的她现在问无异于雪上加霜,且一定会让父亲心里更难受——在自家闺女面前,也没办法应承。便道:“父亲放心,祖父清白,太后最是明断,一定用不了多久就会把他放出来!”
威武黑着脸,自个儿难受,却也安慰景瑜道:“你小姑娘家家的,在宫里好好做事,不要担心这担心那的,一切交给父亲就好了,走,为父送你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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